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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的提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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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日本文坛誉为“获奖专业户”的纯文学女作家川上弘美的《老师的提包》,近日由南海出版公司推出简体中文字版。小说描写了一位三十七岁的女子与高中时代的老师重逢后,彼此生发的一段恬淡而宁静的忘年恋情,该书被誉为是一部主张“轻恋爱”的小说。
  这部日本“2001年最好看的爱情小说”,同样受到了香港影星郑秀文的青睐。日前,据媒体报道在上海拍摄完电影《长恨歌》后,郑秀文一时无法跳出角色而销声匿迹达一个多月,复出时她送给著名导演杜琪峰一本神秘书,就是这部她“闭关”期间最爱读的《老师的提包》。据悉,师徒二人有望将该书搬上银幕。
  《老师的提包》是一部清淡细致、冷静内敛的长篇小说,书中无不渗透着一种微妙而朦胧的忧伤。三十七岁的主人公月子小姐,在一家小酒馆里与原来的高中老师偶然相遇。在随后的日子里,两人一起品清酒,吃和食,赏樱花,在涛声不绝的夜晚作俳句……不经意间,月子和老师开始了一段温暖的忘年之恋……
  据著名翻译家施小炜介绍,“《老师的提包》是一部在饮酒当中讲述夜晚故事的爱情小说,而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提出了‘轻恋爱’的爱情主张。”小说远离喧嚣嘈杂的社会,主人公的生命形式重新回归到“个人”的私生活状态,爱情也因此获得了一种轻松、惬意的诠释,从这个层面讲,《老师的提包》一反琼瑶爱情小说中的撕心裂肺、大喜大悲,从而为“爱累了”的现代人提供了一种“轻恋爱”的选择。
  同时,作者特意将小说中的每一幕场景设置在夜晚,并以“酒”为道具来体现“轻恋爱”这一核心主张。每日下班后,月子和老师都会不约而同地在一家小酒馆碰面,一天才真正开始。夜晚成了主人公生命意义的载体,也成了贯穿整个小说的爱情基调。此外,故事最显著的就是以“酒”为道具,恋人间的风雨曲折都围绕“酒”展开,小说全篇始于酒而终于酒,化淡淡恋情于醇美的酒香中。作者借“酒”消解了沉重的社会义务,把爱情从琐碎的生活中剥离开来,也正暗合了“轻恋爱”的内涵。
  被誉为“获奖专业户”的川上弘美是一位大器晚成的作家,她三十六岁才开始创作小说。处女作《神》一举获得首届帕斯卡短篇文学新人奖,从此便一发难收,芥川奖、紫式部文学奖、伊藤整文学奖、女流文学奖、谷崎润一郎奖等日本重要文学大奖都被她“通吃”殆尽,其重要作品还有小说《踏蛇》、《溺》等。
  老师的提包第一部分
  为了掩饰不记得老师姓名这一事实,便含混其词地用了“老师”来称呼他。从此松本老师就成了“老师”。这一晚,两人共喝了五合日本酒。钱是由老师付的。第二次在同一家店里相遇共饮时,则是我付的帐。从第三次开始,帐单便各自分开,钱也是各付各的了。自那以来,这种做法便一直延续至今。两人的交往之所以得以持续而未中断,大概是因为老师与我都是这么一种气质的缘故吧。肯定不光是佐酒菜肴的口味,而且保持与他人之间距离的方法,大概也彼此相似。年龄虽然相差三十来岁,可是与同龄的朋友相比,却感到更为接近。
  月亮和电池(1)
  正式的称谓应该是松本春纲老师,然而,我却管他叫“老师”。
  既非“先生”,亦非“夫子”,而是“老师”。
  在高中,老师教过我国文。然而他既未曾担任过我的班主任,我也不曾特别热心地听过国文课,所以老师并没有留给我太深刻的印象。毕业以后也许久没有再相遇。
  自从数年前在车站前的一家小酒馆里与老师比邻而坐以来,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老师有了过从往来。老师腰板挺得笔直,几乎呈反弓型,端坐在柜台前的座位上。
  “金枪鱼纳豆。甜辣藕丝。盐水茭头。”
  在柜台前尚未坐定,我便张口点起菜来。几乎是同时,邻座一位腰板笔直的老人也开口点菜道∶
  “盐水茭头。甜辣藕丝。金枪鱼纳豆。”
  我心想∶此人口味倒和我相似呢。便朝他看了一眼,谁知对方也看将了过来。这张脸在哪儿见到过?正惶惑时,是老师先启口说道∶
  “是大町月子同学吧?”
  我悚然一惊,颔首称是。
  “时常在这家店里见到你嘛。”
  老师又继续说道。
  “哈啊。”
  我暧昧地回答,更仔细地观察着老师。精心梳理的白发、熨烫得整齐挺括的白衬衣、灰色的西装背心。柜台上放着一合德利壶1和盛有一片冷涮肥鲸鱼片的盘子以及仅剩一点点醋拌海蕴2的小钵子。我感叹这位老人喜爱的佐酒菜肴与自己竟如此地一致,依稀回想起了老师站在高中教坛上的身姿。
  老师板书时必定要一只手拿着黑板擦。用粉笔刚写下“春日以晨曦为最美。渐次”3云云,不出五分钟便迅即擦了去。面对着学生讲课时也手不离黑板擦。看上去,黑板擦的套带仿佛是粘在老师那青筋凸起的左手上似的。
  “你是个女生,竟然会独自一人来这种店里喝酒啊。”
  老师静静地把最后一片肥鲸鱼片沾足了糖醋味噌4,用筷子送往口中,说道。
  “哈啊。”
  我一边将啤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一边应道。我记起了他是高中时代的老师,可是却想不起来他究竟姓什名谁。心里一半佩服他居然记得住一介普通学生的名字,另一半却困惑不已,遂将啤酒一饮而尽。
  “那时候,你梳着小辫子对不?”
  “哈啊。”
  “看到你出入这家酒店,觉得挺眼熟的。”
  “哈啊。”
  “你今年该三十八岁了吧?”
  “到今年年底为止还是三十七!”
  “失礼,失礼。”
  “甭客气。”
  “我查了一下学生名册和影集,核实过了。”
  “哈啊。”
  “你的脸一点也不变嘛。”
  “老师您才没有变化呢。”
  为了掩饰不记得老师姓名这一事实,便含混其词地用了“老师”来称呼他。从此松本老师就成了“老师”。
  这一晚,两人共喝了五合日本酒。钱是由老师付的。第二次在同一家店里相遇共饮时,则是我付的帐。从第三次开始,帐单便各自分开,钱也是各付各的了。自那以来,这种做法便一直延续至今。两人的交往之所以得以持续而未中断,大概是因为老师与我都是这么一种气质的缘故吧。肯定不光是佐酒菜肴的口味,而且保持与他人之间距离的方法,大概也彼此相似。年龄虽然相差三十来岁,可是与同龄的朋友相比,却感到更为接近。
  月亮和电池(2)
  到老师的家里去过好几回。走出小酒店后,有时会一起再去第二家酒店里继续喝,有时就分手各自回家去了。偶尔甚至还去第三、第四家酒馆,而这种时候大体会在老师的家里喝上最后一杯以示结束。
  “反正,近得很。顺便来坐坐吧。”
  当老师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我多少有点儿紧张。听说过他的夫人已经过世。尽管进入单身男人的家里面去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心怯,可是因为生性是酒入柔肠便忘乎所以,于是就闯将了进去。
  比想像的更加杂乱无章。本以为房间内会是纤尘不染的,然而角落的暗处里却隐隐约约地堆满了杂物。与玄关相连、铺有地毯、放着旧沙发的房间空空如也杳无声息,而与之相连的八叠1房间却到处散乱着书籍、稿纸和旧报纸之类。
  老师撑开矮脚小桌2,从堆放在屋子角落里的一堆东西中,拖出来一只一升大玻璃酒瓶3,把酒满满地斟在两只大小不同的茶碗里。
  “你请喝吧。”说罢,老师便走进了厨房。八叠房间正面对着院子。窗子外侧的防雨护窗4只拉开一扇。透过玻璃窗依稀浮现出婆娑的树影,隐约可见。因为不是开花的季节,所以不知道是何种树木。其实我本来对植物就并不熟悉。老师端着装有鲑鱼肉末和十锦腰果5的盘子走进了来,我问他道∶
  “院子里种的是什么树?”
  “全部都是樱花哟。”
  “都是樱花吗?”
  “所有的都是。因为妻喜欢。”
  “春天时大概很漂亮吧。”
  “好生虫,秋天枯叶又多得要命,冬天却只剩下枝干,冷飕飕的。”老师说道,但似乎并不十分讨厌。
  “月亮出来了嘛。”
  高高的天空中悬挂着一弯半月,朦朦胧胧的。老师抓了一把十锦腰果,端起茶碗呷了一口酒。
  “妻这个人呀,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有备无患的。”
  “哈啊。”
  “喜欢的就说喜欢,讨厌的就喊讨厌。”
  “哈啊。”
  “这十锦腰果是新潟的。辣辣的味道蛮好。”
  辣乎乎的感觉果然跟酒十分对味。默默地品尝了一会儿十锦腰果。院子里的树梢头上,什么东西在扑扇着翅膀。是有小鸟吗?细细的鸣叫声也传将了过来,还响起了枝条和树叶摇曳的声响,然后又寂静了下来。
  “莫非是有鸟窝吗?”
  我问道。没有回答。回头望去,老师正专注地在看着报纸。不是今天的报纸,大概是从散乱的旧报纸中随手抽出来的吧。正专心致志地读着海外通信栏中登有泳装女郎照片的那一块,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老师。”
  我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应。老师在聚精会神地读着报。
  “老师!”
  我大着嗓子唤道。老师仰起了脸,突然问道∶
  “月子,你想不想看看?”
  还没等我回答,老师便把摊开来的报纸搁在榻榻米上,拉开隔门走进了隔壁的房间。从旧柜子里取出几样东西,捧着回来了。他手中捧着的,是小小的陶器。老师在八叠房间和隔壁屋子之间走了好几个来回。
  月亮和电池(3)
  “你瞧,就是这个。”
  老师眯起眼睛,轻轻地把陶器放在了榻榻米上。那是些有把手、带盖子以及注水口的容器。
  “请看看。”
  “哈啊。”
  什么东西呀,这是?好象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边这么思忖着,一边注意地观看。个个做工粗糙。是茶壶么?如果是的话则又显得过小。
  “这是火车陶壶。”
  老师说。
  “火车陶壶?”
  “旅行途中,就在站台上买盒饭和这陶壶。现在的茶都装在塑料容器里,可从前,都是装在这种火车陶壶里卖的。”
  放在那儿的火车陶壶足有十只以上。有麦芽糖色的,也有颜色更浅的。形状也各不相同。壶口大大的壶,把手肥厚的壶,盖子小小的壶,肚子胖胖的壶。
  “您在收藏陶壶吗?”
  我问道。老师摇了摇头。
  “是从前出去旅行时,跟着买盒饭一起买来的。”
  这是考进大学那一年到信州1去旅行时买的。学校放暑假时与同事一起到奈良去,途中下车顺便也给同伴买好了盒饭,正打算重新上车时火车却开走了,这就是那时买的。那是新婚旅行路上在小田原2买的,为了不碰碎它,用报纸包裹好了塞在衣物中间,整个旅行期间妻始终亲手拎着。老师手指着排列成一行的火车陶壶,一个一个地加以说明。而我,只是“哈啊、哈啊”一个劲地点头。
  “听说有人收集这些东西呢。”
  “所以老师您也??????”
  “怎么会呢。如此颠狂之事敝人是不做的。”
  仅仅是把原本就有的东西排列成行看看而已。说着,老师眯起了眼睛。
  “敝人嘛,就是舍不得扔东西。”
  老师一边说着,又一次走进了隔壁的房间,这次拿着好几个小小的塑料袋,走了回来。
  “这个啊,”老师边说,边解开塑料口袋,从中往外掏东西。掏出来的是一大堆电池。一个个电池上用黑色万能笔写着“剃须刀”“挂钟”“收音机”“手电筒”之类的字样。老师把一节二号电池拿在手中说∶
  “这是伊势湾台风1那一年的电池。东京也受到了相当大的台风袭击,一个夏天就把手电筒的电池全给用完啦。”
  “这是第一次买卡式录音机时,二号电池竟要用八节,而且马上就没电了。连续听上几遍贝多芬的交响乐,没几天电池便不能用了。八节电池没法全部留下来,不过哪怕留下它一节来也是好的呀,于是便闭着眼睛从八节里面随意挑选了一节。”
  如此这般地说明道。因为怜悯这些为自己辛勤工作过的电池而不忍心将它们扔掉。迄今为止曾经点亮灯光播放音乐,或是驱动马达的电池,一旦派不上用处了就将它们弃如敝屣的话,实在太过于薄情。
  “难道不是这样吗?月子?”
  老师注视着我的脸。
  该如何回答是好呢?我一边发出今晚已经说过了十几次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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