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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书稿的事,在下倒奇怪了,如何这几天都不见音讯?想是那东西没什么价值,不值得钱······钱兄跑这一趟。也罢,在下这就要离开襄州了,后会有期!”梁丰说完,拱手转身作送客样。
“官人慢走,容小乙一言。”这老钱看来也是急了,顾不得礼貌,一把抓住梁丰袖子道。
“松手松手,你搞基啊,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梁丰也急了。
“啊?么子叫搞基?”钱小乙愣了一下,又道:“小官人容我分说,不是我怠慢小官人,实在是小的不太识字。”说完有些不自在起来。梁丰一听也愣了:“你不识字?我在隔壁听你的吧的吧说得听顺溜的啊。”
“那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本事,我们这行,多是贫苦出身。没几个有钱入学。为口饭吃,都是师父口传心授硬背下来的。”“哦!”梁丰恍然道,原来如此。问道:“那你今天怎么又来了?”钱小乙见梁丰口气转好,急忙道:“那rì我见贵下人来的慎重,实实不敢怠慢。只是一来因为上书时分走不开,二来不识字也不知道写的啥。只好下书之后,找了个先生,请他念给我听,才知道官人送来的是天降石猴的故事,端的jīng彩之极,却是小的学书以来,从未听过。原本第二天就要来的,谁知刚要出门就崴了脚,走不得路,在家歇了三天才得出门,还望小官人恕罪则个。”
其实这钱小乙孤身一人,家贫如洗,说是在家躺了三天,实则几乎是饿了三天。全家最值钱的东西,莫过于这身上班的行头了。自那天听了别人念给他的《西游记》后,凭着职业经验,知道此书若流传出来,必然大火。是以穿戴齐整,肃然上门,希望给人一个好印象。
听了解释,梁丰心情舒服了许多,换了付面孔,笑眯眯地对钱小乙道:“原来如此,还是我错怪钱兄了,请进、请进。”一边说一边把钱小乙让进屋里。
二人进屋坐定,没茶,就叫永叔倒了两碗开水。举杯道:“请、请。”
就着白开水润了润嗓子,钱小乙开口道:“小官人的书稿端的不凡,只不知小官人的意思是让我以此为唱本吗?只是官人想必知道,在下依身瓦肆唱书,名义上虽是东家请来,实则是每天须缴歇脚钱的,仅能糊口而已,所入不多,这唱本一处,必然轰动,但想要赚大钱恐怕是指望不上啊。”梁丰听了,笑眯眯竖起大拇指道:“钱兄果然爽快,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我虽外行,却也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有个问题要请教。”
“官人请讲。”
“以你的名气手段,在这瓦肆唱书,每rì能进钱几何?”
“说来惭愧,在下在这襄州城内,实在不算顶尖,城内共有瓦肆六七个,这里是城西,最是贫穷之地,况且也不是我一人能唱,四rì一轮,我和其他同行共唱一本,以使唱本连贯。遇到有事,如我前几rì跌倒,则有其他人顶上。则我一回,只好净进三四十文钱,勉强糊口而已。不过,如若小官人能将书稿教与在下,假以一个来月时间,在下定能到那东城繁华之地如醉花楼、百盛苑这些有名的瓦肆站定脚跟,到那时,怕每天不有百十来文的进项。”
“这样啊,那倒不错。说句实话钱兄莫怪,那天我请永叔前去寻你,原是不曾料到钱兄居然不识字。其实那天去遇到的是张三也罢、李四也罢,我都完全不在乎。既然是和你遇上,那就是咱俩有缘。你主意挺好,我也正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就这么定了,这一个月呢,你也不用再去隔壁唱书了,每天就来我这里,我把书稿细细说给你听。一应饮食费用由我负责。你就受受累,好生学学,望你一炮打响,到时候咱们都有好处,你看如何?”
钱小乙听了,肃然起身,朝梁丰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多谢官人栽培,小的铭感五内,一定用心学好,方不负官人苦心。”钱小乙大喜之下,连“小”字都省了。
“只是还有一事相问清官人。”
“请讲。”
“这书是官人写的,也是官人教的,若此番能够成功,我愿和官人三七分成,我三,官人拿七,不知道够不够?”钱小乙虽然激动得脑充血,倒还没忘了正事。心里盘算,若凭此书能够声名大振,全得拜面前这位小官人所赐,当然不敢居功。三七分成,确是诚心诚意说出来。
3、传书
钱小乙听了梁丰这番话,心里有点打鼓。不知梁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念一想,自己一无钱二无势,哪里值得人家图些什么。无非就是借自己唱书扬个名,另谋一些别的好处。既然人家现在不愿说,自己也就别问了,横竖是一点亏都不吃的,只要书里没有反动违碍犯忌讳的言语,不让自己杀人放火、坑蒙拐骗,其他的管那玩意儿干嘛。心下计较已定,当下躬身道:“就依官人,只用得着小人的,但请吩咐则个。”
“那是当然,不过钱兄放心,只须仔细学好此书则可。天不早了,钱兄这就请回,明天开始,午后未时请来,我等你。”又说了几句闲话,钱小乙躬身告辞出门而去。
梁丰转回头来,看看永叔一脸郁闷地站在一旁。不禁笑道:“永叔,方才我看你几次三番想说话,有外人在不方便。现在就咱们爷儿俩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嗯,你先别忙说,待我猜猜,是不是见我白给这钱小乙一个大便宜心里纳闷啊?这一无亲二无故的,连认都不认识就定了这么大的事儿,几乎等于是白送他一套小小的富贵,咱们自己好像什么好处也没有,不划算吧。呵呵。”
永叔赶紧上前道:“是啊少爷,想这钱小乙我们以前并不相识,那rì你叫我去送书稿才头一次见面。方才你又说要写出书稿来教他唱说,不要钱,白给还管饭。小人实实地想不通。咱们出门一月,少爷省吃俭用,却都用去了两贯来钱。如今出门在外,当省则省啊,何必又搭上时间功夫去抽抬别人?况且,他既已说好和你三七分账,细算下来还不少哇,遮莫不要他的?”
梁丰听了哈哈一笑,走过去亲热地把手臂搭在永叔肩头。永叔登时半边身子都僵了,不敢动弹。虽说少爷已然改头换面,可是这般亲近却从来没有,而且非分了。只好疑惑地听着梁丰说话。
“永叔,咱们出门躲账,都怪我从前不思进取之过。而今出来,我必不愿就此苟活,起码也要做一番事业,有朝一rì好风风光光回到普宁才是。”永叔忙道:“是是是,这是正理,老爷和娘娘九泉之下也望着少爷痛改——那个衣锦还乡呢。”
梁丰听永叔提起他那从未谋面的爹娘,倒也不敢造次。马上做严肃沉痛状道:“是啊永叔,你是我家老人,又舍命救我不离不弃,我也不敢瞒你。你想,我们好不容易从那穷山恶水之地跑出来,难道就到这襄州为止了?我教钱小乙唱书,固然是给他捡了个大便宜,但就算他和我一九分成,又能得多少?况且此事成与不成,还在两说。我还没十分的把握。不如就送他个大人情,反正我也是借他这只鸡,生咱们的蛋,万里长征,这第一步可就指望他了。要做事,就别贪小利,今天给个人情,今后他才卖力。行了永叔,多了我也不好跟你细说,你只管宽心,我可不是以前在普宁城里那只头号肥羊了,是骡子是马,咱们就看这一锤子买卖。若不成,从今我老老实实跟你去找份正经营生,码头上扛大包都行。若成了,那你就等着享清福吧。呵呵。”
永叔云里雾里听他说完,虽然好些新词都不懂,不过觉得少爷讲话在理。人家少爷识文断字,写的故事连唱书先生都来学,那还有什么说的?说什么就干呗!
一个月时间静静过去,钱小乙直接就辞了隔壁的工,天天到陈记客栈报道,跟着梁丰学习新话本《三藏法师西游记》。
学得越多,钱小乙对梁丰越是敬佩不已。这小官人真行啊,故事写得jīng彩,唱书似乎也挺内行。虽然不见他亲自表演一番,但每次自己试演,他都笑嘻嘻在旁边瞧着。完了就清清嗓子,润润喉咙道:“钱兄啊,这段书讲得不错,不过我还有个不成熟的看法供你参考参考啊·······”然后上来就是一大通从身段啊眼神啊手势啊语气啊全部点评一番,还句句在理。钱小乙经他一指点,顿觉自己豁然开朗,好多以前朦朦胧胧感觉到的弱点都如拨云见rì一般清晰,唱书功夫rì新月异。由不得他不对梁丰五体投地,感情这位爷是个大行家啊,乖乖,要是他肯撩袍下场,那还不赚翻了?
也真是钱小乙狗屎运好,摊上这么一个千年不遇的主儿,人家从小单田芳、袁阔成、田连元都听出耳茧子来了。
比起后世说书,虽说钱小乙要算祖师爷之一,可架不住人家千年来的锤炼提高哇。这种旷古难寻的文化艺术倒流,那还镇不住钱小乙就真是怪了。
话说钱小乙认认真真跟着梁丰学了一月有余,已然学到了第二十二回“八戒大战流沙河,木叉奉法收悟净”。这一天,自己东拼西借一贯,梁丰凑了一贯,合成两贯,又带着些点心礼物之类,找到了东城百盛苑的大管事张某某。一番打躬送礼,终于得到在百盛苑每rì唱书一个时辰的机会。
此时已算是入秋时分,这天酉时初刻,华灯初上,百盛苑玩耍的人也不算多,听书的约有六七成坐左右。钱小乙依然蓝sè直裰,头戴垂翅软幞头,抖擞jīng神,撩袍上了讲台,清了清嗓子,手拿醒木重重“啪”的一声,开口念定场诗道:“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yù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从这天开始,钱小乙每天一回,连着说了九天。九天里,《西游记》传得越来越广,听书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时还有座位,后来爆满得连站票都买不到了。百盛苑赚了个盆满钵满,钱小乙名声大振,九天下来,居然得了三贯来钱。这可不得了啦,换chéngrén民币,三贯来钱已经相当于差不多两千四百元,等于钱小乙每天净赚近三百元人民币。放在后世,那就是一个中等城市比较好的白领收入了。
钱小乙欢天喜地,赚来的钱一个大子没敢花,拿一贯钱买了一身上好的布袍、布鞋,点心等等礼物,并着剩余的两贯钱,跑到陈记客栈见到梁丰,激动得双膝跪下道:“多蒙官人大恩,从今天起,小乙愿已师徒之礼相待,先生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梁丰开始一两天也是忐忑,后来见效果越来越好,终于放下心来,自己的计划终于初见成效了。
梁丰双手扶起钱小乙道:“钱兄言重了,在下可担不起,咱们有缘,还是以好朋友相称吧。今年我才十六岁,你称我师父可怎么好意思,呵呵。”
钱小乙执意不起来道:“先生过谦,虽说师父年纪不大,可技艺高深,足当我师。况且俗话说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那怕什么?望先生休要执意。”
梁丰想了想,道:“也罢,为了你我今后方便,我也就不推辞了,收了你这徒弟。今后你还须继续好好地学,早晚要名扬天下,那时节,看咱们师徒闯出一番明晃晃的天地来!”此时梁丰心中平添了一股豪气,既然来了,就要活他个翻天覆地,活他个痛痛快快!
其实这一个多月以来,梁丰除了教钱小乙书稿之外,其余时间都用来读书写字和画画。梁丰前世有一个大长处,就是字画不错。
他书法曾苦学颜真卿,后转学欧阳询柳公权,楷书基础打得非常扎实,后来信息爆炸,又常常在网络观摩出名的法帖,碑版,虽然书法谈不上有什么成就,不过见识之广,却是这大宋朝的人所不能及,盖因这年头根本就没有什么激光影印技术,举凡名家字画法帖,要么藏身大内,要么官宦大贾居之,流传不广。常人若能得到一鳞半爪刻苦学习都能成气候,何况他简直算是储存了海量的文物放在脑子里。这可是别人坐火箭也赶不上的优势了!
他的画画也很了得,东西方的技法都曾下过苦功。什么莫奈的风景啊、毕加索的抽象啊、梵高的油彩啊,特别是素描写生,曾在丽江桥头引来无数游人围观,坐地卖画的那些主都佩服。于国画他又潜心临摹古人,什么《三希堂画宝》《芥子园画谱》吴道子、李公麟、唐伯虎、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徐文长,谁的画他都临摹过几张,虽然技艺平常,可见识超群。
在来到这个以毛笔为唯一书写工具的时代,梁丰也就不觉得怎么不适应,尤其是他那天经历了“头脑风暴”以后,之前看过的碑帖画谱历历在目,写字作画自然而然想谁像谁。如今练习书画,除了笔法太生必须苦练之外,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别具一番气象了。
至于读书,以其说是读,还不如说是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