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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正面面朝穆英豪的时候,穆英豪却猛地一愣,蹲了下来,仔细盯着那女孩儿的眼睛,低声道:“绿眼眸?”
“绿眼眸?”李朝年、何柏谷也赶紧凑了过去,过去几年之中他们跟随穆英豪学习异术,也听了许多民间异事,这“绿眼眸”的故事也是相当吸引这对师兄弟的。传说有绿眼眸的都是女子,这类人的产生传说是狐妖和人诞下的产物,在关外满族中流传已久,不过听说这样的女孩儿天生漂亮,即便是没有害人之心,也会害得仰慕自己的男人家破人亡,可穆英豪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却说自己根本不相信,那只是男人自己的色心幻化成为心魔在作怪。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穆英豪轻声问着,伸手摸着女孩儿的脑袋。
“俺十五啦!逃荒那年我叫喜兜,逃荒路上没有吃的,爹娘又给俺改了个名字叫喜豆。”喜豆依然侧头看着桌子上的面汤,何柏谷见状赶紧将手中剩下的那半个麦饼递了过去,喜豆拿过咬了一口,冲着何柏谷笑着,又道,“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告诉俺,俺爷爷给俺起过一个大名叫唐夏奇。”
“夏奇?华夏传奇,好名字,很配你。”穆英豪点头道,“听你带着河南口音,你是民国三十一年跟着爹娘从河南逃出来的吧?你爹娘呢?”
“爹在路上寻吃的,被人打死了,俺娘带着俺找到爹的时候,爹的肉都已经没了。”喜豆吃着麦饼抽泣着,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俺娘带着俺好不容易来陕西投了亲戚,亲戚也没钱,为了俺,娘把自己卖进了窑子,后来亲戚翻了脸,拿了钱扔下俺跑了,俺就跟着娘在窑子里面过了好几年,一个月前俺娘得了烂病死了,窑子也被兵给砸了,俺趁乱逃了出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
“没事的,喜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就是你母亲。”老板娘抱着喜豆,擦着眼泪。老板在一旁摇头,“打打打,日本人没来之前在打,来了之后还是打,日本人走了,还是打,有什么意思?这个天下是谁的重要吗?重要的是老百姓能吃饱,能住好,唉。”
“老板,请问你们是否有两个儿子呀?”穆英豪抬眼看着老板问。
老板一惊,应道:“对呀,大儿子被抓壮丁抓走了,小儿子躲在乡下呢,我还想着等这些兵走了,就让他回家来帮忙。”
“嗯。”穆英豪点头,“你命中带俩子,但不能带女,带女有祸,喜豆还是跟着我们走吧,兴许在路上能遇到个适合她的好人家。
第一章(下)'尸戏班'
穆英豪的话让老板娘不愿意了,起身来看着老板,半晌才说:“这怎么行呢?你看你们三个都是男人,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娃,这未免……”老板娘又看着穆英豪的两个完全与年龄不符,身强力壮的徒弟。
老板也赶紧附和道:“对呀,这位先生,不合适吧?”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兵荒马乱我们也只是想回四川老家,况且这女子命硬,你们家小儿子受不起,再说这地界还有兵匪、民团和袍哥帮会,要是有人看上她了,你们家就大祸临头了。”穆英豪冲着老板娘微微一笑,另外一层意思也是告诉她,自己猜中了她那点小心思。喜豆生得好看,毫不夸张地说方圆百里再也找不出模样这般好看的姑娘了,老板娘当然有心思要留着当儿媳妇。
老板和老板娘听完穆英豪的话,再看着喜豆那张脸,还有才十五岁就婀娜多姿的身材,也明白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自己和穆英豪同一时刻认识这孩子,也没有什么权力硬留下来,再说穆英豪模样不像坏人,也会医术的样子,喜豆跟着他们或许不会吃亏,于是便给喜豆准备了点路上吃的东西,装满了一包袱,送了四人离开小铺,向小镇内走去。
临走时,喜豆在铺子门口给老板、老板娘磕了好几个响头,谢了他们的一饭之恩,说自己有一天肯定会回来报答他们的,然后上了穆英豪的那批瘦马,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路上,何柏谷一直偷偷地看着喜豆,喜豆也不时回头来冲着何柏谷笑,毕竟好吃的何柏谷将自己的那个麦饼给了她,而自己那填不满的肚子还饿得咕咕直叫呢。李朝年在一旁一会儿看看何柏谷,一会儿又看看喜豆,苦笑着摇头,那神情完全不像是个11岁的孩子。
“师父,我们以后应该叫喜豆师姐吧?”何柏谷故意问穆英豪。
牵着马慢行的穆英豪回头道:“胡说,我又没有收喜豆为徒,你凭什么叫她师姐?”
“噢,喜豆今年十五,我今年才十三,年长我两岁,应该叫喜豆姐,对吧,师父?”何柏谷又问道,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今年虚岁十三,周岁才十二,喜豆今年周岁十五,大你三岁呢,肯定应该叫姐,而且你师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要是为师不收喜豆为徒,迟早要把她放在某个好人家,你舍不得对不对?”穆英豪笑道,看了看喜豆,喜豆已经十五岁了,而且在窑子中长大,比普通女孩儿要成熟,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脸一红用手玩着马头后方的鬃毛。
李朝年翻着书插了一句话,“师父,柏谷心里清楚得很他周岁才十二,他是故意引你说出来的,就是想有个人说‘女大三,抱金砖’。”说完,李朝年冲何柏谷一笑,何柏谷一脸正经,但等穆英豪回头之前冲李朝年眨了眨眼睛。
何柏谷这叫一箭双雕,一是试探师父准备拿喜豆怎么办?二是故意引出那句“女大三,抱金砖”来。穆英豪回头看着何柏谷,摇头低声道:“两个徒弟中,朝年天资聪明,学东西最快,但实际上柏谷只是玩心太重,要是正经起来,稍加努力,就能将朝年远远甩在身后,只是他还没有活明白。”
“先生……”喜豆低声问穆英豪,“我不明白什么才叫活明白?”
“活明白的人懂得知足。”穆英豪喜欢好学之人,“如果一个人有一天活到只有梦想,而没有膨胀的欲望,那也叫活明白了。”
“先生,你这句话前后矛盾呀?”喜豆很是聪明。
穆英豪抬头看着喜豆,点头道:“对,是矛盾,天下万物没有不矛盾的,互生互克,这是其真理所在,而我们师徒三人正是走在这矛盾的中心,你是不会明白的。”
“喜豆不明白,但俺娘曾经说过,逛窑子的男人不一定就是坏人,不逛窑子的男人也不一定是好人,本性不应该用所做的一两件事来判断,这个道理是不是一样?”喜豆睁大眼睛看着穆英豪。
穆英豪愣了,觉得这个年仅十五岁女子的理解能力竟然高于自己的两个徒弟,知道凡事都有两面性,知道站在一个较为平衡的角度来看待事情,算是世间罕有。
“嗯,差不多吧。”穆英豪不想多谈,毕竟这是拿男女床笫之事来比喻。
四人行出小镇,又行了不多久,听到前方有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人在唱戏,竟然唱的还是川戏。李朝年、何柏谷都没有听过,倒是穆英豪熟悉得很,喜豆也是异常兴奋,她随娘在窑子的时候时常听戏班子来唱戏,川戏班也来过数次,虽然不是听得很明白,但也喜欢热闹。
“有古怪,半路唱戏,不是喜事,也不为赚钱,像是在唤魂。”穆英豪停了下来,扭头对李朝年、何柏谷道,“朝年、柏谷,你们去前面看看,切记要小心,见好就收,不要撞事。”
“是,师父。”两人翻身下马,收紧了衣服,向前疾奔而去。
李朝年、何柏谷前行来到山道转弯处,刚转过去就看到在山道拐角下方平地处停放着八辆马车,马车全是用黑布罩着,黑布内明光晃晃,在大白天竟然还点着蜡烛。马车中间围着一个简易的戏台,戏台上有两个穿着戏服的男子僵硬在那,双手高展,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朴刀,除了嘴巴在那一张一合唱着戏词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两人靠近,从马车之间的缝隙中再看那戏台下,戏台下共有五排长凳,坐着男女老幼十数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呆滞,就连不时从口中喝出的那个“好”字都如同是从嗓子眼中挤出来的一样。
“被人迷了?”李朝年低声道,又问何柏谷,“师兄,你怎么看?”
何柏谷观察了一阵道:“有死物味,很浓,熏得我脑子晕晕沉沉的,你没闻到?”
李朝年使劲闻了闻,摇头道:“没闻到,有这么浓吗?”
何柏谷盯着戏台道:“反正不会是下了,除非是师父以前所说的那种僵尸药,否则不可能把人变成这种模样,再者这些人是活是死,还判断不了,这种天气还捂得这么严严实实,肯定有问题。”
“师父是说过,赶尸匠中有呆在戏班中学习傀儡之术的,还有用孩童来做僵尸傀儡的,但毕竟是少数,不可能咱们这么巧就遇上了吧?”李朝年从袖筒中抽出了打卷的符纸。
何柏谷按住李朝年的手道:“别急,再等等,还未确定呢,师父说过,过于急躁不能行事。”
李朝年点头,看了一会儿戏台,又扭头看着何柏谷,低声问:“师兄,我感觉师父用大智若愚来形容你,是对的,你平日内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但到关键时刻,你总是想得比一般人要深。”
“朝年,我没有你聪明,以前我爹还有学校里的先生都这么说过,这是事实。”何柏谷俯低身子,“你比我有天赋,今后能接师父衣钵的必定是你,而不是我,我嘛,总有一天要学师父曾经一样云游四海,到处冒险去。”
“师兄,你不考虑下结婚生子?”李朝年故意试探何柏谷,何柏谷沿着马车朝着另外一边行去,想试图看看那简易戏台的后台有什么东西。
何柏谷停顿下来,停在两辆马车之间,那中间有个巨大的空挡,至少三米宽,贸然走过去肯定会被发现,想了想转身对李朝年说:“朝年,我等下先跃过去,如果戏台上那两个‘人’发现我了,你就赶紧扭头走,不要管我,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何柏谷说完,也不等李朝年同意,双脚一蹬,朝着对面的马车后方跃去,随后紧贴马车静静等着。
许久,戏台依然唱戏,下方依然“喝彩”。何柏谷探出脑袋对着李朝年点点头,李朝年也立即跃了过去,一个翻滚后落地,随后紧贴马车。何柏谷正欲要向前继续走,又停下来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什么。”李朝年知道再问就没有啥意义了,谁知道何柏谷转身的时候低声回答,“你看上喜豆了?”
李朝年浑身如同触电般,觉得自己疏忽了,明知道师兄这个人是个大智若愚喜欢装傻,口才极好的人,言语之间就会让自己露了馅,但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难道真的是被那喜豆迷住的原因?李朝年摇摇头,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道:喜豆十五,我才十一,我还是个孩子呢!
可李朝年并没有想过,一个真正十一岁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告诫自己的。
“没有。”李朝年故作正经道,刚说完就听到何柏谷忍不住嘻嘻傻乐,他担心师兄又在耍他,干脆不语,等何柏谷回头来时,摇头表示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何柏谷蹲在那,看着李朝年道,“刚才我问完,你知道隔了多久你才回答吗?啊?”
糟了!李朝年暗想坏了,师兄问话到自己答话隔了已经很久了,至少有好几分钟,自己在思考就表示师兄猜对了至少六成。李朝年刚要解释,就听到有人吆喝道:“戏客三位,请上座!”
何柏谷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脚尖一点,一跃而起,抓着马车就跳了上去,李朝年紧随其后,两人趴在马车上方,看着所谓“戏院”的大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戴着渔夫斗笠的怪异男子,男子招呼着三个好奇的路人进了“戏院”,随后一个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儿从马车中拿着托盘而出。托盘中放着茶杯和瓜子、花生等零嘴,缓缓来到那三个依然好奇无比的路人跟前。
路人刚坐下不久,身体就逐渐僵硬了,随后端着托盘的孩童伸手将三人包裹内的值钱物件全部拿走,又回到了马车之上,等再撩开马车幕帘的时候,却将揉成团的钞票扔了出来,扔进马车旁边的小火盆之内,烧成了灰烬。
“看起来像是骗术之类的,应该是用了,而且知道不要不值钱的纸钞,只要金银,不是善类,但也不像是真正的异术者。”李朝年分析道,此时那戏院门口的斗笠怪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马车上方,何柏谷和李朝年立刻翻身缩下马车,又立即缩进马车下方。随后,只见那斗笠怪人慢慢行到马车后方来,停顿在那,也不知道是在观察,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何柏谷对李朝年做了一个不要发出声音的手势,随后指着马车的另外一面,意思是准备移开位置。两人刚准备躲开,就听到“咣当”声,扭头再一看,发现那斗笠怪人的双脚脚踝之间竟然戴着粗大的脚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