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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晖在旁边听了,在桌下握紧了她的手。他们在叮叮面前还是有所保留的。
晚餐吃到一半,周靖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今天他的手机铃声响得非常频繁,他每次都拿到阳台去接,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看着他又跑去阳台接电话,蒋歆瑶立刻就不高兴了,连叮叮都说,“妈妈,老舅跟谁打电话呀,为什么要躲着我们接电话呀,我们又不会偷听。”
蒋歆瑶心里是不舒服,可还是安慰着叮叮,“老舅怕吵到我们吃饭,叮叮别想太多,赶紧吃饭,吃完饭妈妈教你下棋。”
小家伙开始埋头认真的吃饭。
周靖晖那头电话打了很久,他们都吃完饭了,他还在打。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只依稀看到他的眉头始终是蹙着的,似乎有什么烦神的事情。
估摸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结束了这通电话。蒋歆瑶已经给叮叮洗完澡,哄他在床上准备睡觉。
周靖晖走进卧室的时候,叮叮已经睡着了。
蒋歆瑶什么也没问,陪着叮叮躺了下来。
周靖晖在床沿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电话是我妈打过来的,她说老爷子生病,住进了医院,让我回家一趟。”
蒋歆瑶背对着他,没说话。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颊,“我已经答应我妈,找个时间带你们去香港看老人家,你不会有意见吧。”
蒋歆瑶坐起身,烦躁的说道,“要去你自己去,干嘛拖上我。周靖晖,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踏进香港半步。不管是你外公生病,还是你妈生病,我都不会去。”
周靖晖眉头蹙了蹙,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跟我在一起,他们也就是你的家人,你早晚得回去见他们。”
“我不回去。”她一字一句肯定的说道,“他们那么讨厌我,我为什么要回去看他们,自找没趣吗?你现在说这种话,那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你怎么就不肯接受爸爸,每次都把他当阶级敌人。爸爸当年是怎样对你的,你的家人现在也在怎样对我,我为什么要尊敬他们。”
周靖晖闷哼一声,“不管怎样说,外公也救了蒋安强一命,这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蒋歆瑶冷笑,“这是我跟他谈条件换来的,我答应了他这辈子都不踏进香港这片土地,永远不和你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做不到了,我不想去见他。”
“随便你。”周靖晖有些发火,甩手走出了卧室。
生气就生气,她还在生着气呢。
——
两人这样僵了一天,谁也不跟谁讲话。蒋歆瑶自己接送叮叮,周靖晖还是做了饭。看来还没有真生气。
可蒋歆瑶是真生气了,周靖晖做的饭她一口也不吃。午饭,叮叮不在家,蒋歆瑶就自己泡了面吃。晚饭,她带着叮叮在外面吃。
叮叮有些不乐意,小声在蒋歆瑶耳边道,“妈妈,我们还是回家吃吧,老舅说外面的菜不卫生。”
蒋歆瑶火了,低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给你做饭的时候,你怎么每天都吵着要出去吃。”
叮叮被蒋歆瑶下住了,不敢说话。
两人吃完回家,看到周靖晖坐在餐桌旁,面前的饭菜已经冷掉了。他的脸色铁青,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叮叮吓得不敢说话,自己跑到沙发上坐下打游戏。
打了一会儿蒋歆瑶喊他洗澡睡觉,叮叮却说,“还有最后一关,等我过了最后一关就睡觉。”
蒋歆瑶一下子火气直冒,怒吼了起来,“整天打游戏,你的同学中有没有像你一样的,别人在家学钢琴,学画画,学下棋,你什么都不肯学,我已经随了你,想让你轻松些,你现在整天打游戏,有你这样的小孩吗?热水都放好了,你不洗澡,干脆就别洗了。”
叮叮到底还是个孩子,被骂得嗷嗷哭了起来,哭得那个伤心。
黑面的周靖晖此刻脸色更黑了,他从餐厅走到客厅,一把将叮叮抱在了怀里,对着蒋歆瑶吼道,“你发疯自己发,别让孩子跟着遭殃。游戏是我教的,怎么了。”
周靖晖把孩子抱回了房,蒋歆瑶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好久,周靖晖大概把孩子安抚好,才从卧室走出来。对着蒋歆瑶冷冷的说道,“叮叮睡下了,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当妈妈的,你心情不好就冲着孩子发火,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是啊,我不负责任,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妈,所以我不知道怎样做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怒吼,眼泪都吼出来了。
周靖晖心里憋着再大的火,此刻也灭下去了,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就当所有的错都在我,我不该逼你去香港,不去就不去,咱不去好不好,别哭了。”
“周靖晖,你滚。”她用力推开他。
周靖晖却把他抱得紧紧的,轻吻着她的头发说道,“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知道你在我妈妈和外公那边受了委屈,可我还自私的希望你们能友好相处,互相接受。对不起,我不该不考虑你的心情,宝贝,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蒋歆瑶摇头,冷冷的说道,“不,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任性,可怎么办呢,从小任性惯了,二十年的习惯改不了了,我也不打算该,周靖晖,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还是早点歇火吧。”
这话到底是惹怒了周靖晖,他腾的站起身,大声吼道,“蒋歆瑶,我没见过你这么自私任性的人,一有不如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分手,分手这么容易,何必在一起呢。”
“是啊,何必在一起呢,周靖晖,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呢。”
周靖晖被气得跳脚,真恨不得抽她一巴掌,把这别扭的女人给抽醒。
——
他们又冷战了起来,最可怜的人其实是叮叮,小家伙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妈妈和老舅的脸色都不好,他谁也不敢惹。
这天晚上,周靖晖又接了个漫长的电话,比上一次还长。
后来他告诉她,“外公病情加重,我明天可能要回去一趟。”
蒋歆瑶表情淡淡的,“你没必要告诉我,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并不指望你会去。”他冷冷的说。
那天夜里,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情烦躁得很。明天都要去香港了,这个女人还是没好脸色给他。
他气得跑去了卧室,在蒋歆瑶身边躺了下来,大床立刻显得有些拥挤。
“你干什么?”蒋歆瑶没好气的闷哼。
周靖晖长臂把她搂进了怀里,闷闷的说道,“我明天都去香港了,这一去还不知道是几天,你能不能给我张笑脸,对我好一点。”
蒋歆瑶想要推开他,可又怕吵醒了叮叮,于是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宝贝,以后别跟我赌气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蒋歆瑶不说话。
“我知道外公跟我妈妈对你做的一些事情,你无法原谅,我以后都不逼你了。可是他们毕竟养育了我,从小就很疼爱我,这份恩情我不能忘,所以,我明天得回去一趟,看看外公,你不会有意见吧。”
蒋歆瑶仍是没有说话。
那晚,他将她抱得很紧,一直抱着她睡到天亮。
☆、128 车祸,离开
周靖晖第二天就去了香港,一个人去的。临走的时候,他千叮万嘱,“手机每时每刻都要开机,我随时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我给你打电话,你敢不接,回来我要你好看。”
蒋歆瑶懒得搭理他的威胁。
周靖晖走了,她的生活似乎变得清净了些,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她去了一趟监狱,看蒋安强。蒋安强看上去在那里生活也没那么糟糕,笑着对蒋歆瑶道,“爸爸很好,在这里还交到朋友了呢。”
蒋歆瑶嘟了嘟嘴,“这里有几个好人呀,你可别被人骗呀。”
蒋安强笑,笑着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还不比你清楚呀。怎么说,我也在官场闯了那么多年,我能辨别。”
蒋歆瑶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是啊,如果不是那么精明,又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这么高。说起来,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她害的,原本可以平步青云,也许可以走到更高,都是她给害了。
“爸爸。”
蒋歆瑶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安强笑了笑,和蔼的说道,“怎么啦?又在为我难过了。我都说了,爸爸在这里很好,虽然没在外面那么自由,可是在这里我想通了很多事,以前我所追求的名和利,现在想想简直一文不值。丫头,如果能够活着出去,爸爸只想陪在你身边,每天给你做做饭,和你说说话,帮你带带孩子。我这辈子想想也挺悲哀的,我有两个亲生的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视我为阶级敌人,恨不得我死在监狱里。女儿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总之眼里就是没有我这个爸爸。倒是你,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最关心我,最照顾我的人。丫头,以前爸爸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爸爸知道错了,真想出去重新来过。”
“爸,您别说这些。”蒋歆瑶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以前,我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说了很多让你伤心难过的话,现在,我全知道错了。不管是不是你亲生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父亲,唯一的父亲。”
蒋安强听着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他揉了揉眼睛,赶紧转移话题,“丫头,你在外面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叮叮怎么样?”
蒋歆瑶笑着一一作答,“我们都很好,就是有点想你,太想念你了。”
“傻丫头。”他啐了她一口,继续问道,“感情的事,爸爸也不想多问你,你什么时候确定了,带来让爸爸见一见,爸爸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对象,对你好,对叮叮好。”
蒋歆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爸,其实,我又跟哥哥在一起了,我们……”
蒋安强微微顿了顿,随即叹着气道,“怎么又在一起了?不管怎么说,你们毕竟都是兄妹呀。传出去那可是名声问题呀。”
“爸,我和哥哥都不是在乎这些的人,我们只想过得开心一些就行。”
“可是……”蒋安强似乎还有心事,“哎,怎么又在一起了呢,是不是靖晖逼迫你的?”
“爸,哥哥没有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蒋安强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末了,他淡淡的对她说,“孩子,感情的事爸爸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劝,只要你自己觉得好,那就行。不管怎么说,跟他在一起你一定要开心,否则也没意义。”
“爸,我都知道。哪天有空,我带他来看看你。”
蒋安强淡淡的笑着道,“不指望了,还能指望他来看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过,我也不怪他,毕竟是我先背叛了他们母子,他们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
周靖晖离开以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像是查岗似的,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打一通,蒋歆瑶接电话接得手软。也开始不耐烦了,那天晚上,他又很晚给她打电话,在那话那头不停的说想她。
蒋歆瑶没好气的吼道,“周靖晖,你烦不烦?你要真想我的话赶紧回来,别总是嘴上说说,看不到有任何的行动。”
那头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宝贝,外公病得有些重,刚从ICU出来没几天,我这会儿哪里都不敢去,深怕会有意外。”
蒋歆瑶神情变得复杂起来。顿了顿,她淡淡的说道,“那你在那边多陪他几天吧。”
他‘唔’了一声,叹着气道,“可是我想你,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害怕。”
她自然能够他的意思,想了想,她认真的说道,“周靖晖,如果我答应我过去陪你,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回来以后陪我去看爸爸。”
那头顿了好久,随即冷冷的说道,“让我去监狱看那个囚犯,对不起,我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蒋歆瑶火了,对着那头吼了起来,“周靖晖,他到底是你爸爸,你能不能别用那个字眼来形容他。”
“我从来不把他当爸爸,而且他原本也是囚犯,我没有说错。”
蒋歆瑶气得直接撂了电话,再跟他理论下去,她估计会被气疯。
叮叮在旁边看了蒋歆瑶生气的模样,担心的问道,“妈妈,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是不是老舅又惹你生气了?”
蒋歆瑶摸了摸他的头发,淡淡的说道,“没有,妈妈在跟自己生气呢?”
“妈妈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呢?”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妈妈总是在做错误的选择。孩子,你不懂。”蒋歆瑶将叮叮紧紧抱在了怀里。
——
生活仍是这么平静,那天以后,周靖晖的电话倒是渐渐少了,不过早中晚至少三通电话是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