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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也没你说的这么笨,这两个月来,《百家姓》他是通读通背,都认得了的,这才教他那些。”
“揠苗助长,揠苗助长啦,唉,以后再说。反正,少逼他点,孩子天xìng,还是玩耍,别弄得他跟个小老头似的。”
夫妻三人正在说话间,冯禧颠颠地拿着帖子来报信:朝廷下诏。慰留七次不奉,准许枢密使冯拯进尚左仆shè,拜侍中致仕,景福宫赐宴,簪花,肩舆宫中行走一回。
程程一听大喜:“这下子好了,爷爷再不用案牍劳神。可以休息休息了。最近身体都不好,昨rì我去看他,说话老喘气儿。”说完又有忧愁之sè。
梁丰一听冯拯光荣退休。心中断定刘娥已经有了枢密使的人选,肯定不是钱惟演。要是他,或许早就叫自己过去喝酒庆祝了。放眼当今,估计还是只有寇准能够坐镇西府,真的是他么?那永兴军路怎么办?
当下笑笑对程程道:“那可得恭喜老爷子一下了,福寿全归。咱们备一份厚礼,过两天过去贺一贺。冯程程笑着点头。
谁知冯拯拒绝一切除组织上以外的祝贺、表彰,不许任何门生故旧以及亲朋好友登门探视,孙女、孙婿的礼物也一概退回。只留着二人吃了一顿晚饭,程程当晚留在娘家住一晚,要好生陪陪爷爷nǎinǎi,梁丰独自散步回家搂着小嫦睡觉去鸟。
六月十九。观音菩萨成道rì,宫里照例举办一系列纪念活动,并遣人到观音院降香、赐钱、赐物,刘娥自己在宫里佛香阁朝拜。全程赵祯陪同,满脸欢喜。尽说些吉祥话儿,引得刘娥十分开心,暂时忘掉近rì来的所有不快。
今天天气虽热,但晴朗,让人心中敞亮。刘娥身边有杨太妃和赵祯陪着,三个人在一大群宫人的簇拥下缓缓游历后苑。
“大娘娘。佛香阁那幅水月观音坐像画得真好,端庄慈眉,衣带飘然,看起来倒和大娘娘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款识,也不常见拿出来供奉,是谁画的?”
“官家慎言,如何能拿哀家与菩萨相比?那坐像是吴道子所画,吴带当风,名下有虚么?此画珍藏于宫中,不逢此时是不取出的,难怪官家不识得。”刘娥嘴里批评赵祯乱说,面上却掩饰不住笑意。
“姐姐多虑了,自家母子说笑一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姐姐如今听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是菩萨一般行事,官家说姐姐与菩萨有几分像,妹妹看来也不错的!”杨太妃在一旁也符合赵祯道。自从她姨侄女不当刘娥意,最近自己也忌惮起来,生怕得罪了这个姐姐,rì子难过。有机会看见一个马屁股,自然是要轻轻抚弄一下的。
刘娥果然被二人夹击得舒坦,眉宇又更开阔了许多,正行间,忽然发现赵祯有些放慢了脚步,不时侧头看着什么。顺着赵祯关注的方向望去,只见旁边一个宫女手捧罗巾碎步低头跟随,侧面轮廓柔和秀丽,身材婀娜,赵祯正扭头盯着她看。
刘娥心中一阵好笑,官家终于长大,知慕少艾了。有心要打趣他几句,陡然想起一桩旧事来,心情一恶,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自往前走。她想到了赵恒同自己当年的侍儿李氏,又想到了那个王秀。
赵祯好像被她冷哼惊醒,急忙回过神来,匆匆跟随,气氛又有些尴尬。
走到一处凉亭,母子三人坐下,自有旁人打扇祛暑。刘娥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缓缓道:“官家,前些时rì哀家已经替你选了两户人家的女儿,也该是时候替你婚配了。咱们天家诸般物事都是齐备的,只要司天监则个吉rì便可,你看,哪一rì见上一见,拿个主张,谁正谁次啊?”
“妹妹也正想呢,官家该到大婚的年纪了,那两家妹子是知道的,选了谁都不错。”杨太妃笑道。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
“大娘娘做主挑选的,孩儿绝无意见,选谁都不会错的。不过孩儿窃思,此事关系宫闱体面,不可不慎。可否将已定两家家世公之于谏台,叫言官们仔细考证一番,果然清白传家无妄无过,方得选中,也免天下人诟病。不知孩儿这话,可对否?”赵祯很恭敬地站起来回话道。
刘娥听了,仔细思量一番,笑道:“难为我儿心细如发,能想到这些,也好,就叫谏台甄别一番,别被谁蒙花了哀家老眼过去。嗯,官家官家,虽是家事,也还是国事。就着政事堂一道议议,给点建议也好。”刘娥心想如今正是自己徐图大业之时,可别光顾着审查亲家,没给了相公们面子。
赵祯心中一阵喜悦,梁丰果然神机妙算,看来成事有望了。今rì时机很好,他按照梁丰出的主意,频频对异xìng表现出兴趣,让太后看到。自然会联想发散,主动提及婚事,引发后面的对话。
想到此处,对梁丰的信任和感激又更增一层。
丁谓等得了张景宗宣的口谕,其余相公也浑没当回事,那两家是早就熟悉的,论官阶门第,原先还高攀不上自己们,这会子要做皇亲国戚了,也没甚稀罕。反而有些避之不及,生怕真挑出什么来,别人诟病自己是小人之心等等。因此只口头唯唯,实不当真。
只有丁谓,很认真地审查了一番郭、张二女的背景,自然,没什么毛病。但引发了他的一封条陈:“臣闻《礼记》有云:‘大昏既至,冕而亲迎。’天家有喜,兆民之福,此之谓‘乾坤定矣’!诚我朝基业愈深、恢弘愈远、光大之相愈显也!惟僻双峰,莫如一划,宫阙谨崇,请以阳数为尊,以成混元。臣伏请官家,敬天法地,谨修弘德,或三、或五、或九,以成天家之体,以安宫闼之衡也??”
意思就是,你老人家要结婚,是你家的喜事,也是百姓的福气。乾坤终于定了,又可以为你赵家开枝散叶,发扬光大。但是,以其两房并列,不如一家独大,免得宫闱不稳。不过你是皇帝,哪能如此小家子气,只取一个呢?所以请万岁爷你以阳数为尊,或者三个、五个,实在不行就九个,反正要让一人居中,其余呈对称图案形状。这样,既好看,又维稳,还体面。
条陈写好,不忙报上,还专门拿给同事们过目。王曾等相公看了,非常认同。大家饱读诗嘛,对“礼”字可是非常讲究的,见老丁说得有理,便纷纷赞同,还在条陈上签名,以示这是共同的意见,望采纳。
丁谓趁热打铁,建议大家捎带手推荐几个人家上去让官家挑选挑选,以表示咱们大家都对万岁爷娶媳妇儿非常上心,希望他幸福。
鲁宗道实诚,不知是个小小圈套,便认真发动搜索引擎,慎重举荐了一家,接着张士逊也荐了一家。王曾无可无不可,吕夷简横竖微笑不语,只对两位副相的人选表示赞同。但这么一来,又变成四个人了,还是yīn数。丁谓只好道:“本来老夫不予再出言,只是人数不够,岂不成了笑话?只好也推荐一家充数。说起这家,诸位倒是熟悉,便是当今太妃的姨侄女,川中王蒙正家的女儿——”
一封本来属于丁谓个人名义的条陈,如今变成了政事堂诸位相公联署签名的奏章,还附带三个候选人名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送到了刘娥的桌子上。
刘娥看着这件东西,有些发怔:“怎么没按规矩出牌啊?不是只让你们帮着把把关么,咋成了选秀建议?”又不好翻脸不认,当初口谕下得简单,这么弄也不算过界,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当她赫然看见王秀的名字时,心中又犯起迷糊来,咦,咋回事?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个王秀的名字?还真是十处打锣九处在呵!
192、迁知封丘县
用屁股想,刘娥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定然是利用了自己的懿旨浑水摸鱼又把王秀推了上来。赵祯喜欢王秀是一定的,自己那个太妃妹妹也未必不想自家侄女进宫,延续家族的恩宠。当然,最大的疑点是赵祯,这是毋庸置疑的,天下只有他最迫切么。哼哼,那天他真的下了一步好棋啊,故意说是交给谏台审查,其实是等着老娘主动让政事堂插一脚。
这孩子真是好手段!不过,是他的主意么?
现在的关键是,私下cāo作的东西今天被政事堂明面化了,这准还是不准,可就为难得紧喽。
其实要说王秀这丫头无论相貌、家世、情商、智商好像也都没什么挑剔的,可刘娥就是不喜欢她。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怎么说?打狗还看主人呢,杨太妃的侄女,官家的心上人,政事堂推荐的人选,三样加在一起,就这么划掉名字,会不会太得罪人了?
换了吕雉、武则天,甚至是后来的慈禧,遇到这种破事,绝对都不会手软,去他娘的,就划了,你们怎么着?可刘娥不同,她权衡很多,为了这么件事驳了大家的面皮,须不好看。思来想去,反正自己狙击王秀身为正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管是郭娘子还是张娘子,将来的地位肯定比王秀高,这就可以了,不必做绝。
那么就准了,既然决定,就很干脆:相公们说的有理,准了。只是官家虽说大婚,毕竟年纪还小,宫闱之中,不宜过多,既伤身子,又耽误正事,就三个。以后不够再添。大家推荐来的几家哀家都考察过了,王家女儿是至亲,很合适,就她了,不过因她父亲还未恩荫,不得为正宫之选,只待官家大婚之时,以才人列侍可也。
小皇帝赵祯听到这消息后。晚上睡觉笑得在床上打滚,终于把秀儿迎进宫了。多谢梁探花,多谢丁相公!第二天就打发人给梁丰送去猞猁、火狐、银狐罩领披风各一领,《淳化阁帖》一部,端砚、歙砚各两方,以示感谢。
刚安排人把礼物送走,太后就着人过来请官家移步。赵祯急忙穿戴齐整,兴匆匆去拜见大娘娘。
“官家,哀家如此安排你的大婚。可还满意否?”刘娥笑吟吟问道。
“孩儿懵懂,全凭大娘娘做主,无论大娘娘如何cāo持。孩儿总是满意的。”赵祯抿着小嘴,努力绷着脸不让笑意绽放开来。
“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啊,呵呵,哀家这会儿请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谁出的主意啊?”刘娥呷了一口茶,悠悠笑问道。
“这个,孩儿不是很明白大娘娘的意思。什么主意啊?”赵祯皇帝翻着长睫毛、大眼睛,团团的小圆脸无辜无知地望着刘娥。萌得很。
“哼哼,装得还挺像,你要不说,可别怪我反悔!说,是不是梁丰给你支的招儿?”刘娥面皮一垮。稍稍拿出那么两三分威严出来。
这就震了赵祯一跳。不过,赵祯很讲义气,他就这么一个朋友,岂能出卖?双目一红,顿时有了雾气。口里兀自小声说道:“并没有别人支招儿,孩儿的是喜爱王家女儿,请大娘娘开恩!”
“没有?没有那你刚才还专门给他赐赏去?算了,念你顾全朋友,哀家也不为难你啦,下回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哀家,咱们母子有何不可商量的?非要外人参和!”
赵祯小心肝这才落了地,赶紧谢恩,又上前百般讨好奉承,亲自捶背捏肩的,把刘娥哄笑了才作罢。
话说梁家本来离皇宫就不远,这时候已经得了赏物。这厮捧着三件高档皮草,哭笑不得:“赵小六你靠不靠谱啊?瞧你这大热天的送我的东西!”
因为季节问题,两位老婆也没心思细细赏玩皮衣,只捧了砚台,字帖两样啧啧观赏。
第二天,太后召丁谓福宁殿召对。
“谓之,昨rì的奏本,是你推的王家女子么?”刘娥似笑非笑问道。殿里除了几个贴身宦官没别人,便换了亲近点的称呼。
“回禀太后,是臣为之。”
“何以为之,便是为了投官家所喜么?”这话问得有些诛心了。
丁谓抬头看了上面一眼,罗崇勋离得最近,其余几人站得老远老远,估计听不清自己说话。便垂首道:“非也,为天安殿事也!”
刘娥听得双手一紧,不自觉握成了拳头,凝神听丁谓的下文。只见丁谓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本折子放在笏板上,双手举起。罗崇勋赶紧上前接过转身递给刘娥。
“大道之始,实本于混元;二仪之生,肇从于太极。伊先天之孕粹,由太电以发祥。灵感诞昭,仙源斯启。进崇祖德,已焕于炳璋;钦奉母仪,敢宣于慈教。恭荐隆号,式达至虔,谨奉上圣母懿号曰应元崇德仁寿慈圣,择rì备礼,天安殿奉册。”
这明明就是代替官家口气拟就的一篇制文。
“舒坦!”刘娥强压住想打一个饱嗝儿的冲动,仔细再复读一遍,最终目光落在文末五字上——天安殿奉册!
刘娥明白了,丁谓这是一种交换,用王秀进宫换取自己天安殿奉册大典。百官吵闹那是一定的,但只要赵祯这个正主妥协,主动表态,那么一切问题都将不成问题。
刘娥心里赞赏丁谓会做生意;丁谓心里谢谢梁丰自动送上门解围;梁丰则将在心里谢谢刘娥、丁谓善解人意,委以外任;赵祯又要谢谢梁丰保媒有功。
四个人都可以转圈开一次团拜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