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适重量,都因人而异,都是大学问,所以所有羌骑如果把主战兵器突然换上太过奢侈又太过陌生的枪矛,以至于拖累了羌骑一贯的转移速度,那么这支羌骑一旦到了流州,要么运气好,没碰上龙象军,只当是欢欢喜喜游历了一次,运气不好如当下,万夫长金乘想都不用想,掉头就跑吧,争取把那些枪矛卖掉换成一笔跑路钱。
那些背井离乡洪嘉北奔的春秋遗民,为北莽捎带去了许多秘传高超的铸造技艺,可是北莽的大量缺铁,让许多南朝匠人成了无米之炊的苦命巧妇。
陈芝豹曾言:枪矛不足的北蛮子,不过是一群马背上的步卒,而已!
可以说,擅长兵种搭配的西楚兵圣叶白夔,将大型战争的残酷程度一步步推倒了一个高峰,那么陈芝豹就是将庞大战争推敲分割到了每一名小都尉身上。
后者不但记得麾下每位都尉的姓名,甚至连他们的个人性格和带兵风格,以及他们正常情况下的综合战力和突发状况中的战争潜力,一切都胸有成竹。
“古代军事大家喜欢以瞬息万变形容战事的难以预料。陈芝豹,早已将那‘万变’烂熟于心。当之无愧的大秦以来用兵第一人,远超先贤与同辈。”
这种听上去烂大街的溢美之词,随便拎出个读过几本兵书又仰慕白衣兵圣风采的江南士子,都说得出来。
可事实上说这话的人,是公认棋局上官子无敌的曹青衣,曹长卿。
流州不闻号角呜咽,不闻战鼓喧天。
就这么在一场急促接触战中悄然死人了。
羌骑的两轮远程骑射取得情理之中的建功,只是战功的大小,却让羌骑出乎意料。
当一根箭矢准确钉入一名龙象轻骑的面目后,这名骑兵的头颅顿时被势大力沉的箭矢往后扯晃出一个幅度,然后就那么坠马而亡。
无主的战马继续惯性前冲。
许多羌骑为之发出一阵欢呼声。
一根羌族箭矢的箭头在一名龙象轻骑胸甲敲出一串火星,却没能刺透,可是这名北凉边军士卒的运气实在糟糕,战马被另外一根力道极沉的羽箭射中铁甲间隙的脖子,马匹嘶鸣一声,马身微微倾斜颓然撞入大地。
那名一个打滚卸去冲劲后的轻骑迅速站起身,他先前提矛的那条胳膊已经折断,但他在没了长矛后,迅速抽出了腰间凉刀,直面那些只差二十几步就会撞到的羌骑,开始在直线路径上向前大步奔跑!
柯扼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不止是因为这两轮密集箭雨只带给龙象轻骑不足百人的伤亡,更因为这些敌骑哪怕明明可以用长枪拨开迎面箭矢,但是没有一骑做出这种有损于长枪冲撞力的动作!
一骑都没有!
两军突骑出,敌我死难分。
年轻千夫长的莽撞冒失,给他和本族二十年艰辛积攒出来的一千六百骑,带来了灭顶之灾。
即便羌骑见机不妙,那条面对面的一线潮锋线,主动迅速开始向左侧拉伸斜去,希冀着凭借羌骑的速度来缩小正面战场的损耗。
羌骑的锋线向左规避微斜。
可是龙象轻骑几乎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应对,整体向右倾杀而去,马蹄炸雷的声势在变更中丝毫不减!
大战线上的急速变化,分摊到敌对每两骑的位置上,其实并不多。
龙象军和羌骑相互嵌入骑军战阵!
就这么一个短暂的眨眼功夫,就足足有三百多羌骑被一枪破甲刺穿身躯!这些羌族健儿尚未完全脱离马背,就已死绝!
其中更有数十羌骑的尸体竟是直接被龙象铁枪挑挂到了空中。
那象征生死的一线之上,尽是羌骑伤亡带来的鲜血迸射。
也有羌族幸运儿躲过头排龙象轻骑的长枪突杀,但是很快就被后边的长枪在身上刺出一个窟窿。
一些个更幸运些得以多活片刻的羌骑,即便在第二排龙象轻骑的长枪下活下来,也被第三排的轻骑瞬间突杀。
有一位羌骑的肩头才被第二位正面方位上的龙象轻骑刺透,一个摇晃,来不及庆幸,就被第三根铁枪钻入脖子,尸体向后仰倒,在马背上滑出一小段距离,最终坠死沙地上。
龙象军副将王灵宝更是直接一枪窜出了三颗糖葫芦。
这场冲锋。
龙象轻骑如重锤凿穿纱窗纸一般轻松。
疤脸儿王灵宝手腕轻轻一抖,将那三具羌骑身躯滑出铁枪,没有转头观察战场,连地上的尸体看都不看一眼,继续策马向前奔杀。
相距第二支羌骑军也不远了。
王灵宝身后,满地的羌骑尸体,满是血。
许多羌骑战马在主人战死坠马后,奔出去一小段距离后,缓缓停下。
三百多受伤落马的龙象军骑卒,一次次提刀刺死那些尚未死绝的羌骑。
一些羌骑说着龙象轻骑听不懂的言语,应该是在求饶,可没有一人刀下留情。
自大将军当初率领百骑出辽东起,四十年来,徐家铁骑就没有收留俘虏的习惯。
除去一千六百羌骑锋线最两端的四十多骑,其余羌骑仅在三千龙象轻骑的一次冲杀下,就这么全死了。
为了报仇雪恨也为建功立业而闯入流州的年轻千夫长,在射杀一人刺杀两人后,也死了。
一方杀得十分干脆利落,一方死得也不拖泥带水。
柯扼的初衷,自然不是拿本族二十年艰辛积攒出来一千六百骑,去给金乘未来在北莽朝堂上的飞黄腾达铺路。
这个在北莽边境草原上习惯了享受胜利的羌族健儿,牢记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却忘了自己要复仇的仇家,是怎样的存在。离开那个说到底其实只能算是异乡的家乡前,他听说过龙象骑军在去年杀穿了大半座姑塞州,可他也一样从许多南朝人嘴中听说过那只是姑塞几大军镇守将的疏忽大意,还听说有人讲只要董卓或者随便哪位大将军的兵马出动,那些深入腹地的龙象军绝对会一个都回不去,北莽边军会将那些割下的头颅纷纷丢在两国边境线上。
柯扼是来复仇的,但是很可惜,他那个还在草原上等父亲回家的幼子,只能再等二十年才能继续报仇了。
对羌人来说,近百年来的流亡历史,就是不断从一个异乡走到另一个异乡。
他躺在血泊中,头顶的阳光刺眼。
然后他发现头顶出现了一片阴影,那是个双肩因为受伤而一高一低的龙象轻骑,柯扼垂死挣扎,试图抬起手臂绑缚的那柄战刀。
那名都尉装束的轻骑似乎发现了柯扼的徒劳反抗,皱了皱眉,一刀砍下这名羌骑青年的脑袋,略微想了想后,又剁下了那具尸体的右手。
然后都尉和许多尚可一战的龙象轻骑如出一辙,清理完战场后,寻找合适的战马,翻身上马,再度展开冲锋。
在中原那边许多富饶地方,不管谁杀谁,大多都会充斥着柔肠百转的阴谋诡计,便是帮派与帮派之间的死斗,说不定也存在着官府靠山的比拼和阴谋家的暗中怂恿。
说到底,在那里,杀人不爽利,死人不痛快。
但是在接下来的凉莽边境上,死人会很简单,而且和弓弩铁蹄的速度一样快。
杀穿一千六百自寻死路的羌骑队伍后,在王灵宝和两名校尉的带领下,龙象轻骑的战马步子出现了一种暗含规律性的放慢和加速。
如此一来,战马可以充分发挥出第二波冲劲,去保证有效的追杀。
这就是沙场名将和庸将无形中的差异。
战争,尤其是一场局部战役,当然需要万人敌千人敌,但是更需要王灵宝这些熟谙战场规矩的将领。
少了前者,仗打得会更幸苦,但少了后者,只有溃败。
约莫大半里外,万夫长金乘虽然完全傻眼了,但这名比柯扼更富有沙场经验的中年羌骑,没有任何呆滞,二话不说,就带领羌骑绕弧撤退。
之所以不是停马后转身逃亡,是因为那支战力损耗可以忽略不计的龙象轻骑,根本不允许他们出现这一点点浪费。
王灵宝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双方距离和战马奔速,一夹马腹,想要去徐龙象身边说出心中想法。可这位龙象军的少年统帅已经抬起手臂,做了一个北凉边军人人皆知的简单手势。
快骑阻截!
在先前冲杀中并无展现太多夸张战力的徐龙象,只是用那柄战刀砍死了三名羌骑,都是一刀剁掉脑袋罢了。
当王灵宝看到主帅高高跃起,弃马不用,而是开始拖刀奔跑。
王灵宝笑了笑,有些哭笑不得,咱们这位主帅啊真是让人无奈。
在徐龙象做出那个手势后,身后原本始终在刻意保持队伍齐整的龙象骑军终于有了变化。
战马更具爆发力的四百多骑,瞬间就冲出了大军队伍。
这些精骑果断跟随那位心目中的战神主帅,去截杀那兵力仍有七千多的羌骑大军。
豪阀世族,讲究国可灭,一家一姓的薪火传承不能灭。
但是对于一支军队来说,由无数先烈支撑起的脊梁,更加不能断!
北凉铁骑的脊梁。
宁碎不断。
至于北莽有没有粉碎这根脊梁的本事,那可就有得相互绞杀了。
在徐龙象越来越快的奔跑途中,一头巨型黑虎窜到了他身侧。
然后黑衣少年身后四百快骑,和更后的两千多龙象轻骑就看到了古怪至极的一幕。
徐龙象一个不减速的弯腰,双手扯住那头黑虎的两条腿,身体一旋,就这么把黑虎砸向了那羌骑大军的中央地带!
巨大黑虎轰然坠地后,继而不断翻滚。
在大地上扬起无数尘土。
无数烂泥似的尸体和大量的人仰马翻。
疤脸儿王灵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被砸中的那些家伙,肯定会很疼。
当前方四百快骑即将追上羌骑大军尾巴的时候,后头王灵宝瞥了眼先前那个被黑虎炸出的大坑,在那些稀烂如泥的尸体上,开出了一朵朵硕大血花。
第114章 一口缸
祥符元年。初冬。
临近凉州城,一位衣衫单薄的清秀少女和一名袈裟破旧的少年僧人结伴而行。
“笨南北,这都快到凉州了,我咋越来越紧张了?差不多能有头一回偷看山下狐狸精给我爹写的情书,那么紧张!”
“近乡情怯呗。反正徐凤年的家,也算你半个家了。”
“一个和尚说情,你也不怕住在西天的佛老爷打个喷嚏淹死你?”
“师父还有师娘呢,也没见师父怕刮风下雨打雷啊。”
“笨南北,你说咱这趟也没半颗铜钱去买漂亮胭脂水粉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女大十八变,越长越难看?”
“哪能啊!”
“这可是你保证的,如果到时候不是这样,我揍你不商量啊。”
“阿弥陀佛……”
“笨南北,考你一个问题,你们佛家……”
“打住打住,李子,你家就是我家啊,啥叫‘你们佛家’,我当年是被师父捡到后带上山的,还是师娘帮我剃的头发,师娘说我当时哭得稀里哗啦,你瞧瞧,我那会儿才多大,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喜欢当和尚了。”
“行了行了,你就直接回答我为什么佛门都说心无所住皆般若,那么那些菩萨大发宏愿,算不算执念的一种?若是的话,怎么还能有望成佛啊?”
“这个啊……李子,要不然等我成佛后烧出了舍利,再来回答你?”
“你以前就这么跟那些大小光头讲法的?难怪老方丈总喜欢拖欠铜钱,娘让我去催,老方丈每次都苦哈哈跟吃坏肚子似的。肯定是老方丈嫌弃你说法讲经一塌糊涂。”
“……”
“咦?笨南北,你怎么哭了?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老方丈是成佛了,又不是死了!”
“哭时哭,笑时笑,吃时吃,睡时睡,念时念,木鱼响起时我即佛,这是师父教我的啊。”
“得了吧,你怎么笨,连佛法都悟不透彻,万一连你都成了佛,以后谁还愿意信佛呐!”
“嘿……”
“对了,笨南北,说到木鱼,怎么没见过我爹让你敲过?”
“我们家也没有啊。”
“也对,不过咱们的那个小气鬼邻居,慧能大光头倒是藏了个贼名贵的木鱼,听我娘说是西蜀梧桐雕刻而成的,使劲一敲,数十里外都听得到。你说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有次师娘要下山买一套看上好久的衣裳,恰好师父手头没余钱,就拉我跑出去躲师娘,跟慧能方丈偷偷碰头喝酒,慧能方丈喝着喝着就喝高兴了,坐地上捧着那木鱼拍了大半个晚上,我当时就给他们站在门外望风,也没觉得木鱼声有多响啊,就那么回事。其实啊,师娘是惦念那木鱼值钱哩,有回师娘看我洗衣服的时候说漏嘴了,她说将来一定要把这木鱼顺回家,然后给你当嫁妆,气派!”
“我的娘咧……难怪前些年每次我娘见着慧能大光头,就问那颗大光头多大年纪了。唉,幸好我娘只在山脚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