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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五日的中午,我便见到了熟悉的地方。虽说不是我长大的地方,却也是很近的。我满心欢喜,回想这五日来经历的种种也算是值得。
行到此地我便不需问路了,只要绕过这座山便是紫阳山,再过去便是紫阴山。我打算先回我紫阳山看看,若是娘亲他们还在紫阳山那我便与他们聚上一聚,吃些像样的美味,舒舒服服地沐浴一番,明日再去紫阴山看看情况。
我曾经住了五百年的地方终是成了废墟,过了二十多年,娘亲他们早已搬走了。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紫阳山近年来不断有除妖师出没,若是继续住下去难免会招来杀身之祸。
以前,这半山腰的宅子被娘亲施了妖法,别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如今没了妖法庇护,已成废墟的宅子(裸)露在外面,倾倒的柱子房梁横七竖八,上面停了些麻雀,在啄食木杆上的虫子。
我提步走近,那几只麻雀便扑翅飞走了。伸手抚摸着一条纹了鼠族族纹的房梁,想不久前我还住过这里,没想到二十年的风雨便将它崔回到如此地步。二十年,比起沧海桑田,千生百世该是转眼的一瞬。
“小白,你怎么了?”
许是我太伤感,突然感叹起这万物变化,引起了小仓的疑问。我侧眼看了看趴在我肩膀的他,勾出一个笑,“没什么。”
复又继续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废墟发愣,这里芳香依旧,虫鸣鸟叫亦如当年那般聒噪,碧空如洗,树木葱郁,没有一样是变了的,独独这里的曾经住的人走了。而我又该作何感叹,物是人非?
“小仓,你可知这曾是我住了五百多年的家?”我突然说起。
过了片刻,小仓跳了下地,幻化成人形,看着我说:“既然是这样,那我来用妖术把这宅子恢复原状。”他捞起袖子便要捏术印,口中还有模有样地念了一段术语。最后,一声微弱的响声,亦不过是移动了一条横梁,伸到不过离开地面一寸便有掉了下去。
我知道以小仓的妖力是绝对不可能修复这宅子的,就算我妖力还在也未必能将这废墟搭成往昔那般。我对还在憋着气努力捏法印的小仓说:“罢了,反正修好了我也不会再住,还是莫要浪费气力了。”
小仓停下来,回头看我,松了一口气,“等我再修个三百年或许就可以。”
我微微笑了笑,答他,“那好,三百年后你要记住为我将这宅子修好。”
小仓挠着头说:“呵呵,一定一定。”
我本是要去紫阴山的,但因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我不好再走山路,便在这废墟旁边生了堆火,暂时睡一晚,明日一早便去。
橙黄的火苗往空中窜着,噼噼啪啪地发出声响,我双手抱膝坐在这篝火旁。隔着乱窜的火苗,一个笑容可掬的男子向我递过来一条烤好的鱼,焦黄焦黄的,散发着浓郁的鱼香,我笑了笑,伸手要去接。
“小白!你要冷静,不要想不开!!”小仓突然扑上来用两颗老鼠牙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手,我疼得哎呦一声,连忙甩开了小仓。
我搓着方才被他咬过的地方,吃痛道:“你这是作甚,饿起来连同僚也要吃不是!!”
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几分不屑,“我是看你把手伸向火堆,还想你是不是看我好些日没吃肉,就勉为其难烤一只手来给我吃。”
我将手藏在小腿与大腿之间,瞟了一眼小仓,“我说,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么?”
“那你刚才把手伸进去是要做什么?”小仓贼贼地笑。
“我……”
我刚才是因为……不知为何会想起墨晨那张脸,他向我伸来一条烤好的鱼,我只不过是去接。呵,怎么会想起他,可能是怀念那段在他身边蹭吃蹭喝的日子了,比起现下倒是清闲许多。
抬手去摸了摸束发的发簪,那是我走的那一天他交给我的青玉簪。不知,那一别后,他又去了哪里?
第二日一早,我便动身去紫阴山,紫阳山去紫阴山的这一条路我走的很是熟悉,早已到了闭着眼都能去的程度。只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有些是三五结群的年轻姑娘,有些是婆媳俩或是母女俩,都是往那紫阴山赶的。
怎么过了二十多年,这紫阴山由当初的冷清变得如此热闹。突然忆起十日前,在驿站时,一个老妪说过,这紫阴山有一座庙宇,求姻缘求子甚是灵验,想来他们也是有所求才来此地的。
当我上了紫阴山的山顶才知晓,原来那传说中求子求姻缘很是灵验的庙宇竟然是玄清宫。不对,如今已不叫玄清宫而是玄清庙了。
若是苍弦知晓自己的玄清宫变得如此热闹,不知会不会不喜欢。他很是喜欢清净,平日里就喜欢在案后静读偶尔在庭院之中置一幅桌椅品茶看景,抑或是去那悬崖奏笛迎风远眺。从来不喜打扰,翩翩我就常去扰他,他亦会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或是茶盏,对我做一手势说:“过来。”
我站在玄清庙的外面看着这未曾有多大改变却是物是人非的地方,脑海里不知为何忆起了二十多年前,我与苍弦的师父绯尘那一战。
苍弦因天资聪颖从小就被选定为玄清宫的宫主。在继任玄清宫宫主之前苍弦在绯尘门下修行八年。
那一日,苍弦因外出办事不在紫阳山。而那一日我便在他常去的悬崖坐着等他,未曾想过绯尘会出现。
绯尘是妖界众所皆知的除妖师,此人对妖很是残忍,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遇上我这只活了五百年的妖怪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我本来还念着他是苍弦的师父不与他开打,哪知他不将情面,硬是追着我要将我拿下,“妖孽,快快受死!”
无奈之下,我被迫与他开战。双手结了一个术印,召唤出我多年未曾使用过的兵器紫仙剑,紫仙剑本是我那被称作鼠族战神的爹以前用过的,在妖界也算是较为厉害的兵器。自百年前我与蛇妖樰姬一战过后,它便一直埋在老鼠洞,现下诏它出来,握在手中便可感受到它那股嗜血的戾气。紫仙剑再加我五百年的修为,虽说五百年不算长,很多妖术还没来得及练,但是与他打上几个回合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也只是限于几个回合。几个回合后,明显他占了上风。他手里握着的降妖剑不比我的紫仙剑弱,若是我被他的降妖剑伤到轻则丧失百年修为重则灰飞烟灭!
在苍弦经常来的悬崖与他开战着实是有些败坏日后的气氛,我便想着将他引到别处。不想他步步逼近,令我受牵制与他根本无暇顾及将他引开。当他将我逼到悬崖边沿时,我用手里的紫仙剑格开了他劈下来的降妖剑,而后飞身到半空,趁他不备从后面出击。又有谁能预料到这糟老头子这般狡猾,在我未伤他之前便突兀转身,刻满咒符的降妖剑不偏不倚正好刺穿我的心脏。
我手里的紫仙剑掉落,与悬崖上的岩石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喉管处一阵腥咸,一股血水从我口中吐出。而后看到的是绯尘那张仇视杀戮的眼,那一双眼睛像似在说要将这世上所有的妖精统统杀灭。
降妖剑从我心口抽出时,我便歪倒在地上,那老头还想在我身上补上一剑,我缓缓闭了双眼,最后在脑海里念着的是苍弦。
下一刻,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秦逸!”
我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那张我最想见到的脸,苍弦。
“你总算来了。”我看着他,他的样子有些模糊,我想是我眼里积满了泪水,看不清。我张了张嘴,说:“我要走了。”
他将我搂在怀里,声音发颤“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我眼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进入鬓发,“你知道的,我要去的那个地方,你陪不了我。”
他将我的身子紧了紧,下巴抵在我的额头,很是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既然你知道我不能陪你去,你就留下来陪我,可好?”
我笑了笑,终是不能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不可能了,因为我被降妖剑刺中了心脏便要灰飞烟灭,从此这世上再无秦逸这只活了五百岁的妖精。那时候,我想假使我不复存在,他是不是会这一辈记得我呢。
绯尘在那边背着粗犷的嗓子喊:“弦儿,你这是在做甚!她是妖!”
苍弦无暇顾忌那个教了他八年的师父,抱起了我便要向着玄清宫走。我不曾想过苍弦会带我来仙灵珠放置的山洞,那里一向只有玄清宫宫主才能进来的。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仙灵珠,果然是天上的灵物,被护在一个透明的法罩里,珠体晶莹圆润,发着耀眼的银光。妖吃了,善者可成仙恶者可成魔,人吃了,必死无疑。
桃花劫
我气若游丝问他:“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他低头看我,答:“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
但是我必须离开,就算我有千万个不愿意。
苍弦将我放在山洞中的一副玉床上。我的身子开始变成星星点点的荧光散发到空中,很是好看,就如烟花那般,待这美丽消散,我便会化成这十丈软红中的几缕尘埃。
身子在消失,化作星星点点而后湮灭,于我却是毫无痛觉。模糊的视线里,苍弦背对着我结了法印,手心生出一簇耀眼的白光,白色的光触到护着仙灵珠的法罩后,随着白光消失法罩也一同消失。仙灵珠缓缓升到空中,苍弦取过,不再思索便吞下了那颗珠子。我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喊,不要吃!那仙灵珠若是人吃了必死无疑……
我终究叫不出来,我的身子化成了空中的尘埃,只有零散的魂魄还在这山洞里。意识到了苍弦借助仙灵珠的强大力量将我的魂魄聚集到一起,而后,我便再也记不起后来的事。灵魂在时间到处飘荡的这些年我未曾有过记忆,直到遇到这幅身子才有了意识。
苍弦自然而然是死了的,它是人类,只要有魂魄便可轮回转世。而时隔二十多年,如今的他又该在何处?以前鲜有走出紫阳山所以觉得这个世界不大,凭我的五百年妖力上天入地该是不在话下的。但是,自从附了这幅人的身子,我才知道,这世界太大,而人的一生不过几个十年,有些人马不停蹄用尽一生也未必能将这世间走遍。人海茫茫中,寻一个人就如大海捞针。
就算是大海捞针,还是要继续找。我说过,他为了我而死,我便为他而活。
“公子,公子,来来来,求个姻缘吧,我们这里求姻缘都灵着呢,只要将你心爱的女子的名字与你的名字写在这块姻缘牌上,保证你们白首不相离!”身旁一个中年老妇拎着一串竹制牌子在我面前热络地说。
我看了看那一串被红线串起的牌子,听说天上的月老牵红线造就了世间无数良人佳偶,而我身为一个妖精,不知是否有用。
“那我要一个。”我对那老妇说。
老妇摘下一个递到我手中,将我领到了一个姻缘树下,她说写好了名字便可系在那颗不太大的树上,这样就一定能与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白头偕老。
我持了笔,在竹板的右边写下了苍弦的名字。写好后,我便将那竹牌寻了一根小树枝系上。
系好后,将那块竹牌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哑口无言。竹牌上写的竟然是苍弦和墨晨的名字。这这这……这怎么行?!他们……我我我,竟然犯了一个这么低级的错误?!为什么会把墨晨的名字写上?!
黑线……为什么看见他们两个的名字写在一块,觉得很是般配?!我甩了甩头,如果这姻缘牌真有那么灵验,那那我日后怎么办?想到此,我立马叫方才的老妇将笔借我一用,在他们的名字中间将自己的名字加了上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白,你这是……”身边响起了一个质疑的声音。
我立马松开手里的牌子,回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没,没事。”
化为人形的小仓眯着眼看着我,“我刚才都看见了哦,莫非……你想一脚踏两船?”
“呵呵呵,有么?”我挽着小仓的手腕离开那棵姻缘树,“你看错了,呵呵。”
将笔还给老妇后我便要拉着小仓走,被后面的老妇叫住,“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我转头,看见老妇那张依旧笑得灿烂的脸,原来,她方才那么热络是要收钱的。我转身走了过去,“多少?”
“二两银子。”
我手抖了一下,就刚才那么一块牌子二两银子?!我说,你这是暴利好么!但是,银子还是付了,心里那叫一个痛,再掏出怀里的银子数了又数,加起来亦不过三两银子,照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我心里掂量了一下,要不再去傍一个像墨晨那样的可以养我的人?
心里想着想着,天上一道天雷很是响亮,接着哗啦哗啦地就下雨了。小仓一个机灵,变成了原形躲回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