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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坐在那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如何粗暴地将她拖了出去，听着她伤心的哭泣声，像每夜梦中听到自己无助的哭泣。很久，我坐在那里，直到方政再出现把我扶起，像在做梦，我如何地被他带回车里却无知觉。我回忆不经意再次被血淋淋地剥开，我疼痛地开始失去理性的逻辑，“方政，她是个容易受伤的女人吧；可，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是坚强的吧”。在方政紧闭的唇边，我看不清我们回去的方向。只是，耳边那首悲凄的歌声一直在回旋久久不离去：
人渐醉了夜更深
在这一刻多么接近
思想仿似在摇撼
矛盾也更深
曾被破碎过的心
让你今天轻轻贴近
多少安慰及疑问
偷偷的再生
情难自禁
我却其实属于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一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第十章 遗忘的童话
孩子在他的沙发上趴着，他一分也不停止地吵闹着，我知道这是他的天性，一岁多的孩子正是无所畏惧的时候；我总爱这样看着他无休止地嬉闹，就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的快乐下去。我如此平静地坐在孩子的身边，听着他用含糊不清的稚气言语不断说着什么，心也就算浸在这种平淡的满足中了。他现在真的是长大了吧，他会说话了，可以说出他那幼稚的心里的所有的美好幻想，也会整天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似乎快乐地不能停止。我笑着望着他，想着他真的很天真，很可爱呀。听到有人开门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是方政他回来了。孩子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就兴奋地叫起“爸爸”，每次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恐慌，惶恐的不能平静！
“方秦，乖呀”，方政乐呵呵地过来抱起他，原地转起了圈子，我听到他的笑声和孩子快乐的尖叫时，全身就都开始针刺样的疼痛，这一切刺激着我每个毛孔，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可是他们――我的儿子和我的丈夫一样会快乐着，只是我，我自己在恐惧在疼痛；如果能永远都这样下去，就让我一个疼下去，我一个人受折磨，让所有人都快乐着吧，我真挚地祈祷。直到方政开始给儿子放卡通片的时候，方秦安静了，我的刺痛感终于渐渐地平息，可我不知道这样的不安，要到哪天才到尽头，无休止的恐惧要到哪天才能结束？
八点过后，方政抱孩子去睡觉，我跟着进去。方政放他在床上时，他还是很开心地吵闹着不肯睡下，方政亲亲他，一脸宠爱地看着他说：“方秦乖，好好睡觉才能快点长大。”
“妈妈，妈妈”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总会叫着我。我想起似乎我小的时候亦是这样，总在睡觉前就想要母亲来抱抱。我只好对方政说“你出去吧，我来哄他睡。”方政无奈地点头就出去了。我轻轻抱起亲亲他，就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可是，我正转身要离开时，他忽然又爬了起来，冲着我大声地嚷着：“妈妈，妈妈”。我看着他爬到床头去，从床头柜上翻起他的那堆儿童书。
我又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他那样认真地看着那本书，他看不懂我知道，可是他却看的那么认真，似乎什么都可以看懂。“宝宝乖，晚上要睡觉了。明天看。”
他转过来爬到我身上，把他那书放到我怀里，“妈妈，妈妈，讲故事。”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让我给他讲故事，可是，过去总是方政给他讲故事。大概是对孩子报有太多期望，所以他才刚会说话，还不知道什么是故事，方政就给他买来了这么多书。我拿起那书，才看到这是一本有着梦幻般图画的童话书，一本我小的时候就开始热爱的童话，我想大概是孩子都会格外地喜欢这样一种代表他们美好的愿望的故事。大概因为它是那样完美，也大概我们都失去了对它的期望，以至我们都不再相信童话，都开始相信只有孩子的单纯心理才会相信那些完美，以为它是欺骗孩童的话――所以然后它就被叫做了“童话”。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忘记了“柯心”也曾在妈妈的怀里让她给自己读着那些关于爱，关于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故事，也曾这样认真地相信着一切都会美好，也曾经那样热爱这世界和生命；似乎大学那会儿，她依然那样认真的在图书馆里看着那些有关爱的完美的童话！可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成为了过去，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以为生命就是一个无底的痛苦深渊！
“妈妈，这个，”他的小手把书翻到某页，指着书里的那一个美丽的公主。我用力地挤出了一些微笑，饰演着一个会让他觉得被爱的慈爱的妈妈。
仔细地看了他指着的那个角色，恰巧那就是“白雪公主”。我极温和地问着他“这个是谁？真漂亮啊。”。
“是妈妈”，听到他努力地说清的三个字，心就忽然地被深深地震动了。我抱起他，不住地亲吻着他的脸，最后我把头贴到他的耳后，泪水就开始流，再不能停止。是不是很久以前的那一年，那个小女孩，那个失去了父亲的小女孩也曾这样地告诉她的母亲，那个美丽的公主就是她的母亲。在她的眼中，母亲是那样的美丽！于是，那个失去了她最爱的男子的女人就笑了，笑的却是如此凄惨！她却依然给女儿读着那个古老的童话，告诉她的女儿：白雪公主如何单纯地吃掉了那半个的毒果，王子就如何深情地吻醒了死去的公主。所以，这个单纯的女孩就一直以为公主最后总是幸福的，只是她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吃掉了爱情的红色毒果，却再没有等到她的王子来吻醒她的公主。那只是一个唯有孩子才会相信的童话，是一个母亲最美丽的谎言。
直到她再长大到足够知道什么是童话，什么是故事的时候，当她问起她的父亲为什么还不回来的时候，母亲哭泣的就那样泪流不止。她听了母亲讲述的那个真实的故事，但是她不相信，她宁愿继续相信童话。她怎么能相信，她的父亲丢下了孤苦无依妻子和女儿，带着别的女人离去？她不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她念念不忘的父亲，这样就丢弃了为了她放弃一切，背叛了父母心愿的女子和这个女子为他生下的可爱女儿！她认真的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假的，可是她还是如此害怕，胆战心惊害怕那确实是事实。女孩如何在矛盾中挣扎成长，也遇到等到了她自己的王子，她的就也变成了那个白雪公主，可是，她不一次的问自己，可以为他吃掉那个爱情的毒果吗？她怕他不会回来吻醒那个为他吃下毒果的公主，所以她总是犹豫，她不知道答案，她就逃避不敢去想，却也不敢去问他会不会回来吻醒那个他的白雪公主！就象她一直不敢问母亲第二次，她的父亲为何不再回来。现在她忽然地发现，她如何逃避的时候已经把那半个毒果吃了下去，之后她就真的很快地沉沉睡去。那个王子却怎么也离开在某天，如何再等不到了。后来她终相信，她就甘愿如此睡去，不再醒来。
“妈妈。”方秦在我怀里挣扎着，我知道我抱的他太紧，我爱他太深。拭干泪水，我放开他，开始努力地回忆母亲如何对我讲述这个美丽的童话，我试着同样微笑的给我的儿子讲起这个美丽的童话，“公主毫不犹豫地吃下了那个红色的苹果，因为她知道王子会回来救她，”我不知道写这个童话的人是不是应该要让公主知道王子会回来，可是我这样告诉了儿子，接着说“然后公主她就死掉了，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很伤心”，我看到他深情的眼睛，却不知道是象方政还是方雷，他听的认真的，似乎都听懂了。于是，我继续说：“她躺在透明的水晶馆里，看起来一直很美丽，等着王子来救醒她，”这是方政就进来了，我没有再讲下去。我回头的时候，方政视线和我接触时，我看到的是和方秦刚才一样的眼神，我终于知道方秦现在是更似他的。
“方秦，明天爸爸给你讲很多故事，现在该睡觉了知道吗？”方政走过去，抱着孩子说。
“不，讲故事。”方秦倔强地坚持，我知道他想听完那个故事，可是我的确很累很累了。方政看看我对他说：“乖呀，妈妈再不睡觉会生病的，你想妈妈生病吗？”
方秦看看我，“妈妈不生病。”方政再把他放到被子里，他就安静地睡下了。他最怕是妈妈生病吧，每次方政这样吓他，他就会很听话。我想大概母亲对孩子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吧？
第二天，我们一起吃饭完饭的时候，方政洗了水果就把一个很红的苹果送到我手里，我刚要去接的时候，方秦看到了叫了起来：“妈妈，吃果会死的。”我忽然就给他这一句话吓住了，手停在空气中，不敢去接那个红色的漂亮的苹果。
“我要吃吗，吃掉了就会死去”，儿子的眼里我就是那个白雪公主，方政给的就是我会为之而死去的苹果。我怎么都没有想过，我一直还是在吃方政给的那样的毒果，直到最后的彻底地死去却也不曾知道。一直以为那是我早已忘记的一个童话，却不知觉中不停地自导自演着着它，只是我自以为我是忘记了的。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关于这个童话，我导演的结果是我一直这样沉睡下去吗，如果能那样安静地就此沉睡下去，我却可能是幸福的。可是，我怎么会这样痛不如死的活着，我想到了母亲，我曾以为她演的是一个悲剧的白雪公主，可现在我不是在演着一个比她还要可悲的白雪公主吗？连活都不想活了，还要苦苦的挣扎着，这样的我究竟是在演着一个什么样的白雪公主？
第十一章 悲哀的狐狸精
凌晨三点多天还没有亮，就被一阵尖锐的电话声惊醒。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朦胧地看到方政已经接上了电话。
“喂”，他斜躺着听着电话，房间依然昏暗，没有开灯，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极小，努力地小到某个极限，可是在这死一样寂静的黎明，一切声音却越显得清晰异常。
“你不要再这样了，芸，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那声音似乎忽然就大的刺穿我的耳膜，后我就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开始瑟瑟抖动。
“是吗，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当方政挂上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冷，窝在被子里的身体怎么就颤抖的这样历害。方政凑过来的时候，我又闭上了眼睛，沉入到了一片漆黑的世界。
“柯心，你醒了吗？”方政一样努力地压低着声音，听起来怎么似乎就更加温柔可亲，我的身体似乎就感觉到点点温暖。可是眼前依然是黑暗，我开始问自己，我醒了吗，或者我愿意醒了吗，我该醒了，还是继续沉睡？我听不到答案，没有谁能告诉我答案。他躺下来，我听到深深的叹息，那叹息让我忽然就感到很疼。
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我心里总算有了决定，我想，就这样等下去吧，等到我不能再等，等到我不能继续沉睡的时候，就醒来或者死去！方政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墙壁上时钟的指针刚好精确地指向七点，竟一分不差。他静静的穿了衣服再轻声关门出去，像往常一样我就听到他在厨房忙碌的声音，我知道我真的应该感激这些迟到的“幸福”，可是我究竟还能承受这些么？我曾经只是一个想要一点平凡的幸福的小女子，只是那样想要一个和别人一样完整的家，想要有个有父亲有母亲的家的女孩子，可是我没有，我一直也没有。再后来我又想要一个可以任我信赖的朋友，想要一个任我依赖的男子，想要和他一生相守。我以为我得的时候，那样的梦想就破灭了，才明白我其实一直都活在幻想中，童话一样的幻想。每次都只不过是自己可笑的幻觉，我却不停的追逐着，最后跌落下去，粉身碎骨。
“柯心”，方政轻推我，我转身睁眼，阳光刚好照射到我的眼里；我于是微微侧头，方政微笑的脸就恰好遮住了那道刺目的阳光。我躺着看着他的脸，总觉得比他的脸是比阳光更明亮，释放着我再无法接近的温度，我才知道为什么开始惧怕阳光，象曾经怕黑一样，怕的满心惊颤，是怕不小心就会被焚为灰烬。
“柯心，今天你不上班，就多睡会吧。我给你做好早餐了，你一会起来要吃。你身体一向很虚，所以早餐一定要吃，我去上班了。”方政那样深情的眼睛几乎要灼烧我，于是惊慌地地闭上眼睛。
我点头告诉他我会多休息，告诉他我会起来吃饭。我依然很听话，象几年前，我就总那样的听话，听他的话，以为他总是为我好的。最后看着他的眼睛深深地笑着告诉我，“柯心，你真是个乖孩子”。
听着他关门出去的声音，我忽然地产生“要亲自给他做一次晚餐”的莫名的想法。我竟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