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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你下去吧。”
用过晚膳,又批了几份奏章,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戌时,耳边听着园子中刮过的北风呼啸如虎,皇帝长身而起,“到兰妃那里去。”
“喳。万岁爷传旨,到兰妃房中去。”六福答应一声,说:“容奴才下去预备一番。”
“不用了,朕今天想走几步。”
虽然不用预备下乘舆,还是要准备一番,几个小太监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六福虚扶着皇帝在后面,皇帝的身后同样是几个小太监,端着金漆马桶、马扎,衣物,热水壶,茶具等物。
热河的冬天非常寒冷,从暖阁中出来,绕行在园子中,不一会儿的功夫皇帝就觉得手、脸发木,远远的望见灯烛光亮,口中催促起来:“快一点,快一点。”
皇帝来之前特为怕兰妃会在殿门口接驾,怕她受了风寒,没有让六福传旨,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到了殿口,听见里面水声阵阵,间或有女子轻笑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几个嫔妃都睡得早,晚膳的时候没有翻牌子,兰妃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突然驾临,正在洗漱,要准备上床休息了。
想到这里,皇帝心生绮念,猛的一把推开殿门,热气扑脸之下,传来一片女孩儿的惶急之下的呼唤声:“啊”
诚如皇帝所想,兰妃和三五个身边的侍女见天色已晚,料皇帝也不会驾临,用过晚饭,说了几句话便准备休息,连兰妃都脱得只剩下一件小衣,由宫婢伺候着取来热水洗脚抹身,不防皇帝会突然无声无息驾临。没处躲又来不及穿衣;又没法见礼,煌煌烛下,个个羞赧难堪无地自容,兰妃还是第一次如此妆容之下面君,臊得满面红晕,把脚从盆子里急抽出来,领着众人跪在地上:“奴才……”
皇帝轻笑取来,向里走了几步,却不急着进去,也不叫起,站在灯下观赏着低声笑道:“好一幅群美沐浴图——朕若不是今天心血来潮,还没有机会如此的饱餐秀色呢起来吧。”
“是,”叶赫那拉氏答应一声,又碰了个头,这才爬起身来:“天气这么冷,皇上怎么也不乘仪架就来了?若是让祯姐姐知道,”兰妃有心想说‘责怪奴才,让奴才如何自处?’
不过她知道,皇帝对祯皇贵妃的感情不比旁人,敬爱有加之外,更是怜惜非常,自己若是言语中有了对祯皇贵妃的抱怨、责备之意,今天还就罢了,日后怕是恩宠即刻就要转衰。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可怎么得了?”
皇帝没有多想,低头在她腮边重重地吻了一下:“好香”
兰妃羞得一笑,“奴才糊涂了。还不给皇帝倒茶来?”
“不要倒茶了。喝得太多,等一会儿睡不着,”他yinyin一笑,又说:“到时候,怕是你要受苦了。”
一句话出口,殿中数女同时羞红了娇靥,皇帝游目四望,目光落在一个只穿着件薄得透光的月白布小衣的宫婢身上。她的小衣薄可透光,雪白的鸡头乳上,两粒殷红清晰可见。
那个宫婢给皇帝肆无忌惮的盯着,心头急跳冲得耳鸣,伸手想掩胸前才想到根本无物可掩,只好两手交叉护住**,低首闭目,口中喃喃呢呢,自己也不知说的什么。
“叫什么?”
“奴才叫……连环。”连环说了一句话,忙又跪下:“奴才叩见皇上。”
皇帝看向兰妃,后者说:“她叫连环,是正白旗下的包衣,今年……”她忽的一笑:“已经过了年了,应该是去年才是的。去年选秀女的时候进宫,奴才看她做事稳重,就要到奴才身边来了。”
选秀女分为两种,一种是三年一次,选择的是蒙古、汉军、满洲八旗佳丽,入选的或者为皇帝指婚,或者留在皇帝身边,填充后宫;还有一种是一年一次,选择的只有上三旗的包衣,入选之后,到宫中做婢女,到一定年限就会放出宫去,另行婚配。
“起来吧。”皇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吩咐一声,“准备一番,朕有点累了。”
兰妃心中无奈,看起来,皇帝是看上自己身边的这个连环了,其实就有那回事也不算闹笑话。连环虽是处子,但当宫女要负责‘司床’、‘司帐’,对男女间事,无不明了,没有见过也听说过。皇帝看中了那个宫女,不但不是笑话,雨露承恩,且是美事。换个思路想想,皇帝好新鲜,自己是管不来的,倒不如用自己身边的宫婢留住帝心,不比那些如肃顺所进的什么汉家女子更好吗?
一念至此,兰妃微笑着推了连环一把:“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伺候主子更衣?”
连环羞红着脸蛋儿,为皇帝宽衣解带。他穿得很多,很厚,最外面是一件枣儿红的灰鼠皮袍,配上浅灰贡缎的‘巴图鲁’背心,平肩一排金刚钻的套扣,晶光四射,把人的眼睛都闪得花了。腰间系根明黄的丝绦,拴上平金荷包、%网”地址::///
第89节有心接纳
更新时间:201183015:34:54本章字数:7971
第89节有心接纳
皇帝让肃顺和善奎多多亲近,肃顺不知其详,但皇上的话自然大有深意,既然不能悬揣,自己也只有奉旨而行了。981;
从热河出来,到广仁岭、过三岔口、经双塔山就到了滦平,再往前走,就是进古北口,到了京师所在的范畴,而要休整的跸道,就是从热河到这里的这一大段路。
说是修整,其实一来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季节里如何能够修整得动?二来上一年皇帝移驾热河,跸道早已经经过整修,这一次所作的,不过是重新铺垫打扫一番,容得皇太后梓宫通过而已。
饶是如此,滦平县还是费尽了力气。滦平县的大老爷姓宋,道光三十年的进士,三甲出身不能点庶吉士,榜下即用,分到这里做了知县。
雍正十一年,改热河厅为承德州,滦平县是州下辖的第一个大县,也是首县。地当京绥孔道,冲要繁杂,光是驿马就三百多匹,所以虽是一等大县,却是很不容易应付的一个缺分。
宋老爷人很年轻,倒也不以为苦,咸丰二年的年下,皇帝决定要在来年的五月间移驾热河,这一下,宋大老爷可真的是忙起来了。
道光一朝,皇帝从未临幸行宫,行在之中破败凋敝之景和宋老爷没关系,不过来往驿马奔走载途,都要靠滦平县中打点,这还罢了,滦平县北也有一坐行宫,也早已经年久失修,这些都是要重新整理、粉刷、糊裱的。
内务府和工部的差员到了县里,趾高气昂之下,又以‘皇差’为名,大行搜刮之能事——办皇差是一件极骚扰地方上的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哪家的房子好,要腾出来;哪家有古董字画,要借来摆设——都是言出必行,从不许打半点回票的。
宋大人委曲求全,既要敷衍上官,又要安抚百姓士绅,几个月下来,大有心力交瘁之感。好不容易把御驾迎送出界,方才缓下一口气来没有多久,又有诏旨传来:皇太后薨逝,整修跸道,迎请皇太后梓宫还京。着沿途州县府道,一应支撑,具礼陈奏。
宋大人无可奈何,又一次准备开来。把县里的士绅请到县衙,秉烛聚议,众人吭唧有声,很明显的,对于上一年办皇差所遭遇的,都是心有余悸,这种不满和戒备,只待县太爷提出过分的请求,怕就会立刻遭致反抗。
宋老爷心知肚明,忙用抚慰的语气说:“大家不必担心梓宫无非路过,,住一晚就走的。至于随扈的官兵,亦容易应付。而且,跸道上一年早已经修整过,这一次不过是略加铺垫,即可使用。至于各家孝敬,全在各位的良心。皇太后有惠政于民,想来皇上上体皇太后圣慈之念,下面的人也不会惊扰过甚。”
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众人却有如释重负之感,首席一位耆绅代表大家答说:“这样子办差,是做得到的,一定遵命。”
于是,县里大肆准备开来,等待着接待内务府、工部、礼部的司官前来。等到人来了,宋老爷意外的发现,内务府的司员,主事一改往日横挑竖拣的骄横跋扈,反倒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对于县里备下的住宿之地一概不要,全部在县里照例供奉的管驿中休息,行事之间也再不复往日做派,与县里商议起正事来,更加是客气有加,竟似是比最通晓圣人之学的自己,还要来得知书达理,让他很有点摸不着头脑。
找了个空闲,他很婉转的问新任工部主事肃顺:“肃大人,这是为什么?”
肃顺笑了,用京官以上呼下的通称说呼他,“宋老爷,”他说:“上一年皇上重谴内务府主事郎中赵双山和工部书办刁清源的事情,你知道吗?”
一句话真有探骊得珠之感。宋老爷长长地‘哦’了一声:“内务府的司员可是怕皇上再于大工之中寻捡出错处……”一句话出口,他便有点后悔,肃顺也曾经担过内务府的差事,这样的话经他之口传到旁的人耳朵中,自己一定会遭恨。一时一次这些人还敬畏皇上峻刑重法,不敢对自己做什么,日后呢?他的眼睛转了转,故意说反话:“这些话,大人以后有机会的话,不妨也和旁的人说说。”
肃顺也极机警,“这可敬谢不敏了”他抢着回答,“我从不爱在人背后传话。无端生出多少是非,于人有损,于己无益,何苦来哉”
宋老爷对他这个表示,印象深刻,心里便想:此人确是八面玲珑,可以放心。由于心理上的戒备已彻底解除,谈话无所顾忌,兴致也就越发好了。谈到这一次内务府赵双山等人贪墨之事,他有很多事都是从邸抄上得来,听肃顺解说的一遍,宋老爷欢喜得不知怎么才好,只不停的望空拱手:“天纵圣明,天纵圣明”
肃顺和宋老爷敷衍几句,起身告辞。他的心思不在跸道大工,全在上一次面君的时候,皇帝说起的让他和‘善奎’多亲近一番的话上面,回府之后,他和龙汝霖说起来,对方也是莫辩其详——只有暧昧莫名的一句话,让龙汝霖如何可以为他判明上意?
在来的路上,也曾经和善奎有过交往,不过善奎这个人的性情如同闷葫芦一般,一天也未必说上几句话,往往是问十答一,让人很难猜透,更加无法深交。
不过肃顺是那等极机敏的,读书不多,识人之能却大有。极少有的几句胡爱上下来,就给他看出来了,善奎大约是接人待物中欠缺了几分历练,偶尔说出话来,也经常不在点子上。
换句话说,他说的话从来都不为人重视,长此以往,他也就更加的视与人做言语交流为畏途了。
善奎正是如此。他并不是瓜尔佳氏所生,他的生母早丧,和世泰很怜惜儿子从小就没了额娘,他很知道小民所讲的‘先有后爹才有后娘’的说法,所以在续弦娶了瓜尔佳氏之后,对儿子百般呵护,轻易不肯放手,置于卵翼之下多方呵护。
只是和世泰脾气很坏,每每善奎稍有舛误,就要大动肝火,将儿子重重的责打一番,事后又后悔不迭,便更加疼惜有加,如此往复,直到善奎成家生子之后,方才好过了一些。多年下来,善奎就成为了这等只知道低头做事,于接人待物全无所知的性情。
不过善奎也有两项长处,第一便是把事情交付给他,他总能够完成的妥妥当当,是故在公事上,是个很能为上官赏识的帮手;第二,就是为了他从来不与人做口舌之交,弄得众人谁也不愿意和他做私下的往来。
每每散了值,就回到自己的府中,独坐度日。听人说,善奎全无所好,不吸烟,不打牌,不好金石古玩,不好吟风唱月,不去茶馆酒肆流连,更加不做侑伶消酒的勾当。所以也从来不会为了朝廷追比赵双山之流的贪墨之事,而找到他的头上。
“那么平日他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做。”有个内务府的官员和肃顺说,“一开始大家不知道,后来发觉了,便和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在府中养有男宠?善奎急得面红耳赤,却只是一味摇头,还是一言不发。大家见问不出来,有一次便相约一起,贸然登门,才知道,您猜怎么样?”
“怎么样?”
“到了他的府中,大家才知道,善大人原来也有所好的。一个是做家中的清洁,一个是亲下炉灶,为人做羹汤。”
“啊?”肃顺大觉好笑:“怎么会这样?”
“是呢您没有去过善大人的府上,那可真叫一个窗明几净,不但是正厅之中,就是灶下婢所呆的厨房,也比很多人家要干净得太多太多了。”这个官员和肃顺说,“您是没有看见,厨房中全无半点油垢,锅台也刷洗得如同全新的一般,光可鉴人。”
“那,他的家人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善奎的太太和他一样,也是个闷葫芦,倒是他的儿子,”说到这里,这个官员更是来了精神,“可真是不得了。名字叫成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体貌端庄,而且脑筋极好,已脱尽童騃(音癌)之态,很有个成年的样子,凡有客来,如果他阿玛不在家,都归他接待。言谈举止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