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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着点点头,“好奴才,做的好”说完脚步不停,跑下城楼。
皇帝不在京,国事改由皇后听政,她人厚道归厚道,政事却是一窍不通,一件小小的公事就要和军机处左右商讨良久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虽然皇帝当初和她说得很清楚明白,仍难免怯场,因而第一天见军机处的时候,就率直说道:“皇上不在京,只好我一个人来料理。我可有点儿mō不清头绪,该当怎么办的怎么办错了什么,漏了什么,你们可要早说。”
“是”祥第一个答道,“办事原有常规,臣等不敢欺罔。”接着便将一叠jiāo议的奏折,捧上御案旁边的一张小书案——这为皇后办理公务临时增设的。
第一件案子便麻烦。这一案是有一个御史,邓承修接得家乡的来信,参劾广州府知府冯端本,招权纳贿,庇恶营sī,情节甚多。原来是jiāo由两广总督陆建瀛和广东巡抚伯贵查办,此刻要议的,便是这两个人的复奏。
由于被参的情节,有实有不实,督抚查办的结果,有同有不同,加上案外生案,牵涉到一个曾经做过知县的广州府绅士,因而皇后茫然无主,将一叠奏折翻来翻去,找不到祥所说的邓承修的原奏。找了半天,兀自无果,只好说道,“这不行你来看看,是那一件?”
于是祥只好走近御案,将原件找了出来,上面有皇帝的御笔,是‘查办’二字。
“对了,查办怎么说啊?”
祥无奈苦笑,自己说了半天,皇后似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从头来问‘怎么说”难道再不厌其烦地讲一遍?这算是件小事,小事这么耽误工夫,大事如何料理?祥便笼统答一句:“邓承修参的也不全是没影儿的事,冯端本确有点儿不对,臣请旨jiāo部议处。”
“好吧,jiāo部议处。”
在皇帝片言可决的事,到了皇后那里,凭空耗费了好些工夫。祥几个人退下去商议了片刻,认为若是长此以往的下去,就太过làng费时间,又耽误正事了。但不如此还不行
阎敬铭本来想不必这样费事,另换一种办法,每一案说明简单案由,然后再提办法,或者‘jiāo部议处”或者‘下该部知道’、或者‘依议’、或者‘准奏’。岂不是能够便捷快速得多?但刚刚把自己的主意拿出来,立刻给许乃钊驳了回来,“这怎么行?皇后有不通之处,才要我等勉力支应、多行效力,哪有以臣下妄定国事的?”
阎敬铭一愣,细思许乃钊的话,立刻明白,许乃钊心未必不认为自己所言为是,只不过若是以臣下行君权,将国事片言而决,日后皇帝回京,追问起来,就有不测之祸故而明知道这样的办法害时碍事,也只有如此施行,一则是尽到人臣之责;二则是保全之道。
想通此节,阎敬铭心悦诚服的点点头,“信公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这之后的日子,君臣见面较诸皇帝在日固然拖长了很久,而皇后终究不是傻瓜,有祥几个人的随时指点,多少明白了一点治国之术。熟能生巧,慢慢mō得清头绪了,也就能够自作裁决了。
不久之后,京电传司接到肃顺从瑷珲城发来的电报,大意是说,皇帝人在前敌,身边没有半个可以使用得宜的下人伺候左右,人倒是派了几个,最后都给皇帝打发了,最后闹得很多筚路蓝缕的琐碎差事,还得皇帝自己动手?因此在电请皇后娘娘的旨意,看看能不能派遣一个得用的奴才,由人护送着到瑷珲城来,也好伺候皇帝的起居。
看着这一份电,皇后难得的落泪了,想及丈夫万里奔bō,远赴关外苦寒之地,竟然像军粗汉一般,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不知道他晚上睡得好不好?吃得可口不可口?
看皇后落泪,想及皇帝不顾万乘之尊,为祖宗基业,亲身犯险,反倒是自己这一干人等,领着国家的俸飨,怡然自得的出入殿阁,半点不能为国出力,实在是惭愧已极
祥找了个空挡,chā话说道,“皇上亲临北国,安危固然无虞,但奴才以为,仍当尽快派人北上,一则伺候皇上起居;二来也好将国事从容料理。奴才请旨,北上瑷珲,与皇上共同进退。至于派去伺候皇上的人选,奴才想,惊羽姑娘在皇上身边多年,正勘其用。”
皇后回头看看shì立在一边的惊羽,问道,“李姑娘,你可愿意去吗?”
“奴才能得北上伺候皇上,自然心甘情愿。”
“那好。就让西凌阿护送惊羽姑娘北上。”皇后说道,“还有什么?你刚才说还要派旁的人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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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79节一封家书
更新时间:201221320:54:26本章字数:6605
第79节一封家书
军机处商议的结果,是以许乃钊和惊羽一起北上,本来以阎敬铭的年富力强,更加是不二人选,但许乃钊说,如今用兵东北,辎重、装备、银两用度络绎不绝,都要他这个度支大才留京坐镇,总算说动了皇后,当即降旨,派御前shì卫西凌阿护送许乃钊、惊羽北上瑷珲,到御前听用。
十数日以来,皇帝秘密出京,北上瑷珲的消息早已经走lù出去。毕竟,皇帝每天除了要见军机处之外,还要要召见京、外臣工,能够瞒得过一天两天,瞒不过多日。这样的消息令京百姓又是惊讶又是惶恐,特别是以翰林院、国子监的清流、生员,态度最为jī烈,攻讦的矛头直指军机处认为他们枉负枢庭重臣之名,国家一旦遇警,不能匡扶社稷,上报君父,反倒由着皇帝出京,亲临战阵,一旦有失,便是天崩地坼的大事,这些人又有何面目领着国家的俸禄?应该请皇后娘娘的懿旨,将这些人尽数罢职,另选贤能才是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群情汹汹,吵得不可开jiāo,皇后又是慌luàn又是着急,最后听从祥等人的劝告,对于这样的清流字,一概不理,等日后打完了仗,皇帝回京之后,再由军机处自行请罪云云,算是暂时敷衍了过去。
再说许乃钊和惊羽等人,乘火车到山海关,改乘官轿,马不停蹄,一路到了瑷珲城。惊羽毕竟的年轻人,脚下加快,登上城墙,目光所及,正是日思夜想的人儿,一时间只觉得路上所有苦楚,都有了回报,直到皇帝站到自己身前,nv孩儿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只说了一句,“皇上,您……”便泣不成句了。
“别哭,别哭。朕这不是好好的吗?”万众瞩目,皇帝不好行以亲昵,拉着她的手转过身去,登时又是一愣,许乃钊由西凌阿陪同着,气喘吁吁的登上石阶,到了自己面前,“老臣……”
皇帝感从来,只觉眼眶一热,抢上几步,扶住了他,“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哎,这大冷的天,你怎么也来了?”
“老臣有罪”许乃钊给皇帝扶住双臂,不能下拜,只好躬身说道,“老臣身担军机大臣之职,未能于国事为君父分劳解忧……”
“既然到了这里,也就不必说这些话了。若是一定要说有罪的话,也是只在朕躬一人。此次秘密离京,出行关外,虽名为鼓励军心,克敌制胜,但也实在是荒唐已极你们人在京,既要辅佐皇后料理国事,又要为朕分谤,说起来,比朕这样一走了之,反倒要辛苦多多啦”
许乃钊真正的落下泪来,“臣心君知,臣心君知”
皇帝说,“你我君臣,相忍为国吧。”他退后半步,用手一指,“走,和朕到作战室说话。”
在皇帝临时的寝宫,君臣几个面面对坐,惊羽在他身后,手脚麻利的收拾这铺位和桌案上的公牍,卷宗,等上片刻,炭火盆水壶烧开,走过去提起来,将里面的参茶给皇帝倒满,又给许乃钊倒了一杯,由他取过来,捧在手心,当做暖手炉使用,听肃顺把战事进展的经过说了一遍。
许乃钊说道,“臣在京时,每每见瑷珲军报,心为皇上圣驾亲临险地而多有烦忧惊恐之外,更感于我皇上为国事不惜一身之圣德。如今所见,皇上所行,着实是无尚之法——兵士听闻御驾亲至军前,上下用命,拼死报国。仅此一节,就可见皇上北行,是如何的圣明决断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你也不必把朕夸得什么似的。”他收敛了笑靥,正容说道,“朕本来还想,再过几天,等战况愈渐明朗之下,再下旨招你们到瑷珲城来呢这一次俄jiāo战,双方都投入重兵,等到打下雅克萨城,料想双方都难以为继,到时候,就该是在谈判桌上解决彼此边界纷争的时候了——也正是你这样的军机重臣出面的时候了。朕想,最低底线,就是要回复到圣祖时,两国划定的边界线的范围;另外,战事休止之后,朕想,也该是到了在关外建省的时候了——总不能让这一场战事的结果,随风而去,用不到十数年的光景,又回复到战前旧观之景。”
乃钊一边听,心一边盘算,等到皇帝说完,他立刻接口道,“臣请皇上的旨意,日后另行宣召博川大人北上,他总领总署衙mén事物多年,外务jīng通,这一次与俄国jiāo涉之事,非他莫属。”
“这也是朕早已经想过的,不过暂时还不必急,仗,还要打上一段时日的。”皇帝说到这里,不再多言,“今儿个就到这里,你远道而来,路上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等明儿个再过来,你我君臣再就战事、国事共做商议。”
许乃钊也不勉强,这一路奔行,也着实让他吃足了苦头。当下恭恭敬敬的碰头而出,由亲军领着,到安排好的住所休息去了。
皇帝转过身来,笑盈盈的望着惊羽,nv孩儿却不理他,嘟起好看的嘴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怎么了,生朕的气了?”
“您是皇上,奴才哪敢生您的气啊?”惊羽微微撅起嘴巴,语带委屈的说道。
“不是朕舍得扔下你,这军都是一群粗汉,你一个南地生长起来的nv孩儿家,到了这里,多有不便。再说,关外寒冷,犹胜京,朕担心你跟来吃苦嘛。”皇帝嘻嘻一笑,软语哄着,“听话,别生气了,好不好?”
惊羽最怕的就是皇帝表现出这一份孩子脾气,无声叹息着,站到他身前,“您看您,头发都长长了,肃大人也是的,怎么也不找人好好伺候您呢?”
“他倒是找了,不过都是一群手粗脚粗的莽夫,朕只用了一天,就把他们都打发了。直到那时候,朕才发觉,这一次不带你出关,是多么重大的错误呢”
惊羽扑哧一笑,“哦,皇上,奴才带着皇后娘娘给您的写的信呢”说着话,从怀里mō了几下,拿出一封书信,“还有,谦妃娘娘、瑾贵妃、兰妃几位娘娘着奴才给皇上带来的。哦,还有,”她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说道,“杨贵人给皇上又添了一个小主子……。”
皇帝随口答应着,打开信皮,取出几封信来,都是一些nv儿家言,叮嘱皇帝,圣驾在外,多多注意龙体,京一切安好,请释圣宪云云。虽然不过是一些家人絮语,但看在眼里,xiōng一阵发胀。自己虽然到了前敌,但终究不会有安全上的忧虑,接到皇后、嫔妃的来信兀自如此动情,更不必提那些前敌征战的将士了。这可真真正正是领略到了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滋味了
他不愿为此伤恼怀抱,有意岔开话题,“对了,杨贵人生下小阿哥了,是吗?”
“是呢”惊羽笑着说道,“好可爱的。féiféi白白的,可讨人喜欢呢不过皇上不在京,尚不及叙名。”
他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但喜欢孩子的天xìng不可改变,眼前似乎出现一个胖胖的婴儿,叉着小手小脚的招人喜爱的样子,也为之失笑,“对了,她还好吗?可还有什么胡luàn的想法吗?”
“这,奴才可不知道。”惊羽说,“不过,这一次皇后娘娘降旨,着奴才出京,杨贵人特意派身前的小太监把奴才找去说话,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深悔当初之言,又担心皇上在前敌有什么危险。着奴才见到皇上说:关内、京无数百姓翘首企盼,只待王师早日奏凯。她在宫,亦当时时焚香祝祷,请列祖列宗保佑,皇上龙体安康,早日还朝。”
皇帝满足的叹了口气,他的jīng神并没有放在惊羽的奏答上,而是一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当下随口说道,“留待日后吧,朕还京之后再说。”随即起身,在雪白的笺纸上草草写下几句话,同时吩咐一声,“传肃顺进来。”
把肃顺招至御前,皇帝说道,“朕刚才起草了一份谕旨,等一会儿你命人发往北京,着军机处请旨用玺,之后将其印制成,这一次出关征战的绿营军士有为国捐躯者,着兵部逐一查明户籍所在,由当地藩司衙mén,派人亲自礼送到家。以示朕慰切之意。”
肃顺答应一声,从惊羽手接过笺纸,上面抬头是一段空白,写着敬启者某某某,下面直入正题,写着一段话,“朕以无尚荣光并无尚哀痛之心,将令郎为国捐躯之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