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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快起来吧,这才好,还是要注意的。”宋大郎在一旁道。
“正是正是。”宋杨氏顾不得抹眼泪,拉了宋二郎起来,她依旧抓住宋二郎的手,一边拉他往正房走,一边说道:“你到屋里来,细细给我说说。”
苏兰站在厨房的门口,望着母、子、女四人进了堂屋。她提了茶水也跟了进去。
“怎忘了苏氏,二郎的病痊愈了,她该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宋杨氏招呼苏兰,她责怪的看了宋大郎、宋二郎一眼,埋怨的道:“我脑子不灵光了,你们竟也不提醒我。”
“娘,我可不是该第一知晓的人,娘为二郎超碎了心,娘不是第一,谁能第一。”
对宋二郎说宋杨氏对他藏了祸心,人证没有!物证没有!反倒是这么多年下来宋杨氏对宋二郎、宋三郎的照顾,令宋杨氏一片爱子之心,传得这十里八村尽知。
苏兰若是说了,宋二郎若信,那真是有鬼了。
“正是正是。”宋杨氏掩嘴笑出声来,她拭了泪,感叹道:“可盼到今天了。”
又拍手道:“这可真是好消息,想必咱们宋家也到了否极太来的时候。你们随我去告诉老爷、禀明列祖列宗。”
一屋子人起身,走到被屏风隔成两间的堂屋的里间,数个牌位依次摆放,香炉里青烟袅袅,案桌上还供俸着果品。
宋杨氏领着三跪,又接了宋大郎递过来已经点燃的香,双手合十于掌中,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列祖列宗在上,诚谢每日听不孝杨氏的祷告,终于让我儿的病好了,再请祖宗保佑我儿三郎,我儿三郎最是聪敏乖巧孝顺,只要让他病好,并能高中,光宗耀祖!杨氏愿减寿十……”
话音未完,宋二郎就敏捷的扑了上去,捂住了宋杨氏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17
17、又提分家。。。
苏兰跪在最后边,她只觉得杨氏出手真狠。这样的誓言她也敢发,不过她也是又狠又准,宋二郎就跪在她后边,听到‘减寿’两个字就扑了上去。
就算真有老天爷,这誓言没说完,就做不了数。
如此深沉心计,让苏兰又惊又佩服。就宋家以前一个小地主,宋老爷子一平妻,就能锻炼出如此女子。
后院是女人的天下——这句话当真是没错的。
小小的一方后院包含了一个女人的事业、家庭,终身圈在后院的她们,投入了毕生的心力——这能不厉害么?这能让人小看么?
两声我儿,两字减寿。
如果不是苏兰一个外来人,见宋杨氏口口声声心疼宋二郎、宋三郎,却甚少去看他们;她又在厨房外听到宋杨氏和大嘴巴王李婶的话。
否则光凭宋家散尽的家财、以及宋杨氏的话,她也不会怀疑宋杨氏对宋二郎、宋三郎两兄弟的真情。她只会尊敬、爱戴、佩服她。
画皮画骨,难画心。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男人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个女人的一切——这都是封建统治的男人们教的。所以就算不爱,但也很难,对占了自己丈夫一半的另一个女人的孩子真心真意。
但是……苏兰不管宋杨氏藏了多少私心、当家的时候赞了多少私银,只要分家以后,别把爪子伸到她身上就行。
“娘你且莫这么说,你这么说……让……让让……让我和三郎如何自处……”
宋杨氏抱着宋大郎、宋二郎嚎啕着哭出声来,“只要你们兄弟无病无灾,我这条老命又算得了什么……”
又是一阵劝声后,宋杨氏才收了哭声。由两兄弟搀扶到堂屋主位坐好。
这时,一直无声木偶的宋小妹,到了茶水给宋二郎,她脸上扬着笑,“二哥,你跟我们说说今天你和大哥去镇里的情形吧……”
苏兰站在旁边反射性的打了个寒颤。这笑得也太高兴了。
“是这样……”宋二郎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说到妙手堂的黄大夫确诊他身体痊愈的时候,宋杨氏又要抹眼泪。
宋小妹娇笑的依在宋杨氏的身上,“娘请莫哭了,这是高兴的事儿呢,大夫可是说二哥的身体比头牛还壮呢……”
“我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苏兰内心也是高兴。宋二郎好了,她大大松了一口气,面对分家以后的生活也更有信心。
苏兰是一丝不会怀疑宋杨氏看到宋二郎好了,突然不分家之类的,毕竟还有一个病篓子宋三郎在哪里呢,如是在分家之前宋三郎大好了,那才会让苏兰苦恼。
宋二郎见屋内一团和气,就站起来向宋杨氏告了罪,“娘,儿子大好又已娶妻,是以请娘主持分家之事……”
“荒唐。”宋杨氏一愣,然后大怒,手拍在茶几上:“我还在呢……”
“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宋二郎对宋大郎那夜讲的那些,都是宋三郎对他说的,他本不善言辞,又面对大怒的宋杨氏,也知晓光是自己一个人请求,必不能得。
宋二郎看向坐在左上方第一位的宋大郎,宋大郎与他四目相对,他握紧了拳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跪在宋杨氏的面前,“儿子不孝,没有管教好李氏……”
宋二郎也连忙跪下,“大哥谦让,弟弟却不敢如是说。大嫂并无错,她为咱们宋家尽心尽力、生儿育女……”
宋二郎跪了,苏兰站着就太显眼了,忙不迭也跟着跪下。
宋大郎、宋二郎额头同时磕在地上,道:“请娘主持儿子们分家,家虽分,但兄弟之情亦在……”
堂屋一室的寂静,连院子里的知了都哑了嗓子。
良久以后,宋杨氏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兄弟快些起来吧,娘老了,只要你们过得好,都随你们的意……”
今天是宋二郎确诊大好的大喜日子。宋大郎便买了几样吃食回来,全当庆祝。
烧鸡、卤肉、鱼……还有一坛酒。
苏兰烧了几小菜,先将饭摆到堂屋,再将半只烧鸡、半斤卤肉、两条红烧鲤鱼、及两素菜一汤送到了宋三郎的房间。
此时,宋家的午饭,分成了两块。宋家三兄弟一处。宋杨氏、宋小妹、苏兰、外带三个小孩子一处。
苏兰牵着苏义的手。三兄弟要说体已话,她就牵着弟弟一起去堂屋吃饭。
没有宋李氏,苏义还是有些怕,苏兰摸着他的头,安慰鼓励了好一阵,才让他重新迈开步子。
苏兰到的时候,宋杨氏和宋小妹已经开吃,苏兰拉着苏义同坐一条凳子。
桌上的烧鸡胸脯肉已经没有了,只余了细碎的骨头几块,卤肉也只零星几片。鲤鱼刺多,还剩不少。
苏兰瞄了一眼桌上各人的饭碗,先把烧鸡夹了一给坐在东边,挨着她的宋小花,宋小花从碗里抬头,怯怯的道了声谢。
另一块苏兰给了只敢捡面前青菜叶的苏义,苏义抬头笑眯了眼睛。
最后一块的鸡翅膀收笼在苏兰的碗里。鸡翅膀肉少,但是她最喜欢。而且她在厨房宰鸡的时候,就尝了鸡肉的味道,肉质老而味不浓,烧鸡没有摸蜂蜜味道实在勉强……
苏兰又给宋小花、苏义夹了卤肉。
苏兰嚼着卤肉,心中泪流满面。到不是这卤肉多么好吃,而是这二十多文一斤的卤肉味道淡淡的,给人一种卤了一半拿出来的感觉。
苏兰吃了两片卤肉,开始进攻她做的红烧鲤鱼。
鲤鱼是个好东西,蛋白质高,还有维生素A、维生素D,用它来做红烧最好不过。
鱼类腥臭味重,厨房酱料不多,苏兰就先用姜擦了锅底,再倒油把鱼煎的两面金黄。
大庆朝可选择的油,除了最贵最受人喜爱的猪油,还有花生油、菜籽油两种。
苏兰煎鱼的时候用的是花生油,现又挖了一小勺子的骨头油。猪油炒菜算是油类中最香的,但骨头油又胜它一筹。
苏兰接着又放姜、干辣椒、米酒酱油,加清水焖鱼熟了装盘,又放了白嫩青葱的葱段。
咸香微辣,无丝毫鱼腥味的红烧鱼,连向来不喜鱼类的宋杨氏、宋小妹都伸了筷子。
宋家母女吃鱼理刺技术不高,苏兰用筷子理了好几块给三个小孩,宋家母女还在跟第二块鱼奋斗。
宋杨氏咳嗽了一声。
苏兰看着她发愣,转念一想,立刻把刚理好的一块送到宋杨氏面前。糟糕,收完稻米后,半月一次的大餐,吃得太欢,把宋杨氏给忘记了……
宋杨氏不可察的皱起修得细细的眉,推开了苏兰的鱼块,她用帕子擦了嘴角说道:“你做吃食不错,有空给你大嫂讲讲。”
苏兰点头称是。
堂屋用过了午饭,苏兰收拾完后,宋家三兄弟还在继续,边吃边聊边喝。
三小孩在院子里忘我的玩着蛐蛐,苏兰招呼大虎小花进屋睡午觉,苏义则被她拎到卧房里,掏了偷渡在空间里的烧鸡给他。
看着弟弟憨憨傻傻的样子,苏兰拍了拍他的脑袋。
第一要紧的宋二郎活了,第二个就是宋三郎,反倒是他这个嫡亲的弟弟被排到最末尾。
到不是苏兰偏心,而确是宋三郎若有什么作为,他们一家都会好过很多。
士农工商,农说得好听排在第二位,其实生活环境是尾巴尖儿。
吃着了烧鸡卤肉,苏兰赚钱的小算盘就打得噼里啪啦响。
宋二郎大好,宋大郎肯定买了较好的。宋杨氏吃的时候还赞了一声是鲁记,这个鲁记是宋大郎介绍过给苏兰,价格公道、味道中上的店铺。
小的时候苏兰家穷,吃的是骨头油,嘴馋卤味的时候,都是苏妈妈买了调料自己卤的,耳濡目染之下苏兰也做得一手好卤味。
但是这里可不是爱的和谐社会,她的卤味一出,定会抢走大片的生意,到时候麻烦也接踵而至的。
谁不想找个当官的亲戚。苏兰不圣母,也不是一个害过她、一个她朋友掉在河里,却选择救害过她的人的脑残。
宋家于她有救命之恩,其中宋二郎恩德最大,他又是她在此立足的‘必须品’。
宋三郎苏兰叫苏义照顾,还有即将先苏义一步,用到他身上的灵泉水。
苏兰一盼宋三郎好起来,让宋二郎不再担忧,也让很少的家底少花费一些;另一盼,若是他飞黄腾达起来,也莫要同他们行同路人……
半月宋二郎初与宋大郎说分家的时候,苏兰还认同了宋二郎的话,暗自怀疑宋三郎心里压力大、意志消沉。
后这半月她收宋三郎的饭碗却发现,宋三郎饭量不多,但每回的药都是喝得一滴不剩。
或许是因为药钱所以如此,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消磨了两年,仍旧没有磨灭的求生意志……前者不论,若是后者,苏兰暗暗惊心,此人内心的强大……
再加之,宋三郎有精神的时候,就拿着书本,更是让苏兰对他刮目相看。这宋家虽然有些藏污纳垢,但仍不缺让她惊喜之处……
宋家三兄弟的酒一直喝到未时。
宋二郎把喝醉的宋大郎送到了东厢。
难得的空闲,苏兰正拿着针线钉补衣服。忽然门口传来了傻笑声,苏兰抬头远去,却是宋二郎憨笑的望着她。
十月的阳光早已不炙热了,一片的金黄洒在宋二郎英伟昂长的身躯上,高大宽厚的身影尽落苏兰的眼底。
苏兰对他一笑,“你长衫上怎有一条口子,快脱下来我补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欠一章。明天早起,我先睡了。
明天分家。over~~~捶腰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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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终于分家。。。
宋大郎一觉沉睡到下午末时(约15点左右),宋小妹正应了宋杨氏的话来看他醒没醒。
宋小妹见他醒了,便道:“大哥,娘让你接大嫂回来。娘也说莫带东西过去,快去快回就是。”
宋大郎同宋二郎皆是老实憨厚之人,此时不谈宋二郎,就宋大郎而言,偶尔看到花了再多钱也没有起色的宋三郎,兄弟之情是真,可是转眼就见,虽然一直泼辣对兄弟不甚有礼,但梳妆台无胭脂水粉、一年着旧衣的宋李氏,内心也觉得亏欠了她不少。
偶尔他也要埋怨老天,为何让这样的噩运将于宋家、降于宋三郎。
兄弟之情、夫妻之情……宋大郎一年到头想的无非是多用心在田地上,期盼每季多几斗的粮食。以期望能减少这两者之间的摩擦,但当家道越来越衰败之时,宋三郎的药钱都要卖粮之时。这两都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厉害,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到宋二郎也病到的时候,宋李氏的一句‘分家’,震破了宋大郎的心神,连那小小一片的妄想也扯破了。
九月初正值农忙时节,宋李氏因宋大郎打的一巴掌回了娘家,虽然宋大郎当时带了儿子大虎,当天把宋李氏接了回来。可是,午夜梦回,宋大郎总会想起当时李家岳父岳母与他的聊聊数语。
“你当你媳妇为的是谁?若只是为了她自己一人,她回来我们就要打断她的腿,女子以夫为天、以子为天,她若只是为了自己,何苦现在还要在宋家苦熬,我李家也有几亩薄田,多的不说,也能于她一年两身衣裳,每月几顿肉食。”
“到你宋家,吃了这么多年苦,何曾有人道过她一声好。我也听过乡间传闻,尽是她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