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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但小胡子确实是能做大事的人,拿得起放的下,并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迁怒懊恼任何人。在我们清出了水潭中心那个人工挖出的深坑之后,队伍又稍稍停留了一两个小时,然后就按照原路返回。
返回的路都是我们所走过的路,前一次在密林中枪战之后,再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我们走的很快,也比较顺利。当我从这片广袤的老林子里彻底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茫茫的恍惚感,一切仿佛都象个噩梦一样。
但是这个梦又无比的真实,最起码,老龚和韩云洲永远都回不来了。
连着这么多天在深山老林里奔波,我身体就吃不消了,必须休息两天养养精神。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我总觉得和尚他们在挖石坑的时候飘出来的的臭味很顽固,怎么洗都洗不掉,连麻爹也说这种臭味很怪,比狐臭还讨厌,泡澡就成了必修课。
队伍一到开阳县就马上散开了,大左和槐青林不知去向,那个很神秘的江尘仿佛也人间蒸发一般。只剩下小胡子和尚还有梁子,我不得不再次开始回想当初发生在林子里的事,特别是把我推下悬崖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
我感觉到有点累,不是身体疲惫,而是心累。我的生活完全变了,变的让人不敢正视,不敢接受。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甩脱现在这种生活,我没办法。
这天我正在浴室里泡着,麻爹突然拿着嗡嗡作响的电话推门进来,跟我说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区号是江北的。
听到电话的铃声,我立即有些意外。这个号码是离开江北之后新换的,除了曹实跟小胡子他们,没人知道。曹实在老头子手下做事,很多时候都不方便,所以当初从班驼离开之后,他就没有跟我联系过。
我连忙擦干手接过电话,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立即传来曹实的声音:“天少爷,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我下意识从浴室朝外看了看,和尚他们都不在,只有麻爹。
“老曹,什么事,说吧。”
曹实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很低沉,而且很闷的说了一句话:“天少爷,八爷倒了!”
“什么!?”
刚开始我没听清楚,曹实又说了一遍,我的心立即一紧,追问他出了什么事,曹实说完,我呼的就从浴缸里站起来,几乎连电话都拿不稳了。
其实,从我离开江北开始,那里的气氛就有点异常,几个被老头子压的死死的小盘口和发了疯一样,联合起来跟我们抢货,不断发生摩擦,开始老头子没有太在意,派人跟他们斗了几次,每次把他们打散了,过几天又跑出来没事找事,次数一多,就把老头子搞急了,加上他当时因为我的事心绪不好,所以发狠要把对方彻底踩死。
老头子盘踞江北很多年,威慑力还是有的,狠话一放出来,对方似乎有点胆怯,突然就变老实了,既不惹事也不露面,逮都逮不住,连盘口都缩了。老头子也不能总跟他们耗着,时间一长,就把这事甩到脑后。
曹实在班驼失手,还受了伤,江北来人接他回去以后,老头子并没有为难他,只让他安心养伤,曹实身体好,恢复的也很快,加上老头子那里缺不了他,所以刀口一拆线就接着出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大概五天前,是老罗的生日,老头子是个念旧的人,特别是对过去一起出生入死的老伙计,非常顾念。再加上老头子在家里闷的久了,想出来透透气,所以生日当天,他就到了老罗那里。
老头子前脚出门,后脚就开始乱了。有人出其不意的封了档口和盘口,带走了很多伙计。曹实当时就感觉不太对头,从老头子立足江北以来,这么大的动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即便要查,事先总能得到点风声,再接着一打听,曹实就知道坏事了,因为别的盘口安然无恙,清扫中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事情这么大,曹实不得不出面去捞人,他马上联系了老头子,还专门叮嘱家里的人要小心。但是事态的严重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前后就是个把小时的时间,还没等曹实把人捞出来,一股来历不明的强大势力随即发动雷霆一击。当时老头子的人很多都被抓了,而且那些偷袭者事先做了非常周密的部署,打的老头子毫无还手之力,就连他的居所也遭到冲击。
曹实当时很怕老头子发生意外,所以立即就过去接他。但是老头子不见了,袭击发生以后,他可能嗅出一点异样的味道,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不但敌人找不到他,就连曹实也找不到他。局势恶化成这样,曹实根本翻不了盘,只好躲起来,老头子手下的残余势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一个挨一个的收拾掉。
敌人好象并不是打垮老头子就算完事,而是不遗余力的赶尽杀绝,在整个江北到处搜索跟着老头子混饭吃的人。曹实是老头子的左右手,目标太大,又没有实力去翻盘,只能继续躲藏下去,想避过风声以后联系一些人,先找到老头子再说。但这股不明势力的能量大的异乎寻常,而且计划布置的天衣无缝,对老头子的底细摸的很清楚,上到曹实,下到盘口上的那些小角色,对方似乎都有详细的名单,到最后,几乎没有漏网的人。
事情出了以后,曹实一直在跟我联系,当时我正在返回的路上,联络不到,他就以为我也出了意外,心里更没底。现在倒是联系上了,但情况一说完,我们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68章黑暗中的斗争(一)
我的思维停滞了一下,开始飞速的转动。老头子翻船,这其实不算特别出奇的事,他跟人斗了一辈子,结仇在所难免。当初他把别人斗垮了,抢到了江北的地盘,如果只不过在走别人的老路而已。
翻船的具体过程可以暂时忽略不计,我最担心的是老头子的安危。我跟曹实紧张的商议了一会儿,决定马上到江北去。
“天少爷,你要回来?”
“我能不回去吗?”
曹实在电话那边沉默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个人是没有多大能力的,就算回江北,肯定要借小胡子的力。而曹实很不愿意外人插手这件事。
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真没办法再顾忌那么多。曹实遭遇这样巨大的变故,显然也有点失措,在我一再的要求下,他终于给我留了个地址,要我一路小心。江北仍然不太平,到处都是生面孔。我挂了电话,呆呆的坐了一会儿,麻爹一直在听我和曹实的对话,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也不用在多说什么,只叫他先自己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麻爹摇摇头,语气也和往常大不一样,默然了好久才说:“我也得回去,在八爷手下好吃好喝混了十几年,我虽然是个小锁头,但不会忘了这碗饭是八爷给的,他不记得老周,老周却记得他是八爷。”说完,麻爹猛的一挺佝偻的腰身:“老子还有把气力,豁出去了!”
我心头一热,想说什么,却噎在喉咙说不出来。
小胡子跟和尚也在隔壁轮流泡澡,我去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想找他们借点人。江北的那帮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把老头子都打垮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回去几乎等于送死,我却不能不回,老头子瘫了,下落不明,如果我怕死躲着不露面,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回江北之后打算怎么干?”
“暂时还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连曹实都被堵的没办法,我回去之后又能怎么样。
小胡子的头发还没干,听完我的话,随手拿毛巾擦了两下,对我说:“收拾东西,今天就走,我们也去。”
“卫大少,早就约定过的,既然合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说借人不借人的,多外气。”和尚亮了亮自己一身厚膘:“打架,你不行。”
小胡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有的事你清楚,我们帮你也是帮自己,按你所说,卫长空走的很仓促,他那里有三块西夏铜牌的拓本,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江北没有机场,我们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动身了,小胡子身边除了梁子,没有别的人,事情来的突然,也来不及再去调人。我们先乘飞机到邻市,然后转汽车,小胡子跟和尚倒没什么,江北没有人认识他们,我和麻爹就不一样了,尤其麻爹,虽然没名气,但造型太独特,只要不是瞎子就认得出来。所以我们没敢冒进,跟曹实联系以后就在城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旅社呆到天黑,才按约好的地点找了过去。
江北的风声很紧,老头子倒台,整个江北的地下势力也等于要重新洗牌,表面上看去,这个城市和我走之前没有任何分别,但是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这里很混乱,为了避免惹麻烦,一些小团伙暂时把生意都停了,博物馆那边的古玩市场也关了门。
风声这么紧,曹实一直躲在城东,不敢露面。这里是大片的平房,胡同和小巷子四通八达,不熟悉的人走一会儿就迷了,即便有情况也容易脱身。
我们到了曹实藏身的小平房里,他的伤还没有好彻底,眼窝都熬黑了,很憔悴。他见过小胡子还有和尚,但这时候看看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我知道他信不过生人,就单独和他坐下来谈。
“先找八爷,人打散了能再聚,盘口抄了能再开,八爷只要没事,我就相信他有办法渡过难关。”
我希望老头子没事,却并不想他再重振旗鼓跟人打打杀杀,他这个年纪,种花遛鸟颐养天年比什么都强,我宁可他做个普通老头儿。
在电话里的时候曹实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很多细节都没讲,别的我不关心,只问了关于老头子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很紧,我只和八爷在电话里说了一声,但是再过去找他的时候,八爷和老罗都不见了。之前没有征兆,也没有和我通过气,我当时正在外面想办法捞人,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这就有点奇怪了,老头子瘫在轮椅上,行动很不方便,平时在院子里遛弯都要人推着,在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说不见就不见,而且是独自消失的,确实让我想不通。
老头子在世上举目无亲,过去结交的患难朋友基本上都死绝了,如果他要找地方避难,只能躲到几个洗手退休的老伙计那里,不过现在风声这么紧,以老头子的心机,应该能想到那些老伙计家里也并不安全。
但除了这些,我再也想不出其它地方,尽管希望不大,还是要去看看,万一得到一点关于老头子的消息也是好的。
这几个老伙计住的虽然都不远,江北本地只有老罗和方叔。曹实本来想跟我一起去,我考虑他还没有恢复如常,就让他和麻爹留守。
小胡子带着和尚还有梁子出了门,我跟在他们身后,一步跨出门槛的时候,曹实突然就在后面喊了我一声。
“天少爷,一定要找到八爷,他老了。。。。。。”
昏暗的灯光下,曹实那张熬的铁青的脸上流露着一种深切的焦急,我点了点头,随后就带上房门离开。
从市区到乡下的路我很熟,上次去方叔那里是为了避风头,结果被老头子抓了回来,这次却为了找老头子本人,我越想越多,脑海里来回浮现的都是老头子坐在轮椅中的身影,他的头发前两年已经全白了,身板也不再挺直。。。。。。
我们四个人悄无声息的从市区赶到乡下,这个地方我来过几次,算是熟悉。江北乡下的村子小,也很宁静,站在村口几乎都能望见方叔家的房子,为了保险起见,和尚先进村子溜达了一圈,然后借口打听人,去敲方叔家的院门,很久之后,门才打开,我躲在暗处远远看着,两个人交谈几句,和尚就笑眯眯的走了。
和尚回来告诉我,方叔的语气很淡,似乎不愿意跟他多搭话,对和尚打听的人只说了句不知道。因为过去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和尚也看不出什么。
老头子垮台的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穿到方叔耳朵里,一时间我也吃不准他的言谈举止对头不对头,我总以为自己跟方叔很熟,但这时候静心想想,我好象并不十分了解他,因为跟他相处的几年我还很小,再一个,方叔对陌生人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肯定不一样。
小胡子主张再耐住性子看看,现在是非常时期,到处暗藏危机,心里吃不准的事情最好等等再做。我们就在村子外找了个地方躲着,轮流盯着方叔家的大门,连着守了几个小时。天色一暗,视野就受局限,看不清楚远处的东西,好在当天是月中,月亮很圆,勉强也就凑合了。我想着既然已经等到这个时候,干脆等下去,夜深以后再去看看,尽管我心里很焦急,不过更清楚一个事实,老头子现在能指望的只有我了,我必须小心。
我也不敢抽烟,就那么眼巴巴的苦熬,和尚在旁边替我分析局势,他说这次老头子翻船翻的太彻底,除了敌人势力大,准备充分以外,恐怕还有内鬼作祟。我很同意他的观点,老头子很久以前就对我说过家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