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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惊:“‘毒公子’天涯?”他依旧是面无表情:“那只不过是江湖中无聊人士取的诨名罢了。”我说:“你不是没有固定居所,四海为家么?”他说:“现在有了。而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复命。”我说:“如果我不走呢?”他说:“你既然知道我的绰号,自然也该明白刚才飞来的暗器上沾了什么东西吧?”
我心里也有了底,他在暗器上喂了毒。我淡然道:“我对生死早已无所求,活着或许还是一种负担。我只想知道你怎么认识我的。”他说:“十八九岁,容貌出众,瓜子脸,身材瘦削,经常像一个女子似的露出多愁善感的神色……这样的男子,并不多。”
像一个女子似的?按道理说我应该生气。可我无法反驳。我说:“可是总该会遇到相似的。”他说:“你会《玉石俱焚》的第七式,这一式只防守,不进攻,基本不会受伤。”我心想他连这个都知道了,但嘴上还是问了别的:“那万一不会玉石俱焚,抵挡不了暗器,那不错杀了好人?”
他终于有了表情。冷笑,外加一脸的不屑:“亏你还是教主身边的人,居然还怕错伤人命。我已经认错十来次了。”我的心底一阵恶寒,他的言下之意,便是他已经错杀了十多个人了。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教?”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还是没法想像那个人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我曾经还想过,或许他会改变。看来那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了。天涯说:“冥神教。”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躲不过这一劫了。或许弄玉已经知道了桓雅文的死讯,而桓雅文死,我又消失了,那么杀掉他的人只能是我。事实亦是如此。虽然我没有杀桓雅文,可他是因我而死。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弄玉就派人来找我索命了。
如今我该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放纵自己,杀人越货,只为求来下半生的苟且偷生?不管怎么说,我想见见弄玉,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只是,无论他是否有做过那些事,我与他之间也不会有可能了。曾以为弄玉是一场梦,在我生命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记。他的美貌、他的邪气让我痴迷了那么多年。可现在我才明白,桓雅文的死带走的,是我余生的希望。
我说:“我跟你去。”天涯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纸包,然后对我说道:“那么,得罪了。”言犹未毕,就把纸包打开,朝我面前一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发现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摇摇晃晃,意识慢慢模糊……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一片黑暗。我想站起身子,可是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挣脱不开。
我似乎被绑在了一个麻袋中。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四肢都被捆绑着,酸软麻木。空气浑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努力挣扎了几次都失败以后,我终于气馁地放松了身子,开始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天涯说要带我去见弄玉,但是把我弄昏了。那么,这里是哪儿?
我敛声屏气,开始试着探听周围的动静。
我身前身后有许多人。而且这些人的呼吸十分均匀平稳,比常人要慢得多。可以由此推之,他们都是内功极深厚的人。但是离我较远的地方有一个人的气却凌驾于这些人之上。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会聚在一起,却又不说一句话。
一阵沉闷的死寂过后,一个雄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教主,我们已经搜寻了十三座城,但是都没有找到。只有在京师的时候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前段时间有一名少年曾住在碧华宅,形貌和教主说的极相似,可现在碧华宅被人给挑了,酒惠圣人和那名少年都下落不明,碧华宅的下人都遣散了,就剩下一个小丫头,可是我们找到她,她就知道哭,什么也不说。原本想一刀宰了她的,但是想到这是桓雅文的人,万一得罪了他……”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没有下落,那就算了罢……曼雷门的事怎样了?” 那声音有些慵懒,却格外好听。我心里一阵悸动,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原来那人真是弄玉,他的武功为何进步这么快?莫非他真的练了《芙蓉心经》?
只听见那嗓音雄厚的男人又继续说道:“挑了门,一个不剩。”弄玉道:“干得不错,下去领赏吧。”虽然语气是在赞扬,可他说话的声音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成立的教派,现在竟有这么多人在冥神教门下了。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接下来又有许多人向弄玉汇报任务完成情况,我在袋子里听得冷汗直流。看样子弄玉真的完全堕入魔道了,说起杀人,他似乎已经完全麻木。
待众人都汇报完了以后,一个声音从我身边响起:“教主,蜚蠊教的谌舵主已经被属下杀了。”那人正是天涯。弄玉饶有兴致地问道:“动作挺快的。怎么杀的?”天涯说:“毒死的。”弄玉说:“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更是感到恶寒。弄玉和天涯说这几句话就像是在说“买的什么米”“你买的果然是好米”一样。
这时,天涯又说道:“教主让属下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说完了好一会,弄玉才说道:“在哪里?”虽然口气依然平淡,可是他的内息明显有些紊乱了。天涯说:“在这个袋子里面。”弄玉说:“你随我来。把他带着。”他刚说完,我就被几个人抬了起来。
弄玉和天涯似乎一直走在前面。走过一会儿,我就被放了下来。天涯和那几个人都走了出去,就剩下我和弄玉。
一时间我突然觉得异常紧张。这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突然,包住我的袋子被打开了。
一下袭入眼帘的强光让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我十分费力去看,才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带着睥睨的神色对我说道:“采,想要找你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他轻轻抚摸着墙上的飞龙图腾,嘴边带着不羁的笑容。
我才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房里的摆设都极是奢华,而弄玉站在我面前,亦是穿着十分华美的轩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我怎么也无法称这种表情为“笑”。他的眼神那么凛冽,那样的表情,让我觉得他下一刻就会一掌将我击碎。
原本我以为自己是可以理直气壮地骂他一顿,若是运气不好,大不了被他杀了。可是此时,我竟软弱到连话也说不出口了。我垂下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正视他的双眼。
他蹲下身看着我,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的脸颊。他的动作那么轻,就像是轻盈的羽毛落下,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的心开始狂跳,脸上微微发烫,可心底依然在努力抗拒。桓雅文为我而死,可我却将心思放在这个魔头身上。为什么我会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现在在弄玉面前,我和以往一样,像个大姑娘一样害羞,我如何对得起桓雅文,我如何对得起我自己……
弄玉替我解开了绳索,拉我站了起来,说道:“采,这么久没见,你依然这么俊俏,让我真是有些爱不释手了。”我的手原本就被那绳索绑得微微生疼,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顾不了手上的疼痛,本能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不敢看他。弄玉靠近了我一些,从身后抱着我的腰,在我耳边柔声说道:“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今天我们就好好放纵一下,你说可好?”我想挣脱他,可他将我箍得紧紧的,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宽静的房间里,珠花挂在窗幔上,发出晶莹的光。窗幔是火红色的,珠花是纯净的白。这样的重叠,仿佛是一团烈火上的水珠,瞬间蒸发。
弄玉温软冰凉的唇亲吻着我的颈项。我怔忪地看着那艳红如火的窗帘,那窗帘上被风轻轻鼓起的波纹。我原本骚动的心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满满的寂寥。空荡荡的,如同一片无穷无尽的荒原。
“你为何要杀印月?”
美轮美奂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异常突兀。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讲话,我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我的心里依然是一片混乱。可我还是转过头去,直直地看着他。
短暂的沉默。弄玉抱着我的手松了,他目中的神色异常深沉:“你可知道秦印月的真实身份?”我说:“秦印月就是秦印月。不容置疑。”弄玉冷哼一声,说道:“怕你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吧。如果我告诉你,秦印月就是蜚蠊血王呢。”
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了我的天灵盖!
秦印月……是蜚蠊血王?
我颤声道:“那不可能。雅文的信使说了,蜚蠊血王……是须眉。”我刚说完这句话,弄玉就笑了。他一只手抱着手肘,另一只手的食指弯曲着,顶在秀气挺拔的鼻尖上,一双斜吊的丹凤眼弯如明月,却又带着月色不该有的邪气和妖艳。
我沉声道:“你笑什么?”他说:“须眉算个什么玩意?你认为那个干巴巴的糟老头可能是武功如此精深的蜚蠊血王么。再说了,你都说了那是桓雅文的信使说的话,你认为这消息可信吗?”我淡漠地看着他,说:“你和雅文,若要我选择一个相信,我会选他。”
弄玉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了去。
火烧般的夕阳透过窗口铺陈进来,渲染了整个房间。弄玉的瘦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脸上是赤色的光。整个房间都像是被蜡染过了,橘黄色的珠花,橘黄色的木桌,橘黄色的烛灺。唯独他眼角那颗朱砂色的泪痣,点缀在那张无暇如美玉般的脸颊上,殷红而妖艳。
“……难道你喜欢上桓雅文了?”他的瞳孔微微紧缩,手指的关节微微发白。
我淡然道:“这与你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杀掉印月。”弄玉的声音阴森森的:“回答我的话。”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想起了桓雅文临死前的眼神,低声道:“或许……是的。”
弄玉的脸徒然变得煞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桓雅文是你的仇人。你却爱上了他。”我说:“你是他的兄弟,而你却想杀他。可见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只是丢掉了名誉,可他却愧疚自责了那么多年。弄玉,或许对于你来说,权势才是最重要的。人间平淡无味的感情,你永远不会明白。”
弄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问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笑了:“不。你还应该得到更多。你不是有《芙蓉心经》吗?留着做什么?让别人为你丧命,让江湖上的人拼得你死我活,你很开心是吗?”弄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我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嘴巴,继续说道:“其实你是最适合练《芙蓉心经》的。有了它,天下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得不到?”
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划过一次。我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我现在除了说这些话来刺激他,还能做什么。我永远都没法得到他的心,而他也永远都不懂我。我不奢求他真心真意对我,只希望他能把他那奢侈的感情分给我一些,即使与莺歌燕舞共享,也在所不惜。如果他现在对我说,温采,你留下来。那我从今往后,不会再离开他一步。
他看着我,眼中的神采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正准备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被他一把搂在了怀里。
我扬起头看他,他的吻重重地落在我的唇上。我努力想逃脱他的怀抱,却被他猛地撬开了嘴,舌粗鲁地在我口中胡搅,一时间,我只觉得身上酥软无力,竟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门外晩香玉飘来的阵阵清香,四周的橘黄色渐渐褪去,黑夜的幕布一层层落在每一个角落。我嗅到了弄玉身上的味道,清淡诱人,如同一杯香醇的美酒,让人为之陶醉。
弄玉将我抛在床上,如同野兽一般撕扯着我的衣裳。我不禁叫道:“你放开我!你疯了吗……”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他的吻给堵住了唇舌。那个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结束,我也不顾自己是否欲火焚身,慌忙地站起身想要逃开,却被一个赤裸的身体压了下来。
他贴在我的身上,与我的身体轻轻摩擦着,我的心跳和呼吸急剧加速,浑身上下都像火烧一样难耐,一时意乱情迷,扭动着腰肢,却又因为羞耻而想要挣扎。他分开了我的双腿,又俯下身子吻我。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身下却突然一阵剧痛。我不禁轻声呻吟,手在用力推他,却因为承受不住痛苦,双腿紧紧勾住了弄玉的腰。
房内宁静如水,夹杂着夜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