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植构矗蠖嗍司突峋痛嘶姆狭恕!�
一大早被外甥痴缠,紧跟着妹妹又苦叹育儿经,杜士仪此刻的心情远比面色更加微妙。好在杜十三娘须臾便想起了正经事,当即笑道:“知道阿兄你一路奔忙辛苦,所以我特意吩咐晚些叫你,这才让阿朗溜了过来。昨天你到了怀仁,崔郎就让人送信去了云州城,今日也不知道是哪个会来。”
会来的总脱不了是杜士仪最信任的那几个人,因此他点点头后,就立时更衣梳洗去用早饭。等到他上午在怀仁县内外转了一圈,又得知如今崔俭玄同样是仿照云州的例子,暂时不在城外设置定居点,以防突如其来的战事,他心里不禁有些计较。晌午时分,他回到怀仁县廨大门口时,正值几骑人从不远处疾驰而来,临到他身前几步远处勒马急停,为首的一匹马上,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一跃下了马背,随即快步上了前来。
“杜师!”
“宝儿!”
尽管只是大半年不见,但杜士仪一眼看去,就知道陈宝儿又蹿高了一截。和当初在成都初见时那个青涩童子相比,如今这少年不但读书有成,而且历练颇多,哪怕是较之那些出身世家名门的年轻人,也丝毫不缺从容沉稳的气度。见陈宝儿竟是要下拜行礼,他连忙伸手将其搀扶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便欣慰地笑道:“我还以为是王子羽,或是苗司马中哪一个过来,没想到竟是你先到了。”
“我本来早就想到代州去的,但杜师来信说,凡事不能半途而废,我也就沉下心来。如今,云州培英堂欣欣向荣,不但有好些匠人愿意不收分文前去讲授,就连王长史苗司马他们,有时候也会前去为几个资质不错的孩子讲些经史。而且……”陈宝儿说着顿了顿,竟是有些眉飞色舞,“因为云州集的缘故,到云州来游学的士人多了很多,就在前些天,杜师曾经提到过的友人王十三郎也到了云州,还带着一位友人孟公子浩然。”
好嘛,李白正在他的代州做客,刘长卿代州拔解,这王维就带着孟浩然到云州来了,而这会儿王翰正是云州长史。若非盛唐,怎会有如此多的风流人物汇聚于一堂?
“王摩诘和那孟浩然什么时候来的?”
陈宝儿知道杜士仪素来好友,此刻便笑道:“王十三郎是五天前和友人到云州的,王长史亲自款待,崔户曹把臂与游。”
听到崔颢的名字,杜士仪不禁迟疑片刻,随即才开口问道:“崔颢还在户曹任上?”
陈宝儿从前就隐约察觉到恩师仿佛和崔颢有什么隔阂,此刻又听其如此问,他不禁犹豫片刻,这才低声说道:“崔户曹业已休妻,已经因病请辞,打算这次和王十三郎以及孟公一道离开云州。不过,据苗司马所言,他不日会调回朝中,其兄苗五郎苗含泽会设法一谋云州户曹参军。”
杜士仪对苗含泽的印象也还算不错——毕竟,那是他当年为万年尉时取中的万年县试第一,至于京兆府试苗含泽因泄题故大失水准,府试解送只得第七,那就得怪其父苗延嗣,而不能怪他了。尽管他和张嘉贞的嫌隙就是因为苗延嗣而起,但时至今日,潞州上党苗氏和他竟是关系不错,苗家甚至一个儿子调回去,又要把另一个儿子塞过来,这种热切让他再联想到苗延嗣当红不遗余力打压他的时候,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进士及第十一年,入仕十年了。姚崇也好,张嘉贞也好,张说也好,一个个曾经烜赫一时的风云人物,在走下相位之后仿佛耗尽了人生所有的光和热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撒手人寰。反观宋璟源乾曜,倒是身体好精神佳,足可见虽为宰相,气度和追求不同,生活也截然不同。
既然是陈宝儿来了,杜士仪带着人进了怀仁县廨,索性就又把崔俭玄一块找来,又叫了张兴旁听,再次把昨晚上仿若是随口一问的那件事又再次拿了出来。一时间,崔俭玄顿时死板着一张脸沉默了,而陈宝儿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
那一日在拔曳固大帐时,张兴就在旁边,勒健略所求他当然清楚,而后朔州刺史齐峻以及大同军副使窦明珍的态度,作为河东节度幕下巡官与会的他也同样明白。而今杜士仪旧事重提,却不是在朔州,而是在云州怀仁,这分明表示,杜士仪并不打算强迫朔州接受那些老弱妇孺,而是打算把这些人迁到云州?
见崔俭玄不说话,杜士仪便微笑道:“我也知道,这是给你增加负担,但是,拔曳固丢下这些人,一来是因为漠北不好立足,所以不想带包袱,二来,却也是想保一条后路。如此首鼠两端之态,确实令人齿冷。但大唐妥善安置他们,对于漠北铁勒也好,突厥也好,奚人甚至契丹也好,却都是一种姿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更何况,我并不是无条件接纳这些老弱妇孺。”
昨晚上崔俭玄就对此抱怨连连,道是什么麻烦事都推给自己这个妹夫,这会儿他张了张嘴却没吭声,反倒是陈宝儿认真地问道:“那杜师接纳他们的条件是?”
“拔曳固的这种做法,会让铁勒诸部之中原本就已经处于弱势地位的他们根基不稳,而我还会在他们那薄弱的根基上,抽掉一根大梁。被人打残了丢弃族民,这在草原上是常有的,可把老弱病残抛弃在大唐,又想甩包袱,又想留后路,这却实在是做他的春秋美梦!我会让人将拔曳固丢弃族民的消息放出去,然后以河东节度的名义谴责拔曳固部,然后高调把这些人安置在云州,甚至为他们重新登籍,归为唐人。然后,宝儿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杜士仪见陈宝儿立时挺直背脊仔细听着自己的话,他就一字一句地说道:“按照云州培英堂的模式,把所有孩子都收拢起来,进行军事化管理和教育。我要的是洗脑和忠诚,而不是放养和散漫,妇人鼓励再嫁,老人可以让他们放牧为生,再老些就在怀仁设养老堂给他们养老。总而言之,漠北的拔曳固实力不够,再加上为我大唐唾弃,必然会被人吞并,完全消亡,那是他们自找的,只消三五年之后,世间再无铁勒拔曳固!”
崔俭玄一时瞠目结舌,随即本能地问道:“那勒健略若是不答应呢?”
“想在大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不是去送死,他应该知道如何抉择。更何况,他能够带着那些妇人上路,难道还能带得了所有孩子?换言之,带得了大些的孩子,难道还能带走两三岁三四岁什么事都不懂,根本无法生存的孩子?”
同化一族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同化一群半大孩子的目标并不难。更何况,宣扬一下大唐天子的仁义为怀,向来自大的李隆基是不会有意见的!
☆、659。第659章 故人再见鬓微霜
尽管这是转任代州之后,杜士仪难得和妹妹妹夫以及小外甥的团聚,但他毕竟因公务而来,因此在怀仁只留了一日便在陈宝儿的陪同下赶赴云州城,也就是云州州治云中县。
相比怀仁,云州城自然更见齐整,而杜士仪在这里的威望更高,倘若不是他早早让陈宝儿知会不许出城迎接,不许惊动上下,只怕从进城道路两侧会聚集起比怀仁更多的民众。即便如此,一入云州都督府所在的坊门,他立时被眼尖的人认了出来。随着一声“是杜长史”,原本是到云州都督府以及市易司缉私署等等地方办事的士绅民众一时间蜂拥而至,把赶紧上前阻挡的段广真给忙得满头是汗。
好容易安抚住了那些问候道安叙别情的人们,一行人方才从那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了云州都督府门前。亲自在外迎接的王翰见杜士仪下马而来,笑着揖礼见过后便说道:“都是你不让我们去城门口接,否则沿路派兵护持,哪会像你这样进退两难?难得衣锦还乡摆排场的机会,你倒好,一点尽尽心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王摩诘和孟浩然早就闻讯在都督府中等了,贵主也等着你回头去公主府见她。”
杜士仪用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笑着一一打过招呼后,便跟着众人进了这座曾经最熟悉不过的云州都督府。而张兴和段广真并肩走在最后头,少不得一路走一路悄悄东张西望,眼见得从官到吏再到差役杂役服色整齐,进退有序,竟有一种军队的感觉,两人心中不禁各有思量。等到了那座云州都督府议事的大堂时,他们就突然感觉到前头停了下来。须臾,就只见上至云州长史王翰,下到其他属官,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在打量他们。
“这是段广真,他是代州西陉关旅帅,随我此次巡行各州,于此前岚州岢岚军叛乱之役中立下大功,练兵布阵俱是不凡。罗盈,霁云,希逸,你们不妨和他多交流交流,他少年从军,在军旅之中浸淫的时间,也许比你们的年纪还大。”
见罗盈和南霁云侯希逸纷纷点头答应,杜士仪又指着张兴道:“这是我征辟的河东节度巡官张兴,他本代州人,一度徙居深州,父丧之后回归雁门,一度隐居夏屋山。别看他身材像是武将,却经史兼通,此前署理代州州学,将一座本已经荒废的州学重新打理得风气一正,一时竟有铁面督学之称。此次在岢岚军安抚之时,他奔前走后,亦是功勋不小。”
没料到杜士仪如此盛赞自己二人,面对云州都督府这些官员们或颔首打招呼,或饶有兴致的邀约,段广真也好,张兴也好,措手不及的同时,却也少不了有些兴奋。罗盈和南霁云侯希逸兴许在大唐那如云名将之中并不起眼,但都是起自微末,在河东道北部各州,他们都经由此前那一仗打出了名气。至于云州都督府那名士如云的超级豪华属官阵容,更是足以让张兴两眼发亮。所以,杜士仪示意他们一起跟进大堂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禁精神一振。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杜士仪落座之后,就摆手制止了诸曹参军汇报工作的打算,却是只问云州守捉的募兵以及训练情况。得知七千人乃是足额,他自然不会去追问有没有空额的问题——在如今刚刚起步走稳的云州,上上下下又有多名他的亲朋好友,他自然信得过。只不过,因为岢岚军出了这么一件事,他对于军中军纪好坏,军官任免等等更加上心,末了甚至将乌罗艺恃功生骄,袭杀岢岚军刘大使后的野心也一并讲了出来,果然就只见罗盈三人面色一正。
“所以,用人要看心性。古人对有德无才以及有才无德的争论素来不少,尽管大多数时候人无完人,但这两种人,全都不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否则一旦出乱子就是大纰漏!乌罗艺的事情,戒之慎之……”
议事厅见完了人,杜士仪私底下把张兴和段广真托付给了王翰,让他带着两个人去四处转转好好交流交流,毕竟,如今在代州,这两个都是他最看重的人。随即他就单身去了后头官廨。
当他进了一处月亮门时,只见院中一处葡萄架子底下正有两人背对自己并肩而立。一个白衫飘飘瘦弱得很,另一个却是衣着随便,连幞头都有点歪了。当他咳嗽一声之后,那两人方才转过身来,清瘦的白衫人笑着拱了拱手,另一人自也是行了揖礼,这一转身,两人皆是丰神俊朗,风仪无双,但两鬓都已微霜。
“君礼,多年不见了!”
“襄阳孟浩然,见过杜使君。”
杜士仪和王维两人一前一后,开元八年和九年分别状头及第,授官的时间却又仿佛,然而杜士仪一路辗转腾挪,从中枢到地方,仕途虽偶有波折,却大多平顺,而王维却在太乐丞任上遭人暗算,那一跤重重跌到了济州之后,就再也没有起色。在赏识自己的裴耀卿离任之后,王维就辞官离开了济州回到家乡,偶尔也周游各州,这次拉着孟浩然到云州来,竟是走得最远的一次,还带上了正好在旅途中结识的友人孟浩然。
“摩诘兄,真没想到竟然能有缘在云州遇见你。”杜士仪大步上前去,伸出手来和王维重重一握,随即就看向孟浩然道,“尊驾就是鹿门山孟浩然?我听说你曾在太学赋诗,名声赫赫,却始终缘悭一面,不想今日终托摩诘兄之福,能够有幸相遇。”
孟浩然开元十二年游历洛阳,先下科场,而后又遍谒权贵,结果名声倒是积攒起了不少,仕途却一无寸进,后来在离开洛阳向东游历的时候和王维一见如故。而两人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到云州来,却还是因为孟浩然的撺掇。
要说云州奇迹早就为之传开,云州集上署名的王翰王泠然崔颢等人一时名声大噪,本就在河东道蒲州的王维早应该来了。然而,阔别多年,王维的心境早就和当年的意气风发有了很大区别,越发信佛参禅的他一想到昔日和杜士仪一起时的激扬意气,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惘然,因此时至今日,还多亏了孟浩然的提议方才成行。
王维信佛,杜士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