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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之处被狠狠地咬了一口,激得他惊喊出声,随即紧紧地咬住下唇,恼怒地瞪着身上那人。
李沧澜托起他的腰,在他羞红的脸上印下轻吻,正要带着他攀上那欲仙欲死的极致境地,门外有人来报:「王爷,何公公有要事求见。」
「让他滚!」李沧澜低吼一声,准备继续,门外传来何公公带着哭腔的声音。「王爷救命!大事,大事不好了!」
李沧澜只觉自己满头青筋暴起,身下那人却兴灾乐祸地低笑出声,实在不甘心,无奈何公公在外面呼天抢地,只好低头狠狠地吻了他一阵,咬牙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起身穿衣,没忘给他掖好被子,而莫憬玄还没等对方离开,便又沉沉睡去。
第八章
书房
「奴才该死!昨儿个夜里守门的大意,让那小子溜到……青松院里去了……」
「哦?」李沧澜顺手取过一支狼毫,沾饱墨,在宣纸上胡写乱画。「小泥鳅翻不起大波浪,便是让他见了正主儿又如何?」
「不只……不只如此,那小子闹得太凶,惊动了……四王爷。」
李沧澜手一抖,眯起眼腈:「四皇兄?」
四皇兄昨夜留宿宫中么?那这一场热闹想必有趣得紧,沉吟了下,李沧澜丢下笔,道:「来人!备马!」
还没起身,书房的门已被一把推开,来人一身雪花,斯文俊秀的脸上满是恳气,李沧澜挑眉笑了:「原来是四皇兄,怎没叫下人通报一声,好让小弟门前相迎。」
四王爷李观澜与李沧澜一母同胞,自是比旁的兄弟姐妹亲近些,只是性子截然不同,一个掠夺成性,一个忍字为先。
当然再和善的人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李观澜哼了一声,解下斗篷丢给下人,在书桌旁落座,接过侍女奉上的热茶,沉声道:「六皇弟怎会如此荒唐!」
李沧澜使了个眼色,何公公会意,悄悄退下,调来一队人马守着书房四周,以防被人偷听了去。
「四皇兄见着他了?」李沧澜不动声色,手指轻拂过瓶里半开的梅花。
李观澜抿了口茶。满腔话语竟不知从何说起,顿了一下,道:「六皇弟究竟为何如此?」
李沧澜笑了,不答反问:「四皇兄,府上一切可好?」
李观澜皱眉道:「何出此言?」
「听闻镇国将军日日去府上拜谒,自打回京就末间断过。」本来打算用「夜夜」的,看对方一脸恼怒,决定给他留几分面子,「昨夜皇兄留宿宫中,不怕大将军寂寞无聊么?」
李观澜嘴角抽筋,勉强应道:「段将军与本王有些交情,招待他一下,也是应当的。」
有些交情?招待一下?嘴硬,李沧澜点点头,装出一副了解了的样子:「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弟已送了帖子到将军府,今日就陪皇兄去回访一下可好?」
「你!」李观澜像被踩着痛脚的猫一般跳了起来,白皙的脸瞬间变黑,他深吸了一口气,怒道:「琛儿与我,如同亲生,你若伤了他,莫怪我不顾兄弟情分!」
说罢,转身欲走,手还没碰到房门便被身后一句话钉住脚步——
「我看,不是,『如同』这么简单罢!」看着四王爷僵在门口,李沧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雪上加霜:「当年皇兄力谏陛下,硬是把镇国将军调到西北边陲,这番故人重逢,该好生叙叙旧才是。」说叙旧也是客气,一别经年,某人早惩了一肚子火气,另一人,只怕是要求救了。
李观澜只觉后背发冷,他这六弟一向精得像鬼一样,心知瞒也瞒不过,索性转身道:「你若为难琛儿,他必不会坐视不管。」
段将军是李琛的娘舅,其姐段瑾,入宫之前曾与四皇子有过段露水姻缘,入宫后不足月便生下李琛,因着皇上的宠爱,封为太子,旁人只知是体弱早产,却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李观澜对此事心知肚明,对太子是处处小心时时爱护,对段瑾的胞弟段湘,也是一路提拔关照,却没想到纸里包不住火,瑾妃因病去世前把个中缘由一一告知了段湘,直接导致段湘与他反目成仇,势同水火。
但毕竟血浓于水,做舅舅的岂能对亲外甥见死不救?李沧澜再怎么肆无忌惮,这一层也该想到罢……
李沧澜好整以暇地观赏他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心里稍有些快慰——从温柔乡里被拖出来,任谁都会不爽,既然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那么李观澜被拉下水,纯属活该。
「咳……」李观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咳了一声,重又到桌边坐下,明明心急如火炉,表面上却装得泰然自若,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轻啜。
李沧澜心里暗暗发笑,脸上也很应景地浮现出几分温情,柔柔地唤了声:「四哥……」
李观澜手一抖,几点水珠溅落在衣襟上,斜眼看桌后那人,道:「六皇弟又打什么主意了?」上一次叫他四哥的时候,乳牙还没换呢。
李沧澜垂下眼帘,一脸神伤,低语道:「四哥何必这般见外?小弟为了四哥,也不会伤琛儿一根头发的……」
李观澜冷哼一声:「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把琛儿幽禁在青松院里也是为了我么?」
「那是自然。」李沧澜脸不红气不喘,撒一大谎以包之。「段将军对瑾妃的事一直怀恨在心,四哥想必已领教过了,琛儿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小弟找个替身送进宫,也是为防不测呀!」
「段湘他……」李观澜又急又气,拍案而起。「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罢丢下一句「告辞」,风一般掠出门去,留下李沧澜摇头苦笑,喃喃道:「这么好骗……」
有兄如此,实在让他这个做弟弟的很没面子,李观澜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容易冲劲上当,这几样加起来,足以让他被人耍得团团转。
打发走了皇兄去找那人捉对厮杀,李沧澜吩咐下人备马,赶去处理剩下的事。
白月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光可鉴人的白玉地砖冷得刺骨、硬得硌人。
看看外面天色已大亮,翻个身爬起来,正庆幸昨夜是噩梦一场时,忽然对上一双冷漠黯然的眸子,吓得他一激灵,又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捂着屁股哀哀叫痛。
对面软榻上坐着的,正是他昨夜碰见的鬼,身着淡色锦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回手摸摸,正想找个什么东西打鬼时,那鬼突然发话了:「你是谁?」
自月咽了口口水,道:「白……白月。」见那鬼没什么动作。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低声回问道:「你又是谁?」
脸色苍白的少年转过头去,轻声道:「李琛。」
白月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从头到脚打量着对方。
体型和自己差不多,都属于扁瘦型,细长的手腕上还留着浅浅的淤痕,五官轮廓与自己极为相似,只是皮肤比自己的细致得多,白嫩光滑,像是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还没反应过怎么回事来,手已经捏了上去,指间的温热细软让他确定了一件事:「你不是鬼?」
漂亮的黑眼睛闪过一丝怒气,李琛拨开他的手,轻斥道:「离远些!」
昨夜眼看着他翻墙进来,以为是哪来的偷儿,胆大包天闯进了皇宫内院,直到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才完全震惊了他。
原来是这样!
好个李沧澜,夺了他的一切还不够,竟敢找来个替身来欺瞒天下!
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杀意在胸中沸腾,往日里连蚂蚁都不肯伤害的皇子殿下使出全身的力气掐住那人的脖子,一心一意要置他于死地。
看着那双眼睛渐渐蒙上灰败的神情,胸中升起报复的快感,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模糊中仿佛看到那个深藏于心的温雅容颜,绝望一层层漫上来。
杀了这人又如何?李沧澜可以再找来千百个替身,而他大势已去,失去的,又怎能夺回?
「喂喂,你别又哭了!」白月拙手笨脚地替他擦脸,李琛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泪眼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原以为天涯之隔的人又回到他面前,李琛声若蚊吟地唤了声:「莫太傅……」
白月耳尖地听到那三个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问道:「莫太傅是谁?」
幻觉消失了,面前只有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李琛脸一红,推开他,大叫:「滚出去!」
白月被推,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翻脸如翻书的家伙,也叫了起来:「小爷才懒得理你!要不是看你……」
「快滚!」一个花瓶丢了过来,白月气得七窍生烟,头脑一热便扑了上去,把李琛扑倒在地厮打起来。
娇生惯养的皇子哪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被他压制住,动弹不得。
白月正要凶性大发教训他一顿,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你们,玩够了没有?」
第九章
李沧澜靠在门柱上,抄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地上的两个人愣了一下,同时抬起头来,又同时黑了脸。
「啊,六王爷!」上面那个先回过神来,爬起来咧嘴一笑,李沧澜也不理他,迳自走到李琛面前,伸手扶他起来,替他整了整衣服,柔声问:「琛儿,伤着了么?」
李琛咬住下唇,不敢抬眼,轻轻摇了摇头,任那人将他扶坐在床上,手指紧扣床沿,关节发白。
恨他,更恨自己,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坐拥这万里江山!
从以前就是这样,在那人的威严与冷酷下惶恐不安、手脚冰凉,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开,然后,如芒在背般地感受那人的不屑与轻视。
他是不该生在帝王家的!他软弱,他无能,他胆怯,他天真幼稚,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君王的气势,没有缜密的头脑与人斗智,也没有强悍的体魄与人斗勇,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居然会被立为皇储,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
在这深宫之中,就像把一只蜗牛原本不坚硬的壳敲碎再投入荆棘丛中一样,无论怎么躲藏都是死路一条。虽有四皇叔时时关怀,却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的孤单和无助,身在宫外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得到?
直到莫太傅的出现,那么温柔和善,又是那么聪明勇敢,无微不至地保护他照顾他,却不一味地惯着他,而是慢慢引导他,教他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君主。
可惜好梦不长,他还没有学会坚强,最后的浮木已被毫不留情地夺走,留他一个人在浊流中载浮载沉。
眼睛里再度盈满温热的液体,李琛努力瞪着眼,不让泪水落下。
他太弱了不是吗?所有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陆陆续续地被掠夺,这双手,太弱了,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他恨李沧澜,却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
「琛儿,不舒服么?」
李琛闭上眼,泪,终于落下,什么都没有了,也便什么都不在乎了,颤声道:「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那个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如春日午后的和风,却足以让他的心结上层层寒冰,「杀了你,他会伤心。「
「我想见他……」泪盈盈的眼睛抬起来与他对视,李琛头一次对着这个强势的男人说出自己的要求:「让我见他一面……只要一面……」
白月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看见他的眼泪,胸口没来由地一阵胀痛,碍于王爷在此,实在不敢造次。
室内一阵沉默,呼吸声清晰可闻,良久,李沧澜微抿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休想。」
断了李琛最后一分希望。
见了又如何?属于他的,谁敢抢?谁又抢得了?
「咳……王、王爷。」白月不忍心见他一脸伤痛,往前迈了一步,大著胆子道:「那个,琛儿怪可怜的,您就让他……」
李沧澜转过身来,没温度的眼神让白月吞了后半句,缩着脖子退后。
祸从口出,送上门的把子,不收拾还真对不起他这点胆色了,李沧澜唤来侍卫:「擅闯禁地,以下犯上,拖出去杖责三十。」
再说王府这边,莫憬玄睡了八分饱之后再不敢恋床,生怕那人回来闹腾。唤了小双来帮他洗澡更衣,弄清爽了之后忍着一身困乏,强打精神坐在桌前,吃着点心发呆。
雪已停了,几个家丁在扫甬路上的积雪,树下很快堆起了座座小山,想起小时候和师兄弟堆雪人的欢乐时光,唇边不知不觉带了一弯笑意。
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个,莫憬玄的嘴角垮了下来,前些天没仔细考虑过的问题无比清晰地浮出水面。
师父还会再认他这个徒儿么?师兄们还会唤他一声师弟么?一个被诛杀的逆臣,师父会怎么想呢?或者说,如果师父知道他蝉蜕后窝在王府苟且偷生,该是什么反应呢?
无疑会把他列为师门之耻——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是了,气过头了可能还会派大师兄来清理门户。
越想脸越沉,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他无名火起的是:他莫憬玄,难道要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