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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贪婪和患得患失，真是要命得很。
他想了几次，觉得除了自己当时的心思，其他已经无懈可击，于是，自我宽慰了几遍，已经发生的也改变不了了，何况她正要离开，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吧。
林昊貌似休息得差不多了，拿来手机一顿狂按。过了一会，手机震动，短信来了。
袁起说服了自我，按捺着残余的不安和烦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他笑着回复了信息，将手机一扔，发动了车子。
袁起一晃眼，虽被程序遮挡了部分，他依旧清楚地瞥见了，他的手机桌面是一个女生的照片，闭着眼似在休息，浅色的发丝，精细的五官，除了她还会是谁？
心里的烦躁瞬间疯长，又没来由地断定刚刚的短信就是她发来的。
他遏制住想要抢过手机一看究竟的冲动，回过脸来自我调息。
“等你回来把冰箱里剩下的菜煮给我吃！”
“泡福尔马林里。”
“不用，每天买新的换上。”
简单闲散的对话，不经暴露，诱惑得像个尤物。
从起飞到降落的两个小时里，袁来感觉像是做了一回分分秒秒都异常清晰的梦，从耳朵、眼睛传来的不适感，彻底消磨了第一次高空飞行的兴奋。
坐在隔壁靠窗位置的Nick虽是同一俱乐部的dancer，但两人没有合作过，私下也无甚往来。
Nick一路拿着相机照窗外的云彩，光线那么强烈，却乐此不疲。
“这云跟在下面看真的完全不一样！”他停下手中的快门，转过脸来和她搭话。
她笑了笑，事实上，她只听到了他被扭曲的嗓音，由几个关键字判断他的意思。
他举起相机，问说要不要留张影，她摆了摆手，转过另一边闭眼休息。
半清醒的状态下，时间过得倒也不慢。
很快传来机长的双语广播，说飞机很快就要着陆。
起与落的不舒服感叠加，袁来不由得多咽了几次口水。
一舱蠢蠢欲动的人被释放出来，围在旋转的条带等着行李。
两人拉着行李从11号门出去，只一眼就确定，这个看着30出头，姿态仪容闲适雍容的女人，就是这边的负责人刘馨了，忙微笑着点头示意。
刘馨笑着道了欢迎，一边让司机帮忙把行李放后备箱，一边向二人介绍身边的女孩，说她是北京总部遴选出来的珍姬。
三人剪短地介绍和问候，上了车。
前面两个大人聊着一些往事，听上去却是旧相识。
袁来夹在nick和珍姬中间，不适感正在消散，突然想起亦婷的嘱托，觉得有必要和珍姬聊一聊，却始终不怎么想开口。
说实话，看见珍姬的第一秒，她就想起了甄筱箴，两人的脸型、五官确是有相像，还有那精致的妆容，和一头大卷发——除了珍姬的发色是一种近乎柠檬黄的艳黄。
“对了，我和你住一起，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待会到了，我们抽个签来决定吧。”珍姬停住玩手机的手，很熟络地说道。
袁来应了说好，顺便问了句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她说北京、S、H、G、C、X，一共12个人，六男六女。
袁来听了嗯了不再问什么。
“男生是不是住你们对门呀？”Nick玩笑地探问。
珍姬很遗憾的表情：“不巧了，你们住在两站地铁外。”
“安排住处的这人真是…居心叵测。”他可惜地叹了一句，调转方向道，“留个电话吧，以后就是同事啦，多多指教。”
珍姬报上自己的号，又问对方的。
袁来也默默地存了她的号，自动把自己加入到了交换号码的行列。
“你觉得我需要搞个北京号么？会不会实惠一点？”Nick边捣腾着手机边问道，向珍姬探出半个身子。
袁来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差点要提议换座。
到了男生住的地方，其他人都下车带着Nick去会宿舍里。袁来推说不太舒服，留在了车里。
她看着路上陌生的公车、出租，听着经过人的各式口音，深吸了口气，压住胸口挣扎的不安。
重新出发，不久就到了她们的宿舍。
两个大人安置了她，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抽签时袁来抽到了一个“次”，无所谓地把行李拉进了次卧。
房间比原来住的小了些，也有点旧，灰有点厚，她听说北京房租很贵，没有和人挤一间，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大致打扫了一遍，卸了箱子里的东西，然后将每天的生活步骤演练了一遍，将缺的记在纸上，准备晚点去购置。
不一会儿，珍姬来敲门，约她去超市买东西，顺便吃个饭。
隔壁两个宿舍的女生过来了2个，于是5个人一起出去。
从对话里，袁来才知道自己和Nick是最晚到的，中午来接他们的佟颜，职务是北京总部的公关经理，是个职业拉丁舞者，另外，由于北京总部选中的男生去韩国参加培训，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因此明天开始的集训暂时不分组，先大家相互熟悉一下。
由于几天前就到了，其余几个女生明显已经熟悉，袁来很多时候只能充当听众，却也正好乐得自在。一轮风风火火的采购之后，其余几个人貌似已经习惯袁来话不多的事实，有什么话也不再有意顾及她。
在新地方的生活，就那样一天天地开始了。
新生活总有些新成分，比如更加长久的练习时间，不同的舞步风格，全新的人群面孔，更加谨慎、认真的态度。
袁来每次清醒地意识到身在北京，总想起幼儿园课本上那画得有些抽象的天 安门，四周有金色的闪耀围绕着。
她在那个学期结束之后，把它剪下来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墙上，还记得当时袁起挺着胸脯，说将来要带她去看真正的天 安门，她着实期盼了好久好久。
袁来挤在人群中对着挂着巨幅画像的城楼，给袁起发了条短信。
自她走后，他连哼都没对她哼过一声，至于原因，她当然也知道。
“天 安门 比我想的小好多。”她编辑完备，发了出去。
刚沿着广场向西走了几步，就收到“替我向毛爷爷敬礼”的回复。
汽车灯，路灯，闪光灯，被点亮的黑夜，兴奋的人群。
通过地下通道，到广场对面瞻仰观摩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和人民大会堂，之前只存在于图片和新闻中的建筑突然耸立在眼前，如梦似幻，很是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是梦想成真的喜悦，但却是有些小激动。
自到达后，她带着防晒霜、润唇膏、护手霜和保湿喷雾，充分利用时间，享受着京城丰富的旅游资源。
每到一处，仿佛总是人头比景物多，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穿梭在“茄子”与剪刀手的人群中，用眼睛看最多想看的风景。只是这干燥的天气，着实让她时时觉得鼻孔冒火，一天要喝原来好几倍的水，依旧觉得不够滋润。
林昊会打电话来，袁来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电话响起时，她正身处周末恭亲王府可怕的人流中赏荷花叶子。
“嗨，两个小时后有没有空啊？
袁来一时找不到北，只出口了“什么”两字。
“我要起飞了，两小时后到——惊喜么？”他解说道。
“你两小时后直接出现会更惊喜一些。”她冷静地表示，“我来接你？现在出发差不多。”
林昊笑了两声，开心地道了句“待会见”。
“是不是高举着纸板在出口等我呢？真让人期待！”他站在行李带前给她打电话。
她表示很遗憾，因为没找到纸板。
行李带转了半天，身边的人走了大半，他有些躁地怀疑，他的小行李半路从飞机上掉下去了。
他提了迟到的行李出站，一眼看见人群后方淡定地抱臂站着的人。
他笑着走到她面前停下，用手圈了圈她的肩膀。
她保持着动作看着他，他乖乖解释说考完了试百无聊懒，于是义无反顾地投身来了首都避暑。
袁来不予评论地点了点头，转向出口。
林昊叫了辆车，说去朋友空着的房子里，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借住在那儿。
一路上，他问了些最近遇到的人，最近进行的事，以及最近的生活感受，她一一认真地回答，带着些她觉得需要说明的阐释和发散，他一副听得认真的模样，她难得说得那么多。
房子在较为靠近城中心的地方，车子进城后速度就很悲催，走三步停三分钟的速度。
林昊的性子也不迟缓，差点把一口白牙给咬碎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在再一次颠簸着停住了之后，果断地付了钱，辨明了方向，拉起袁来就走。
好在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公寓的号码，进电梯后摁了“7”，终于在冷气的吹拂下大大地舒了口气。
袁来看着他仿佛是首都常客，至于这所谓的朋友的房子，她虽有所猜测，不过也完全不想过问什么。
林昊放了行李，就把袁来拉出门买东西，说总算能吃顿像样的饱饭了。
工作日一般中晚饭都在俱乐部吃，北方重口味的饭菜还真的让她有些不能适应，她也乐意自炊自食，兢兢业业地做了两菜一汤，林昊很诚挚地表示了赞扬。
用餐完毕，清洗完毕，看电视的时间又开始了，倒还真有点换了场景没换桥段的意味。
袁来安然地缩在沙发里吹着冷气夹台，林昊眼睛盯着屏幕，一手拨着号码，开始对着电话那方商讨事情。
他挂了电话，一脸满意，说从朋友那借了辆车，明天开始可以载她去各处玩耍。
袁来想开玩笑说自行车比汽车效率高，但对着他兴奋的说辞，最终回以两个干瘪的“呵呵”。
他的好心情并没有因此受影响，在沙发上架着两臂，嘟囔着什么地方很久没去，什么地方想去而没去过。
一波波大小的新闻放过了，各种年代的戏剧开始上演。一些在原来地方不曾搜寻到过的电台，播放着一些名字陌生的真人秀和电视剧，好奇地停留了一阵，觉得还是回到原来常看的台，看着心里踏实一些。
林昊憧憬完他恢宏的首都旅游规划，开始安静而从容地坐在一边看她夹来夹去。
袁来掌控了遥控板许久，心里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像之前那样把它抢走，不满意地换来换去，一轮又一轮地永不停歇，刚夸了这个节目三句，又呼天抢地地说发现它退步了，于是又换。
她觉出他今天有些异常，貌似有让他纠结的事儿，但他没准备说，她也不会去问。
退一步讲，别人的事，还是少管的好。
屋子里只有电视在讲话，时间不甚欢快地爬行，速率倒也不慢。
见快9点了，袁来说差不多该走了，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又把杯子冲洗了放回橱柜。
她从厨房出来，见林昊半低着头坐着，脸色有些灰丧。
她在他旁边停住，就要开口之际，又被自己说服了，于是不再开口。
林昊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居然带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了？”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安。
他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浅笑着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伸手圈住她的腰，两手交叉在她腰后，把她扣在了胸前。
他从没有不经允许就做出什么亲密举动，除了那告别式。
她不由得一惊，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手臂支住他的胸膛，营造出两人之间的缓冲地带。
“怎么了？”她又问了一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
林昊并不回答，左手用力地扣住她的腰肢，腾出右手来，硬是把她防卫的左手卸了下来，让它贴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换了手，把她的左手也同样处理，最后弓着身体，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两条一长一短的弧线就这样贴着。
时间又爬得慢了点，缺少散热空间之后，夏日人体温度的强大渐渐显现。
她没有再拒绝，却绷紧着每一根神经。这一点，林昊自然清楚地感觉到了。
又过了一阵，他在她耳边深深地叹了一声，不轻不重地笑问道：“你说，勇气是不是氢气球啊，那么容易，气就逃光了…”
“…买个打气筒。”她建议道。
第十八章完
☆、新入口
那天林昊恢复了个大概，带着笑颜把她送上了地铁站。
即使不让自己去猜，他的勇气准备用在谁人头上，她还是因为能想到的答案而心慌。
如果他千里的飞行只是为了自己，如果他想要勇敢的对象是自己，她能最大限度地，给他一个怎样不具伤害力的回答？
是不是太自信了？
尽管可以和他嬉笑怒骂，尽管可以对他袒露心胸，对他的了解，怕也是少得可怜吧？
自己于他而言，说到底，只是生活角落里一颗新鲜的尘埃吧，哪天他看惯了，哪天天边风儿一起，她就像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