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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再次响起,接着连绵不断声声震天,仿佛尽在耳边。再一眨眼,棍棒乱下,打得村民嗷嗷直叫,待回头反击,被一身身黑红相间的衣袍威慑住了视线。扑通扑通,连连匍匐跪地,莫不敢再造次。
一身紫金红袍阔步走来,气场压人,迫使众人不敢抬头偷瞄。
春桃站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来人的阵仗。喃喃自语的嘀咕:“难道我穿的不只是种田文?”
没见过官老爷,也见过府衙里的衙役了,张丰收和铁柱拉扯下身边的春桃爹急忙跪下。
春桃从石凳上跳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跪了下来。
官老爷走近,并未说话,他身边的捕头恶声恶气的开口问道:“杜家人何在?上前问话。”
谁都没见过官老爷,更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都吓的腿脚发软,哪怕是听到叫自家人,也爬不起来到跟前。
里正虽是村官,可并没列入朝廷官位,所以见到官老爷,还是要下跪,没有例外,哪怕想上前套个近乎,也要先允许他起身才行。
春桃暗吁口气,还得自己撑场面了。
她起身,往官老爷靠近了几步,再次跪下,“小女杜春桃,拜见官老爷,官老爷万福。”
“长辈何在?”捕头看都没看春桃一眼,直接问话。
“回大人,家中长辈没见过这等场面,心中胆怯惧怕,恐失体面,容小女前来回话。”春桃答的不卑不吭,那份镇定和从容完全不像一个乡下孩子。
官老爷的衣摆微微抖动,被春桃的话挑起了兴趣,“哦,起来回话吧。”
“谢大人。”春桃起身,亭亭玉立的站在官老爷面前。
“听说是你家收购病鸡?可是有攻克的法子了?”官老爷四十岁上下,一缕山羊胡,睿智的眼神上下打量眼前与众不同的村娃子。
“是的,如大人所见,正是如此。”春桃刻意说的隐晦,也不直白的告状,就让他用眼睛自己看。
官老爷捋了捋胡须,也不上套,笑道:“家中你可做得了主?”
“是的,大人。”
“如此甚好,方子可愿卖我?”
“当然!多谢大人。”
官老爷捋着胡须,再次笑了,聪明如斯的丫头!
春桃淡淡的也笑了……来的真是时候!女主果然是都被开了金手指的!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信了。
桃花勾了嘴角,也笑了……不过笑里带着丝丝苦涩,一波三折吗?好!她等着看,还有什么坎坷阻挠她致富!她就不信邪了!
第24章 干瞪眼看
五百两买个治鸡瘟的方子,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一辈子够了。可换个角度就不同了,那个官员不但能换个好名声,还能升官发财,一举两得还要多的好处,简直太便宜他了。
春桃不知足,可老杜家却乐翻了天,直念叨着这是因祸得福。
桃花眼巴巴的看着干羡慕,巴不得那银子是自己的,买房、买地,买车都富富余余了,这下还要继续苦熬。
既然方子都卖了,再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一份给了老孙家,一份给了里正,反正他也听到那位官老爷的话了,自己掂量着处理去吧。不追究村民的责任已经快踩到春桃的底线了,她才没白莲花的心肠去原谅那些捣乱的村民。
河口村民从里正得到治愈的法子后,紧锣密鼓的去购买配料,与此同时,皇帝特昭天下,事无巨细的将良方公示,号召全国百姓沿用此法,治疗鸡瘟。
老百姓们将信将疑,瘟情果然很快被缓解,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销声匿迹,举国上下再没有听闻哪个地方关于鸡瘟的捷报。
鸡瘟的解决了,各大酒楼饭馆,开始到处采购禽类。
附近的村子和养鸡户属杜家和孙家的鸡最多,在两家准备商量怎么售卖的时候,买卖自动找上门来了。隔三差五就有伙计推着手推车,一车车的往回拉,直把旁人羡慕的两眼直冒绿光,可瞅着自家还未长成的鸡,也只有干着急的份,骂两家都不是东西。
不等风平浪静过了风头,老杜家又有了新动作,不但添置了大片耕地,目前正在扩建屋子,打算重新建大屋,毅然占据了河口村首富的地位,春桃地主婆的心愿,算是达成了。
孙家虽没老杜家得到那一大笔银钱,看着不免眼红,看着日日总有的买主,心里的不平衡多少被消弱了点。每天卖一些,赚一些,总好过赔个底朝天强。
张丰收不时的和铁柱俩一边犁地,种菜,一边照应着鸡,还要去老孙家建大屋。本职业务倒成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了。
桃花趁着没人,看着人流耸动的老孙家,长吁短叹!指望着养鸡卖鸡发家致富,要猴年马月呢?
一道黑影子突然罩在桃花愁眉苦脸的脑袋上,桃花仰脖,定睛一瞧,“大哥?今天这么早回来?”
十里点头,挨着桃花坐在门槛上,将挽高的裤腿放了下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从怀里摸出两个果子,递给了桃花一个。
“百里呢?”
桃花嘻嘻笑露着小白牙,“俺先洗洗去。”说着把十里手里的果子也抢了过来,跐溜一下窜到水缸边,掀开盖子,用葫芦瓢舀出水,将两个果子洗了洗,再跑回十里身边坐好,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清甜爽口,酸甜适中,真真好吃。
“二哥刚去茅房了,姥爷在棋友那下棋,姥娘在屋里头歇着,爹娘和舅舅都去春桃姐姐家干活了。大哥,这个果子,真好吃,哪来的。”十里没问其他人的去向,桃花自动自觉的一股脑都交代了出来。
十里看着桃花怀里那个粘着水珠的果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尽量少说话的蹦字:“摘得。”
桃花哦了声,根本没有好奇心追问,看见百里出来,喊道:“二哥,去洗手。”
百里也听桃花的话,径直走到水缸边,舀了水,冲洗了下手,才走过来,接过桃花扔过来的果子。
“大哥给你的,吃吧。”
百里看着果子,又看着桃花和十里紧挨着的距离,抿抿嘴,忽地一下子挤进了两人中间坐下,这才捧着果子,吃的格外开心。
门槛本就不宽,被挤得只好站起来的十里,笑笑的摸摸百里的头,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从水壶里倒了一大碗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恰时有人买鸡,桃花唤了姥娘。老孙婆子从屋里蹒跚走了出来,捶捶老腰,见着百里,正好推给他,她回身又进了屋子,继续躺着,这些日子着实被鸡累的不轻,天越冷,身子上的毛病显露的越多,是大不如前了。
十里稳重有余,经验不足,买的少的,他应付绰绰有余,一多起来,脑子就打结,幸好桃花在身边,不然他必定卖赔了。
桃花不用扒拉手指头,就能算出价钱,并一道把家里剩的数量和鸡蛋数过了一遍脑子,照这个速度卖下去,过不了几天,之前收购的病鸡差不多就能都卖光,剩下的绝不能再卖了。鸡蛋倒是能供应一段时间,可也不是长久之计。
想到这,桃花不禁又望了眼春桃家的方向,也不知有了本钱,春桃还会不会依旧坚持在原地致富,别把战地挪到城里,那她就没办法继续赖着春桃了。
要是现在她搞自立,这一大家子人会不会还当她是小孩子,不当回事呢?晚上脱离了听墙根的烦恼,是不错。可为了养蚯蚓和蛆虫,她卷了铺盖搬进了老两口的屋里,住了一段时间,总归是没有自己一个人可以打滚的床铺舒服啊!
春桃忙着张罗设计建屋,桃花帮不上忙,就减少了出现在春桃面前的次数,不想她觉得自己碍事。
时间一晃,接近年关,该十里准备明年的束脩了。孙氏自个儿窝在船坞里,借着油灯,将这些月来攒的钱都倒腾了出来,一个一个数着,生怕自己算错了数目。数到最后,孙氏的脸色愈加沉重,眼神黯淡,随后用红绳一贯一贯的穿好。心事重重的收进挂着锁的小木箱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咋啦?媳妇。”张丰收搓着手,哈着热气,掀开重重木板门,快速钻了进来,将身后的寒风阻挡在外。
“交了束脩,咱家就真成分文不剩的穷光蛋了。”孙氏轻叹,想起家里所剩无几粮食,再次一叹,“粮价还在涨,恐怕过年了,咱们只能啃饼子了。今年孩子们长的也快,夹袄都短了一块,幸好他们是住在娘家,不然俺真担心今年会熬不过去。”
张丰收被孙氏的话说的心情沉重,他揽过孙氏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沉道:“都是俺没用。”
孙氏摇摇头,“俺就是想发发牢骚,你是俺男人,俺不跟你说跟谁说。十里今年的束脩,你算算咱们攒了多少年。明年的束脩,你再算算咱们用了多久,才用了半年呢。所以别再说丧气话,俺可会生气的,一生气就不给你肉吃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张丰收紧紧的抱着孙氏,久久不能言语,沉默了。
孙氏说的没错,他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趁着年轻,即使孙氏反对多次,他也要冒险做一次了,他决定明天就答复邓家兄弟俩。
邓家俩兄弟,相差三岁,大哥二十有三,和弟弟俩至今单身,长相还算周正,可因为家穷,姑娘们看不上,更不想嫁到船上。
前年长辈过世,今年邓家兄弟才敢违背长辈的意思,打算冒险。
张丰收背着孙氏天不亮就起来了,早饭都没吃,就去了邓家兄弟船,带好所有工具,三人就踏上了冰面。
每年冬天,河面上都会结一层厚厚的冰,有人不信邪,也曾经穿越过,幸运的平安无事,倒霉的赶上哪个地方,一失足就掉进了冰窟里。死在冰河里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张丰收每年说想去冰河里捞鱼,孙氏都极力阻止,不想自己提心吊胆,更不想他冒险。
同样,邓家长辈也是这般心思。
邓大虎,膀大腰圆,因长年累月的出船打渔,晒的漆黑,比张丰收还要黑上几分,一笑满口白牙格外突兀。
“俺和小虎研究过了,只要咱们把绳子都困结实了,哪怕有人真掉进冰河里,另外两个人也能顺着绳子把人拽上来。”
“张大哥,冰面俺昨天在岸边特意用锤子敲过了,结实的很呢,不用担心。”寒风刮在脸上生疼,邓小虎将帽子又拉低了一些,低着头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前走着。
脚踩冰面的感觉甚不踏实,张丰收虚应着,时刻注意脚下的情况,紧张的双手攥紧了拳头。
呼呼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吹得人冰冷刺骨,只听邓大虎大喊一声到了。张丰收赶紧止了脚步,麻利的从背上卸下背篓,取下渔具和宽长的木板,整个人缓慢的趴在了木板上。
后头的邓小虎亦是如此。只有最前头的邓大虎,取出的是锤子和锥子,在冰面上一点点敲击出一个圆形,等冰层出现裂痕,更加小心谨慎的一点点敲打。
其余两人感觉快要冻僵了,邓大虎才传来一句“好了。”
郑丰收和小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第一步安全了,接下来就好办了。张丰收把渔具从冰面上划给大虎,大虎稳稳的接着,将渔网送进圆洞里,慢慢的放到足够的深度。
等待了一会,大虎把渔网收上来,能感觉到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心上一喜,忍不住对着等待的两人大声喊道:“有鱼。”
呼啸的风声中居然也能听见邓大虎的那一句令人兴奋的话。
如此一来,三人轮流作业,竟也捞出不少肥大的鱼,可把三人都高兴坏了,要知道,冬天的鱼价可是相当可观呐!
第25章 以旧充新
天冷,犯懒,孙氏翻身扑了个空,摸不到熟悉的体温,这才知道人没了,打了个哈欠,没当回事,翻了身又继续睡了。
张丰收蹑手蹑脚进了舱内,等身上的寒气散的差不多了,才敢钻进被窝,老老实实的躺下,木头似的睁着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身旁的人忽地扭了下身子,过了会才趋于平静。孰不知只这几下,没把张丰收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吓出来。
他暗呼了好几口长气,试着调稳紧张的心跳,抬手一抹,额头上竟是沁出了一层冷汗。他哑然失笑,原来做贼心虚是这么个感觉啊。
张丰收看着老实,真下定决心干的事,也能做的滴水不漏,起码孙氏就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他拎着惴惴不安的心继续和邓家兄弟俩捞鱼,捞上来的鱼再由邓家兄弟负责进城卖,回头再把卖得的钱算给他。如此以来,竟也让张丰收偷偷摸摸的干了半个月有余,直到过年的前两天,才收手不干,跳脱的心才落了地。面对孙氏也敢挺直腰板,直视她的眼睛说话了。以为过去的事跟孙氏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