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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6年第1期-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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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紧贴在我身后,一边扶着我,又想向外拉开我的身体,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不停地转头看一看,向父亲求助。 
  所有人都望着一脸怒气的父亲,气氛有些僵硬。 
  突然,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声惊动了整栋传染病院,一寸一寸地刺破了人们对于生命的感慨憧憬和爱莫能助。 
  接着一群医生和护士重重地叹着气走出病房,然后看见有一辆装着尸体的病车咣当地开走。 
  突然我的手被使劲地扯了一下。 
  我扭头看着程刚紧抓着我手指的手,又转头望向父亲,紧接着手又被扯了一下;我痴痴地望着程刚,猛地一转身,跪在父母脚边,右手紧紧地和程刚握着,左手用力抱着父亲的腿,头顶着父亲的膝头,痛哭起来: 
  “爸!” 
  ……呼! 
  我听到了父亲深深的吸气声,气息在他魁梧却空旷的身体里盲目地蛮撞,继而愤怒地穿透每一个器官,无奈地向着全身流淌,最后又被重重地吐了出来: 
  ……呼! 
  “爸!” 
  我抬起头来,咬着嘴唇,愧疚地望着父亲,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父亲脸上来回打转。 
  ……唉! 
  父亲瞬间沉重地瘫了下去! 
  “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 
  然后老泪纵横地拥着母亲和我,失声痛哭起来。 
  “年轻人嘛,很快就好了,幸福日子长着呢。”孙大爷先开了口,其他人也跟着抹眼泪。 
  “圆圆,你不要走!” 
  我转眼一看,程刚的眼睛抖动着。 
  “程刚,我在这,我不走了。” 
  “真的吗,圆圆,真的是你吗,你没走吗?” 
  他终于清醒了! 
  下午三点钟,我拿出半个月以来一直带在身上的戒指给他戴上,入院后他第一次清醒而有力地拥抱了我。我们的家人、孙大爷、黄医生和几个护士都含着泪向我们特殊的订婚鼓掌祝福。 
   下午三点钟,正是一班航班划过跑道向慕尼黑方向起飞的时候。 
   
  10 
   
  一个星期后,程刚进入了恢复期;又一个星期后,DNA生化显示,病毒指标已经从肝昏迷时十的九次方降到十的六次方;再一个星期后,指标已经降到十的三次方,肝功能也正常并稳定了,两对半也从大三阳变成小三阳了,于是三天后我们出院了。 
  这天一大早,程刚的父母就拿着几个大袋子来到病房,说是要把所有用过的东西都带回去,扔掉会不吉利的,只有死人的东西才落在医院,不顾医生一再说这些东西可能带有病毒。 
  一个秋高气爽的中午,吹着和缓的风,热情的阳光把天空拉得空阔亮堂,街上人群沸扬,各色的彩旗欢畅地飘扬,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人们却早已迎来圣诞和元旦的喜庆热潮。 
  到家门口时,程母让健康的人先进屋,自己身披一件大红色的长袍站在门内,给门外的程刚也披上一件,向他浑身上下洒着颇有来头的水,一会睁眼一会闭眼,嘴里念念有词。五分钟后,程刚向着屋里屋外各深深地鞠了三躬后才进来,据说这样邪气才不会带进家里。 
   
  在医院听说一种树根对治疗肝病有特效,程父母便到处打听寻找这种风一吹翻过来呈白粉色的树叶。于是三天两头吃完饭后,我就和他父母背着锄头小刀小铲和麻布袋“上山下乡”地劳作。有时背着一大袋连沙带泥的树根回家,先用水冲掉泥沙,然后用小刀刮去外面的表皮,再斩成一寸来长的小段,新鲜的拿来煮水喝,大部分晾干,留作储备。 
  近的几处都挖完了,后来,天也转凉了,路又远,我就一个人去。回来时,一家人都满面春风心存感激地夸我,连左邻右里亲朋好友都说这一家人是祖宗几代积德修来的福气,找了这么好的媳妇。有时吃饭时,连一向爱憎分明的咪咪也会亲热地叫我一两声“圆圆姐”。 
   而这一切换来的结果,也同样是令人惊喜和感动的,一个月的处方药和偏方双管齐下后,他的肝区也不再疼痛,气色一天天红润了,身体也强壮起来。 
  一天我拖着一麻布袋树根回来,觉得浑身疲惫,腰膝酸软。晚饭时,程父忽然高兴地咧着嘴地说道。 
  “程刚好了,你们快点结婚吧,反正都是一家人了。” 
  “是啊,圆圆姐,都说拍拖太久就没意思了。” 
  “啊,哦……”我低头吃饭,有些羞涩地偷瞟了一眼程刚,他踢了我一脚。 
  “看不出来呢,哥真有福气,能娶到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趁热打铁哦!” 
  “就元旦节!冲冲吧!沾些喜庆就把邪气诲气都冲掉了。”程母强调她的宗教理论,还没等一桌人吃完饭,她就兴师动众地搬出一个盒子来: 
  “这是我托三姨从香港买的手饰,圆圆,喜欢吗?想要什么只管说,我再叫他们买。” 
  饭后我们上网查看了一些关于乙肝患者结婚的资料,关于亲吻和性交是否能传播乙肝病毒;关于男性乙肝患者对生育及性生活有何影响;关于乙肝携带者能否结婚、生育,以及对下一代有无影响;关于乙肝患者的家庭隔离;关于携有乙肝病毒的父亲母亲对胎儿及子女的影响;乙肝妈妈能不能哺乳等等。 
   
  11 
   
   “开那么多药当饭吃啊?是药三分毒!” 
  复查的结果连黄医生都不敢相信,他对一个基本痊愈却一再要求利用公费多开些药的病人说完后,收起一脸严肃,惊喜地向我们感叹: 
  “这么些年来我就知道四个人完全转阴,真是太神奇了!” 
  “唉,十几年的医术还不如人家一只魔戒!哈哈哈……” 
  黄医生兴奋得放声大笑,接着三个人激动得像孩子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右肋部又隐隐疼痛了,我以为是太激动太用力了便没在意。 
  我们又一起去了516病房,掉光了头发的孙大爷还在做介入透析,绿色的药水以每秒一滴的速度进入他的肝脏;他闭着眼睛,脸痛苦地扭曲着,挤成一团,发出阵阵苍老的呻吟。我心疼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轻轻揉着。 
  “圆圆的,柔软温暖。玩牌都赢不了你,先生不如后养的哦。” 
  程刚也把手伸了过去。 
  “这只就不一样了,肯定是男人的手。我说呢,怎么没有回到十八九的感觉了?” 他止住痛苦的表情,强作笑颜地打趣。 
   “孙大爷,程刚全好了!”我俯下头,轻声说着。 
  “你小子别再装糊涂啊,圆圆受委屈我饶不了你!”他吃力抬起头来,兴奋地来回盯着我们俩的脸: 
  “我就知道会好的!” 
  陪护阿姨也一脸同情帮他扯着被单,走到过道时她告诉我们孙大爷昨天第三次把换肝脏的机会让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他说自己老了,换也用不了多久,免得浪费资源浪费钱,年轻人才能派上用场呢 
   
  “太好了!程家后继有人了!真是祖宗积德啊!” 
  一听到这个消息,程父母近似嚎叫,眼中闪着泪水;程母更是立即对着祖宗灵牌烧香磕头谢天谢地,然后在地上盘腿跪拜,念叨吟唱,又买来了黄纸满怀深情地折叠。 
  “圆圆也来啊,反正很快就一家人了!” 
  饭后,老人拎着金光闪闪的纸制元宝、房子、汽车和冥钱,找到了一块草地。程母真切地拉着我,于是四人一起跪在地上,念叨着祖宗的名号,一片一片细致地烧着;对着随风飘舞的火星和灰烬,声情并茂地感恩戴德: 
  “祖宗高兴!祖宗积德!祖宗保佑!” 
  那夜没有月光,只有稀稀落落悬挂的几盏路灯,昏暗中透着朦胧,照着正在被扭曲却依旧固执的人影;相拥在院子里散步,我俩看不清对方的脸,仿佛唯有彼此孤独又互相依赖地在黑暗中静静地行走,才能感觉到生命真实地存生和完整地活着;或许是希望能够在黑暗中触碰到些许温暖来作为陪伴,祈求摸索到一丝丝光明来指引自己;更或许黑暗本身就潜伏着玄机,藏一个能让人依靠的空间,一个惟一能给人安全感的切切实实的存在。 
  还没走上五分钟,我忽然间后背发紧,胸口窒闷,右肋也开始阵痛,我忍着,拉他在一条石凳上坐下。 
  “我真不知怎么开口,要是你不在身边,说不准我……” 
  我转过身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 
  “告诉我,你真的没有后悔吗?” 忽然他双手一用力将我抱起放在腿上,面对着他。 
  我使劲地摇头,揽住他的脖子,贴上脸去,身子紧紧趴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 
  “说真的,那么久天天守在我身边,你真的不怕吗?” 
  “怕?怕什么啊?被传染?没想过!” 
  他在我嘴唇上猛亲了一口,把我拥得更紧。 
  “要是真传染了,你……” 
  我挣开身子,拨弄着他的手掌,随口问道。 
  “反正我的命都早丢了,从今以后这条命都属于你了,我还怕什么?” 
  远处刮起了凉风,悠悠地;深秋的夜里开始透着丝丝冷清,树叶散发出幽幽的淡香,黑夜正宣泄地弥漫开来,铺天盖地将世界强暴地淹没,又欲擒故纵将人类娇柔地迷惑。 
   
  12 
   
  一切婚前准备都在激动欢快的氛围中进行着。 
  星期一我们做了婚检,两天后再去医院时却傻了眼:我的抽血结果显示乙肝两对半呈现阳性,而肝功能全都正常——这是感染了慢性乙肝的症状! 
  我们同时心照不宣地抬头对望,木讷地,又悄无声息同时耷拉了下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隐密的东西,像是惊恐,像是迟疑,像是措手不及,但瞬间便消失了,他转眼向着医生。 
  “以前有过肝病史吗?” 
  “家中有没有人得过肝炎?” 
  对于医生的种种推测和关切的询问,我们表面上仿佛不在意,但都有些心神不灵,吱吱唔唔地敷衍着。医生一再强调慢性乙肝只要肝功能正常不发作就基本没什么危险和危害,也不是不能结婚生育,只要平常在生活中注意一些卫生和细节就行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刚时常有些心神恍惚,对于家人的热情,我们都仿佛心领神会地回避,一种莫可名状的无奈开始慢慢漫延。 
  “圆圆,将来出了国,还会记得我们吧?” 
  终于一天午饭时,程母打破了一贯的欢快,莫明其妙地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是下星期要结婚了吗?那我就不出国了啊,怎么说起这个了? 
  我暗自嘀咕。 
  “妈,是人家出国,你就做梦吧,啊?谁跟谁啊?” 我才发现前一阵子一直春风满面的咪咪这两天也沉默了,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是啊,我们小户人家的,哪有什么值得挂念的哦?还是生在大户人家好啊!”程母不无感慨又自嘲似地叹了口气。 
  其他人都不出声,显得很紧张又谨慎,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没出声,意识突然变得敏感,瞟了一眼旁边几天来沉默的程刚,他的饭菜以及一切已不再被隔离了,只顾着自己埋头吃饭。 
  接着我低头去夹菜,恰好和咪咪把筷子伸进同一菜碟里,她猛然用力把筷子收了回来! 
  全家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下子全僵着!然后都默不出声地抬眼看着咪咪。 
  “看什么看?我又没有传染病!”咪咪理直气壮地逐个回敬每一个目光。 
  “瞎说什么呢,你?吃饭!”程刚的眼睛很快从我脸上扫过,接着横了她一眼。 
  “不吃了!不定谁传染谁呢?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啊!”咪咪扔下碗筷跑进房间里去了。 
   
  我如蜷缩在一堆密集的松树林里,尖细锋芒的松针肆虐地刺着我麻木的身体和柔弱的神经,最后卷着委屈、迷惑和愤怒,一头撞进自己家里,疲惫地瘫在沙发上。 
  母亲正在客厅兴高采烈地翻整新床单被套,像嫁妆一样鲜活喜庆的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宝贝女儿,这是怎么啦?累啦?” 
  带点酒气的父亲出来了,拍着后脑勺,扯着洪亮的嗓门,却掩饰不住难舍的柔情: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说嫁就嫁了!唉,真不放心啦!”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怎么面对父母。见我不出声,父亲一脸沉重又心痛地从头顶到脚底把我打量了几遍,说话略带迟疑,但语气铿锵有力: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只要你愿意,吱一声,爸随时都……” 
   “只要孩子自己觉得幸福,我们做父母的就该支持啊。”做母亲的心慈手软。 
  我再也忍不住愧疚和无助的眼泪,连人带那张化验单一头扑进母亲怀里。 
  “这,天啦……这怎么可能呢?” 
  母亲一下子慌了神,语无伦次,父亲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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