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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村祠堂内,那个扔掉土豆包跑来的村民,跪在几位长者的中间,口齿不清地将鬼子出现在村口的事情告诉给了村长吕鸿图。吕鸿图听完脸色都变了,变得惨白,拿起很久没有碰过的旱烟往里面塞着漆黑的烟叶子,一直没有说话,倒是那个老秀才咬着自己本就变成齿状的指甲盖道:“唔……鬼子是来为吕入门报仇了咧!”
“我看未必吧?”另外一个长者不愿意相信,“吕入门都没有离开过村子,就算从咱们这到县城,也得好几天,每天吕入门都是早上出门,太阳还没下山就回来了,他哪儿有时间去找其他鬼子?”
“我就知道留下他是个祸害!”吕鸿图终于说话了,起身就准备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其他人说,“几天前,咱们把那个怪物给扔了,鬼子又给找回来了,这几天鬼子都没有出现,一直关着门不知道干啥,我琢磨着肯定是在用什么办法给城里面的鬼子报信!”
“电报!”老秀才想起来自己听说过这样一个东西,于是肯定地告诉大家谷崎田肯定是用电报通知了城里面的鬼子。
可他们想多了,也想得太不切合实际了,到如今他们内心的想法不是因为有证据证明谷崎田招来了鬼子,而是他们愿意去相信是谷崎田招来的鬼子,否则的话鬼子为啥会来这么个地方?这里可啥都没有,能吃饱就不错了。
此时的谷崎田正在自己村郊的那个屋子中,整理着刚挖好的地道,说是地道也不过是勉强能藏下一个人的小坑,单就是这个坑他就挖了好几天的时间。几天前的事情让他知道,就算在这里也不太平,带着吕千寻出门打猎,也许会遭遇到土匪或者其他人,这样会让吕千寻陷入危险,而如果把吕千寻留在家中,说不准哪天村子里那群人又会踹开门,把他扔得远远的,亦或者沉了湖咋办?所以还是挖个坑吧,离开的时候把吕千寻放在坑里面,上面垫上木板,反正这孩子不会哭不会闹,甚至还喜欢黑暗,每次夜晚来临的时候都会十分兴奋,双手双脚都会舞个不停。
“千寻,你是神的孩子吧?”谷崎田抱起吕千寻笑眯眯地问。
吕千寻挥舞着小手,依然发出近似于“爹”的音,双手双脚虽然很有力,摸起来也粗壮,可除了爬之外,都没有办法行走,已经四岁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爹该去打猎了,要不咱们都得饿死,打着野鸡野兔子还能换点玉米面。”谷崎田将吕千寻放在坑道之中,又摆上自己手刻的那些小玩偶,盖上木板,转身要走,却又不放心地重新打开木板,查看了下里面的吕千寻,看着吕千寻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这才又放心盖上,开门离开。
走出屋外,谷崎田又蹲下来,他故意在门口下方留了一个缝隙,缝隙很小,但足够让里面的吕千寻能窥视外面的世界,还能带来少许的空气,不至于憋死。
安静得出奇。谷崎田背着猎枪,带着少许的干粮路过小村口,虽说是早晨,但这种时候多少也能看见忙碌的村民走来走去,一般来说只要他出现,都会引得不少的孩子围观,指指点点道他是什么鬼子,如果吕千寻也在,还会指着吕千寻说那是鬼子种。这些谷崎田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儿子吕千寻是否健康。
终于,谷崎田看到了那匹马,他站在雪地之中看着那匹从来没有在村子现过的东洋大马。那是从西方引进的马匹改良品种,几乎全部作为军用,当初在本土培育,后来因为大部分马搭乘船只都很困难,所以干脆改在了朝鲜,现在又在满洲建了马匹基地,他刚来满洲的时候还差点成为饲养员,所以不需要看马鞍,只需要看那身材就知道那是军马。
有军人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谷崎田扭头看向大村口,看到在那里站着不少的军人,他愣住了,心慌了,再扭头回去看向村内,终于发现在挨着敲门的高田中队长。
谷崎田拔腿就跑了过去,用日语喊道:“喂,你们来干什么?”
日语?高田猛地转身来看着穿着一身破皮袄的谷崎田,转身离开村屋,向其走过去,站在谷崎田跟前,打量了许久,这才道:“你是……人?”
“嗯!”谷崎田指着大村口的方向问,“你们来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移民村吗?”高田虽是如此说,但不愿意相信,移民村不可能这么穷,而且这里的住宅样式也不是日式。
“我问你,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谷崎田想起了在矿场那些挥舞着鞭子和利器的监工,虽说他们不是军人,可军人的所作所为他也见过,比起那些监工来,军人简直就是魔鬼。
“你有没有……”高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来,指着照片上的黄爷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谷崎田盯着照片上的黄爷,仿佛耳边响起了枪声,是自己被枪击的声音?还是自己击毙黄爷时手中猎枪的声音?他不知道,只是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看着照片,也不去看高田,只是问:“这是……人?”
“不是,是一个满洲贵族!你见过?”高田反问道,抓住了谷崎田瞬间的慌张。
“没有……”谷崎田说谎了,但随即又立即指着山林中另外一个方向道,“有!我见过他的尸体,就在山林的那一边,好像是被土匪杀掉的!”
“土匪?不可能!”高田如此肯定地说,因为在这一代活动的土匪中最出名的是一个化名为“张宗援”的人伊达顺之助,这个家伙流窜在吉林、黑龙江两地,同时也与关东军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帮助政府制造着政治动荡,为侵略寻找借口。所以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对满洲贵族下手,让政府无法下台的。
“带我去!”高田抓着谷崎田的胳膊就向山林方向走。
近一个钟头后,石田少佐、高田和谷崎田站在死去好几天,尸体被冻得僵硬的黄爷尸体前,三人都默不作声,远处的那些军人并未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不是土匪杀的。”石田少佐在查看了黄爷的尸体后肯定道,“这是猎枪造成的伤口,现在的土匪很少用猎枪,就算是打猎也是用的军用步枪。”
田中队长也肯定了石田少佐的这个推断,下意识抬眼看着谷崎田,谷崎田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猎枪的那条破烂枪带。
“趴——”石田少佐忽然起身,将谷崎田肩头的猎枪抢了过来,凑近闻着枪管,随即诡异一笑道,“就像是这种猎枪,在这里有多少支这样的猎枪呢?村民应该也有不少吧。”
此时的高田和谷崎田并未意识到,石田少佐在打什么主意。
第四章(上)'出卖'【4更】
“是我杀的!”谷崎田承认了,他知道如果他不承认,这件事发展下去就变得不可收拾,这群军人为了寻找凶手势必会抓了全村的人,也许会送去矿山,也许会送去那个去了就永远回不来的地方……那个731给水部队。
“为什么?”高田中队长不解地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谷崎田要杀黄爷?为了钱?不,刚才搜查过尸体,尸体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还有那个装满了满洲国中央银行支票的银包也好端端地放在里衣的口袋中,不是为了钱?那又为了什么?
“他们杀人,我救人,就这么简单,逮捕我吧。”谷崎田向前走了一步,面朝石田少佐道,“不过再带走我之前,我有件事必须得去做,我不会跑的,放心。”
“噢?你杀的?不可能,我们大帝国的子民都是善良的,不会杀人,更不会杀害一个友邦国的贵族,我想一定是这里的村民因为不满贵族而杀死他的吧?还有这些人。”石田少佐指着雪地中挖出来的其他四具尸体,那些尸体脑门中枪,却不是猎枪击中的。
谷崎田抬起头来,摇头道:“不!真的是我杀的!而那四个人的的确确是土匪杀的!”
“土匪杀了这四个人,你又帮土匪杀了这个贵族?”石田少佐组织下语言道。
谷崎田肯定地点头,高田扭头看着他,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不,你的意思是人通匪?这怎么可能,这里的村民一定是恐怖分子,他们和反日武装有联系,否则怎么会有军用枪支?是这样吧?嗯?”石田少佐忽然伸手按住谷崎田的肩头,谷崎田感觉到石田少佐有力的手掌在微微颤抖,为什么颤抖?他在害怕?
不,石田少佐是为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兴奋!
几小时后,钦天村的村民被士兵聚集在小村口和大村口之间的空地上。空地安静的出奇,人们抱着怀中的小孩儿,捂住他们的嘴巴,不让他们说话,不让他们哭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站在石田少佐和高田少佐之间的谷崎田,咒骂着这个鬼子,都在心中想着这件事结束之后,一定要赶走这鬼子和他的鬼子种,免得再给村子带来灾祸。
“听说这里窝藏了反日武装?你们有枪吗?”石田少佐冷不丁地发问了,人群中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大家都听不懂日语,随即石田挥挥手,示意高田翻译他的话。
高田翻译完之后,吕鸿图站了出来,在快走近石田少佐时,被一个士兵用刺刀挡了下来,他看着那个军官,在他眼中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总之是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因为是他们欺骗了自己的儿子,最终又害死吕大虎,他和人不共戴天,但是眼下他得忍,他得忍下来这口气,免得激怒了人,让全村人遭了灾。
“我们这里只有猎枪,全村上下一共……”吕鸿图掐着手指数了数,抬头道,“一共八支,都在屋里好端端放着呢,我们只打动物,不打人,也不敢害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吕鸿图说话的时候,没有点头哈腰,没有摆出一副献媚的表情,保持着他应有的气节。
“把猎枪带过来!”石田少佐冷冷道,高田翻译完他的话,吕鸿图立即转身去了村子中,很快将那八支锈迹斑斑,其中有三支已经无法击发的猎枪堆在了石田少佐的跟前。
石田少佐看着跟前的猎枪,就那样看着,看了很久,终于一把抓过谷崎田来,指着他说:“这个人谋杀了一个满洲贵族,现在我们需要人证,如果没有人证,我们就没有办法把他抓起来,你们有人亲眼看到过他杀人吗?”说罢,高田张嘴要翻译,但迟疑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石田少佐瞪着他,他这才将那句日语翻译成了中文。
人群中迟迟没有人举手,最终那个老秀才站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长者,他们都举起手,石田少佐勾动手指示意他们上前。他们上前后都声称亲眼看到了谷崎田杀人,谷崎田默不作声站在那冷冷地看着那三人,虽说他们根本没有看见,但自己杀人是事实,也许那只是为了自保吧,这有什么呢?算是人欠中国人的。
“没有!他们没有看见,他们在撒谎!”吕鸿图突然开口道,直视着石田少佐的眼睛,谷崎田愣了,他看着吕鸿图不明白这个一直痛恨自己的老头儿为啥要替自己说话?而那老秀才却瞪着吕鸿图咬牙低声道,“吕鸿图!!!那是他们人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是不是他做的,我不知道,但是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吕鸿图咬牙恨恨道,这应该是原则吧?亦或者是一种忏悔,一种不详预感降临在头顶上之后的忏悔,他冤枉了谷崎田很多次,但这次不能冤枉,再冤枉谷崎田真的会被人给毙了。
可他在这一刹那,却遗忘了一个事实:谷崎田也是人!
“太君!”老秀才举起手来,喊出这样一个称呼后,又回想了下,想着那年去县城,有些人就是这样对人点头哈腰称呼的,这样应该没错吧?不会激怒人吧?不会让人杀了我吧?对,只要人不杀我就行了!
“嗯?”石田少佐低头看着老秀才。
老秀才满脸恶心的媚笑,伸手指着谷崎田道:“是他杀的!我亲眼所见!我……我……我以性命担保呀!我可是大清……不,就是现在的满洲帝国的秀才!我不会说谎的!”
“哦……”石田少佐这声“哦”拖着长长的尾音,不需要翻译就知道那个老秀才说的是什么,因为他的手正指着谷崎田,不,不是指,是捅,隔空在捅着谷崎田,像刺刀一样。
“你留下,他们回家吧!”石田少佐手指着老秀才,却是偏头对高田说,示意他翻译。
高田翻译完之后,老秀才呆掉了,站在那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村民逐渐返回了村内,但吕鸿图没有走,桂珍也没有走,他们站在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没有看到谷崎田杀人,那个老秀才怕冷,基本上不去林子,而且眼神也不好,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石田只是挥手让他们离开,吕鸿图拉着一直看着谷崎田的桂珍走了,走的时候吕鸿图低声劝说着桂珍:“没事的,没事的,鬼子会没事的。”
一直到走到小村口,桂珍还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在空地中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