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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人说她无情了。
她看着汪明旭,“你不是还活着吗?那就证明,其实我们都一样,谁离开了谁都可以活下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活得比谁都无情。”
只是大多数人自己不愿意吧,他希望表现自己有情有义,也希望别人都觉得他深情无比,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爱情变得惊天动地似的。
汪明旭却只是笑了,几乎想落泪,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多么冷血啊,这样的话也可以说得出来。
倪千语觉得自己来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错误,她起身准备离开。
左苇玲从另一边走到她的面前,拉住她,“先别走,”看了汪明旭一眼,“他这个样子,你走了……”
“不是有你们吗?”
左苇玲觉得这境况看上去的确很尴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倪千语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人,汪明旭却站起身,将她的手一把抓住,“别走。”
倪千语却只是将他的手推开,汪明旭就更加用力。正僵持着时,孟延洲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看向倪千语,又看看表,“不是说一会儿就出来吗?让我等了这么久。”
汪明旭看着孟延洲,突然就放了手。
倪千语这才笑笑,和众人打过招呼,却并未介绍孟延洲的身份。
左苇玲却在这一刻,拉过倪千语,要和她说几句话。她原本以为左苇玲又会说起汪明旭,但左苇玲开口却问,“你和孟延洲在一起了吗?”
她不答话,一是不好回答,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孟家水深,你自己小心一些。”左苇玲原本一箩筐的话,最终也只是变成了这么一句。
倪千语微微诧异后,突然笑了,“难怪倪紫絮喜欢你。”
她喊她的母亲,在外面通常直接用名字。倪紫絮的优点真心不多,一个是她长得漂亮,一个是她眼光不错。
人好了,总让人硬不下心来,“谢谢关心,我明白的。”
其实到底明白与否,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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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千语随着孟延洲一同出来,她站在酒吧的门口,等着他去将车开过来。她站立在原地,不远处的杨树枝叶不停的翻动着,树影呈墨色,有点像被打翻的墨汁此刻胡乱流动,向人们证明着这场风有多么强烈,风吹到脸上,带着地面残留的热气,生不起半点好感来,她用手捋了捋额间乱飞的发丝,目光看向那辆正靠向自己的车。
她站立在酒吧门前,半迷幻的光晕落在她身上,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裙子,长发如瀑,发丝乱舞,定定的站着,身影带着一点鬼魅,像突然从山林中冒出来似的。孟延洲嘴角微微上扬,有的时候,他真感觉她像从不知名的地方窜出来,否则他无法解释,她明显没有特别的优点,为何他一直没有将她舍去,这是说不通的事,至少在他看来。
倪千语走上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孟延洲迅速发动引擎,车立即窜了出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袖子半卷,露出迷人的手臂。她对手臂,似乎很感兴趣,盯着不放,那结实的纹理,同时配上他修长的手指,仿佛带着无限的诱惑。
说实话,她有点想去摸他的手臂,想要感受一下那里的触觉,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车窗外,浅淡的树影以奔跑的速度向后退去,偶尔闪进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脸一半带着阴影一般带着晕黄,她瞧着竟然不知所谓的笑了起来。
“你这样子,真看不出来是在对前男友表达怀旧。”孟延洲在拐弯时,突然开口。
倪千语点点头,“你眼花了,我要是对前男友如此念旧,怎么可能跟你走。”她顿了下,瞧着她自己的手指,她一向对自己的手指不怎么满意,算不上好看,也不细,顶多能自我安慰的表示有那么点福相,“倒是你,才对前女友旧情难忘吧?”
孟延洲减缓了车速,挺感兴趣的看她一眼,“是吗?”
倪千语不喜欢这个话题,“怎么你自己开车,五叔呢?”
她果然看到了他刚才喝酒以及和五叔在一同说话的那一幕,孟延洲当下敛了神色,“五叔年纪不小了,不能老干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他一个眼花,我们不是得一起出车祸?”
“啧啧,你怎么能这么怕死呢!”
“说明我正常。”
倪千语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该担心的人是我,你现在是醉驾。哎,如果我刺激刺激你,你会不会真出点什么车祸,然后我们一起挂了?”
“你试试看。”
“连呆在你身边最久的人你都要如此怀疑,不惜试探,你是在显示你自己多么厉害还是想要证明你一个人就够了……”
孟延洲猛的提速,并且迅速转弯,并且车越来越靠近公路边缘,路边没有护栏,只有一片绿化带和几颗大型树木,树龄应该都不小了。他此刻开着车迅速的向一棵树开过去,像一个人濒临绝望时选择自杀一般,可他在踩了刹车,车头在靠近大树不足五厘米处停下,“我得提醒你,就算出了车祸,也是你先挂。”
倪千语大口的呼吸,身体因惯性向前扑去,只是她的神色间却并不显怕,她转过头看他,给出一个笑来,显得异常诡异。
孟延洲伸出一只手捏紧她的下巴,“我错了,看来你被你前男友刺激得不轻,不惜找死。”
她瞧着他,好像能够感受到他体内的那一只小野兽,并且还能感受到它在不断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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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于是依旧在床上欢爱,将彼此当成身体本能的(欲)望之所,不去想所谓的爱与不爱,于是单纯的身体需要成为主导,一切变得纯粹起来,只为内心那团奇异的激动感做剧烈的扭动,情潮涌动,一切那么自然。
完事后,倪千语还趴在他的胸前,她的发丝乱飞,她的背后沾着些,肩头也有些,另一些落到他的胸前。汗水像彼此之间的粘合剂,若有似无的镶嵌着,她伸出一只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孟延洲做出悠闲的样子来,半眯着眼睛,瞧着她在黑暗中的轮廓。
“我最讨厌被人欺骗。”他突然开口,与此同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手捉住,不让她随意游动。
“谁不讨厌呢?”她轻笑,觉得他这番话原本就语病得厉害,谁喜欢被人欺骗着,让自己被当做傻子一样对待。
他抬起她的下巴,“所以,你不会骗我吧?”
她眸子轻轻扬起,有点商量的意思,“你觉得我有那本事?”
孟延洲看她良久,此刻的两人应该算是无比的公平,因为都看不清楚彼此具体的表情来,却又几乎能够猜到,看似不清楚,却又明白得很,“你想要什么?”
倪千语没有说话,他的意思那么清楚,她想要什么,他可以满足她,但这里面有着一个前提,她得听话,而且是只能听他一个人的话,“你希望我做什么?”
不清楚彼此的筹码,也不敢贸然进入彼此的区域,谁知道里面会有着什么。
“我能叫得动你?”
倪千语轻轻的叹了一叹,用一个指头推开他捏住自己的下巴,“你可以试试。”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能听到他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一下又一下,那么的有力,又好像那么的有希望。
从她微弱的呼吸中还传来另外一句:其实有时候,我这样的人,原本都没有选择。
她依附着他,哪怕半反抗,归根究底,她还是依附着这个男人。
孟延洲用手摸着她的头,好似在安抚,就像在对她说:乖,真乖。
倪千语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着,这一天不算有意外,如果她收到的那一捧花不算意外的话。很大一捧玫瑰,办公室内,但凡看到她办公桌上的玫瑰花,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随即忍不住开口询问,“谁送的?”
如果她但笑不语,对方的下一句便会是,“男朋友吧?”
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在别人不信任的眼神中笑道,“不知道,不认识。”想了想,“大概是送错了吧?”
她也不管别人信不信,直接继续工作。其实吧,看到这捧花之后,她对汪明旭挺失望,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花,可他却这样送来,连自己的喜好都没有弄清楚,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失望。这样想的同时,又骂自己不知好歹。不由得想到一场电影中的场景,女主角参加同学聚会,随即男配跪下来向女主角求婚,捧着一大捧玫瑰,女主角当着众人的面,只对男配微笑:我不喜欢玫瑰。
男配很失望,但还是拿着玫瑰走了。女主角的好友摇着女主角笑:你哪里是不喜欢玫瑰,只是不喜欢送你玫瑰的那人,如果你喜欢那人,就算送你路边的野草,你也照收不误,还会叫嚷着真美。
倪千语盯着那花不由得叹一口气,占地方不说,还难得拿回去,而且她连自己都懒得照顾,何况这花了。直到下班后,她将这花硬是拿到公司下面放在大厅里当摆设。一大捧玫瑰,当是极为好看,她人已经走了好远,转身看了那玫瑰一眼,终究不忍心,那也算别人的心意,走回去,又拿了五支玫瑰在手中。
她拿着玫瑰出来,汪明旭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了。
她微微愣住,直到他的车开过来,示意她上车。
倪千语蹙紧了眉头,“你是路过吧?”
汪明旭笑着的脸,听到她的话后,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不是路过,就是在等你。”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倪千语却想到,如果是孟延洲,在这一刻大概会对她说:是啊,路过,运气好到路过的时候刚好碰到你,我们算不算有缘分。
她还能够猜测到孟延洲这样说话时,眼睛也半含着笑意,嘴角一边扬起,配合得恰到好处,又偏偏让你感觉他漫不经心的敷衍态度。
倪千语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上车,孟延洲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某个地方出现了大事,应该没有她的事了。汪明旭见她上车,这才露出松一口气的样子来。
“想去哪里吃饭?”汪明旭忍不住打量她,“我请你。”
感情这东西,明明没有贵贱之分,奈何先走出去的那一个,姿态总是要高一些,走不出去的那一个,不自觉的在感情的天平沉了下去。倪千语随意的指了个地方,“就那里吧!”
汪明旭将车停下,倪千语下车。
这顿饭吃得相当的不愉快,因为倪千语发现,她对这个所谓的前男友根本没有什么话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汪明旭放下筷子。
倪千语觉得自己体内的细胞或许真的很现实,否则她的第一个念头怎么会是这个,“你的条件不差,想找一个好女人也容易,为何偏偏找上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样子可恶,“如果是因为当初是我先提出分手,你一直耿耿于怀,那我收回我之前说分手的话,现在你说分手。”
汪明旭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就这么想我?”
她笑一下,“以前的我不会这么想你,但现在的我会。你看,我们中间隔了这么久,连我和过去也相差甚远,更何况你心中的我了,也许那个我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真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你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她讽刺的笑,这还是大学时期老师上毛概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汪明旭除了看着她,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倪千语咬咬嘴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比如,从前的我连你想亲吻我都会将你推开,但现在的我却会随意和男人上床,那个对象,你见过的……”
她说完,竟然还记得去结账,最后一次,她请他。
她觉得自己真的变得铁石心肠了,连伤害一个人都没有丝毫内疚了,一个人的心就这么大,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什么伤害不伤害,什么难受不难受,与自己有何相干?
左苇玲接到电话的时候,汪明旭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偏偏他一边喝酒,还要一边提起他同倪千语的过往,那时的倪千语的确善解人意,站在汪明旭身边就是一朵淡雅的百合,她话不多,笑着的时候总是那么吸引人。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就对她鬼迷心窍了,就是喜欢啊,看不见的时候会心痒痒,一直想要看到她,想要听见她的声音,想看到她的笑脸。
左苇玲劝导着他,让他少喝,但汪明旭根本不听她的话,一直讲述着,一直讲述着,一刻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