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哪知他轻笑了下,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语声渐轻:“浅浅,你要竖起耳朵仔细听,除非听到程磊在喊,千万别应,知道吗?”
他是怕君子的人不死心再找来吗?忽又觉不对,他怎么像是在交代着什么,心中惊颤,急问:“你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可是他却没再说话,我惊慌地去摸他的脸,发觉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子扬?子扬?”连喊两声,都不见他有回应,竟是昏了过去。绝对不止后背那一个刀口子的伤,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昏迷的。
眼睛不能视物,只能靠手去摸,先检查他头部,果然后脑上有湿润,定是在滑下山坡时磕到了凸起的石头。鼻间全是血腥味,当我触手摸到他腹部时,连心都颤抖了。这里才是致命伤吧,几乎整片衣料都被血浸透,而且还源源不断涌出血来。
我连忙脱了外衣去堵那伤口,可很快衣服也都湿了。这样下去不行,他等不到救援的人,就要先流血而亡。医学常识:人体在失去1200ml血以上,会有生命危险。
拼命告诉自己别慌,可颤动的心怎么都镇定不下来,这种情景,我怎么可能不慌呢?背靠在随时都有可能滑落的山体上,他生命垂危,连一点急救的法子都没有,声音大了还怕引来的是恶狼。咬了咬牙,赌一把!
我将他的身体覆在我身上,脱去他的外衣罩住他的头,然后紧紧抱住他,脚往旁边一蹬,两人又开始下滑。后背摩擦着,很快衣服就破了,撕裂的疼散开,但不过两分钟,我们就滑到了底。没有赌错,以之前我们奔跑的行程来看,不大可能跑得太高,而之前已经滑了一大段距离,应该是快到山底下了。
在许子扬陷入危境的情况下,我不能再等着人来救,首先得自救。吃力地将他先移到一旁,忍住后背钻心的疼爬起来,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他给覆在背上。直起身时,身体晃了晃,勉强稳住身形。
凭着直觉往某个方向走,沉重的不止是步伐,还有心。他的脸就搭在我肩膀上,喷在我脖颈间的呼吸越见微弱。可我不能停,再艰难也要背着他走出去,还记得那一次在海边,他背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沙滩上,情景倒转,换我来背他。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满心感动,此时却满心绝望。
前路茫茫,背后的人生死未卜,漆黑的夜如一张弥天大网将我们笼罩。我除了不停地走外,别无他法,渐渐像是有了幻听,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有喊许子扬名字的,也有喊许少的,我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背着他躲进了草丛中。
人声渐近,眯起眼想穿透黑暗看清前方的逐渐逼近的人影,连呼吸都屏住了。如果,来的是敌,那么我和他必将万劫不复,要身死在这里了。
直到呼唤声中,有熟悉的嗓音喊“余浅”时,呼吸才恢复过来,那是陈新的声音。他和程磊逃脱了吗?那么这些人是。。。。。。刚想探出身去,忽想起许子扬最后交代的话,我又缩了回来,静静屏息等待那群人靠近。
“从追踪器来看,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分开找找。”
终于,我听到了程磊的声音,“我们在这!”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哑,但只要能引起那边注意就好。那边立即发觉了动静,脚步声向这边而来,我想要背着许子扬直起身,可是刚刚还能强撑的毅力,在这一刻都松了下来,一个跌冲,伏趴在了地上。
“他们在这!快来。”头顶有人在喊,头晕目眩间,意识有些昏沉了。一感觉到有人在拉我背上的他,条件反射地反手紧紧扣住不放,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开他!
“余浅,放手。我是程磊。”
是程磊!许子扬说只能信程磊,心头一松,手也松开了,身上的重力被移开,很快有人来扶我。我迷蒙地扯住身旁人的衣袖道:“快,他的头部、背部和腹部都有伤,必须先急救!”
耳边立即混乱一片的惊呼声,有人在嘶吼:“快把车开来,车上有急救器械。”
我是强撑到看着许子扬被抬上车,然后接上氧气罩才逐渐昏沉过去的,身体各处的痛早已将我的痛觉神经麻木,能够坚持到这会,是身体的极限了。
投进未知的黑暗前,有种说不出的恐慌与害怕,仿佛这一闭眼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可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慢慢泯灭,犹如混沌中的蝴蝶断了翅膀,飘然而落,坠沉到底,万劫不复。。。。。。
☆、106。 愿意卑微(为爱唱歌的妈咪加更)
无尽黑暗像没有边际的蛮荒之地,我一次次努力尝试,都跑不出那片混沌。当脑子逐渐有意识时,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冰冷的湖底,水淹没了我的口鼻,窒息感层层逼近,以致从心到肺,开始撕裂般的疼,然后那疼蔓延全身。
我就是在这种剧痛中苏醒过来的,睁开眼是满目的苍白,以及头顶透明袋子里沉冷而滴的液体,鼻间流转的消毒水味道告诉我这是病房。我又一次在这种刺目的白围拢下醒来了。。。。。。
脑中飞闪过片段,惊坐而起,立即后背上痛意撕扯着神经,原来意识模糊时感觉到的疼都在那里。但我顾不上这些,没有迟疑拔出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有血涌出来,左右张望了下,不见有棉花球,只能任它去了。
走出病房,不见任何熟悉的身影,辨识了方向走往护士台。
“余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一个护士看到我惊呼出声,连忙从台后走出来,想来拉我回病房,我拖住她的手问:“跟我一起来医院的另外一个伤者呢?”
可她却一脸茫然道:“哪个人啊?你被送来时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我怔住,想了想又问:“那送我来医院的人呢?”是我思虑不周,许子扬若送医就诊,定是与我分开的,住也只会住在高干病房。
“你说程先生啊,他把你送到这里后,付过医药费就离开了,只嘱咐我们按时给你换药挂点滴。余小姐,你刚醒来,还不能下床的,你的背部多处划伤比较严重,这样走动会将伤口裂开。”护士一脸严肃地告诫着,可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昏迷前许子扬的样子历历在目,如果不让我知道他此时的情况,我是怎么都无法安心躺下来养伤的。目光触及到护士台后的电话机,立即扑过去道:“让我打个电话。”
护士没有为难我,将电话机拿到了吧台上,我颤着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自从接二连三手机落掉后,我脑中开始存储某人的号码,十一个数字牢牢记在了心里。可是电话那端漫长的手机彩铃声在吟唱,始终没有人接起,直到时间过长中断,我不死心再拨,依旧如此。
终于连身旁等候的护士都看得有些不忍了,小声问:“余小姐,是程先生不接电话吗?你要不先回病房挂上点滴,等晚些再给他打?”
我微转头,看到她的眼中有着怜悯和同情,是以为我被送进医院后就冷置在此了吗?张口欲解释,却硬是憋不出一个字来,醒来后身旁一个人都没,就连程磊也只是将我送到这里离开了,这不是冷置又是什么?
重回病房躺下,护士让我翻过身,揭开后背的衣服,将纱布拆解下来,又重新上过一遍药。等到点滴打上后,一边收拾医疗物品,一边缓声道:“你别急,晚些我帮你打电话给程先生,总能打通的,费用单子出来了,还得向他报备一下的。”
见我不说话,摇了摇头往门边走。电光火石间,我察觉不对,抬起头唤:“等等,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知道啊,程先生离开前留了号码,说你如果有任何反复都打他电话的。”
我的心又活过来了,激动地坐起身,急声道:“给我,把他号码给我。”在我坚持下,护士转身去查找登记的号码,并且好心地借了自己的手机给我用,不用我再度下地去护士台打电话。
输入数字,很快就拨通了,响过四五声那边就接了起来,清冷的声音在那端:“喂?哪位?”是程磊!我紧握住手机,深吸了口气,“程磊,是我,余浅,他怎么样了?”
那头陷入沉默,我的心也开始往下沉,难道。。。。。。就在我快受不住这煎熬,绝望糊满心时,程磊的声音像极远又像极近地简单干脆:“他还没醒,失血过多,陷入重度昏迷中。”
“。。。。。。”
在等待程磊到来的半小时内,分分钟对我都是煎熬。我不敢去想许子扬聊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然后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更不敢去想程磊口中的重度昏迷会有多严重,只能任由脑子停滞着,一片空白。
点滴有意调到最快速度去滴,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若消极抵御,我可能连走到许子扬病房门口的力气都没有。程磊进门时,我刚好按了铃让护士帮我拔针头,手背因为之前那次青肿了很大一块。
他瞥了眼后问:“你能走动了吗?”
我将手藏在身后,坚定地点头,并且催促:“走吧。”他没有多说,指了指洗手间道:“先把衣服换了吧。”我低头看了眼,尽管心里着急,也知道确实不该穿着病服去看他。一头钻进洗手间,用最快速度换好衣服,盯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像鬼,没有一点血气,而且多处有划伤,全是细小的血条口子,头发又乱糟糟的。打开水龙头,拿水压了压,稍稍整理了下仪容。
在去的路上时,我才得知原来许子扬被送往了军区医院,那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更有专门为他这种高干准备的特殊病房,一般人还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可是即使在程磊的带领下,我跨进了军区医院的大门,也被拦在了VIP病房门外。
虽然离事发到送医已经过去了一天,可门前仍然拥堵了好些人,有些穿着军装的人坚守在门边。听到程磊陈述后,有人进内去汇报,周边的人都看着我,门从里面被打开,出来的却是许夫人和丁岚。
一向威仪高傲的许夫人,满目都是悲恸,看清是我后,没了以往的高端姿态,直接上来挥过一巴掌,我被打得头往旁偏,紧抿的唇内只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滚!”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刺痛,如果在别的任何时候,在这么被对待后,我会转身头也不回离开,可是现在,我只能放软了态度哀求:“许夫人,请让我见他。”
可许夫人却是怒目瞪着我,凄厉而骂:“如果不是因为你,子扬会躺在里头?余浅,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
她的愤怒、她的责备、她的悲恸,我都能理解,换做是我可能也会如此做,可许子扬在里面,我迈不开离开的脚,只能倔强站在原地,双眼定定看着那扇门,它将我和他隔绝,近在咫尺,远若天涯。耳旁许夫人在怒吼:“你们愣着干什么,将她拉出去。”
有人上来拉我,要将我带离,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用力推开束缚,冲到许夫人跟前,弯腰鞠躬到底,声音哀沉:“求你让我见他,就见一面也好。”只要能够见到他,再卑微的姿态,我也愿意去做。
突然沉怒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吵什么呢?”
我抬起身看过去,威严、肃穆、冷凝,是我对他的形容,多少次在电视新闻里看过的那张脸,此时赫然就在眼前。他的身上,有许子扬的轮廓在,那双同样黑漆的双眸内,是足以让人觉得畏寒的萧冷。
他说:“余小姐,请你离开。”
用了个请字,语声却让我觉得慑缩,压制住心底的恐惧,我走向他,再次弯腰到底,恳求出声:“许书记,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头顶是凌厉的视线,无声沉默,反而给人窒息般的压抑,半饷过后,才听肃穆的声音在说:“子扬被送来时,几乎没了呼吸,就是现在也没有脱离危险期,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余小姐,请体谅下为人父母的心情,好吗?”
我整个身体都僵在当场,弯下的腰一点一点直起,却不敢去看那双眼眸。
高高在上的许书记,到底与许夫人不一样,他三言两语间,即使是请求,也戳中了我的软肋,让我无地自容到不敢看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电梯方向走,身后有目光紧随,我没有力气再去分辨是谁。
等待电梯来时,身旁传来一声轻咳,我麻木地扭过头,见程磊眼带歉疚看我。
“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苦笑着摆手,这与他又何干?电话里是我哀求,他才去医院那边带我过来的,说起来还得感谢他,若非他冒险身入敌营,后来又是他及时找到我们,可能在那荒郊野外里,许子扬就因失血过多而。。。。。。那个字我不敢念,连想都不敢想。而且,以他的身份,在这里也是没有说话余地的吧。
“没事,我先走了。”电梯门开,我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