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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楠。”
“你也叫楠儿？我记得武氏的孩子就叫楠儿，魏氏的孩子叫桐儿。孩子，你真的不是江家的楠儿？”
二柱愣愣地瞧着他娘。问道：“娘，您说她是大妹妹？”说着仔细端详着陆楠。他们被赶出江家的时候，江楠还在襁褓中。如果认得，也不用等到八年后了。
陆楠似下了很大决心，看向老太太，郑重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是江楠，你会帮我报仇吗？”
一句话问愣了老太太。半天才合上嘴巴，她有什么能力改变眼前的事情。如果有办法，也就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了。瞬间一张老脸抽吧成了苦瓜状，看样子在哭，只是空洞的眼睛里没有眼泪，估计早就哭干了。半晌方说道：“孩子啊！我对不起你娘啊！要不是我起了贪念，你娘又怎么会被赶出江家，你又怎么会去陆家做下人。我造孽啊！”
“她真的是大妹妹？”二柱不可置信地来回看着二人。
陆楠看向可怜巴巴的老太太，一股热气直往眼里扑，说道：“您不必自责，您没有对不起我，您对不起的，只有武绣兰一人。”
老太太干嚎着，双手拍着炕席，苍白的头发触在膝头上，看着让人心酸。陆楠硬起一颗心，闪过二柱，走出门外。
二柱见陆楠冷着脸，没敢上前拦阻，来到炕前，劝慰着自己的老娘。
出了门，陆楠的眼泪唰就下来了，不为自己，只为武绣兰。看来，得跟二少爷请个长假，去看看自己的“亲娘”了。虽然在心理上无法与武绣兰构建起母女的感觉，但在岳阳山相处的那几年，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再有，毕竟血脉相连吧。
车夫见陆楠出来，招呼她上车，陆楠说自己还有事，让他先回去了。她只想一个人静静，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安煦的药铺。
抬头看看那面熟悉的药字旗，扯起嘴角挤出个苦笑，什么时候，拿安师傅当自己最亲近的人了？每次感觉无依无靠的时候，就想来这里。
药房里没见安煦，直奔后院而去。一进后院，便停住了脚步。陆栋正在扎马步，后背汗湿了一大片，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安煦右手摇着扇子，左手端着茶杯，正对着陆栋说教。二人竟然如此和谐，看来还得感谢二少爷，自己没能来充当师傅，却给陆栋找了个更好的师傅。等等，不是说陆栋想让春兰当师傅的么？想到这儿便走上前来，喊了声：“师傅！”
安煦见陆楠来了，很开心，站起身，把茶杯往椅子上一放，便迎了上来：“好徒弟，你可来了，师傅我终于可以轻省一会儿了，春兰那丫头给我找的好差事，累死我了。”
陆栋歪头见陆楠来了，小脖子一梗。假装看不见。看样子，为了陆楠爽约的事，还生气呢。
“师傅，春兰给您找什么好差事了？”陆楠顾左右而言他，不理陆栋的茬儿。
“可别提了，前两天你没来，陆小东西很不开心，没你们锦儿小姐的命令，他还不敢随便回府去找你。好不容易春兰来了，说你这几天忙。没时间过来，陆小东西便缠着她教功夫。春兰倒好，说她也忙。来不了的时候，让老夫帮她看着陆小东西练功。这小东西太笨啊，扎个马步都扎不好，害得我老人家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安煦一顿倒苦水。
陆楠一笑道：“那您干嘛非在这里看着他练功呢，不就扎个马步嘛。在屋里也一样。您躺床上看着就行了，多省心啊。”
“对呀！还是你聪明！那这教徒弟的事情还是留给聪明人做吧。老夫得去前边看看我的药铺了，我先忙去啦。”说着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陆楠无奈地笑笑。来到陆栋身前，他把头歪向一边。陆楠走过去对着他，他又把头歪向另一边。重复了几次，陆栋受不了了。站直了身子，冲陆楠翻白眼儿道：“你烦不烦啊？别耽误我练功。”
“你练功还有功夫管我站在哪儿么？一心不能二用，你这样是练不好的。”
“不要你管。反正你也不想给念哥哥报仇。”陆栋的小脸绷得黑黑的。
提到报仇，陆楠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陆栋很不服气地说道：“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是姓图的下令杀了念哥哥，我把姓图的杀了。仇就报了。”
陆楠问道：“那你杀了图将军，图将军的儿子会不会找你报仇？”
“我……我不管那么多。总之，念哥哥不能白死，不能白白便宜了坏人！”
看着陆栋一脸坚定的表情，陆楠心底一动，是啊，该原谅吗？如果大家都学会了原谅，只能让坏人更猖狂。就比如那个魏氏，为了爬上正妻的位子，设计陷害武绣兰。爬上了那个位子后，又想着为还没影儿的儿子铺路，赶走了庶子。接着为了给女儿博贵女的位置，弄死了江楠。下一步，该想着让她的女儿江桐进宫了吧？
指着坏人良心发现，无异于幻想着天上掉馅饼。虽说那些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可是现在自己活着的事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会让自己活的消停吗？
“楠姐姐，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我的话让你伤心了？”陆栋扯着她的衣袖，不明白她为什么发呆。
陆楠回过神来，冲着他一笑道：“姐姐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你的话没有让姐姐伤心，反倒让姐姐把那些事情想明白了。有些事不是躲着走就可以不出现的，该面对的，早晚都得面对。姐姐支持你的想法，但是不管怎样，要记得保全自己，明白吗？不能光想着报仇，搭进了自己的性命，相信念哥哥也不希望看到你不顾一切去报仇的。”
“嗯，我明白了。楠姐姐，你还会教我功夫吗？”陆栋又摆出让人不忍拒绝的一脸期待。
陆楠道：“姐姐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可能经常过来。眼前就有两位世外高人，你为什么非要拒绝呢？把他们哄开心了，他们能教给你的，可比楠姐姐和春兰姐姐能教你的东西多太多了。傻子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见陆楠又劝他找安氏双侠学武，陆栋有些哀戚地垂下头：“可是他们嫌我笨。”
“你啊，不光是笨，还连句好话都不会说。你要是花点心思哄哄他们，就算是块木头，他们也会把你雕出花儿来的。”陆楠揉了揉他的头发。
“真的？”陆栋抬起那双充满期望的眼睛，看向陆楠。
“当然。你可以去试试。”陆楠鼓励道。
第12章 进京圣旨到
陆楠回府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要不要跟陆辕说这件事。说了，也许他会同意自己去岳阳山认亲娘的吧？先把武绣兰这个娘认了，然后再跟她商量一下，怎么杀回江家，拿回属于武绣兰和江楠的一切。说出这个事实，就不用继续待在陆家，顶着个死契奴才的名头了吧？
可是证据呢？对了，自己是有信物的。陆楠摸向揣在怀里的荷包，硬梆梆的翡翠扳指让她感觉很踏实。忽然，陆楠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按照柳氏的说法，江楠是被魏氏虐待致死，况且穿得那样破烂，简直像个乞丐，又怎么会在她身上留下这么贵重的玉扳指呢？这里边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看来，还不能轻易将玉扳指展示给别人，也许这东西和自己的身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陆楠刚回到陆府，便觉察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每个人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陆楠想着先去沁香苑找锦儿小姐，她交代的去柳家拜访的事已经办完了，需要回个话。结果扑了空，被丫鬟告知，锦儿小姐刚被请去前厅接圣旨了。
陆楠好奇心顿起，接圣旨是个什么阵仗，圣旨长什么样还没见过呢，便想去瞧个究竟。刚走到陆辕书房旁，便听见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一闪身，躲到树丛后，伸头探脑地向外瞧着。
人群为首的是一位老头，那老头白净的脸，弓着背。看样子不像是罗锅，应该是常年低头弯腰形成的职业病。紧跟他身后的，是两名带刀侍卫，一身铠甲。
陆辕穿着将军服，此刻正双手捧着一块黄澄澄的布，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老头的旁边。指引着他往那间终年不用的贵客厅走去。此刻的贵客厅中门大开，门内两个漂亮的丫鬟，门外两名长相俊美的小厮，皆恭恭敬敬地站着。
陆锦湘也是盛装打扮，紧跟在陆辕身后。
陆家的几位庶子、庶女跟在陆锦湘身后不远处，与她空了一段距离。他们的身后，是陆谦的几位妾室，再往后，是钱管家带着一些有头有脸的管事们。
躲在树丛后的陆楠见人群都进了贵客厅，便兴味索然地返回住处了。这要是身体好那会儿。她肯定要潜到屋顶去看看，可惜啊，现在上房都成问题。
怎么连女眷。甚至庶子们都出来接圣旨了？陆楠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让陆家如此兴师动众的，莫不是陆皇贵妃出了什么问题？正琢磨呢，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眼睛便立起来了：“你个死小八！想吓死姑奶奶啊？”
“营长脾气越来越大了……”小八翻着白眼儿咕哝着。
“看一会儿主子找不到你不收拾你。”陆楠咬牙说道。
“不会的！今天不是我的岗。再说主子哪有功夫理我？正忙着哄那个假男人呢！”小八一脸的坏笑。
“到底什么事儿啊？我看连那些姨太太都给请出来了。”
“皇上叫进京呢，陆家的人一个不落全去。”
“姨太太也跟着去？”
“嗯。”
陆楠压低声音问道：“是宫里那位出事了么？”
小八一摇头：“不知道，不过估计不是啥好事。对了，钱管家让我帮他办的事还没给他个交代呢。我先走了。”
“哎～，别走啊！”陆楠还想再问问消息呢，小八一溜烟儿跑远了。
那位传旨的公公吃过一顿盛宴便匆匆返程了。并没有继续接受款待，临行前催促陆辕赶紧带着家眷进京。陆辕给他备了一份丰厚的大礼，他悄悄对陆辕说：“无关人等就不要多带了。”
送走那位公公后。陆辕和陆锦湘在他的书房议事良久，后陆锦湘回到沁香苑，把她手下的人都叫到了房中，包括陆楠。
“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这次回京，我不想带太多人。丫鬟只带惜儿一个，影卫们就都跟着吧。只许暗中保护，非召不许露面。这一路上，都由二叔叔统一调配，可都听清楚了？”
待众人应“是”，锦儿命众人退下，唯独留下了陆楠和陆惜。
“楠儿，你身体尚未复原，我与二叔叔商量了一下，他那边就不带身边人上京了，你且去充当他的丫鬟，可好？”
陆楠一愣，这是什么安排？但是她有权反对吗？
“你不愿意？”锦儿探询着她的目光。
“岂敢，属下愿意。”陆楠低头回了话。
“那你便去找二叔叔回个话吧。”
陆楠施礼退下，刚至门口便听锦儿说道：“惜儿，你这身衣裳太旧了，我的衣裳你穿着可合身？”没兴趣听她们的闲话，陆楠又往陆辕的书房走去。
来到陆辕书房时，他正在蹙眉沉思，她也不上前打扰，只静静地等着。
忽地，陆辕一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回二少爷，属下刚进来。锦儿小姐要属下过来的，说是进京路上服侍二少爷。”
“嗯，委屈你了。”
委屈？陆楠抬起头，瞧了他一眼，并未见什么不妥，复又低下头。
“明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后天一早出发，你的东西我会叫人帮你准备好，你就不必操心了，安心养好身体。”
这又是什么情况？陆楠再次抬起头，瞧着一脸泰然的陆辕。
若放在以前，面对他如此充满关怀的话语，她会觉得心头暖暖的。知道了他曾经调查过自己的底细之后，她对他的好意便多了三分戒备，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对自己好，还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江楠，想利用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陆辕似乎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疑惑地看着她。
“哦，我，没什么。”陆楠很想跟他说自己不想去京城，因为她要去认娘，她还有复仇大业要做。可是一想到“口说无凭”四个字便有些头疼。自己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江家的女儿，陆辕却有一张契约可以证明她是陆家的奴才，还是终身制的铁饭碗。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一路进京，男女老少的，麻烦得很，路上有得熬了。”陆辕长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将压在心头的沉重随着这口气一起吐出一样。
“我……”陆楠还在犹豫。
陆辕把目光从桌子上的一大堆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