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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非要抢江北的地盘?
“老曹,你直说,老头子为什么抢江北的地盘?”
“说实话,我不知道,只不过接触到了这件事之后,慢慢生出了疑问,一直在猜测。当时我只是个小角色,不可能了解那么多。”
曹实当时的身份确实微不足道,几个叔爷带着他们这些年轻伙计,最多就是暗中去扑薛金万的档口。而那些真正隐藏在黑暗中的生死斗争,曹实没办法也没有资格去了解。
“这些话八爷没有跟我明说,我只是觉得,他在大堡子山拿到墓里的东西后就开始抢地盘,是不是太巧了?还有,我觉得凭八爷当时的实力,单独斗垮薛金万的可能性很小。”
我真是有点糊涂了,不管当初老头子和薛金万的实力悬殊有多大,但他赶走薛金万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很多人都知道。在这个关口上,曹实反复说这件事,难道就是他所指的我没有想到的内情?
“老曹,这些和西夏铜牌有直接的关系吗?”
曹实刚想张口,突然就艰难的皱起眉头,嘴角微微抽搐,我慌了,连忙问他是不是伤口出了问题,转头就要叫和尚过来。曹实紧咬着牙摇摇头,一把抓住我的手,手劲竟然还相当的大。
“别。。。。。。别喊人,让我。。。。。。把话说完。。。。。。”
我不听,也不能拿他的命开玩笑,还是要喊和尚过来。但是曹实的目光还有表情顿时就开始焦急,这种表情分明让我感觉到,他生怕自己的话说不完就咽气,那样的话,他会遗憾,就算断气了也不会瞑目。
一时间我犹豫了,紧紧握住曹实的手,另只手哆嗦着点燃一支烟,塞到他嘴里。曹实猛抽了一口,接着就咳嗽,咳嗽产生了震动,影响到伤口,他的眉头又是一皱。
他三两口就抽完了这支烟,长长嘘出一口气,额头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流。我自己也叼起一只烟,但是手哆嗦的很厉害,几次都没能点燃。
“天少爷,我没多少时间了,长话短说。从我接触到这件事开始,前前后后最少有五六批人也在找西夏铜牌,这些都是狠茬子,惹不得。他们和我们都死了很多人,有的时候,人死了,还查不出死因,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咽了气。所以,八爷很忌讳你打听这件事,天少爷,从昭通档口的血案以后,你就一直在外面跑,我不知道你怎么跟你身边的人接上头的,但是,从现在起,马上收手。”
曹实一说昭通血案,我立即产生了很强烈的反应。西夏铜牌确实很复杂,能引起我巨大的好奇心,但是归根结底,它和我几乎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昭通血案呢?可以说,我的生活完全是被这件事改变的,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为了摘掉头上的黑锅,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小胡子身上。
所以,一听到曹实提起昭通,我立即就把铜牌的事情抛在一旁,问曹实昭通血案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赵狐狸事后不久就回到江北,我亲自找过他,也看过他的伤,很深的刀口,几乎见骨了。我问起昭通的事,他的态度很激烈,也很坚决,一口咬定就是你和麻爹暗中下的手。”
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那就是把赵狐狸生生的撕碎,然后一口一口活吞了他。
“江北的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你做的,几个叔爷也到八爷那里谈了很久。”
“那老头子呢?他是怎么说的?”
“八爷在这件事上没有再说一句话,我看的出来,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法说。赵狐狸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手下的伙计也挂到了昭通,这是事实,成为很多人的口实,但是八爷心里很清楚,你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和动机。”
“那好!”我立即就打定了主意:“离开这里之后,马上找医院治你的伤,等伤情稳定,我和你一起回江北。”
“不!不行!”曹实马上打断我的话:“现在不要回去!现在回去,只会对你不利!”
“那我怎么办?就这样一直顶着黑锅到处跑吗?”提起这个事情,我就忍不住的急躁,感觉胸口和颅腔里都憋着一股血,还有一股气:“老曹,江北那批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有脑子吗?赵狐狸不管怎么编,但有一点你们都应该知道,受命宝本来就是麻爹先反馈给江北的,如果想吞掉它,我们完全可以藏着不报。等报完了,再杀赵狐狸,把货黑掉,我就算再傻,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昭通这件事,我也欠考虑了,当时如果你事发以后偷偷赶回江北,面对面把情况跟八爷说清楚,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但是。。。。。。我不想看着你冒这样的险。”
“这不能怪你。”我干涩的苦笑了一声:“老头子气急了,当时就派人来去手,要是不跑,我现在可能已经变残废了。老曹,老头子这段时间还好吗?”
曹实沉默了两分钟,抬眼看了看我,说:“说实话,八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特别是昭通出事以后,他。。。。。。”
我的心就象被刀子捅了似地,猛然一痛,还没等我开口,曹实的语气又变的急切起来:“天少爷,西夏铜牌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再参与了,马上收手!马上!西夏铜牌。。。。。。”
这一瞬间,我就察觉到曹实的目光涣散了很多,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感觉他还有话没说完,但是什么都顾不上再问,立即回头拼命喊和尚过来。
“天少爷。。。。。。如果以后你见到八爷。。。。。。代我。。。。。。代我跟他老人家说。。。。。。说一声。。。。。。我对不住他。。。。。。班驼的事情还是。。。。。。还是办砸了。。。。。。”
“老曹!”
曹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似乎就是无意识说出来的,说完这句话,他彻底昏迷过去。
白音跑过来拦住骆驼,和尚马上就去看曹实的伤,过来一会儿,他对我说,曹实的身体很结实,暂时还挂不了,但是能不能走出这片大漠就很难说了。
我们加快了速度,中间几乎不做任何停顿,也不休息,拼命的赶路。中间,槐青林苏醒过来,他对自己的处境和身边的人感到陌生,但是并未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尚和槐青林小声的开始交谈。他们谈的什么,我不知道,也没心去打听。
曹实也断断续续的苏醒了几次,但是他没有力气了。每次他苏醒过来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干裂的嘴唇轻轻的张合,全力想要和我再多说几句,我凑到他嘴边听,听到的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要我暂时不要回江北,要我彻底从西夏铜牌这件事里脱身出来。
这一路走下来,对曹实甚或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一些经历过生死的人,对生命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有的人认为生命很脆弱,好端端的一个人,冷不丁就死了。也有人认为生命很坚韧,在很多完全不可能再活下去的情况下,还是顽强的挺了过来。
我很希望曹实的生命是坚韧的,他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所幸的是也没有明显恶化,可能是他底子好,也可能和尚的药确有神效,总之,一直熬到沙漠边缘的时候,他的心跳还很有力。
我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大,催促白音挑最近的路赶到最近的医院,我相信,如果在正规的医疗机构里,曹实绝对能被救活。
第48章羊皮书
生活里总是有一些奇迹的,世界那么大,很多偶然降临到人身上时,就会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只不过这种降临的几率实在太小,所以这些偶然才会被称为奇迹。
我不知道曹实算不算是一个奇迹,但是他的运气确实很好,在班驼坛城崩塌的时候恰好有我们在场,而且受了重伤之后竟然一路熬了过来。我们尽可能放弃了休息和停顿的时间,在白音的带领下,穿过了广阔的沙漠和无人区。
无人区的边缘仍然很荒凉,但是已经有车辆的影子,我和麻爹拼命的拦车。可能也是因为我们身后有骆驼,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刚从大漠深处远行而来的人,一个司机对我们产生了兴趣,等他停下车后,我几乎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就招呼和尚跟白音把曹实抬了进来。
“我的朋友受伤了,去医院。”和尚甩过去一叠钞票,人民币的虚影立即淹没了司机眼神中的不解和一丝惊慌。
抬着曹实坐进车里后,我已经严重透支的体力和精神意识急剧崩塌,那种感受,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出来的。但是我不能睡过去,因为直到现在,曹实的安危还没办法完全掌控。
我一直强撑着咬牙坚持,直到看见出现在视野里的城市时,我知道曹实这条命总算捡回来了。
几乎就在城市的轮廓初现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曹实,紧接着就和昏迷一样,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全都是和尚跟白音他们料理的。
我朝死里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有一百多斤重,浑身的骨头架子仿佛散裂在床上,连一根小指头都懒得抬,因为疲惫的没有力气,只想再蒙头睡上一个月。
但是苏醒的同时,曹实的面孔就浮现在脑海里,我咬咬牙,翻身爬了起来。
白音跟和尚都不见了,只有麻爹守着曹实,我焦急的问了问,麻爹眼睛熬的通红,一个劲儿的打哈欠流眼泪。他说曹实的的情况很乐观,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虽然仍在治疗,但是恢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麻爹又告诉我,槐青林也在医院,由和尚陪护着,白音已经重新朝班驼那个方向赶去,可能是去接小胡子和老龚。
“那个地眼还活着?”我一听曹实脱离了危险,心马上就完全松弛了,而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贱毛病又开始作祟。不过实话实说,槐青林真的是个足够让人产生强烈好奇的人。
“他运气好,没有大伤。”麻爹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一闭眼就能睡过去,但他还是把我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贴着耳朵跟我说:“这一次曹实翻船了,受益最大的就是胡子跟和尚!”
从麻爹的眼神中,我立即读懂了他要说什么。坛城塌陷之前,槐青林和曹实手下的伙计带着一口很小的箱子冲了出来,接着,所有人都被埋了。而小胡子和老龚冒险留在班驼,肯定就是想办法把那口箱子给刨出来。
而且,这口箱子虽然是曹实的人带出来的,但是一旦落到小胡子手里,就完全没有物归原主的可能。
“老子实在撑不住了,要去眯一会,天少爷,这次你要长个心眼,胡子拿到箱子是不可能还给曹实的,你要学会讲价钱,狠狠的从中间分上一笔。”麻爹晃晃悠悠的去找地方睡觉:“老子年纪大了,以后的棺材本全要寄托到你身上。。。。。。”
等我再见到曹实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清醒,只不过身体很虚,面色还有点苍白。我想继续在路上没有说完的话题谈下去,但是曹实知道自己被救过来了,他什么都不肯再说。
我也知道,想要撬开他的嘴很难,他太谨慎了,在将要死的时候,说出的事情还有所保留,更不要说现在,我几乎再也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
脱离了这个话题,我们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沉默了几分钟,曹实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烟。
“天少爷,暂时不要回江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眼睛里看不出别的东西。离开江北很久了,我对时局的判断也陷入一种毫无头绪的混乱。但是我知道,曹实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至于究竟是什么道理,我想他不会对我解释的太清楚。
“还有一点,你马上想办法和你身边的人脱离一切关系。”曹实又补充道:“不要和他们搅合。我得尽快回江北,真死在班驼也就算了,但既然活下来,就不能瞒八爷。”
在我印象里,曹实就是这种人,他所做的事情,在老头子面前几乎是透明的,没有任何隐瞒。但曹实这么急着赶回江北,就是要把我们这次相遇的过程彻底抹去,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对我来说可能也是一种保护。
第二天,曹实和江北联系上了,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接他。我不得不离开,当我走出病房时,忍不住回头望了曹实一眼,透过沾着一点灰尘痕迹的玻璃窗,我看到他仰头望着天花板,静静的出神。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和尚也和槐青林离开了。过了大概一天时间,和尚孤身返回,他不肯说槐青林的下落,嘻嘻哈哈的和我们开玩笑。
和尚带着我们找了一个安身处等待,几天之后,小胡子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他可能也记着我们在班驼所发生的那些摩擦,所以主动找我攀谈,对小胡子来说,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主动示好的表现。
其实我并不是个记仇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管在班驼发生了什么样的摩擦,最终小胡子还是妥协了,派白音跟和尚护送我们离开了大漠,也正因为这样,曹实才能捡回命。所以这个时候我心里对小胡子的抵触和排斥减轻了许多。
但是这种心理并不代表彻底的宽容和谅解,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