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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私底下郑先生却是碰了好几个软钉子。
大年三十这天,何妈妈和赵妈妈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其他人则在客厅里一边等着春晚一边唠嗑。郑先生屡次想让何决加入话题,却都没有成功。何决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让乔暖看了都觉得他超级欠揍。
吃晚饭的时候,何妈妈问起了何决的高考志愿。
“我给你们班主任打过电话,她说你考Q大完全没有问题,我也关注了这几年Q大的录取线,帮你挑出了几个热门的专业。”
何决挑着碗里的葱花,一边淡淡地说:“我不想读Q大。”
“那你想读B大?那也行,都差不多,不过Q大理科更强一点罢了。”
“我要留在W大。”
自何决和何妈妈开始聊起这个话题时,乔暖就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他们母子俩顶起来,听何决说完这句话,乔暖立即看向何妈妈,果然她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你难道忘了之前答应过的事?”
何决抿了抿嘴,没说话。
“何决,我是相信你言而有信才答应帮你的,你别让我失望。”
“反正我不会去B市。”
眼看着气氛渐渐紧张起来,郑先生连忙出来打圆场,“小张,这件事以后再慢慢说,咱们先吃饭。”
对于郑先生的解围,何决却似乎并不愿意领情,淡淡地瞥了郑先生一眼,颇有轻蔑之意。
何妈妈哼了一声,“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你去B市,要么就干脆别读大学了。”
“那就不读了。”何决满不在乎地回答。
“……你!”
乔暖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心想怎么一贯成熟得不想个高中生的何决,一旦遇到何妈妈就幼稚得跟个小学生一样,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连忙笑了笑,“何妈妈,何决现在读高三,压力很大又心情不好,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看何决想反驳,立即拿脚轻轻地踢了何决一下以示警告。
何决瞥了她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是气话就好,都已经快要成年了,怎么说话还这么不经过大脑。”何妈妈面有愠色。
“男生成熟会晚一点,上大学就好了。”
“小乔你既然和何决住在一起,在这方面还是要多管管他。”
乔暖忙不迭地点头,“是,是。”
过年的气氛总算没有被这对仇人一样的母子毁掉,吃完饭之后,乔暖和何决戴上帽子围巾手套,去小广场上放烟花。
今天学刚停,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外面天色很亮,一眼望去家家灯火通明,但外面人却并不太多,大多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子。
走过巷子的时候,几个小孩子冷不丁往乔暖脚下扔了一个擦炮,爆炸声中,乔暖尖叫一声捂住耳朵跳进何决怀里。
那几个小孩子见此立即哄笑起来,“羞羞羞!”
乔暖立即松开何决,恼羞地说:“你们别瞎说!”
“谈朋友,手拉手,羞羞羞!”小孩子们却越来越带劲,从地上团起几个雪球,朝乔暖和何决砸去。
乔暖连忙躲开,拉了拉何决的衣袖,“快走吧!”她对小鬼头一贯没辙,又担心久了会有熟人过来。谁知何决却蹲下|身,团了两个雪球,一个塞进乔暖的手里,一个朝着小鬼们砸过去。小鬼们一边躲开一边咯咯直笑,随后都开始捏雪球进行更大规模的战斗。
乔暖愣住,记忆中何决很久没玩过打雪仗了,在他看来这种游戏幼稚又无聊。
何决砸完之后偏过头看向乔暖,“愣住干吗?”
他们说话间已经遭了好几发攻击,乔暖回过神,立即将手里的雪球朝着面前那个胖乎乎的小子砸去。
一时之间小巷之中回荡着各种笑声和幼稚的挑衅声,乔暖和何决虽然人比较大捏的雪球也比较大,但是架不住小鬼们人多势众,没过多久头上衣服上都满是积雪。
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乔暖手冻得通红,然而热得满头大汗。到后来何决当着小鬼的火力,而乔暖则专心致志地攻击。对面小鬼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最后一下何决被一个超大的雪球砸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就倒在了雪堆之中。
乔暖连忙把他满头满脸的雪屑拂开,“没事吧?”
灯光下何决的眼睛无比的明亮,好像月光和灯火都沉在了里面。乔暖不禁看得愣了神,对小鬼们持续不断地攻击恍若未闻。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白汽被呼出来又飞快地消散,时间仿佛静止了,又仿佛正在飞逝而去。
何决偏了偏头朝着依然在扔雪球的小鬼们喊了一声:“小孩子别看!”说完就伸手连着帽子将乔暖的脑袋按了下来。
小鬼们顿时尖叫一声哄散开。
四周一下子静了一下,在帽子制造的一小片阴影中,这个吻灼热而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何决偏了偏头朝着依然在扔雪球的小鬼们喊了一声:“小孩子别看!”说完就伸手连着帽子将乔暖的脑袋按了下来。】
这一章我自己被这句话深深戳到萌点了(捂脸……如果你们有同感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
第三十九章
过了半晌乔暖爬起来;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快走吧。”
何决伸手手;暖洋洋地说:“拉我起来。”
“自己起来啦幼不幼稚。”乔暖翻了一个白眼;虽是这么说着;还是伸手将何决拽了起来。两个人肩并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走出巷子,就听见了一阵接一阵连续不断的烟花绽开的声音。
乔暖感觉手冻狠了,现在正在一阵一阵发烫;就把手揣在口袋里,不想自己亲自去放烟花,两个人挑了个视线好的位置;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别人放。广场上一阵笑闹的声音,混着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年味便一下子浓厚了起来。
乔暖看着地上树枝上堆着的雪,突然说:“好想吃雪糕。”
“去买?”
“不想动。”
“……你还能更懒一点。”
乔暖嘻嘻一笑,“你不是现成的苦力么。”
何决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等我回来。”
何决走之后,乔暖靠着栏杆,看着广场上喧闹的人群,心突然一下子觉得空落了起来,一种无法用言辞形容的忧伤感像是极薄的冰刃在她心脏上迅速地划了一道,先是冷,而后才是隐隐不绝的疼。
从晚饭时听见何决和何妈妈的争吵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个决定了。
这段不合时宜的恋情,已经隐隐可以看到终点。没有王子公主的童话,只有现实的风霜。
何决还太小,即使他再怎么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依然只是经济尚未独立的未成年人,甚至他都不可能真正反抗何妈妈的安排。而她,每个月拿着固定的工资,只求饿不死自己罢了。爱情不可能饮水饱,没有足够强大的基础,任何美好的想象都是侈谈。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是从现实翻云覆雨的巨掌中夺回来的一点恩赐,心有不甘地苟延残喘着,像是两尾在干涸的水坑中死死挣扎的鱼。
她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开年没多久,何决他们学校就进行了第一次模拟考试。模拟考试和高考难度相当,对成绩的评估非常具有参考价值。
而在何决一摸考完之后的第二天,乔暖接到了何决班主任的电话。
“是何决的姐姐吧。”
乔暖连忙低声说了句“稍等”,然后站起身道了声抱歉,走出会议室。
“汪老师,请问是何决出了什么吗?”这是三年以来乔暖第一次接到来自何决班主任的电话,不免有些惴惴。
“何决他这次一模考试成绩有些不理想啊,比我们预期的低了五十分。”
五十分……乔暖顿时一怔,“是哪门没发挥好吗?”
“英语和物理,这本来是他的强项。除了这两门,其他科目也都没达到平时的水准。我就是想问问你,何决家里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家里这边一切都还好……这样吧汪老师,我今天回去先和何决谈一谈,然后您再找他问问情况行么?”
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何决可是棵好苗子啊,学校还指望他冲一冲省状元,这半年尤其重要,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乔暖忙道:“我也是从高考过来的,汪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和何决好好谈一谈。”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何决下了自习回来。乔暖前几天一直都在加班,生物钟还没调整回来,躺在沙发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听见看门的声音时惊醒过来,遥控器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她打了个呵欠,弯腰捡起遥控器,看向正在换拖鞋的何决,“回来了?”
“嗯。”
“给你炖了个汤,喝完再去洗澡吧。”说完就去厨房把一直偎在炉子上的砂锅端起来。文火一直炖着的莲藕排骨汤,一揭开砂锅的盖子,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乔暖盛了一碗端出去,和何决在餐桌旁坐下。
何决喝了几口,挑眉看她:“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熬汤了。”
“……我不是经常熬汤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何决吃着已经炖烂了的莲藕,也不抬头,“说吧,有什么事?”
“谁,谁说一定有事了。”
“无事献殷勤,非……”
“好啦就是想问你一件事……今天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
何决皱了皱眉,“说了什么?”
乔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汪老师说你这次考试没考好。”
何决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成绩已经出来了?”
“应该是……你告诉我,为什么没考好?”
“那天状态不好。”何决淡淡地说。
乔暖眉头紧紧蹙起,“从小学到现在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你告诉我……是不是我……”
“和你没关系。”
“那为什么唯独是这次状态不好?你一直成绩都这么稳定的啊?”
何决沉默,将调羹放回碗里,看着乔暖,“我在和人合资开一个火锅店。”
乔暖顿时觉得心里升起了一股邪火,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和上次那个女生?”
“是。”
“高三下半年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跑去开什么火锅店?!何决你脑子进水了吧?”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决语气依然平静,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等半年不行?非得现在来开?是火锅店重要还是你的前途重要?”
何决静静地看着已经暴怒的乔暖,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让我放心,你说你会铺好路,这就是你让我放心的方式?这样我要是能放心那真他妈是见鬼了!”乔暖将桌子重重一拍,碗里的汤顿时溅出来少许。她基本不说粗口,此时确实已经出离愤怒。
“我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是高考没考好你打算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你想过我的处境吗?我答应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确实很懂事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操心,可是你他妈做的都是什么事?!”
“你理智点,乔暖。”
“我理智点?现在不理智的是你吧?!”乔暖退后一步,狠狠地呼了口气,“……我也不想多说了,反正如果二模你还是这个成绩,那你也不用理我了!”说完甩手回到自己房间。
何决静坐了很久,方才把碗端回厨房,把桌子擦干净,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依然照常去学校上早自习,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一整天,和乔暖没有碰一次面。当他打开门时,却发现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乔暖并没有回来。
他也没开灯,走到沙发坐下,给乔暖拨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有人接,一接通何决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乔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接个电话”,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
“怎么还没回来?”
“在和同事刷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你别等我了。”
何决没说什么,非常轻地“哦”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中,身影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要被吞没了一般。
乔暖挂了电话之后,怔了许久,心里陡然觉得有些难受。昨晚的话虽然重了一些,却都是她的真心话。和周娟的一席谈话,让她深刻觉得目前的状况如履薄冰。那些话说是出于愤怒倒不如说是因为自己心里深深的忧虑,自决定和何决在一起之后,不安全感就已经在心底深深扎根。
她正打算折回包厢,周娟开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