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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3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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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原崴也笑了,“孙主任,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做人家绿色田园的文章嘛!别以为我不知道:《汉江商报》上的文章是怎么回事?鲁之杰是谁呀?”想了想,又说,“这我倒可以向你透个底,前一时期是海天系汤老爷子他们在炒绿色田园,公司业绩造假和大比例送股,估计都是配合炒作!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劝你就别追了,要知道,你打人家的黑枪,人家也会还你以黑手,谁都不是吃素的!” 
  孙鲁生便也绝口不提钱惠人,“我候着他们呢,看看他们会下什么黑手!” 
  绿色田园的问题相当严重,十有八九是个黑色田园,幕后的大人物钱惠人已经渐渐显影了。如果判断不错的话,真实故事应该是这样的:一九九八年初,许克明勾结崔小柔,通过主管钱袋子的常务副市长钱惠人搞来了大笔资金,以闪电战的速度完成了 ST电机股份的收购炒作。嗣后,钱惠人或者他老婆崔小柔成了绿色田园的受惠者,和绿色田园有了某种密切的经济利益关系。因此,才出现了钱惠人向赵安邦引荐许克明,并借赵安邦私下场合的议论大做文章,恶炒绿色田园的事情。白原崴提到的那个汤老爷子和海天系,没准也和钱惠人、崔小柔有某种利益关系。 
  这么看来,她最初的怀疑竟是错误的!钱惠人这么干,估计并不是出于对老领导白天明的真挚感情,在关键时候帮白小亮一把,他没这么高尚。发生在他女儿孙盼盼身上的事实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的人,你能指望他去顾及自己去世领导的儿子吗?这种胆大妄为和卑劣无耻,实在是惊心动魄。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进一步证明了孙鲁生的推测—— 
  那天晚上十二点多钟,她和丈夫、儿子已上床休息了,一个电话突然打到了她家里,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开口就问:“请问,你是鲁之杰女士吗?” 
  孙鲁生最初判断是恐吓电话,马上反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鲁之杰?” 
  中年男人说:“我不但知道你就是鲁之杰,还知道你在宁川做过财政局长,现在是省国资委副主任,没搞错吧?你孙女士胆子很大啊,敢做绿色田园的文章!” 
  孙鲁生多了个心眼,及时按下电话录音键,“你什么意思,想恐吓我吗?” 
  中年男人却在电话里笑了起来,“误会了,孙主任,你误会了,我才不恐吓你呢!我恐吓你干什么? 我是想为你提供打垮绿色田园的炮弹,重量级炮弹!” 
  孙鲁生有些意外,“重量级炮弹?请问,你是绿色田园的高管人员吗?” 
  中年男人说:“我虽然不是高管人员,可比他们的高管人员知道得还多!我和绿色田园的幕后老板崔小柔是股市盟友,经常联手做庄!你如果想搞清绿色田园的内幕,最好来和我见面聊聊,我自己也准备写篇文章,揭露坐庄黑幕!” 
  孙鲁生强压着激跳的心,“好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听你安排。” 
  中年男人却迟疑了,沉默片刻,问:“孙主任,你知道崔小柔是什么人吗?” 
  孙鲁生紧张地想了一下,选择了故意装糊涂, “不清楚啊,怎么了?”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那你先弄清楚崔小柔是谁的老婆再说吧!” 
  孙鲁生道:“不管崔小柔是谁老婆,都不影响我们的见面嘛!你看,我们明天见一下好不好?我们国资委对面街上有个茶楼,很安静的,我下午在那里等你!” 
  又是一阵沉默,中年男人答应了,“那就下午四点吧,股市收市后我过去!” 
  孙鲁生这才问:“你这位同志贵姓啊,怎么称呼? 我怎么知道是你啊?” 
  中年男人说:“这你都别问了,见面时我手里拿着一张《汉江商报》。” 
  孙鲁生故作轻松地笑道:“嗬,还很神秘啊,像地下党接头似的。” 
  中年男人说:“孙主任,你以为这是开玩笑?闹不好我小命都得玩掉!” 
  接罢这个电话,孙鲁生睡不着了,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如果这个中年男人没说谎,如果崔小柔真像此人透露的那样,是绿色田园的幕后老板,那么揭出绿色田园的内幕,此人可能真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另一个可能也不是不存在,那就是此人故意说谎,引诱她去见面,趁机对她下手报复。在此之前,她已两次接到过这种恐吓电话了,一次是在家里,一次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再看看来电显示,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中年男人的来电号码显示为匿名的私人号码,便益发疑惑起来。 
  这才叫醒了正呼呼大睡的丈夫老程,把来电情况和自己的分析说了一下。 
  老程从好梦中惊醒,打着哈欠,很不耐烦,“孙领导,不是我说你,你这管得也太宽了吧?当初就不该写那篇惹是生非的文章,现在更不该答应和那人见面!” 
  孙鲁生不服气,振振有词地说:“事实证明我文章写对了,绿色田园的问题不仅仅是业绩造假,证券欺诈,很可能还涉及到钱惠人夫妇以权谋私的重大腐败!” 
  老程这才醒透了,“什么?什么?还真牵涉到钱惠人夫妇身上去了?啊?” 
  孙鲁生点点头,又说:“现在还不敢肯定,我毕竟还没和那个人见面细谈。” 
  老程手一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报案,先把打电话的人抓住再说嘛!” 
  孙鲁生道:“现在凭什么抓人家?让谁去抓?抓错了又怎么办?再说,赵省长向我交待过的,要我只对他本人负责,就算报案抓人,也得先向赵省长汇报嘛!” 
  老程看着孙鲁生,怔住了,“倒也是!赵省长和钱惠人是什么关系啊?真在钱惠人身上闹出了大乱子,赵省长怎么办?这事还真得好好想想呢,不能莽撞。” 
  孙鲁生却说:“赵省长在我面前表过态的,明确说了,如果钱惠人真腐败掉了,就按党纪国法严肃处理,看得出来,赵省长对钱惠人已经十分恼火了……” 
  老程皱着眉头思索着,手直摆,“别,别,鲁生,你别天真,经验告诉我,这十有八九是场面上的官话! 你回忆一下,当年查钱惠人那块劳力士表,赵省长和白天明书记是什么态度?这阵子查钱惠人的一系列问题,赵省长和王汝成他们又是什么态度?咱们也是从宁川上来的干部啊,也被人家划在所谓的宁川帮里啊……” 
  孙鲁生打断了老程的话头,“可另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于华北盯得这么紧,钱惠人又这么不争气,
谁还保得住他?如果钱惠人的问题被于华北他们揭出来,倒不如我们揭出来,更何况这又是赵省长主动让我查的,我原来都不想管这事了!” 
  老程狐疑地看着孙鲁生,“这就是说,赵省长已经准备把钱惠人抛出来了’” 
  孙鲁生嗔道:“别这么想问题嘛,什么抛出来’ 好像赵省长耍手腕似的!赵省长的为人我们应该清楚啊,既讲感情又讲原则,所以才让我对他本人负责嘛厂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面还要见,见过后向赵安邦汇报,为防万一,老程陪同。 
  次日下午不到四点,孙鲁生和老程就分头赶到茶楼,等候那位中年男人了。当时,茶楼散客厅里稀稀落落坐着七八个茶客,其中有两个茶客在看报,但都不是《汉江商报》。茶楼十几个包间门关着,是不是有人在里面手持《汉江商报》等待接头不得而知。她和老程分析,应该不会,那人既要接头,就应该在散客厅。 
  一直等到四点半钟,手持《汉江商报》的那位中年男人始终没露面。 
  四时四十二分,孙鲁生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号码仍是匿名的私人号码,声音却是那个中年男人, “孙主任吗?真对不起啊,我失约了,恐怕一时来不了了!” 
  孙鲁生尽量平静地问:“是不是临时碰到了什么急事啊?我可以再等等。” 
  中年男人说:“别等了,你回去吧!哦,对了,你别把我昨夜的胡说八道当回事啊!不瞒你说,昨晚和几个朋友喝多了,就给你打了个电话,还给其他不少人打过电话,也不知都胡说了些啥!今天起来,我就四处打电话道歉,也向你道歉了厂 
  孙鲁生大为意外,“同志,我看你昨夜不像喝多的样子嘛,思路很清楚嘛!” 
  中年男人道:“算了,算了,不说了,孙主任,我现在还有事,就这样吧!” 
  孙鲁生急了,“哎,同志,我们见面认识一下总可以吧?你今天有事,咱们就再约个时间好不好?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话没说完,对方已挂了电话。 
  
  
   四十五
  
   
   那个说好和孙鲁生见面的人决不是喝多了,估计是因为尚不可知的原因突然改变了主意,赵安邦想,孙鲁生的分析判断基本上是正确的,钱惠人和崔小柔很可能已陷到绿色田园的黑洞里去了,陷得看来还很深,也许已经淤泥没顶不能自拔了。 
  敏感的警觉和深刻的怀疑,竟被孙鲁生初步证实了,赵安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异常沉重。这个很可能被腐败淤泥淹没的不是别人,是他的老部下钱惠人啊!这位同志是那么聪明能干,从文山的古龙县,到白山子县,再到宁川,是跟着他披肝沥胆一路冲杀出来的。尤其是到了宁川之后,钱惠人更是功不可没,一直主管经济工作,苦心经营着一座日渐崛起的现代化大都市。正是因为有了钱惠人这位精心负责的好管家,这十四年里,宁川经济才不断创造奇迹,排名跳跃式前移。时至今日C1)P闯过了千亿大关,比省城还多十个亿。 
  现在,这个大管家出事了,此人把宁川经营得不错,也把自己经营得很好哩! 
  看得出,孙鲁生的心情也很复杂,汇报过程中一直在看他的眼色,结束汇报时还带着惋惜的口气说: “……赵省长,这些情况我真没想到。老钱兼任宁川财政局长时,我还是处长,他做主管副市长时,我任副局长,和他共过事,从没听说过他有啥腐败!下面的同志都很怕他,连客都不敢请,更没人敢给他送礼送钱!所以,我虽然这样分析,还是吃不太准,老钱是不是真的就会腐败掉?您判断呢?” 
  赵安邦长长叹了口气,“我估计钱惠人不会干净了,他不是会不会腐败的问题,而是怎么腐败和腐败到了啥程度的问题!老钱聪明啊,不吃请,不收礼,不受贿,所以,按常规思路去查,尤其是带着某些偏见成见去查,当然查不出什么!” 
  孙鲁生似有所悟,“这么说,于书记他们在走弯路,不会发现老钱的问题?” 
  赵安邦怔了一下,“也许最终会发现,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可这要有个过程!”苦苦一笑,又自嘲说,“咱们华北同志敏感啊,你说他有成见也好,有偏见也好,人家盯钱惠人还就是盯对了,不服不行啊!” 
  孙鲁生感叹道:“赵省长,我看您也很敏感哩,甚至比于书记更敏感,一把就点住了老钱的死穴!哎,我不明白您怎么会想到老钱会在绿色田园上出问题呢?” 
  赵安邦“哼”了一声,缓缓道:“基于我对他的了解嘛!钱惠人毕竟是我的老部下了,跟着我前前后后二十二年。这老兄怎么说都是个精英人物啊,对资本市场有着天生的敏感。因此,他想搞钱就不会像一般的腐败分子那样去贪污受贿,贪污受贿多傻呀,容易暴露不说,也赚不了多少钱嘛。利用职权,挪用些公款,搞点所谓的投资,甚至控制一个上市公司,那该有多大的利润啊?出了事也有回旋余地!” 停了一下,又透露说,“鲁生同志,你也许不知道,在这方面,钱惠人还算我的老师呢,我关于股票和资本市场的早期知识有不少都是从他那来的!” 
  孙鲁生笑着说:“这我多少知道一些,在宁川时,钱惠人私下和我说过。” 
  赵安邦问:“那么,钱惠人说没说过他和白原崴在香港炒恒生期指啊?” 
  孙鲁生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我知道这事,好像还给了他一个处分?” 
  赵安邦说:“是啊,是天明书记坚持要处分,我当时还想不通。现在看来,不但应该处分,处分得还太轻了,警钟敲得不够响啊!鲁生,不瞒你说,最初听了你的汇报,我就想到了炒恒指,就担心钱惠人从这条缝里掉进去,看来真应验了!” 
  孙鲁生试探道:“赵省长,那您的意思是,得公事公办,严肃处理了,” 
  赵安邦脸拉了下来,“这还用说吗?如果钱惠人真像我们分析的那样,通过自己老婆崔小柔操纵上市公司绿色田园,搞业绩造假,证券欺诈,当然要严肃处理厂想了想,口气多少缓和了一些,“不过,现在还不是讨论处理的时候,必须进一步摘清情况,那个约你见面的庄家是个很好的线索啊,你要给我继续查!” 
  孙鲁生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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