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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1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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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人] 
 
  哀怨的丁香......................虹 静
 
  来自右肋的痛.....................楚荷子
 
  
 

 
[散文万象] 
 
  剑气与箫声......................李元洛
 
  走笔向西.......................雪 媛
 
  归宿·气...................喻俐雅 廖 淳
 
  
 

 
[中短篇精选] 
 
  今天是什么颜色....................熊 棕
 
  一支录音笔......................摩 尔
 
  扯谎.........................黄青松
 
  开白花的苦楝树....................刘 灏
 
  
 

 
[芙蓉诗页] 
 
  余光中诗九首
 
  
 

 
[新人旧体] 
 
  李映斌作品选等
 

哀怨的丁香
虹 静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 
  ——摘自戴望舒《雨巷》 
   
  一 梦开始了 
   
  早晨三点钟,天还没有亮,只能听见风吹玻璃时发出的细碎的声音。 
  我接到蓝波的电话后,穿好衣服,来到大门口。 
  天黑森森的,几颗星星稀疏地散落在天空中,看不出它们怎么明亮。门前的树木在夜风中摇曳着,不时地发出呼啦啦的声音,有些恐怖,但是我还是告诉自己不要自欺,世上没有什么能把人给吓倒的。以前我是最怕黑天的,就是晚上上厕所都要云松陪,抓着他的手才感到安全。但是云松今天没有起床来陪我等车,而是躺在床上不高兴我昨天晚上折腾来,折腾去的。这让我感觉到一直疼爱我的云松开始对我不耐烦了。人都说女人投身事业后往往会丢掉婚姻,而我却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我是想让事业和爱情双丰收的。 
  冷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寒噤,这让我感到委屈,眼泪便落下来。可是吃这样的苦,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于是,我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控制自己不哭出声音来。母亲说过,事情要靠精神去做,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哭,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会带来灾祸,好事儿也会变成坏事儿。这话已经很遥远了,但依然经常在我的脑海中出现。我深深地呼吸,手臂相抱,裹紧了衣服,尽量不让冷风掠走我的体温。 
  “真担心我老婆的生意没做怎么样,就把身体给弄垮了。”一双温暖的手臂从我的身后拥住我,是云松!我高兴地转头,用双手在他的胸前捶打了几下,然后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气息,方才的委屈顿时消失了。我喜欢他的拥抱,喜欢他轻轻的抚摸。 
  一辆天蓝色的货车停在我们身旁。 
  “瞧,出去买点东西就把你们弄得难舍难分的。”蓝波把头探出车窗开我们的玩笑。 
  “嫂子,我家虹儿以前没有做过什么大事儿,也很少出门,请你多照顾她。”我感觉云松的话说得多余,我都二十七岁了,怎么还要人照顾? 
  “你回去吧,我不会把她卖了。”蓝波的微笑很温和。 
  “那就好,否则,你把她卖了,她会帮你数钱。”云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车子掉头后飞快地向前行驶着。我回头看不见云松的身影,有点不安,本想让他和我一起去省城进货,可是怕他拒绝就没敢说。夜黑得让人害怕。 
  我家住在苏城。苏城位于黑龙江省中部偏南,松嫩平原腹地,松花江中游北岸,是一个古老文明的小城市。城东南有一个村子,叫偎雅村。偎雅村是金代唐括部的居住地。据《金史》记载,金景祖昭肃皇后(名多保真)就出生在这里。昭肃皇后是一个温柔善良,有才华,有智谋的女子,她辅佐金景祖统治河山,又为其孙子在偎雅村选了三个王妃,所以苏城人又把偎雅村称为皇后村。而我就出生在这个村子里,后来父亲当兵转业分配到苏城,我才被带进城的。 
  苏城只有三条街道,中间的那条叫人民大街。人民大街的东西十字街口各有一座牌坊,俗名牌楼。东西牌坊相距0。5公里,各距东西城门1公里。古牌坊是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苏城的商佃人等为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署将军齐齐哈尔副都统增祺所建的德政坊。牌坊系木结构无斗拱、圆顶飞檐建筑,底部八块莲花扁方石合抱四根方形木柱,方石外各有两道铁箍稳固。牌坊龙首相顾,飞檐斜翅,每个檐角各系一铁制风铃,微风吹拂,铿锵作响。 
  苏城虽然小,但是苏城的故事却多多。 
  汽车绕过西牌楼,直接向西,经过驿马山,西集镇,进入呼兰市,穿过呼兰市就到省城了。说着用不上一分钟,行驶起来需要三个半小时。 
  汽车在黑色的路面上奔驰。我不禁又回头看了看那青砖垒砌的城门。那青灰色的古老建筑与我擦肩而过,忽然间落入我的视野中,又忽然间消失在朦朦胧胧的晨雾里。然而这瞬间的擦肩足以让我感受到它的灵气,我一定会成功的! 
  我转过头来看蓝波。她正随着车子晃动着,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风衣,一条浅蓝色水磨牛仔裤,一双休闲皮鞋。把长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发髻。那形象绝不像是一个机关干部,反而像出去进货的小贩子。昨天云松还说这个女人是十分精明干练的,要我留心眼儿。可我觉得蓝波就是天才,她做什么像什么,朴素又真诚。人自然要聪明,谁喜欢和笨蛋一起做生意?每个人都有自己残缺的一方面,无论她是怎样优秀的人。但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真诚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朋友。这样一想,感觉云松说的话实在可笑。心情立即舒畅起来,高高兴兴地望着车窗外的天空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 
  汽车在公路上左右摇晃着向前行驶着,像一只爬行的虫子,我在它的肚腹中,只能闻到一股汽油味和听见它行驶时带起的风声。 
  七点钟,我们的货车驶进了省城。这时天已经大亮,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让我们不得不走走停停。 
  找到停车位后我和蓝波下了车,蓝波直接带我去购物大厦。刚走到批发大厅门口,就围上几个人。 
  “大姐,要扛包的吗?”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盯着蓝波的脸。 
  “要两个。”蓝波看了看他们,然后径直走进大厅,选酒店需要的物品。 
  看着蓝波走路的从容,做事的果断,别提有多潇洒了,让我好生羡慕。我紧跟在她的身后,学着她走路的样子走路。而那些自称扛包的人却越聚越多,呼呼啦啦地围上来十几个。他们都是穿着破旧的衣衫,高矮胖瘦不一,年龄也参差不齐。他们抢我们买好的东西拿,有的人因没有抢到开口便骂,所以很多东西就分成几份,这样他们互相笑骂着,互相说着脏话,根本不顾及我和蓝波是女人,反而看见我们笑骂得更厉害了。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但是在那些人的手里却看不出多。我忽然担心起来,忙把蓝波拉到一旁问:“一会儿怎么付钱?” 
  蓝波想了想,走了过去。 
  “你们听好了,我只需要两个人拿东西,每人十元钱。其余的人我不付钱。” 
  “什么?十元钱谁给你扛!”有人起哄了。 
  “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怎么好意思给那么少的钱?”有人干脆放下手中的物品,叉腰挑衅。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些人要耍赖。蓝波给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带他们先走开,我便说:“拿东西的跟我走。”他们高兴了,唱咧咧地跟在我的身后,张口大姐,闭口大姐地叫得我心烦。我带他们往外走。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所以脚步放得很慢。 
  我们走到货车旁边,蓝波带着两名保安过来了,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对那些人喊:“你们都赶快给我回去!不准在这里起哄!” 
  “我们没有起哄啊!不信你问两位姐姐。”一个黑瘦的大个子男人咧着他的大嘴巴笑嘻嘻地说。 
  我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那个人看上去比蓝波还大。 
  “报告,我们是帮忙的,没有起哄。”另外有人很响亮地回答,而且还毕恭毕敬地给两个保安行了个军礼,逗得在场的人哄然大笑,还有的人在他背后笑着骂他不是个东西。 
  “大姐,有什么事儿来治安厅找我们。”两名保安对蓝波说。 
  蓝波谢过。然后让那些人把我们买的东西放到车上。这些人看那两名保安走远了,立即围住了蓝波。 
  “大姐,你看我们帮你拿东西多辛苦啊,你看是不是多给我们点儿?” 
  完了。我想我们一定是遇上土匪了,否则怎么会让“多给点儿”? 
  “我说过了,我只要两个人来扛,每人十元钱。”蓝波拉下了脸,不高兴。 
  “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可是十五六个人,不过每人十元也可以,算是兄弟们帮忙了,是不是兄弟们?”一个二十几岁的,一脸雀斑的男孩操着南方口音嘻皮笑脸地说着。 
  “这是两个人的活,你们都抢着做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蓝波气得杏眼圆睁,胸脯直颤。
  我真想上去打他们几下,可是我没敢。首先我肯定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们,其次我觉得和他们拼命不值。不过我心想,这就是在省城,要是在苏城,我提提老人家或者云松,一般人都能给我面子。但是这里不是苏城,而且问题就在眼眉,我必须自己想办法。我左右看看,看见在蓝波身后有一个很大的超市,便急中生智,从手提包里掏出二十元零钱扔在我身后的一辆木制的手推车上大声喊:“钱在这里,你们来拿吧!”说完走到蓝波身边,拉起她跑进超市。 
  那些人蜂拥去看我扔在手推车上的钱,看了后,气得骂娘。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来追我们。 
  虽然是甩掉了这些无赖,但是我被吓得腿肚子直转筋,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蓝波佩服地对我笑了笑,主动把手插进我的臂弯里。今天,我发现她的笑容十分可亲。 
  司机很聪明,等我们从超市出来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们上车,他一边骂那些无赖一边给我们讲方才他在门口等我们时候发生的事儿。 
  原来我们进大厅后,他就把驾驶室里的椅子放倒睡觉,他刚要睡着听见撬车门的声音,就起来看,看见一个人正用螺丝刀撬车锁,司机敲了敲车窗,那人看见司机醒了,就掏出几盒香烟,在司机面前晃了晃。示意自己是卖香烟的。司机断定这个人是小偷,没有理睬他,而是从车座子底下拿出一把杀猪刀来,在自己的膝盖上来回地蹭了几下,然后用手指试了试刀锋,那人看出了司机不好惹,便悄悄地溜走了。 
  “你哪里来的刀啊?难道司机出门都要带杀猪刀吗?”我忽然担心起云松,他也是司机,也要经常来省城。 
  “当然不是,这是我给乡下一个亲属买的杀猪刀。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捎去,没想到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司机说完看了看他座子旁边的杀猪刀爽朗地笑了,把方才发生的事儿当成了笑料。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我很好奇地问。心想以后我要学司机的机警。 
  “因为他们看车牌子啊,咱们的车牌子一看就是外县的车。” 
  “外县人就好欺负吗?” 
  “当然不是。一般外县人都不愿意把事儿惹大,他们抓住了这个心理。” 
  “他们看上去很吓人,也很可怜。”我又想起了那些扛包的人。 
  “那些人大部分是外地来的盲流,他们在这里靠扛包为生。能赚就赚点,不能赚就想办法赖点儿,不偷不抢,让管理部门没辙。” 
  “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现在,大厅在整顿,很快这些人就被遣送回去了。” 
  咳!我不知道为何叹息。为这些盲流吗?他们也是为了生存啊!为了我自己吗,我的酒店刚刚开始,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后呢? 
  “总会有人管的,否则就乱套了。今天你很聪明,否则没有一百二百的,别想出去。” 
  天!这就是社会吗?我忽然害怕起来,忽然想回家。那里有我的亲人,有呵护我的云松。但是这是什么想法呢?这样的想法还能成就什么事业? 
  我不再说话,望着车窗外。中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射进来,让狭窄的驾驶室内更加燥热。 
  我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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