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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岑媛是时候从厨房发出指令,杨成骏才勉强气消了大半。
见这一家人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只见过一面的外人,心里某处感觉到浓浓的暖意,同时也想到说林家和淳于家的关系,看来真是非常地好——她自然也清楚,对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原因。
“你说,他今年都21了,等到23岁毕业,再玩儿两年,也该结婚了吧?”
“每次和他说找对象,就想要他命一样,躲之不及…”
“仗着自己的皮囊还不赖,一副死都不急的样子…”
杨成骏压着声音和袁来嘀咕,连连地摇头。
鲨鱼就在另一侧,自然听得明白,见她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计上心头。
“爸,其实上回那什么老李的侄女,我之所以不想见,是因为长得不行。”
杨成骏手搭着大腿把身体转向另一侧:“瞎说!照片我也看了,名副其实的校花。”
“那和她比呢?”他挠着Dolphin的下巴,把自个儿下巴一抬。
这报应来得真是快。
袁来只得趁杨成骏煞有其事地端详自己的间隙表示,校花自然不是自己能比的。
鲨鱼置若罔闻,杨成骏很是时候地下定论说:“那倒是差了些…”
同时,杨成骏灵光一闪,再次两颗眸子愈加明亮地打量起来…
袁来顿时领悟了鲨鱼的真意。
“其实我们杨林虽然不爱读书,但是为人善良、热情,优点很多的。”
“现在有些男生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在外面到处勾搭人家小姑娘,每次听到这种事,我都觉得我们杨林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我有个老同学,他儿子上个月把女朋友领回家了,说认定了那会是他媳妇,搞得我很是羡慕。你瞧我也快步入老年了,哪儿会不想着儿子能接收这一点家底,自己也好退下来享享清福。”
……
面对父亲不遗余力的推销,鲨鱼始终无动于衷。
袁来作茧自缚,听着杨成骏热情一浪高过一浪的陈述,只得频频点头,最后赶紧见缝插针,总结陈词道:“鲨鱼是个很不错的男生,肯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女朋友。”
杨成骏的眼底差点要闪出星星来,浑身散发着希望的光芒,明亮而慈爱。
韩岑媛很是时候地传声,让“杨成骏先生”去厨房帮忙端菜,被传唤的心情大好,大臂一甩起了身,小跑着去了。
大人一走,两人之间再无阻隔,鲨鱼握着狗爪,吊着嘴角,得意洋洋,分明就是在说:让你暗算我,你瞧瞧,还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袁来自觉理亏,又见跃跃欲试的一条黄金大狗,默叹了一声,趣味索然地自己剥糖吃,这个夹心水果糖,真的很好吃。
上了饭桌,袁来发现鲨鱼的母亲是个杂家,桌上一共六道菜,却汇聚南北,有凉拌豆腐丝、豆豉油麦菜、宫保鸡丁、芍药排骨汤、糖醋鱼和腰果虾仁,口味不一,颜色各异,摆了一桌,煞是好看。
免不了又是一番客气话,说时间紧迫,无甚准备,家常小菜,让人见笑之类的。
袁来和鲨鱼坐一边,最旁还有Dolphin流着口水,偶尔呜咽几声。
两大人明显已就刚刚的灵光发现交流过了一番,偶尔的眼神交流中都蹦出了白光,看得袁来颇有些胆颤。
好在席间除了劝食,再没提起与鲨鱼的终身大事相关的话题。
两大人又就9月份回校读书的事儿劝了一回,鲨鱼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一头只顾着筷尖挑着虾仁逗Dolphin,把一条没吃饭的胖狗折磨得气喘吁吁。
可怜天下父母心。
袁来一时有感,跟着劝了一句,说这次如果选不上去韩国,就回去把书读完吧,听说大三课也不是太多,反正还可以逃…
鲨鱼转过一张脸来,勉为其难地应说:“到时候再说吧。”
两老从饭碗上四眼相对,差点要握着她的双手,老泪纵横。
两大人心情大好,留着桌子不收拾,说要陪年轻人唠嗑,于是四人一狗围着茶几喝茶聊天吃水果。
鲨鱼正绘声绘色地说着俱乐部同事的小八卦,韩岑媛一个激灵起身往一间房间去了。
鲨鱼问说去他房里干嘛,他妈只作不闻,待他妈抱着一摞相册快步走出来,鲨鱼一记哀嚎,以光速起身意欲抢夺,可惜被老爷子一把扯住,任他挣扎得如八爪鱼,终究不放。
鲨鱼从娘胎里出来到如今的照片的精选版,就在这5本相册里。
婴儿时期的全果照自然会有,耍帅凹造型的小潮男照自然会有,至于脸白如墙、脸上手掌大两坨胭脂、穿着紧身水手服的演出照,画着红唇、点着额头、戴着旗头的格格照,一身彩衣仙女散花,那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鲨鱼多次在对面呼天抢地,试图阻止赏阅,可惜碍于父母的淫威,一次次地失败。
“这张是小学2年级时学校舞蹈队的圣诞演出,‘年轻的水手’,当时就他的脸最红,他说是自己要求的,要做最漂亮的那一个。”
“这是他6岁的时候主动要求去照的艺术照,说是隔壁的小姑娘照得很漂亮,跟皇宫里的格格一样,当初还拿着人家店里的旗头不放,最后我不得不去商场买了一个。”
“这天女散花是去参加庙会的时候,有把脑袋放到洞里留影的那种,他还太小,非要照,他爸就在下面托着他。”
……
鲨鱼一再地试图否定,结果一再地被父母否定,最后不再垂死挣扎,面如死灰地和Dolphin玩左右手。
从小到大的生活照,毕业照,演出照,获奖照,和家人,和亲戚,和朋友,照片真的就像是一个人全部生活的记录,尽管只能是浮光掠影,却大致地勾勒出了生活的轨迹,记录了喜怒哀乐的瞬间。
能够更加了解自己的朋友,自然是好,只是,袁来不甚确定,以后见到鲨鱼,还能不能正视了。
反正,她现在一看对面那个满脸绝望的人,就浮现出他红红的胭脂,鲜艳的嘴唇,高耸的旗头,飘逸的纱裙…
然后,就好想笑…
韩岑媛目标达成,说要开始收拾桌子,让两人带着吃了饭的Dolphin去楼下遛弯儿。
鲨鱼被娘亲算计,身心重伤未愈,硬被塞着狗链推出了门。
路灯照耀下,鲨鱼的一张臭脸终于让袁来笑出了声。
他转过一双死寂的眼来,黑影投射,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只得勉强敛了笑容。
Dolphin膘肥体壮,又刚吃饱,虽然心情激动,但只是闲庭散步,遇到同类兄弟姐妹前来打招呼,也无动于衷,很是高冷。
袁来在后边瞧过去,就是壮硕的两坨屁股肉挂着长毛,一步一步地抖擞着,很有气场。
正值小区晚上闲散人员聚集,今天天气不算太热,老年人一般是拿着扇子下楼来乘凉闲聊,年轻人和中年人多是出来遛狗,比如她和鲨鱼,或者是被狗遛,比如刚刚被一只哈士奇拉着跑向门口,只够打了一半招呼的鲨鱼的熟人。
绕了大半圈,渐有些汗意上来,好不容易瞧见了一处空座,鲨鱼扯着自个儿儿子飞一般地把屁股占了上去,随后得意洋洋地往一旁挪了挪,冲袁来拍了拍隔壁的一块空地。
两人并肩坐着,Dolphin威风凛凛地朝外坐在两人脚间。
看着眼前各色的人们,两人一时谁都无话。
“说点啥吧。”最后还是鲨鱼耐不住了,转过脸来,眯着的眉眼间有些疲倦。
袁来看了他一眼,刚一时忘记了的那些图像又浮现出来,在失控前急急转了回来。
“你!”他恨恨地踢了她一脚。
她努力自控了一阵,不给自己犹疑的机会,挺是严肃地说道:“说真的,我很羡慕你。”
他飞来一记白眼,“你小时候没拍过囧照?现在补拍也来得及的。”
“不是这个。”她重新找了找勇气,“我是羡慕你可以和家人这样相处…你知道的,我…”
鲨鱼转过脸来,她故意不去看,想来他带着很大的怜悯,凭他那么柔软的内心。
“我知道我舅舅很希望我可以融入…他的家庭,但是,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你…Alex的奶奶终归会想明白的…家人始终是家人…”
她收了收脚,点了点头。
“我知道。每次想起他们来…心里还是觉得很不一样的…虽然也有一些不愉快。”
“你说…”鲨鱼有些讪讪地开口,“如果哪天Alex知道了…我是觉得说,事情不可能瞒到底…都是家事,沟通沟通总不至于会天翻地覆吧…”
她舒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他们自有计划,只是总觉得不解决就会是个麻烦。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横插一手,淳于琨会不会恨我入骨,还是会从幻想的肥皂泡中醒过来。”
鲨鱼不甚明了地冲她眨巴着眼睛,末了下结论道:“她总不至于会恨你。”
袁来隐隐地觉得右侧脸颊有点刺痛,想着那一道戒指的划痕,怕是要存在一段时间了。
坦白说来,她觉得淳于琨总还是恨的,这种并非一定要与“爱”相对的遗憾,深重而悲沉地生长了20年,这一点,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够理解的。
其实,她在内心深处也并不讨厌淳于琨,只是觉得足够累了,不想去承担麻烦和变动,于是对她有些避之不及。
“但愿吧…”她努力冲他笑了笑,看到他的脸,却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些搞笑的画面。
“说实话…你小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姑娘?”她最终没有忍住。
鲨鱼一脸苦大仇深,腾地站了起来,硬生生把不愿走的Dolphin扯离了她面前,口中叫嚣着:“你再提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她“哈哈”大笑着追上去。
既然以后可能都不能提了,现在就先笑个够嘛。
鲨鱼热情地坚持要带着儿子送她回宿舍,袁来推辞再三,都没有成功,外加两大人在旁帮腔,她只得妥协。
路上两人谈八卦逗狗,时间过得倒是挺快,虽然基本上她只是个听众,也笑容不停。
鲨鱼问起说珍姬回宿舍后有没有因为餐桌上的事儿为难她,她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却是她今儿早那张无比洞明的脸,遂又想起肖格来,心中暗自担心他会再次出现在她房中,让她无处遁逃。
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烦躁。
听他说明天就要离开,最好这样无波无澜地结束,之后的事儿,就以后再说吧。
她忙说没有,不想因为鲨鱼因为自己心直口快得罪了对方,却让她遭了殃而感到愧疚。
“哎,这女人心思又多又细,吃不得半分亏,又很喜欢嚼舌根,你最好还是小心点。”说着,神色有变地瞥了她一眼。
袁来本就心有担忧,瞧见了他那一贯的欲说还休的模样,就知道他意指何事了。
想分手而不得,男朋友等在房中,一半的霸王硬上钩,最后两人共度了一晚,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只是不知道到了颇具语言艺术的珍姬嘴里,成了哪个版本。
回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儿有点多,心绪有些乱,都没有感受到同事们各色的目光…
别人的目光自然不会完全不介意,但想着自己也算内心坦荡,又事情已过,却也无可奈何了。
“肖格昨天在我那过夜了。”她最终还是决定平平静静地亲口告诉他。
鲨鱼早就听说,也不佯作惊讶,对于他的坦白既感受宠又感惶恐,不知该如何搭腔。
“其实我并不想…”她叹了口气,“但又拒绝不了——有那么几个瞬间…”
“所以他妈今天来找你?!”鲨鱼有些后知后觉。
袁来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疲惫:“他们一个自欺欺人,不愿听他妈的真实想法,一个勉强顺着自己儿子,只想让我把他推开…我觉得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现在真是无能为力了。”
鲨鱼听得心里发闷,看着她沉寂的侧脸又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只得弱弱地问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她收了收情绪,转过一张脸去,遗憾地表示:“恐怕没有。”
送走了鲨鱼,袁来调转脚步向另一边走去。
有件事,今天一整天她都记得,到了该处理它的时候了。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去药店买这东西。
比起一年前,身心上都轻松了些,药店的值班员闻得药名后,甚至眼皮都没多抬一下,从近身处甩了一盒药上来,报了价格,并操着北京口音含糊不清地提醒说让看下说明书。
她不确定一个生命的孕育,是不是从两方结合的那个瞬间就开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即将成为一个凶手,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搭上了小腹,心跳也莫名地有些激动,她镇定了一下情绪,告诉自己八字还没一撇呢,瞎操心啥呢。
她暗自笑了笑。
忽然手里的手机一震。
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