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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当年的太宗李世民在覆灭东突厥之后,也不过是将东突厥故地分成一个个羁縻都督府,分封给当年附庸突厥的各大部落,并非真的派兵镇守。现如今打下突厥的名头固然好听,可如果真的成了,除非他肯和李靖一样窝在长安闭门度日,否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于是,杜士仪便说道:“这骨力裴罗真不愧是回纥之主,一石二鸟之计用得比我唐人还要炉火纯青。这样,除却他们会在陛下千秋节派出使团之事,其他的你先暂且瞒着。”
张兴答应了一句,可想到自己在西受降城的一次偶遇,他又开口说道:“因为西受降城的商户收马极多,时而还有马贼混迹其中,所幸郭子仪对此严加防范,打击不遗余力,突厥和回纥葛逻禄等等都颇为满意。我这次偶尔微服去马市巡查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三十余岁的年轻大汉,此人气势不凡,一看便是武艺超群,而且明明通晓汉语,却硬要用突厥语对谈。我起了疑心后请郭子仪派人去查,人却无影无踪了。我疑心是奸细。”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你,你仔仔细细部署一下,将朔方灵州上上下下筛查一遍,免得异日生事却不自知,但不要惊动太大。”
奸细的事,杜士仪并没有太上心,如今并非战时,他麾下这些人,文官大多人精,武将个个勇武,再加上市井之间如今也整顿了市易所,故而街头就算有风吹草动也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并不打算来个满城抓奸细,交给张兴也就丢开了去。可是,骨力裴罗的使者带来的那些话,他却不能不重视,尤其是所谓的灭国两个字,他很清楚对于李隆基的诱惑有多大!
要知道,当年太宗李世民之所以能够被人尊为天可汗,不就是因为覆灭东突厥,打得西突厥不敢动弹,又灭了高昌,让整个西域噤若寒蝉吗?后来的大唐天子虽然也都以天可汗之名号令四夷,可终究比起太宗就差太多了。
西受降城往北,就是一马平川,正是放牧的最好地方。回纥这一次派来的使团总共只有几十个人,可当他们市马之后,离开西受降城北行五十余里后,便与一支多达七八百人的骑兵会合了。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骑兵,可只看这一支兵马的马匹就知道,膘肥马壮,着实都是一等一的货色,而马上骑兵人人都是一人双马,精气十足。
其中领头的那人下马上前行过礼后,便恭恭敬敬地说道:“俟斤,左近马贼已经被扫荡一清,有愿意投效的,都在这里,至于不愿的都杀了。”
能被人称之为俟斤的,整个回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之前不过二十余岁出头就统领回纥四部,如今三十余岁,已经是北疆雄主之一的骨力裴罗。他乔装打扮以回纥使者的身份潜入西受降城,和节度判官张兴见了一面,如今回还时,方才和护送的兵马会合。
他看了一眼经过了几番厮杀,反而显得更加雄壮的兵马,欣然颔首道:“很好!登利可汗顾不上的地方,我就替他代劳了。这些投效我的人很快就会知道,当马贼远不如从我征战有前途!”
骨力裴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赫然是一股理所当然的霸气,而随着他的左右高声应和,四面八方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声入云霄的呐喊。许久,他方才伸出手来示意众人停下,吩咐立时启程。毕竟,这里并不是他的地盘,即便他这支兵马有足够的自信抗衡三四倍的敌军,可他也无心将这支精兵损耗在无所谓的战斗中。他和登利可汗本就是虚与委蛇,整个突厥腹地,痛恨他的大有人在!
一路换马绕过突厥牙帐,历经十余日最后回归自己的地盘之后,骨力裴罗方才松了一口大气。召见了自己最亲信的几人到大帐之后,他也不解说自己此次去西受降城的经过,而是径直指派了自己的弟弟吐迷突亲自领衔,届时在千秋节和拔悉密葛逻禄的使者一同入长安朝贺,随即才环视了众人一眼。
“拔悉密监国吐屯阿史那施一直妄自尊大,认为出身阿史那氏,然后又觉得拔悉密势力胜过我回纥,就要在我三部会盟时居首。可他哪里知道,就连拔悉密族中酋长和长老,也未必是全都支持他的。我和葛逻禄俟斤聂赫留已经商量过了,让给他去当这个盟首。”
“俟斤,这不是让他得意吗?”
“中原一向用出头鸟来形容不自量力硬要挑头的人,阿史那施就是如此!且让他神气一时又何妨?有他在前头挡着,我们回纥就能埋头壮大自己!”
☆、899。第899章 昔日故人今雄主
王容也好,杜士仪也好,大约是早年家中贫寒,习惯了凡事自己伸手,全都不喜多用仆婢。即便如今杜士仪已经官至三品,王容也封了太原郡夫人,可夫妻俩身边依旧从未婢仆成群。而且,早年服侍杜士仪和杜十三娘兄妹的竹影,如今已经婚配,正跟随在杜十三娘身边;王容最亲信的白姜嫁了刘墨,夫妻俩在外为王容打理茶行的生意。杜士仪当年的乳母秋娘亲自带着杜广元和杜幼麟兄弟俩,其余婢仆就显得不那么得力了。
这也没办法,杜士仪和王容全都把最精干的人手放在外头,都觉得身边伺候起居用不着什么太得得力的人,杜士仪那边还有个吴天启,王容则有秋娘帮手,他们觉得这就很足够了。可是,这一天晚上,两人商量起吴天启即将回去接手吴九手上那一摊子事情,顿时便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起来。
“叶天旻虽说自幼不受父亲叶文钧喜爱,而后叶文钧又被你流放岭南,终究识得是非,已经懂事,可总不能尽信于他;至于来枪倩伦拥埽檀幽阋涣侥耆ǖ毖安灰簦勺懿荒芤惶斓酵聿俪旨邸V劣谛闶凳悄愕牡茏樱倚难鄞墒担荒芎捅Χ蹦暌谎懔侠砘芪碾梗慰龉阍退钗茫乙驳每克际阍U馑憷此闳ィ呐缕婵ト匀荒芄话锬闾袅嘶苷庖坏底邮拢俨不箍尚牛闵肀呔姑挥幸桓鐾椎钡娜烁拧!�
说到这里,王容想起送到长安的杜仙蕙还有固安公主和玉真公主给她挑选得力人手,杜广元和杜幼麟身边倒是同龄的从者够了,年长可以照顾人的也有,可真正能够起到卫护之责的,却是挑不出几个。真正顶尖的,跟着赤毕从崔家过来的那一批从者,如今不是出去独当一面,就是和虎牙一块在操练统领牙兵,抑或是随同罗盈岳五娘在都播辛苦创业打根基,哪里会放在家里?
杜士仪正想说,在从者中挑选个人接替吴天启就行了,可这句话还没出口,他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声轻响。尽管那声音极其轻微,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碜人,即便他知道自己这灵州都督府应该犹如铁桶一般,断然不会让刺客轻易闯了进来,可他还是立刻捂住了妻子的嘴。为了避免夫妻之间有人打扰,婢女都住在主屋之外的两侧廊房,这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此刻,他一只手举重若轻地扣住了枕边那两枚铜胆。
多少年了,他已经能够犹如健身球一般将这两枚铜胆玩弄于掌心,因此双手手腕无不异常灵活有力,这也是他在枕下不藏匕首,而是放了这两样东西的缘由!因为常年的撞击,两枚铜胆的外表光亮如新,可终究跟随他二十年了!
叮——
随着那一声轻响,说时迟那时快,杜士仪几乎脱手就要一枚铜胆打出去,可入眼的那张脸却让他愕然片刻,动作慢了一拍。而下一刻,那高大青年的动作极快,脚底抹油一般窜了上来,却是不好意思地在床前行礼陪了个笑脸。
“大帅,夫人,对不住,是我一时莽撞,外头……”
这外头两个字还没接下去说,杜士仪就只听外头声响震天,显然是被人发现有人夜闯灵州都督府。又好气又好笑的他冲着人冷哼一声,见其讪讪地退后几步到阴影处自行面壁了,他方才吩咐王容躺在床上先别起身,自己披衣出去到了外间,打开门之后便只见虎牙如临大敌地站在外头。
“大帅,有刺客!”
杜士仪很想对虎牙说,不是刺客,只是某个玩脱了的家伙,可此刻虎牙身后还有十几个举着火炬的牙兵在,他只能正色说道:“不要声张,先行四处搜索查看。横竖这都督府后院中除却我夫妻以及广元幼麟之外,别无他人,你可以慢慢仔细搜查。到了天明若再没有结果,外紧内松仔细巡查就是。”
别人听不出杜士仪的言下之意,虎牙就在杜士仪面前,见他嘴上这么说,却对自己使了个眼神,他不由得心中一动,当即答应一声退下去部署了。等到片刻之后,他重新悄然来到这里求见的时候,却是王容亲自来为他开的门。进门之后绕过那一座楠木屏风,来到了那一具如今还拉着帐子的大床前,他就只见一个人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却是老相识了。
“罗将军!”
“虎牙兄安好。”
虎牙曾经是固安公主身边的得力护卫,而罗盈是云州守捉使兼正将,本应故人相见喜相逢,可是一个在捉刺客的立场,一个却是被当成刺客的立场,一时大眼瞪小眼。到最后,还是虎牙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来有的是办法,只消给我送个信就得了,这半夜三更乱闯算怎么一回事?万一来一个万箭穿心,你想让岳娘子找我报杀夫之仇吗?她上次来,还是先和我打过招呼,我领她从后头进来的。”
“是我的错……都是我不该听人说,大帅对身边这批牙兵不满,打算另行遴选牙兵,所以想着是虎牙兄统领牙兵,没道理发生这种事,于是就心生好奇潜入进来看看,谁知道小心翼翼用了一个时辰方才接近,还是给发现了。”说到这里,罗盈却并不气馁,而是觉得颇为高兴。
可这话听在杜士仪和虎牙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连王容亦不禁问道:“什么叫杜郎对身边牙兵不满,打算另行遴选?何处竟有如此鬼话流传?”
“是那些去拜会公冶先生学剑的人。只是各说纷纭而已,毕竟,大帅没留着公冶先生为牙兵教习,而是将其聘为经略军教习,由是自然有牙兵觉得,大帅对他们有所失望。”罗盈见三人眼神,就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恐怕不无裨益,他如今好歹也是一方雄主,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大帅,虽说我今夜贸然闯入有错,可我也得提醒一声。牙兵既然居亲近之重,还是需得提高他们的地位或者其他,让他们以此为荣。”
杜士仪因为并不曾亲自上战场,对于牙兵虽不能说不重视,可也确实并未上升到最要紧的高度。而虎牙昔日给固安公主统带护卫,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决不能有半点质疑,而且那是私兵,不像现如今杜士仪的牙兵乃是从军中拣选出来,不具备这样的要素。故而,主从二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大公无私之外,仍然还亟待解决的问题。于是,虎牙起初的那点恼火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立时对罗盈拱了拱手。
“罗将军,多亏你提醒。今夜你这所谓刺客来得正是时候,所言更是字字珠玑。外头我去料理,不会让人打搅了你和大帅商谈要事!”
见虎牙匆匆出去,杜士仪这才看着如今已然没有半点青涩和勉强的罗盈,笑呵呵地问道:“说吧,你这位都播之主亲自跑到我这来,究竟所为何事?”
“一来,是报喜。”罗盈挠了挠头,随即小声说道,“五娘有喜了。”
罗盈和岳五娘成亲已经好些年了,却一直都没能有个一男半女,虽说夫妻俩感情很好,可有时候杜士仪和王容说起此事,仍不免唏嘘。此刻听闻喜讯,王容顿时喜出望外:“总算是让她如愿以偿了。她嘴上常说不在乎,可心里却一直都惦记着。无论儿女,都能圆了你们夫妻一桩心愿。”
“对对,而且岳母也高兴得很,说即便不是儿子,而是女儿,也可以将来承袭她的衣钵。”
“如今都叫起岳母来了,公孙大家多出你这么个女婿,一定觉得这诈死一场也不冤了。“
被杜士仪这样打趣,罗盈不禁笑开了花,紧跟着方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事:“五娘和岳母在都播收留了不少当年被突厥劫掠到北疆的孤儿,查其心性后,择选天赋好的教给剑术。这次我来,她们硬是让我带上了两男两女,都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大帅和夫人以及小郎君小娘子留在身边,关键时刻绝对可靠!这四个都是五娘早年便挑了他们在身边的,日夜熏陶考察,调教他们快四年了,也透过我们的真实身份,教以忠义,他们对大帅都崇拜得很,忠心可保无虞。”
正缺人的时候,罗盈就送了人来,这可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杜士仪和王容对视一眼,当即笑着领了这份人情。
紧跟着,罗盈方才说道:“当然若只为这些,我也并不会自己跑一趟。前一阵子,回纥拔悉密葛逻禄三部会盟,声势就连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