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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梦湘说他们离得远,该动身回去了,恰巧淳于凤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让她去南门主路上等他一下。
钱宸一定要尽尽地主之谊,坚持要把他们送到地铁站,路过主楼时碰上了一个一起实习的同学,两人就貌似挺重要的一个活动谈了两分钟,期间袁来接到电话说人已经到了。
将到门口,袁来透过右侧的铁门,看到淳于凤正拿着手机拍学校的招牌。
见他们一群人走来,淳于凤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免不了要相互介绍和问候,袁来只简单说这些是高中同学。
“你们好,我是她的舅舅,我叫淳于凤,她高中时多亏你们的照顾。”淳于凤极其绅士地和他们一一欠身握手。
“淳于她长这么好看,果然是家族基因强大。”钱宸朝袁来挺了挺眉,淳于凤被连带着夸得笑开了眉。
“我刚忘了给你报喜了。”魏斌煞有其事地冲着袁来说完,转向大众道:“我听我弟说,即使是现在高一的学弟学妹,都知道‘校花淳于是之’,长得漂亮,成绩也好,这个传奇恐怕一时难以有人可以打破。”
好久没听到有人完整称呼自己的曾用名,她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听说自己改名了,但高中时的朋友都习惯叫她“淳于”,她也觉得很是习惯。
魏斌一席话听得她连连摆手,特别是在淳于凤闻言欢畅大笑的情况下。
“你难道忘了,每个周末都有外校的男生,甚至还有女生,等在我们学校门口,想要亲眼看看‘淳于是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么?当初还有好多人偷拍你不是么?”钱宸不忘在此时落井下石,充满玩味地看着她。
袁来摇得头都圆了,感觉脸都热了起来。
这陈年往事虽然也算是事实,可如今经朋友之口在长辈面前提起,真是不好意思得很。
淳于凤当然没有她的负担感,露着两排白牙笑着看向她。
她自然不曾与他提过这些往事,虽然他如今知道了也觉得理所当然,但看着她的朋友们说着她的趣事,看着她措手不及却笑得灿烂的模样,心里温暖充实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
他一直很努力地想要走进她的内心,却也觉察出她时有排斥,今天,虽然是间接的,他感觉自己离她的世界,仿佛大大地进了一步。
“Alex?…”淳于凤忽然叫了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惊异和慌乱。
袁来一个激灵,转身一看,此时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除了淳于赪,还会是谁。
他不是去英国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看着淳于赪一张被黑夜隐去了一半表情的脸,袁来听见自己的心跳,分明就像活见鬼一般。
“Where is your Mom?”淳于凤微蹙着眉脱口而出。
这两人去天桥下买水果,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倒是他疏忽了!
“Over there making a phone call with Grandma。”淳于赪头也不回,面色无改。
袁来心中一跳,她瞥了眼淳于凤,见他也是面有难色。
刚才的对话,他怕是听了不少。
“你的朋友?”淳于赪突然一笑,看了一圈对面好奇中透着尴尬的人,最后把眼神定在袁来脸上。
那样明亮而坚定的眼神,她见过一次,在鲨鱼的生日聚会上,他料定她的身份不似大人们说的那般,执意要与她面谈的时候。
她不受控制地心虚一躲,点头应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向他们介绍淳于赪,不由得向淳于凤求助了一眼。
“They are her highschool…”
“你们好,我是她的弟弟,我叫淳于赪。”
不想淳于赪打断了淳于凤,用中文一字一字地笑着作自我介绍。
淳于凤心下一惊一乱,他这么没礼貌地打断自己,还真是第一次,看来他真是听到了。
袁来一时心里空落,眼见目前双方的对话已经箭在弦上,她知道可能出现多少意外的结果。
钱宸一向热情但心细,又经历了上次毕业典礼时的一场小“事故”。
他一早就发现对面两人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和淳于长得很像的男生感到不自在,他虽然好奇淳于有这么个弟弟,自己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曾听说,包括眼前这个看着完全老外的舅舅,但心下决定说,在不了解别人情况的情况下,快刀斩乱麻应该是上策。
“…你们淳于家族的基因真的很强大。”对着淳于赪那双发亮的眸子,钱宸也来不及做太多的思索,只得顺着之前的话题力求安稳,偷眼看见袁来淡淡一笑,揣测自己没说错什么话。
袁来庆幸一笑,她其实并不确定淳于赪完全听懂了,她告诉自己全神戒备,或许这只是个开始。
“你是淳于的弟弟?…没怎么听她说过,不过长得还真像。”魏斌一向有些大条,察言观色的本事几乎没有,偏又有些心直口快。
袁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咒了一声,淳于凤眉头紧蹙,钱宸和黄梦湘都面露难色。
“是的。”两人尚未来得及补救,却听见淳于赪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无波无澜。
“淳于——”,魏斌挑着眼移过眼神来,“有这么帅的弟弟,都不和我们说,你到底把不把我们当兄弟?”
这一声“淳于”,叫得她遍身冷汗。
她知道魏斌喜欢开玩笑,剩下的人已经附和着笑出了声,她不知该作何回答,勉强牵了牵嘴角,侧头一瞥淳于赪,正好撞上他两道精光,她怔了一怔,落荒而逃。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海淀还需要点时间,你们也还有事的样子,今天我们就在这儿告别,下次再聚吧。”黄梦湘在一片沉默中提议,微笑着看着她,看不出半分异常。
钱宸马上投出赞成一票,随即提议要送其余三人到前边地铁站。
大家一起走出大门外,淳于凤和淳于赪伫立在车旁笑着向众人挥手道别。
袁来暗抒一口气,感觉自己站立在一片废墟之上,害怕的终于发生了,倒也可以试着安心了。
淳于赪转身看向他,她猝不及防,急急地别过脸去。
淳于凤打发淳于赪去把在另一侧花坛边打电话的淳于夙叫过来,说马上就走。
“不要担心。”他走近了低声说道。
她抬眼看见他微皱的眉头,觉得他恐怕也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他们的说辞,她觉得淳于赪一直心存怀疑。他很聪明,肯定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和寻思,虽不直言追问,却没有停住探求的脚步。
所有的谎言都有破绽,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开关,一切勉强支撑起来的美好都会崩塌。
而今天,淳于赪已经握有了这个关键,如今就要看他把它安放在哪儿,来试探自己的猜想了。
上车后,虽极力地自我宽慰,袁来依旧心绪混乱,对于坐在自己隔壁的淳于赪,非但有意避免眼神接触,甚至连他为何放弃度假突然回来,也没心情问。
倒是淳于赪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主动解释说因为淳于琨突然有事返回北京,当时他们在伦敦转机,觉得去苏格兰也没什么意思,就在伦敦玩了玩儿,然后坐飞机回来了,淳于夙想去日本、韩国玩一玩儿。
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白日里有过的恶心感卷土重来,身心难受,在车窗上看到自己一张紧绷的脸,又是一阵烦躁。
她连他们一行人正往哪儿去,也没有问。
不外乎就是去见她,最坏的情况,就是去见她。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车子停在昨天来过的别墅前时,她平平静静地下车来。
淳于凤大概是看到她脸色不好,甩上车门过来问说是不是晕车,她只摇了摇头。
她倒数第二个进去,淳于凤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入眼,即是淳于琨戴着眼镜挺着脊背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场景。
她低着头从镜片后射出两道光芒,把众人扫了一遍,抬手示意了一下叠手立在一侧的女佣,让他们都坐下。
佣人端上精致的欧式瓷杯,里面是加了蜜的热牛奶。
淳于琨正用英语和其他人谈着什么,袁来事不关已,正感口中不适,拿过杯子来喝了两口,觉得有些甜腻,于是又放下了。
她不知道今天被叫过来有什么事儿,但隐隐地觉得没有好事儿,不过也无所谓,再坏也不过在她另一边脸上再留一道戒指印,反正退得比想象的要快一些。
“今天我和你们的负责人通过话了。”
突然入耳的中文,袁来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淳于琨。
“她和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那个表,你想交就交上去吧。”
看淳于琨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甚至怀疑她以什么手段说服佟颜到时候把她刷下去,可即使就是这样,她又能如何。
“好。”她直直地回应。
“听说你男朋友今天早上离开了北京。”淳于琨的眼神更加闲适了些。
袁来眉头一皱,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虽然早就知道对于淳于琨而言,自己就像活在玻璃罩里,但听她有意提起,仍然觉得听着不舒服。
“是的。”她只回了两字。
“听说你那个朋友也今天早上走了?”
“…是的。”
“听说你男朋友的妈妈不喜欢你,你想和他分手?”
“…是的。”
淳于琨架起一条腿来:“话说今天杨林他妈妈打电话来,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她话止于此,挑着眼角看过来。
“鲨鱼的妈妈?”淳于赪似乎在努力抓重点。
“昨天我在他家吃饭,那只是鲨鱼的一个玩笑。”她简短地解释。
“听说你和杨林…”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袁来正好听她的“听说”听得阵阵恶心,也顾不得别的,快速回身去拿手机,一看来电人,心跳蓦然一紧。
这个人,从不轻易给她打电话。
她径自接了起来,只听得一句,瞬间天旋地转,犹如当头棒喝。
手一松,手机砸在木质地板上,万籁俱寂中,一声惊人的脆响。
“怎么了…”淳于凤站起身来,话未说完,只见她似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却又在下一秒捂紧了胸口,又下一秒喷吐了一地。
他连忙赶去扶住,淳于赪和淳于夙惊呼之余也赶忙过来关切,连淳于琨都吓得站了起来,神色紧张。
断断续续地仍有秽物从她捂住嘴巴的指间流出,淳于夙已经闪到另一边,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让人去拿毛巾。
淳于凤心急如焚,怎么接了个电话就成了这个样子?!
正在干着急,隐约听见地上掉落的电话里似乎传出和他一样着急的人声,他一把抓起,劈头就问:“你是谁?你对她说了什么?!”
淳于凤挂了电话,看了一眼依旧阵阵干呕的姑娘,满心的酸楚,竟不忍再看,又觉得哪怕上前去安慰一句,都太过残忍。
这哪里是可以用任何语言或行动,就可以抚慰的疼痛。
一个又一个,这最后一个,终于也失去了。
不管别人怎么样,不管以后怎么样,他会一直守在她身边,倾尽全部,上天入地。
“Her grandfather just died…”他向尚不知情的几个人交代了情况,几个人俱是神色一晃。
他留她给淳于夙照顾,当即打电话向公司请假,从她包中翻出身份证让助理预定最早的航班。
淳于凤打完电话,对淳于琨说要马上陪她回家一趟。
淳于琨自事情发生,一直无声地立在原在,神情肃然,虽不是事不关已,却好似不愿关心。
闻言,她只是点了点头。
“I’m going with you!”淳于赪突然开口。
“No。 You stay here。”淳于琨的神色已恢复了五分。
“I am not an idiot!”淳于赪吼了一声,转过眼来精锐地盯着淳于琨,“I know who she is…I know who i am…”
“You got it all wrong…”
“I asked Dad。”
淳于赪拿话一堵,淳于琨脚步一晃,她抬眼去看淳于夙,见她侧脸闪过一道愧色,瞬间脸色惨白。
时间合适的最早的航班,在第二天侵早。
吐了个干净之后,身体里排山倒海的不适、想躲避噩耗而不得的焦灼与烦躁,鲸吞蚕食了她全部的身心。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跌宕,光怪陆离,有被拉长的五颜六色的光线。
她强迫自己睁眼看着,感受着,听着自己接续的呼吸,仿佛这是个真实的梦境。
它一旦碎了,就会有锋利残酷的现实屹立眼前,压得她无处遁逃。
她不太清楚,自己如何在淳于家的别墅里休息了一晚,如何在第二天一早被载去机场,被领上了飞机,然后被领下了飞机,塞进车里,然后再下来。
她用以自我防御的梦境,哗地碎在了自家门口,大大小小的碎片割得她遍体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