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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就是数年的,里维斯特再度东来,不过这一次,日本国内的形式又有了很大的变化——明治维新已经艰难起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里维斯特尽力为日本上下出力,其中最有名而且也是最为日本国上下感戴的,就是他和副岛种臣商议之后,由后者第一个提出了‘征韩论’。
当然,征韩论现在还仅仅是存在的观点,在这种观点中认为,在未来并不久远的某一段内,日本要把韩国作为日本迈出海洋的第一步进攻目标;当然,这份计划的一个最大的前提就是要用谈判的方式获得中国的允许。即便不能获得对方的允许的话,也要在某种程度上达到蒙蔽中国人的目的,造成既成事实,逼迫中国人同意
到咸丰十九年的时候,里维斯特离开日本,来到中国——他的身份又有所变化——他是作为美国新任驻华大使田贝的第一秘书而来到中国的。这一次副岛种臣要拜访的就是他。
这样的拜会自然不能在美国大使馆中,好在里维斯特在北京另有住宅,也是日本人掏钱为他购置的。平日的时候,他就居住在这里。
把副岛种臣请到屋中,坐在日本式的榻榻米上,一东一西分别脱鞋盘膝,由里维斯特的日本小妾给两个人倒上茶水,两个人有秘密的话要谈,深深鞠躬,退了下去,“在贵国多年,这种饮食风俗,倒似乎全然是日本式的了。”里维斯特笑着说道,“这两年来我在使馆中,也是因为再也不惯西式的生活方式,所以查理才让我出外居住的说起来,还是多多托了贵国人的福气呢”
“这一次到来,为您带来了十胜的烧酒。”副岛种臣捧起一个长方形的匣子,用‘友禅染’的蓝色方布包裹着,在矮几上向前一推。
里维斯特喝酒的段数相当高,最爱喝新泻出产的越乃寒梅酒和北海道十胜出产的烧酒,闻言也不客气,取过包裹,当场打开来,取出酒瓶,向内招呼,“喂?”
“是”那个小妾如斯相应,拉开槅门,跪在榻榻米上。
“弄个豆腐,弄一个蜜汁香芋,等一会儿我和副岛君共饮。”
“是”小妾答应一声,重又消失在了关闭的槅门后面。
副岛种臣低头合十,向对方表示感谢;他和里维斯特是多年老友了,也不用弄虚文,当下直抉正题,“近来京中所出的事情,您也了吧?”
两个人的对话很奇怪,副岛种臣用日语说,里维斯特用英文答,彼此如鸡同鸭讲一般,但丝毫不妨碍彼此都能够听得懂,“诶想来消息传回国内,一定会很让三条君伤脑筋的吧?”
副岛种臣呲牙一乐,似乎也觉得很好笑似的,“那,您认为他这样做是出于目的呢?”
“所能够得到的讯息太少,也很难得出正确而贴切的回答。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刻意为之的玩笑。”里维斯特说,“中国皇帝的权利,不是你我国人所能够想到的。嘿让人羡慕啊”
副岛种臣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那,您认为这一次他何以对日本人在台湾被误杀有这样奇怪的态度呢?”
“不外乎两点,第一是不把台湾放在心上;第二点就是不把贵国放在心我听说他也是在喝醉了之后才出现在谈判会上的?”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里维斯特冷笑着,“还是后面一种的可能性更高啊”
“我也咸丰皇帝对于敝国的态度始终抱有莫名的敌意。而这种敌意……”副岛种臣欲言又止,自然引来里维斯特的追问,“说?”
“我来华有一年之久,多次打听,却丝毫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要真的想答案,似乎也只有询问他本人了。”
这叫回答?里维斯特哑然失笑,“那,其他方面呢?”
副岛种臣他是意思,这是在问他这一年多的以来,对于中国朝廷中,包括总署衙门上下官员的拉拢和收买一事。“还好。”
这句很含糊的回答,却已经足够了。“那你以为,若是一旦皇帝对贵国的态度再有所变更的话,这些人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借用您的一句话,中国皇帝的权利不是你我国人能够想到的。”副岛种臣说,“不过,信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中国人应该还不会是少数吧?”
“明白了。”
副岛种臣忽然又问道,“这一次在越南近海的海战,您看?”
里维斯特眨眨眼,没有。
“我是说,对于大清海军表现出来的战力,您是认为的?”
“这个请恕我不能回答。我是政客,不是军人,更加不是海军军人。”
副岛种臣心中暗骂,也不肯吐露,真以为日本人的银子就是那么好拿的吗?他挪动了一下身体,离对方更近了一点,“那,请容我换一个问题,若是日本有需要的话,能不能担任从中沟通的工作?”
“说?”
“鄙人有意……不鄙人已经亲自写了一封信,命人传回国内。若是这个办法起到作用的话,能够以大清如今越见强盛的国力,刺激一下国内那些成天躺在沙滩上,期望着有神风保佑列岛的官僚们惊醒一下了。”
“哦?”里维斯特只说了一个字,但其中询问的意味却是很明显的。
“我是这样想的——。”
听完副岛种臣想出来的办法,里维斯特点了点头,“正如阁下所说,这不失为一个可以刺激贵国国人及那些政客的办法。但以你所见,中国人会答应吗?”不跳字。
“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中国的北洋海军刚刚在越南海面大败法国,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又如何会拒绝这样一个弘扬国威的机会?”
“即便是中国人会同意,那,咸丰皇帝呢?”
“所以我想在过年期间内,把这份官方的请求递上去。”
“为在这样的时候?中国人不是有新年休息的习惯吗?”不跳字。
“我。”副岛种臣嘿嘿一笑,“这样的事情,总也要中国的皇帝陛下有一个考虑的嘛”
第100节对策
第100节对策
第101节借鸡孵蛋
更新时间:201251514:07:58本章字数:5843
第101节借鸡孵蛋
日本人的情治工作做得实在到家,这份特殊的咨文是在正月初七日由郑刚转呈给奕的,这一天正是他在军机处当值。iHong接到来自日本国咨文,他还当是为了皇帝当初在谈判桌前一番胡乱言论,引发出来的硕大变故呢急忙展开来看,“……这样?”
“是。卑职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日本人要邀请我大清北洋海军,到日本一游呢?这其中会不会有**?”
奕也不能决。这份咨文的内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是日本国的天皇陛下,有鉴于中国北洋海军在越南近海大败法国舰队,大大的涨了亚洲海上强国的风貌,日本身为与大清最为临近的国家,为其感到荣光之外,更有喜不自胜之感,所以,意欲在请北洋海军参战兵员,前往日本国,由日本百姓,为之隆庆云云。
这样的一份咨文实在是很荒唐,打败法国是中国人的事情,几时轮到日本人代为庆祝了?和他们有关系?虽然咨文是以日本天皇的名义发来的,正式得很,但他以多年办理洋务的经验来看,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心就此递牌子请皇上的起,但现下还是在封衙期内,若是给皇后和宫中各位女主子了,一定责怪让他劳累,过年期间都得不到休息两难之下,奕决定,把这份咨文转呈到御前,看看皇帝有决断再说吧。
皇帝在这十数日之内,简直要给憋出病来了——惊羽以下,杨三、六福,都奉了皇后的懿旨,今年再不能让皇上偷偷溜出宫去,若是哪一个看护不利,让皇上再做微服私行的事情,不问缘由,一概拉到慎刑司,打死拉倒
有了这样的严令,连惊羽也害怕了。她皇帝的脾气,有时候很疼惜下人,便大打博人同情牌,和杨三、六福几个可怜巴巴的跪在他面前,“皇上,皇后娘娘也说了,谁要是看不住主子,日后都要给打死您也舍不得奴才们不是?那就不要出宫去了,好不好?求求您吧?”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看几个人跪在面前一片哀声,皇帝心软,便答应了下来。谁不过几天,就开始后悔,成天呆在深宫,闷也闷死啦几次想偷偷溜出去,都因为下人看得紧,给堵了。
这弄得皇帝很是恼火,“朕看你们越来越混账了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朕是主子?都滚开”
众人跪下苦求,惊羽另外派人到皇后宫中送信,不一会儿的功夫,皇后驾到——皇帝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没了刚才的精神。如是者十余日下来,他也断了出宫冶游的念头,每日也不用批折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新年之中这几天,倒是胖了一圈。
这一次听杨三说恭王有奏折呈上,皇帝一跃而起,“快点拿来”
杨三他这数日以来憋闷坏了,为哄他高兴,便故意骂小太监:”快,还不把恭王爷的折子取来万岁爷等着看呢快,快”
小太监也就有意地装得手忙脚乱,取来奏折,又端来文房用具,调好朱砂,放在一边。更有心思灵透的,端来调了蜜的玫瑰露,一大盘御膳房新出炉的‘小八件’,四五个人围在养心殿中,忙个不休,不像是在批奏折,倒像是一群人在哄着万岁爷玩儿呢。
皇帝取过这份特殊的咨文,只是扫了一眼,就猜到日本人的意图了,“娘的”他在心里暗骂,“居然想借我们的鸡,来孵他小日本的蛋?”
他把奏折放在一边吩咐一声,“传奕。”
苏拉到军机处值房传唤一声,奕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惭愧。欢喜的是,他入值军机处多年,中间虽偶有反复,但终于还算是朝臣中最得皇帝信任的,多年以降,他也大约了皇帝的脾气。例如今天这样的事情,若是他心中没有一个定见的话,是不会传召到御前答话的。惭愧的是,领总署衙门多年,对于西洋国家也算得上政通人和了,未有对东洋,却还是如在五里雾中,摸不到头脑。
想着的事情,到了养心殿中,不等他跪下去,皇帝先拦住了,“不用行礼了。给六爷搬杌子来,惊羽,倒茶。”
奕躬身谢恩,在绣墩上落座,“臣弟无能,于此封衙期内,还要劳烦圣躬。臣实在是心中有愧。”
“留你们几个人在新年期间入值军机处,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和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我们中国人过年,洋人却是不过的。”他几句话把这一节掀开去,笑问道,“老六,朕很羡慕你啊。”
“啊?”奕不解,他突然说起这个来了?还羡慕?
“是啊你是不,你皇嫂还有这些下人,把朕看得死死的,根本不容朕有乱行乱动的机会,哎朕简直要给闷死啦。”
奕听得好笑,抿嘴一乐,“臣弟想,皇后也是关心主子,毕竟白龙鱼服,易为鱼虾所欺。上一年的时候,皇上就为店肆杂役言语羞辱,臣弟闻知之后,心中实感怆痛”
皇帝撇撇嘴角,都不觉得有屈辱,你怆痛个劲儿?他本来是想引出奕逢迎的话,便顺水推舟,也好出宫转上一圈,奈何对方不上当,实在令人失望这样想着,更觉得还是肃顺更合乎的心意。
“皇上?”奕看他沉吟,在一边问道,“这一次日本人所发来的知会,臣弟疑难不能决,还请皇上指点。”
“也没有了不起的,”他说,“日本人不过是想借机孵蛋罢了”
“借机孵蛋?”这样的一句话太过粗鄙,奕几乎都从来没有听说过,更不用说详解其中含义了。
“日本人自咸丰十八年起,开始行以维新新政,这件事你吧?”
“臣。”奕答说,“臣经皇上指点,又曾经多与京中各国教习深研讨教,所知者虽并不能算多,却也明白,不管日本国人如何分帮结派,但君臣一心,欲求国家富强,倒是一以贯之的理念。”
“你既然能够这些,这一次日本人提出的邀请北洋海军的真实意图,你应该也能参透几分吧?”
奕忽然想到他说的借机孵蛋的话,这一下就有融会贯通之感了,“莫不是,日本人有意以我大清为师……?”说完只见皇帝一双眸子中满是笑意,正在赞许的望着。
“臣弟明白了”奕欢叫一声,“日本人有意以我大清所行为法,并借此机会,激励国人,乃至大办海军,为日后出没于大洋之上,打下基础”
“对了。”
奕想了一下,又一皱眉,“不过,皇上,臣弟不明白,日本国人上下若是有如此雄心壮志,又何必一定要借我大清之力?难道英法美西诸国,还不足以令其效法的吗?”不跳字。
“问得透”弟弟说出这样的话,给皇帝以极大的惊喜,“原因嘛,用一句话就可以给你解释清楚,那就是,在日本人心中,大清……不,中国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群懦弱和愚蠢的人你想一想,一个这样的国家,居然也能够成为日本的威胁,又是骄傲的大和民族可以容忍的?”
奕像是受了催眠似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所以,要借助我大清北洋海军的力量,造成日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