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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十九他到底真实身份是什么,对楼十九来说我算什么,又有怎样一种用处——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楼十九我仅仅只知道他是楼十九而已。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生分,可是还是有一种痛悄悄在心底蔓延。
“小九……”杜重迦突然唤我,我连忙甩甩头从我的思绪里摆脱出来,话说,我不能只想着自己的烦恼,杜重迦这里似乎还有麻烦哪。
“什么?”我笑笑问杜重迦。
“我想,我似乎找到为什么我与楼十九势不两立的原因了。”杜重迦似乎有点困惑地说:“刚刚,我险些杀了你,那些残余的血腥味刺动我的神经,让我兴奋。小九……”
杜重迦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刚刚我身边不是你的话,也许我就杀了人了。”
说不后怕是假的,我叹口气:“杜重迦,你也不要太纠结,你不是没杀吗,那就说明你还是有一定的自控力的。”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魔,而是半路跳槽过去的魔,似乎这种魔缺乏足够的自控力——可怜的不能自主的杜重迦,我又叹气,所以楼十九才那么紧张着要灭了他么?
想了想,我安慰地拍拍杜重迦的手:“不怕,咱们不是还有一套转职方案吗,你放心,再撑一阵子,找到了苏清觞也许我们就有办法了。”
“小九,我非常讨厌这种感觉,这种似乎被操纵的感觉。”杜重迦继续道,我怀疑他根本就没听进我的话,或者从一上车开始他就在神游,连我说了哪些画外音他都根本不知道。
“小九,下次我再出了什么异常的话,你立刻逃走。”杜重迦严肃道。
我敷衍地点点头,别说我根本就不可能跑得掉了,就算我跑得掉我是那种会丢下朋友自己逃跑的人吗,连飞儿,我落跑的时候都不会忘记带上她呢。
“不,小九,你一定要逃走,就用你上次救楼十九用的那个空间转移法术,那是很高级的法术,若我事先没准备的话你一定能逃得掉。”显然这次他听到我的画外音了,竟唧唧歪歪叮嘱了这么多。
不过那个空间转移法术真的是高级法术么,为什么楼十九不从漂浮术这样基本的飞行法术教起,直接就教了我高级法术呢?
只想了一下我便摇头,不再去想,从成长教育到身世成分,再到未来打算,几乎楼十九的一切都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我还去想这个问题作什么呢?
“杜重迦,也许今天只是个意外,你看,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场景那么血腥你不是也没杀人吗,反而把我给救了。”我又想到另一个安慰杜重迦的角度。
杜重迦摇头:“那时侯不一样,那时侯我刚刚移植出本命花,气虚体弱,就算我想杀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无语了,拍拍杜重迦的肩膀:“算了算了,总之我以后呆在你身边,就算万一你失常了,失手杀了我,那你也给我抵命了,不能再去杀别人了——别忘了,你的本命花还在我身体里种着哪。”
“小九,你愿意陪我一起死——你是这个意思吗?”杜重迦突然柔情款款地握住我的手。
我寒,连忙甩开他的手,大义凛然道:“错,你那是什么觉悟,我是为天下苍生着想,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当然,那只是口号,我不是圣母,觉悟决不能够有那么高的。难道,我真的愿意陪杜重迦一起死?
我挠头,杜重迦满足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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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的那个插曲似乎已经被历史前进的车轮碾碎在尘埃里,接下来杜重迦似乎再也没了困扰,依旧像之前一样笑眯眯地看着我,体贴入微地照顾我,这下子换我困扰了。
这根本就是紧迫盯人的监控制,从行为到思想!
我抗议:“杜重迦,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有我的隐私权,还有我的个人空间所有权。”
“难道对你好也有错?”杜重迦似乎有些委屈,我气结,决定不再搭理他。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对他丝毫没有影响,接下来的几天,他坚决履行自己所说过的那番话,把对我的好做到至善至美,同时他也把我的隐私权毁得至尽至无,并坚决要求跟楼十九享受一样的待遇,动辄抱抱亲亲,夜则同宿同眠。
从紫潆衣看我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基本上我这个人是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幸好,清白对我来说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否则只怕我就不得不在某一棵歪脖子树上自挂东南枝了。
而相对起苏清觞一直没有找到,以上所有的困扰都可以说是小菜一碟,最可恨的是紫潆衣这个青帝当年的小婢竟居然号称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记忆,只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某年某月某日她们家青帝会在某地出现,所以她一直那么痴痴地等,终于被她等到。
过了一村又一山,过了一山又一镇,一日到了白夜城,我穷极无聊,撇下杜重迦,拉紫潆衣陪我去逛街。
逛街,历来是女性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且不说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玩意儿,香气四溢的街头点心,但是街头那熙熙攘攘的气氛就引诱得人非跟他们同流合污不可。紫潆衣这个号称活了几千年的小仙一到街上却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看着什么都新鲜,一个简单的拨浪鼓都能让她把玩半天。
我不由纳闷:“小衣(这阵子混熟了,我也随杜重迦一起叫她小衣),你不是在人间很多年了吗,怎么跟第一次上街似的?”
小衣眼睛晶晶亮的地盯着一串糖葫芦:“是啊,可是我只乖乖地呆在逸仙镇盼着我们家青帝回来,年年盼,日日盼,都快盼成忘夫崖了,哪里有心情去逛街啊。”
“小衣,你想吃的话可以买下来。”我好心地提醒她,就怕她嘴角的口水滴下来,毁了她在我心中仅剩的最后一点仙女形象。
第二十三章 他的温柔3
“是哦。”小衣笑笑:“我总忘了这是人间,东西可以用钱买来的。”
我摇头,小衣摸出钱袋来,刚准备掏钱,一团灰叽叽的小东西飞快在我们眼前一刷而过,小衣手里的钱袋不见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跟小衣对视一眼,拔腿就追。
追的过程虽然说没有鸡飞狗跳那么夸张,用人仰马翻来形容却一点也不为过。这条街太热闹了,那小东西飞在行人头顶上那是轻轻松松,我跟小衣却不得不排山倒海分开众人。
后来想起来当时也傻,想也不想,拔腿就追,就为那么几个钱,值得吗?不过那似乎是人本能的一种反应,也多亏了这种反应我们才找到了寻找已久的苏清觞。
当时我们一心一念只是追到那个小东西,至于动机、追到那小东西拿它怎么办等等,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追过了那条大街,又拐了两个弯,那小东西嗖地从一家客栈二楼的窗户里投了进去,我跟小衣相视一眼,小衣一个乳燕投林追了进去,我……我不会轻功,施施然地走进客栈,非常客气地跟掌柜的笑笑,再施施然走到楼上去找人。我一边走一边愤懑——小衣这个笨蛋,都不知道带我一起上去。
开门的却是小衣,我纳闷,再探头一看,客栈的床上躺的居然是苏清觞,那个灰叽叽的小东西正趴在他的枕头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话说,如果苏清觞在这里的话,按道理飞儿也是应该在这里啊,为什么不见飞儿反而看到了这么一个灰叽叽的小东西呢,苏清觞什么时候有了收养流浪精灵的习惯了?
“钱袋还来!”小衣理直气壮地向那灰叽叽的小东西伸出手去,看来她是特地等我到了才上演这一幕讨债镜头的,立刻我原谅了她舍弃我一个人帅帅的乳燕投林的举动。
那小东西只畏畏缩缩地趴在枕头上,突然它“嗷”地一声扎进了我的怀里,我下意识地就捧住了它……这个“嗷”声好熟悉啊……
“大王,乃不认得飞儿鸟……”那小东西在我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立刻我把它捧到了眼面前,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话说,这个眼窝深陷,皮包着筋,筋贴着骨的,又黑又瘦又脏的小东西会是我的飞儿么?当初它跟着我的时候,就算那么艰难最后都断炊了我还是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呀,怎么只一阵子不见她就瘦成了这样了呢,这哪里还是一只飞天小猪,分明一只飞天土狗。
“飞儿,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我疑惑地问,随即又加了句:“说人话!”
飞儿胡乱用两只小蹄子擦了擦眼泪:“先别管我了,你们还是先看看苏清觞吧。”
“苏清觞怎么了?”
“这就是苏清觞?”
我跟小衣一齐出声问道,飞儿偏了偏脑袋决定无视小衣,只回答我说:“苏清觞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外伤加内伤,我给他找过大夫,可是我没有钱,我们都欠了几天房钱了……”
飞儿说着说着小眼窝里又流出眼泪来:“大王,苏清觞这样好几天了,我也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飞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摸了摸飞儿的脑袋,去看苏清觞。
苏清觞此刻在床上正睡得安详,除了脸色苍白些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我转过头去看小衣,小衣也在看苏清觞,她看到我看她连忙摇摇头:“别问我,我也看不出来他到底伤得怎样。”
我再看飞儿,叹气,咱仨都不是治愈系人才。
不过,虽然我们对苏清觞的伤束手无策,治飞儿的饿病却是举手之劳,当下我叫了小二来让飞儿自己点吃的,小衣则回去找杜重迦——杜重迦既然能催动他的本命花替我疗伤,自然或多或少会懂些医术,至少比那些蒙古大夫要强得多。
飞儿点了满满一桌东西,甚至点了一只它曾经发誓再也不要吃的鸡,我用充满敬仰的眼神看着它把那些东西一点一点都吃到肚子里去,直等它打了三个饱嗝后才开始问她:“飞儿,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简练,并用人话回答这个问题,禁止火星语?”
飞儿泪汪汪道:“大王,那天那个女鬼……”
“槿茵姑娘。”我提示。
飞儿接着道:“那天那个槿茵宰了那群鸡之后,我突然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只找到了苏清觞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那是因为我被杜重迦拿去当花肥了,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当然,飞儿的叙述虽然简单枯燥,却绝不会因为我哦的画外音而有所停顿,她继续道:“后来我弄醒了苏清觞,两个人一起去找你。在逸仙镇我们怎么也找不着你,就一路向前找。”
那时侯我先是被杜重迦带到逸仙镇前面的一个镇去了,然后我制造火灾又被楼十九带回了逸仙镇,只怕我们就是那样失之交臂的。
“有一天苏清觞遇到几个强盗打劫,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弄伤了。”飞儿道。
我就奇了怪了,苏清觞同志不仅是一个高级的剑仙,似乎还是个武林高手,怎么会屡屡把自己弄伤了呢?
说到这里飞儿顿了顿,脸色严重变了变才继续道:“然后那个槿茵又出现了,她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一眨眼就把那些强盗都杀死了。”
就是之前杜重迦带我去过的那个地方吧,果然那是槿茵的另一场屠杀。我嘴里有点发苦,似乎那天在那里呕吐,直到吐出胆汁的情形又重演了。
“后来……”飞儿眼泪哗哗的:“后来苏清觞跟槿茵理论,槿茵要杀苏清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杀了,走了,苏清觞就带着我继续找你,直到走到这里他一觉睡下去就再没醒得过来。”
“飞儿,难为你这几天照顾他了。”我难得诚恳地感谢一个人。
飞儿摇头:“我什么也没做上,苏清觞身上银子都花光了,我连大夫都没能请到,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就把自己哭成这样了。”
我默,敢情她变成这样不是饿的,是脱水脱的。
“再后来我饿极了,就到街上找吃的,接下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飞儿给她的发言划上了句号。
虽然大约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这对如何去治疗苏清觞的伤一点帮助都没有,只是在我心里又沉甸甸地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这个槿茵如此有手段,往日住在苏清觞的扇子上或可暂时不管,如今她就这么跑出去了,万一遇到楼十九怎么办?我叹气。
“小九,你不要叹气,叹气不适合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杜重迦已经来了,我也顾不得反驳他的话,抓了他就去看苏清觞。
杜重迦把手搭上苏清觞的脉,又扒了扒他的眼皮,道:“这个人已经断气了,你们让我来治什么病?”
不会啊……苏清觞现在面容平静,肤色新鲜,怎么可能会是个死人呢?我将信将疑地把手放到苏清觞的鼻下,心顿时一凉,果然已经没有气息了。
飞儿又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