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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那些杂物就都不见了,空荡的地下墓室里,缭绕着一股股让人隐隐发抖的冷气。小胡子完全恢复了冷静,他在前面探路,我就紧紧跟着,一点都不敢落下。这些墓室修的很一致,如果不存放东西的话,看着就没什么区别,墓室的一侧上还有一排四个大概一米深的凹洞,里面堆满了西夏时流通的一些古币,其中还有少许的金银器皿。
这些东西应该有一些价值的,带出去的话肯定会有人抢着收。但是以目前这个情况,我和小胡子两个人根本带不走,我就挑了几枚揣了起来。
走的路有点长,我的头也有点发晕,记不清楚这一路过来到底经过了几个这样类墓室的地方。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概念的,其实按照我们涉足过的区域来看,这整个地下空间的面积应该非常大,已经超出了寻常大坑的范畴。
“这里究竟有多大?”
“应该不会再有多大了。”小胡子慢慢的走着,头也不回的说:“总体面积估计不会超过头顶那座坛城的面积。”
我们一脚踏进了又一间空荡的“墓室”中(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些屋子,肯定不是大坑应该有的耳室,但是也不会是正常储物的地下室),迎面就是一副巨大的壁画,几乎占满了一整面墙。
看了这幅壁画,我心里那种隐隐的恐慌感就又冒出来了。画里仍然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个被斩掉了头颅的道士,在这幅巨大的壁画中,他被一柄叉子叉住脖颈,牢牢的钉在地上。
而且这幅壁画和先前的那些壁画有区别,满满一面墙,全部都是雕砖拼出来的,每块砖上都有寥寥几道雕痕,所有的雕砖组合成这样一幅巨大的壁画。颜料已经脱落了很多,让人感觉这画的年代非常久远。
小胡子已经暂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了,只略略看了几眼就继续走,我其实是很想停下来研究研究的,但是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走。当我们走进相邻的“墓室”中时,我的心顿时砰的猛跳了一下,这个“墓室”的尽头,明显可以看到扩出了两道门。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我们原来走过的路就象和尚打出的盗洞,虽然弯弯曲曲,但始终只有一条主道,但是出现了二道门,就意味着下面的路很可能会继续分岔,二道门变成四道门,四道门变成八道门。
这种情况其实很多,过去的人遇到这样混淆方向和路线的二道门时,大多会采取一种手段,大概和右手法则差不多,不管出现多少门,始终沿着最右首的一道走下去。用这样的方法到最后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个就是走出一条生路,另一个就是陷进无限循环中,回到最初的起点。
小胡子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也在紧张的思索。不到三分钟,他嘱咐我跟紧,然后一脚跨进了右边的那道门。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不过所幸的是,用这样的办法走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回到现在这个地方,实在走投无路的话就沿着原来走过的那条路走回去,不至于被困死。
这种“墓室”全部都是相连的,一个挨着一个,我们走过第一个二道门之后,原以为会出现三道或者四道门,但是令我意外的是,二道门之后的“墓室”尽头,仍然是二道门。这时候已经别无选择了,小胡子果断的又踏入了右首那道门内。
紧接着,我的脑子就乱了,所有的“墓室”全部都有两道门,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小胡子始终带着我走右边的门。不知道几间“墓室”过去,迎面又是一幅无数雕砖拼出来的巨大壁画。已经在壁画中出现过两次的道士,这一次的命运更悲惨,好像在受车裂酷刑。
“这道士招谁惹谁了?”
“接着走。”小胡子这一次连停都没有停,我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波动,但是却能感应到他已经开始有些焦急。
我们不停的走,空荡的墓室始终没有变过,一间挨着一间。走出去不久之后,壁画再次出现,主角还是那个道士,倒了血霉了,被铡刀腰斩,鲜红的颜料已经褪色,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乱冒,来来回回就盯着这样的壁画看,让我心里发毛。
小胡子的脚步不断的加快,我也被迫的快了起来。我们两个最少走了半个小时,我就觉得奇怪了,这个地下空间的面积不应该有这么大,如果按我们这个速度走了这么久,已经超出了那座坛城的范围。
我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间墓室,就觉得要是把我们走过的路直线相加,应该已经离开班驼古城的遗址了。这时候,小胡子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用手电朝前面照,我本来还没感觉如何,但是望到前面的那堵墙时,头皮就炸开了。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堵墙上的雕砖画是我们早已经看到过的,那个悲催的道士被叉子叉着脖颈。我和小胡子立即对望一眼,我们两个来回走了这么长时间,其实一直是在几间墓室里面来回绕圈子。
这样被绕进去是很难破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起点处留下标记,然后顺着左边的门走,如果还是一路绕圈子,走不出去的话,就只能暂时按原路退回,然后再想办法。
“怎么办?”我额头开始冒汗,以我的想法,这时候应该避免冒险,原路退回,老龚至今下落不明,如果我和小胡子被困死的话,连救我们的人都没有。
“从左边走。”小胡子只沉吟了一下,不容我再多说,迈步就朝两道门左边那一道走过去。
我还想和他争辩争辩,诉说利害,但是看到小胡子迈出的脚步时,我就觉得即便说了也没什么用。这里可能有一块西夏铜牌,在没有看到最终结果之前,他肯定不会放弃。
踏进左门的第一间墓室的时候,小胡子先看了看,我的心也跟着一紧,我们对面显然又是两道一模一样的门。按常理来说,情况还不算太糟糕,门不多,我们的选择机会是一半一半,只要选对了路,有可能会走到真正的终点。但是选错了路的话,后面的情况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的。
“这一次你要选那一边?”我忍不住问小胡子。
还没等他答话,我猛然就觉得脚下一软,坚硬的地面好像和翻板一样翻了过去,半间屋子顿时塌了,有低沉的轰鸣声从下面传了出来。
我们俩的手电全都脱手而飞,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周围全都是沙子,而且正在缓缓的流动,就象水面下转动的暗涡一样,半截身子全部都陷到沙子里,随着流动的沙子一点一点往下沉。
我就条件反射似的双手乱扒,但是周围全是沙子,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手电也落到了两米外的地方,斜斜的打出一道光。我开始放声大叫,心里恐慌到了极点,一瞬间就想起之前老龚说过的话,有的墓室直接就被挖空了,灌进去十多米深的沙子,人陷到里面根本没有活路。
“不要慌!”
我惊恐的大叫中传来小胡子低沉的声音,他比我的情况要好一些。这个墓室应该整体被改成了一个机关,触发之后会一下子全部塌下去,但是可能是时间太久的缘故,机关中枢损坏了一部分,地面只塌了一半。小胡子搭住了塌陷区的边缘,身子一挺,就要翻上去。
这些流动的沙子真的很要命,我陷进去一半,沙子淹到了小腹,虽然下沉的比较慢,但是这个慢也是相对而言,支撑不了多久。而且沙子里面掺杂着带棱角的大石块,我的胯骨被两块石块挤了一下,就感觉骨头快要碎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小胡子伸手极强,这时候已经搭着边缘翻了上去。我的慌乱稍稍平息了一些,接着就停止无谓的挣扎,身体这样静静的随着沙子流动,还可以多坚持一时半会。
嗖!
小胡子还没有站稳,我就听到头顶有很尖锐的一道异响,带着那种布匹被撕裂的破空声,迎头朝小胡子抽了过来。
第39章班驼鬼城(十二)
我们两个的手电都失手落在沙子里,一把被完全埋了,另一把斜着打出一道光,昏暗的墓室里只有一点点光柱散出去的光晕,视线非常模糊。我刚刚才稍平稳的心顿时又慌了,地面塌下去大概一米左右,我又陷到沙子里半截身子,但是一抬头的话,恰好能够看到小胡子的立身处。
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就象一条生满倒刺的鞭子,一下子抽向小胡子。我没有听到小胡子的叫声,但是随即,一串血珠就撒的到处都是,还有几滴落在我脸上。
这里果然还有别的人!我忍不住艰难的挣扎了一下,结果身子又猛的朝流动的沙子里陷进去一些,立即停了下来,不敢再动。
光线太暗淡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我能听到那种破空声不断的响起,很有力感,显然也很致命。小胡子肯定已经挂彩了,滴到我脸上的就是他的血。
小胡子身上有枪,但是这时候可能被逼的没有还手的余地。我隐约中看到他猫腰朝相反的方向闪了一下,为的就是不被再次逼入流动的沙坑里,否则会死的很难堪。
就是这被迫的一闪,小胡子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背重重挨了一下,好在他背着一个轻便型的背包,把外力卸掉了一部分。否则这一下就很可能把他的脊骨给抽断,偷袭者下手很重。
惊心动魄的打斗几乎全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小胡子非常被动,完全要靠耳朵去躲避对方致命的袭杀。他没办法还手,一步一步被逼的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我已经看不清楚搏杀的过程,但是那种嗖嗖的破空声一直都没有停止,凶猛而且有节奏。
小胡子的后背已经紧紧的贴住了墙壁,他没有多少退路,整间墓室塌下去一大半,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逼到沙坑的边缘。
嗖!
又是无比犀利的一次重击袭来,小胡子非常果断,而且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他身子贴着墙一动,背后的背包就滑到了右手,紧接着,背包挡在膝盖上,一脚踹了出去。
说到这里,又要罗嗦一下,平常人说起踢和踹,好像觉得都是一码事,但是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区别的。踹要比踢有力的多,曾经有传闻说,一些从小练腿的好手,还有一些气功师,全力之下一脚能踢出半吨的力量。其实这个踢并不确切,严格来说应该是踹,踢出去的话,脚尖和脚面骨没办法承受巨大的反震。
可以想象,半吨的力量,几乎能将一个一百多斤的人直接踹的飞出去。
小胡子肯定练过,身手很强,他用背包护住腿,这一脚踹出去,说半吨是有些夸张,但是力道非常足,而且去势很凶猛。我就听到他的背包被破空声抽的闷响,随后,又隐约看到偷袭者被这一脚踹的很重,直接被踹到四五米之外。
砰!
这短短的四五米距离,却给了小胡子充足的反击机会,他闪电一般的取枪,开保险,随手甩了一枪出去,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对方。但是偷袭者也预感到了危机,可能没想到遇见小胡子这样扎手的硬角色,绝地中还能够反击翻盘。
不到一秒钟时间,偷袭者的影子钻入了身旁的那道门,瞬间消失了。小胡子没有去追,因为我正陷在流沙里,已经快被淹到胸口了。
他很小心,暂时没有打开手电,从背包里取了一根短的尼龙索抛下来,我就象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抓住绳子就不丢手。小胡子的手劲大的异乎寻常,三两下就把我从沙坑中拖了出来。
刚一脱困,他马上拉着我钻入了另一道门,在拐角的地方停下,伸手把枪交给我,然后自己摸索着开始包扎伤口。我拿出一把备用手电,用衣服裹住光柱,给他照明。
小胡子的左臂几乎被抽烂了一块肉,让我看着就感觉心底发颤,幸好当时他躲的及时,没有伤到骨头。小胡子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这种创伤很疼,但他强忍着没出声,飞快的把伤口处理包扎了一下。
“有人顺着盗洞进来了吗?”我压低嗓子问他,我感觉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坑下就算进了人,凭小胡子还可以搞的定。但是地面上的入口有和尚守着,如果坑里进了人,就只能说明和尚他们那边也出了问题。
“不管现在坑下的情况怎么样,我们不能顺原路回去。”小胡子从背包里取出三根直径两厘米多一点的合金管,然后接到一起:“墓道里的磷烟不会散的那么快,除非找到别的出去的路,否则暂时只能留在坑里。”
小胡子站起身,握住手里的管子。这种管子很多人都在用,最长可以接到一米八左右,能够探路,也能够当武器。管子是中空的,刃口打磨的非常锋利,一旦捅到敌人身体里,放血就和水龙头流水一样。
“拿好枪,如果有意外,只管轰。”
“想办法找找老龚吗?”我握着枪,感觉自己的手臂在发抖,刚才的偷袭者不知道还有几个,但是目前出现的这一个身手相当可怕,老龚和我们失散了,如果他也遭遇到意外,我觉得他没办法象小胡子一样翻盘,可能会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