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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里看来,高小三固然伟大,但刘梅这样的姑娘也不得不让我钦佩。前天晚上我呆在家里看电视,一个频道正在播放关于一些希望工程的专题。屏幕上又出现了若干年前那个著名的采访:一个记者微笑着对一个山区里的放牛娃说:你放羊为的是什么?
放羊娃挥挥鞭子,漫不经心地说:卖钱。
记者又问:卖了钱干什么?
放羊娃撸了一把鼻涕,仰起被风吹裂的紫黑色的脸:娶媳妇。
记者问:娶了媳妇呢?
放羊娃有一点忸怩:生孩子。
记者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有了孩子呢?
放羊娃奇怪地看了这个记者一眼,鞭子在空中“啪”一下响:放羊。
放牛娃的身影远去了。屏幕上出现了记者神情哀痛的特写。我甚至还瞥见他眼里滚动着的大颗泪水。他大手一挥,发出悲怆的声音:救救这些孩子吧。只要我们多献出一点爱心,就能让他们走出这蒙昧的怪圈。
是的,高小三现在就在做着这样一个让我无地自容,自惭形秽的壮举。他披着灿烂的阳光,戴着温柔的月亮,满怀欣喜地走进了他的梦想。这让我很羡慕。以前从各种娱乐场所出来后,杨错曾经不止一次地大骂我傻逼,指着我脑袋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哪,那些个可怜巴巴的小姐都是装出来骗你这种笨蛋的,你以为她们真的就那么高尚啊,告诉你,她们比你有钱多了!”
每到这时我就傻呵呵地一笑,不置可否。杨错叹一口气后使劲摇头,说我和高小三小时侯肯定感冒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说:“知道吗?你们就是典型的弱智。助人为乐?品德高尚?操!”记忆如书,飞快地从眼前一一翻过,我看见自己无数次坐在床上,一次又一次地掏出双倍的钱递给不同的女人,在她们感激的目光中得到最大的精神满足。
睡到半夜,我感觉自己床上爬上一个人,那是女人的身体,温软柔嫩。我慢慢睁开眼,看见刘梅正脸颊微红地偷眼看我,略带羞涩地低头不语。我莫名其妙的笑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去你床上睡去吧。”她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愧色,问我:“你是不是嫌我脏?”
我摇摇头,认真地告诉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梅看了我好一会,突然把身上的内衣全脱掉,眼神里满是迷离,轻轻地说:“我心甘情愿想给你,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微微地叹口气,把手慢慢放上她的胸脯。她的身子微微一颤,把双眼缓缓闭上。我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你穿上衣服吧。”刘梅的眼睛马上睁开,眼神里一片迷惑,略带不安地看着我。我冲她笑笑,说:“不是不想,我阳痿了。”
有着爱情极端思维的陈小南毁了我的所有生活。她是一个胜利者,实现了她所发的誓言,她得不到我,也不让任何女人得到我;她也是一个失败者,那天早晨她朝我腰下那狠狠的一击不但毁灭了我,也彻底地毁灭了她自己的爱情幻想。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憎恨她,也许,高小三说得很对,这次是我自己的错,跟别人无关。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街边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他们背靠背坐着,痴情的眼睛注视着星光璀璨的夜空。他们在用爱的目光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星。男的找的了牛郎,女的找到了织女。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分离,因为这里没有严厉的王母,没有冷酷的天河。他们选择两颗拥有爱情的星座,目的是为了寻找到爱情的真谛。在自由的爱情惨遭普遍禁锢的时代,神话里的爱情是那么的圣洁与真挚,是那么的让人向往与陶醉。而如今当自由的爱情被卸下了千年枷锁,开始走向任其自流、遍地开花的时候,它却开始走向迷茫,走向龌龊,走向虚伪,走向乏味。
高小三到处打电话给我求医问药,但答案都是一致的没有,医生说再过十年,或许会有手术治疗痊愈的希望,并坚持让我留下联系方式。我微笑着拒绝了那位好心的大夫,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流满眼泪。十年?十年后的我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就算是那时候的我功成名就,美女如云,可林艺、米兰,还有那个让我抱憾终身的陈小南,她们这些在我青春中最需要爱情时统统离我远去的爱人们,还能再回到我身边吗?
第二天我递给刘梅1000块钱,她含着眼泪收下,临出门时跟我说:“韩总,昨天晚上我是骗你的,其实我真名字叫李梅。”我冲她笑笑,挥手说:“李梅?好,李梅,再见!”她在后面哭的泪眼朦胧,杨错砸了我一拳,笑着骂我装狗屁正经:“还是你丫有一套,开始象个圣人,一晚上就把个姑娘迷得象千里送夫。”我笑笑,说:“这就是差距,以后跟我学着点。”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李梅还在门口远远地望着我,单薄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孤独、无助。我突然想起了林艺,想起了我今生唯一的儿子。她们的脸庞在眼前逐渐清晰,在娱乐城光怪陆离的灯光和外面的灿烂阳光总中展转交错。我微微叹声气,把头往椅背上沉重的倒去。
梦与现实,哪一个更为真实?白天与黑夜是两扇门,打开合上。哪一扇门的背后隐藏着林艺?哪一扇门的背后又躲藏着我?若干年前坐在课堂上认真听讲、在心里默默发誓未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自己,和现在迷茫、空虚的自己睁着两只呆滞的眼睛无助的望着远方,一一在我脑海里进进出出。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梦?无限的距离向远方铺展。我隔着玻璃车窗麻木地望着外面,街道上一个一个步履沉重的人们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忧伤。
不,我不会完全死亡。在圣洁的诗歌中,我的灵魂将不朽不灭,活得比灰烬更久长。——普希金
第三章
第29节 米兰的婚礼
米兰的婚礼我终究没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害怕什么?担心什么?还是在逃避什么?我一遍遍的问自己,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她结婚的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唯一一个人的生日。高小三据说是跑了八里路才找到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他遥远的问候,让我心里一片温暖。杨错和狼外婆去跪迎总部老板前来视察监督,拉我腐败的计划也全部泡汤,托百合送来一个礼物,我打开一看,是一盒包装精美的避孕套。我望着墙上微笑着的林艺,也微微的笑了,嘴角却被脸上淌下的一行泪水打湿,又酸又涩。
林艺终于肯来消息了,她寄来一本书,我吃着买给自己的蛋糕,看见上面有这么一段文字:青春不朽。不朽在于挣扎。青春的命运由此谱成了人类命运中最让人刻骨铭心的乐章。人的生物性与超越性,必然性与偶然性,古老永恒的生命河岸与倏忽即变的生命河流,存在与文化,无数深刻的张力运动塑造了青春。青春对人生意义的追问,青春作为一种语言,对人的存在之意义的呈现,成了确立人类定义的最伟大的尝试。在这种尝试里,世界以一种合理的姿态征服了许多年轻的生命,迫使他们在死亡面前跪伏。然而,他们双膝弯成的直角,赋予了这个世界更为全新的尺度。
这些说得都不错,起码我不能完全读懂。但让我心里一动的还是最后一句:青春的玫瑰在现实里会很快消失,带着热血,困惑和无解的谜语,但它将在任何视线里留下最凄楚的美丽。
公司的现状越来越糟糕,最近有传言说我们要被总部完全放弃,因为海外的上市计划也被一再耽误,上半年的预算甚至收不回投资成本。公司里一片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非常平静的面容下忐忑不安地计算着自己的价值,以求在以后的人才交流市场里能卖个好价钱。
我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却对未来一片茫然。丁莹那天打内线找我,在电话里磨磨唧唧老半天,许久才说:“韩笑,祝你生日快乐。”我心里一片不屑,但还是被她的有心打动,说:“谢谢你啊,小妖精。”丁莹也没恼,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想了想,便答应了。
吃饭时她认真地给我分析了一下公司现在的态势和将来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问我:“如果万一哪天呆不下去了,你准备去哪儿?”我没回答,打着哈哈不阴不阳地说:“我去哪儿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你将来会比我混得好。”丁莹听了低下头,说:“事情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说话还这么损,”说完眼圈一红,看着我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我永远都不会再出卖自己。”
我看了心下有点不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没事,公司会好起来的,再说就算不行了,也不是再没机会了。”丁莹抬起来头默默地看着我,半天开口说:“我打算不干了,晚痛不如早痛。现在出去,机会更多些。”我怔怔地看着她,问:“定了?”她点点头,说:“你也尽快想个办法吧,这样拖下去对将来没好处。”
在精明多谋的丁莹面前我一直觉得自己象个弱智,提前早跑半小时都赶不上她的脚后跟。在学校时我对自己的智商一直比较自傲,认为别人在我眼里充其量都是小包子,属于皮厚馅薄的范畴。杨错大学四年的功课至少挂了一半,高小三更是一塌糊涂,只有我一路绿灯,分配时也没受多大影响。杨错曾经被各个单位人事部门卡住N次,被人敲着脑袋问:“你大学时怎么学的,档案里尽是红灯?挖了四年战壕?”杨错的一张马脸羞得象个尿泡,差点当众就给人家掀了桌子。
而现在,我却被他们的脚步越拉越远,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他们的一个个背影。差距之大让我茫然无比,使劲敲着头想,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傻了?有时回头想想,总有些事情让我们郁闷。打个比方,我们从小循规蹈矩,寒窗苦读,终于过了高考的独木桥,跳了所谓的龙门,算是受了高等教育。可被教育完以后,发现社会上还是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返过来说,受完所谓的高等教育之后,一切还得从头再来。十几年的读书生涯,不是积累,而是虚度。他大爷的,是谁那么无耻?让我们生命中最璀璨的年华变的一文不值?是生活吗?
看着丁莹对未来一片憧憬,我在心里落魄地想,也许最单纯的,现在就只剩下米兰了。杨错说他替我给米兰送结婚礼物时看见那个新郎一脸淫荡,一看就是我道中人,说到爽处把我的肩膀拍得直响,说:“小子,以后你有机会了,那孙子一看就是晚上不回家的主。”我顿时大怒,回手就给了他一拳,把他擂得嗷嗷直叫,小脸煞白地骂我:“操,有种你再别去勾搭人家,怎么啦?想变圣人哪,还是自己阳痿啦?!”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米兰,她在我送她出门时转头看我的那一眼,脸上挂满泪水,眼神里一片失望和哀怨。我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酸痛,心里不住地骂老天啊我操你大爷的,为什么让这么善良单纯的孩子嫁给一个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的假洋鬼子?
高小三今天早上突然打回电话来,说明天晚上就要回来,三天后让我们去车站接他。我笑着说:“怎么了,挨不下那苦来了吧?”高小三在电话里笑了几声,声称回来有急事要办,说:“回去后给我摆一桌满汉全席,我嘴里50多天没肉味了。”
杨错听了哈哈大笑,连连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跟我打比方说:“你要把一个人从山里捉到另一个神农架里,他都能完全适应,你要把呆在大酒大肉旁边和风情万种的女人身上的人从总统套间拽到标准间,他都一天也挨不下来,这叫环境心态对比适应,”说完当着女秘书的面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子,学过《心理学》吗?”
本来说好是杨错夫妇外带我和高小三凑成一桌麻将的人数,可我从车站接上高小三后在饭店等了他们近一个小时也没来。我按捺不住,打电话过去就准备开骂,没想到杨错接起来就骂:“谁?找死啊?没听见老子正他妈有事吗!!!”愤怒中我听见里头一片混乱,象是世界大战开打,杨错嘴里象咬了个核桃,含糊不清地嗬嗬有声。
高小三狼吞虎咽地把一根鸡腿啃完,举着油汪汪的嘴问我:“怎么了?”我又仔细听听,拽上他就走,一边一边告诉他:“两口子打架,估计杨错快被百合废了。”
我们赶到时杨错黑着两只眼窝在床上坐着,神色憔悴气喘吁吁,看样子象是刚从阿富汗战场上归来。百合在一边埋头使劲的砸东西,什么名贵摔什么,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