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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他茶水不进,整天昏迷不醒。蔺且与儿子已经在暗暗为庄周准备后事了。
“叮噹!叮噹!”
院子里有什么声音吵醒了庄周,他挣扎着爬到窗前,看见木匠们在做棺槨。
蔺且进来了。他一见先生醒了,高兴地说:
“先生,您可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院子里是……”
“先生,您这一次可病得不轻啊!无论如何,我们得有个准备。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蔺且,我死后,不举行任何葬礼,也不要棺槨。人们将我抬到山上荒芜人烟的地方,随便一扔就行了。”
“这怎么行啊!我们也没有穷到这个地步!再说,没钱,就是借债也要为先生举行隆重的葬礼。您这一生够坎坷了,就让您享受一次吧!”
“蔺且,这就错了。你还不是我的好弟子啊,不能完全理解我的心思。我并不仅仅是为了节约,我更是为了让我的躯体早日溶化于自然之中。我以天地为棺槨,岂非天下最大的棺槨?我以日月为葬璧,昼夜陪伴着我,岂非天下最长久的葬璧?我以星辰为珠宝,岂非天下最美丽的珠宝?我以天地间的万物为斋物,岂非天下最多的斋物?大自然给予了我最好的葬具,难道还用你们操心吗?”
“先生,将您扔在山上,我害怕鸟雀吃您的肉啊!”说着,蔺且不禁流下了眼泪。
“看,象个孩子似的!扔在山上,怕鸟雀吃我的肉,埋在地下,就不怕蝼蚁吃我的肉吗?”
“这……”
“你这分明是将我的肉从鸟雀口中夺过来,送给蝼蚁嘛!
难道你偏爱那蝼蚁吗?”
蔺且无话可说了。
入夜,庄周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少年。但是,不是在蒙泽边玩耍,而是在楚国的沅湘之地与蛮子们一起唱歌跳舞。颜玉在那儿,惠施在那儿,梓庆在那儿。奇怪的是,渔父在那儿,母亲也在那儿。
在一片旷野上,绿草如茵,阳光明媚,所有的人手拉着手,所有的脸上都充满着幸福的光芒。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鱼,在海中自由自在地游泳。他又梦见自己变成了鸟,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醒来之后,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他摸索着起了身,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免得惊动守在一旁的蔺且与儿子。为了避免那不必要的葬礼,也为了寻求梦中的一切,他决定象青年时代南游楚越那样不辞而别。
他要到太阳运行的南方去。他要象“逍遥游”中的鲲鹏一样,到南国去寻找那自然的天池。
第二天,蔺且与儿子发现庄周不见了,便四处寻找。
十天过去了,没有踪影。
一月过去了,没有踪影。
一年过去了,没有踪影。
一代学者,就象他的先师老聃西入流沙、不知所终一样,永远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因此,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死于何地。
不过,这对于后来的学者来说虽然是一个谜,而对于庄周来说却是一个自然的事实。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的死,就象他的著作的最后一个字一样,给予后人的,是无尽的智慧,无尽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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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我虽然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攻读硕士学位时在导师张少康先生指导下学习过庄周的著作《庄子》,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写一本《庄子传》这样的著作。一方面是因为那时主要从美学、文艺思想的角度去钻研《庄子》,另一方面是由于从纯史的立场来看,庄周其人,几乎无传可写。
因此,当我辞别京华烟云,回到故乡——古朴的兰州定居,收到我兄长般的师友卢永璘先生介绍我为花山文艺出版社写一本《庄子传》的来信时,心情是且喜且忧的。静心思之,却又觉得这个选题是相当有水平的,以文学传记的形式阐发庄周的人品与学问,也许比充满了各种“主义”之类命题的著作更好。尤其是受到了编辑张志春先生的热情鼓励,在写作计划上给我提出了许多有益的意见之后,我的信心更足了。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作为一个“搞理论的”人,要写一本文学传记,也许本来就不胜任,更何况,我对于理论本身就是一知半解。这本书对于专家学者来说也许是“街谈巷语,不足为凭”,但是,对于广大欲了解中国文化中的伟大人物庄周而没有条件直接阅读庄周著作的读者来说,可能会有些帮助。如此,则笔者一年来查阅资料、伏案爬格的辛劳也就不足挂齿了。
我的朋友张睿,以小说家、诗人的眼光,对本书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意见,其中第二章的部分段落由他捉刀,在此表示感谢。吾妻为本书的写作付出了辛勤的劳动。
作者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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