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拿给芳贺看,并且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巨细靡遗、毫不隐瞒地告诉了芳贺。
“真有意思啊!也真够神秘的了!”
看过照片,芳贺面露微笑地,啜饮一口咖啡如是说道。“为何不查一下这位山荷满男二十年来的情况究竟如何?”
“只知道一些些。”
“再多调查一下嘛!”芳贺成竹在胸地答道。
“但是……”
弓子有些不安。毕竟这是母亲最深处的秘密,事到如今弓子反而怕去揭开这秘密了。
“没关系啦!”始终微笑着的芳贺答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感到惊讶的。”
由这句话弓子直觉芳贺似乎是保留了什么秘密没对她说。
两个人最后决定共同来揭开这谜底。芳贺不愧是个男人,两天后就获得了重大情报。
三
“山荷满男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中午的休息时间。芳贺在离公司不远的餐馆里调查所得。
“去世了?!”
骇异过度的弓子几乎昏厥过去。
“听说是从悬崖上掉落致死的。”
“意外而死的吗?’‘
“警察是这么说。”
“真的?”
弓子凝目注视着芳贺的脸庞。她注意到芳贺干净细致的脸上,某些脸部的肌肉正微微抽动着,眼瞳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警察确实是将这件事当做意外事件来处理。”
“从哪儿打听到的?”
“是用电话向区公所问的。山荷似乎是笔名,区公所并没有这个人,另外还介绍了一位以前也是在‘渡良濑’杂志工作的人给我,名叫末村富二,现在经营一家照相馆。我正要问关于山荷的事时,他却一听到你母亲的名字就……”
“怎么了?”
弓子莫名地悸动起来。正如她所预料的。山荷满男的死和她母亲文乃有相当密切的关系。芳贺大概也这么认为吧!
两个人突然都缄默不语。
“快吃呀!时间快到了!”
芳贺试图打破这个僵局。
“好吧!”
弓子颔首答应,咖啡连一半也没喝完,至于三明治则像是橡皮糖一样梗在喉咙里难以下咽。
两人走出餐馆一起回公司的途中,弓子下定了决心,想向芳贺问个清楚。
“那位末村先生对关于山荷的死到底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
“从实招来!”
“‘渡良濑’这本杂志在山荷满男死后马上就停刊了。”
“就这些?”
“山荷是个放荡的无赖汉,虽然有些才能,但以他的性格来看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真的是意外致死的吗?”
“警察是这么说的,错不了的!”
芳贺以罕有的强烈口气答道。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正月里酒喝多了,初次去参拜神社。一不小心失足滑落悬崖。这就是意外致死的真相,就这么简单!”
“初次参拜神社?”
错愕万分的弓子停下脚步望着芳贺。由于逆光的关系,芳贺看起来像是一团黑色的影子。
(拍完那张照片后山荷满男就死了?)
弓子的胸口仿佛有重物压挤着般。
山荷的死,绝不会是单纯的意外事故。警察虽然将这件事当做意外事故处理,但是杂志社的朋友决不会这么认为吧!山荷之死一定和母亲有相当程度的关联,要不然末村富二这位当时杂志社的同事,决不会听到母亲的名字就把电话挂断,这就证明了弓子的推测不是没有可能的。
回到会计部门时,芳贺低声说道:
“从前的照片都已烧毁了。关于你母亲的过去就调查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追根究底了!”
边说边轻拍着弓子的肩。
“知道了。”
弓子点头答应了。正如芳贺所说的,揭穿亡母的秘密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是亲生女儿,也不该将母亲过去的丑事给抖出来。
那天夜里,弓子本来想将那张照片给处理掉,却不知怎么搞的眼睛盯着那张照片再也移不开。神社位于一片杂树林里。神社之前起了一盆篝火,但树林里仍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枝头上白雪皑皑,四周瑞雪纷飞,正是除夕将尽黎明将至的前一刻。拿着驱妖箭的游客们因为寒冷。看来都有点缩头缩脑的。
凝视着照片上母亲背后的前殿,弓子脑海里如电光火石般闪现出一幕记忆中的景象。那天去参拜的神社是母亲故乡的八幡神社,位于城下町西边的一个小丘陵上。由步道往上走,正面是坡度甚陡的石台阶,走完石台阶迎面是红色的牌坊。位于树丛里的前殿后方,则是壁丘千仞的悬崖。在大白天时可以看到悬崖之下宛如黑龙潜行般的渡良濑。
移居东京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回故乡过。小学时的弓子。每逢暑假就很羡慕同班同学都能跟着父母亲回乡省亲。弓子也曾死缠着母亲要求回故乡看望祖父。但每当此时,母亲必然是一脸的惊愕,接着就是魂不守舍地答非所问。母女俩也曾一起出游过,但所到之地不外是伊豆、长野等地,而所去的方向也都和往故乡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由于母亲绝对不肯踏上故乡的土地,因此每年,祖父祖母总会来趟东京看望她们母女俩,同时也会带来故乡的名产,如干鱼以及号称五家宝的点心等等。临到要走时,也总会轻抚着弓子的小脑袋瓜儿说道:“好苦命的孩子,真是可怜,有这样的母亲!”
那副心疼怜爱的样子仍历历在目。
祖父母在十四五年前相继病死了。弓子也记不清楚究竟有没有回去参加祖父母的葬礼,即使有回去,大概当天也就赶回东京了吧!说得明确些,母亲是一个人回去的,并没带弓子同行。由于没有兄弟姊妹,母亲又整日在外工作,弓子也渐渐习惯钥匙儿的生活。
祖父母死后,故乡的房子就空着没人照顾了。弓子的母亲将房子委托别人看管,却将历代祖先的墓都迁来东京。自此完全和故乡脱离关系。
(是不是因为母亲害怕她的罪行被发觉了?)
母亲顽固地拒绝回故乡的举动激起了弓子作如是的想法。山荷满男是个颇富才气却不为一般人所看得起的青年。或许山荷除了母亲之外,另外还有别的女人:而母亲却是不计世人毁誉、抛弃丈夫来跟着他的。也许就是因为山荷不领情仍跟其他女子来往而引起了母亲的不满。
母亲曾尝试独占山荷的爱却失败了因而萌生杀意,弓子如是想像着。参拜神社的归途中,将山荷引诱到前殿来,然后将他推落悬崖。
酒醉的山荷一定不会想到母亲会如此狠心,因此丝毫没有提防之心,而终于命丧崖底。
那应该是临时起意的偶发事件吧?并不像是有计划的蓄意谋杀。自那件事之后,母亲就将自我尘封人黑暗的地窖。从此不再接近男性也不再动笔写作。换句话说,终其一生,过着像无刑期囚犯般的禁欲生活。而母亲之所以如此折磨自己,或许是出自赎罪的心理吧?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母亲在用针糟蹋照片之前,内心该是千愁万绪充满了爱憎、悔恨、惜别、绝望、悲哀诸般感受的吧!
(母亲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是怕触景伤情吧?)
弓子对着照片如此喃喃自语着。
依傍在山荷身边的母亲,只是一言不发浅浅地笑着。
(为何要杀死山荷?)
沉默。
(是因为太深爱着山荷吧!)
弓子痴痴地对着照片低语。照片上母亲的脸庞焕发着正处于极大幸福中的人才有的光辉。这张照片该是请别的游客代为拍摄的吧!而之后,母亲杀意陡起,山荷于是遭遇不幸。为什么母亲能将心中的杀机隐藏得那么好,在拍照时丝毫不露痕迹?
(山荷是不是自己失足跌落悬崖的?……回答我啊母亲!)
沉默。
弓子无意识地把玩照片,不由得心中疑念陡生,山荷满男之死决不会只是单纯的意外事件。
不管真相如何,反正这件事她再也不愿深究了,将照片依原状包好放回原处。弓子怎么样也舍不得将它烧掉的,毕竟在母亲所有的照片当中,这张照片最能表现出母亲当时的风采。
四
就在此时,又横生枝节。尚在住院的父亲寄来了第二封信,大概是出于对已是孑然一身的亲生女儿的关心吧。这封信比前一封厚得多。对于夫妻之间的关系作了更多的叙述。
由字里行间弓子可以体会到父亲的舐犊情深,弓子捧着信念着,不禁眼眶微湿、鼻为之酸。
“……有些事是上封信上没跟你提起过的,你母亲曾认真考虑过和山荷满男结婚。就在离婚两年后的年底,你母亲曾写了封信给我,希望我能代为抚养你。因为山荷另外和别的女子生了一个男孩。
当时你只有四岁吧!我那时被你母亲的自私任性给惹火了,于是回了一封信。告诉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但是正月过后不久,你母亲又来了封信,说她已经决定自己抚养你无需我代劳了。”
弓子继续念下去。
“你母亲的第二封信上有一段奇怪的附笔。原意如下:如果万一有警察来向你询问有关你我两人以及山荷满男的关系时。请你务必告以不知情,因为事关我和弓子的将来,请你多多担待。同时,当你读完信后,请将此信迅速烧毁。
我非常担心你母亲由于和山荷满男的关系而卷入某些是非之中,于是马上提笔写了封信去询问,但是却一直到三个月之后才收到你母亲的回信,信上写说你们业已移居东京,母女俩俱都平安无事。要我不用挂念。幸运的是,始终都没有警察来问起那些事……”
看完了父亲的来信,弓子不禁一声长叹。调查母亲是是非非的过去。不管怎么说,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将近三十岁时的母亲显然不是个好母亲。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山荷满男,竟然可以忍心抛下她的独生女儿不顾,而只为了向一个专爱拈花惹草的男人示爱。阻挠越多,牺牲越大,对母亲来说就越足以显示她对山荷满男的挚爱不渝。但这份爱,却因山荷满男意外的死亡而夭折了。
由那张照片却牵扯出这么多往事来,这是弓子始料未及的。虽然答应芳贺不再深究母亲的过去,不再调查那照片的来龙去脉,但对于二十年前去参拜神社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弓子却始终无法释怀。
有这么一天,芳贺向弓子求婚了。
下班后,两人一起去吃晚饭,就在用餐之际,芳贺突然说道:“令堂过世尚未半年,要提这件事实在有些令人难以启齿,但……”
接着就开门见山地要弓子好好考虑结婚的问题。
这些话在弓子听来,有如悦耳纶音。而从芳贺的表现及态度看来,他确是很认真很诚心的。
弓子默然无语,双颊火红,胸口更有如小鹿乱撞般。自从母亲去世后,弓子就越发觉得她是需要芳贺陪在她身边的。
“没有理由这么急啊!好歹,总得等到母亲周年忌过后才……”
弓子羞答答、声若细蚊般地答道。芳贺以餐巾轻轻地揩拭嘴角。
弓子无言地凝视着芳贺,嘴角满是笑意。她原本就是要嫁给他的。如果真要挑剔的话,那大概就是年龄问题了,他们俩是同年生的。不过话说回来,芳贺本人个子高大相貌堂堂实在是无可挑剔。而他早年丧父由母亲一手拉拔大的情形也和弓子类似。性格方面,由于芳贺早岁困苦。在思考和为人处世方面都有超乎同侪的表现。除此之外,芳贺和母亲还是同乡,这莫非是缘?
“什么时候,一起回趟故乡看看?”芳贺用坚定的眼神瞧着弓子,“你不也是在那儿到四岁大才离开的吗?”
“是很想回去看看,但是……”
“是不是为了你母亲的事?”
“另外的事。”
不习惯口是心非的弓子不禁有些罪恶感。芳贺是不是因为知悉二十年前母亲的罪行而向我求婚的?
“忘了它吧!上一代的事和我们这一代毫不相干。”
“什么上一代的事?”弓子马上反问道。上一代究竟是什么意思?芳贺突出此言到底是想指出什么事实来?
“没说什么啊!”
芳贺的神色有些窘迫。
“上一代?……究竟何所指?”
弓子逼他回答。不小心说溜了嘴的芳贺此时紧抿双唇硬是不吭声。眼里充满激动的神色,似乎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挣扎着究竟是要守口如瓶。还是和盘托出?内心交战的结果芳贺决定豁出去将秘密给抖开来。
“所谓的上一代……就是说令堂与你的……”
听到这里,弓子差一点儿就大叫出来。山荷满男说不定就是芳贺的父亲。山荷满男既是个笔名,那么弓子的推想也不是全无道理。
这么说来,芳贺在向故乡的区公所询问之时,就已获悉山荷满男就是他父亲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