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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宫鸿依约前往约见黎凰,被那看门的小修士直接引到了黎凰所在的书房之中。
一张巨大的书桌横在黎凰的面前,上面堆满了各色玉简,而黎凰正以手撑着下颌,斜靠那书桌后面,一副面对难题垂首沉思的模样。
黎凰难得地没有打扮,仍是天然地眉目如画,身上一袭宽松的素净白袍,瀑布一样的长发被一根白玉发簪松松地挽起,甚至还有一些不安分地碎发垂落在她的额前,耳畔,甚至肩颈的位置,而这些细碎的头发第一次让宫鸿体会到了为什么佛门会将人的头发称为“三千烦恼丝”。
阳光斜斜地照在黎凰的脸上,让她的皮肤透露出一种由内而外的仿佛玉质的温润光泽来,而她眉间轻微的皱褶,更是展现出了一丝让人怜爱的气息来。
而这安静的场面让宫鸿一时之间竟不忍打破,直到黎凰发现了宫鸿的存在,抬起头来的时候,这书房之中的气氛才开始微妙地流转,而宫鸿亦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不知不觉地,就已经走到了黎凰的身后,并微微俯下腰来,将黎凰给护在了自己身体所带来的阴影之下。
黎凰抬起了头,面带微笑,眼里闪烁着的,是一种完全信赖的光芒。
于是一时之间,宫鸿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一份信任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心动只是一刹那,宫鸿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现实。
黎凰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地将自己遇到的问题摆在了宫鸿的面前,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个简单的是或者否的问题,到了后来,那局面看起来甚至比排兵打仗都还要麻烦不少。
于是,当黎凰终于将那一幅巨大的人物关系图展示在宫鸿眼前的时候,宫鸿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就想趁势装着自己眼瞎耳聋,重伤不起,并逃之夭夭了。
可是修真之人哪里会有眼瞎耳聋这种烦恼,于是宫鸿只能收拾起了心境,重新定睛打量起了眼前这张关系图来。
黎凰顺便就在宫鸿的身旁摊开了另外一张表格,上面画着一个个小小的格子,这些格子分着不同的梯度,区域,方位显然正是那众仙大会的会场布局图,并且那些格子的数量,与那张人物关系图上的人数更是严格对应。
黎凰的手里掂着一只细细的朱笔,同时一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宫鸿。
“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世家子弟,都是怎么应对这种境况的吧。”
第六百二十七回 分忧(下)
宫鸿被黎凰盯着有些心慌意乱,眼前那一团乱麻的名单也仿佛在嘲笑他的强装镇定。
“让我先看一看,嗯,看一看”宫鸿呵呵傻笑着应付道,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那堆人名之上。
才看了一小块,宫鸿就觉得这些名字让人头大了。
别说这些人名当中有几个是能让人觉得眼熟的了,更要命的一点在于,这群散修们看起来都很喜欢用逆天傲天吞天之类看起来足够威风的和天过不去的名号,所以这张名单一眼望去满满的都是大差不差的人名,你根本不会知道这个王和那个皇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差距,或者这个老鬼和那个老魔之间会不会有啥亲戚关系。
“还真是要命。”宫鸿的心里暗道,“要处理这种事情,也难怪黎凰一筹莫展了。”
事实上,在浏览完了这幅名单之后,宫鸿对于自己能不能将这些人排好座次一事完全没了信心,于是眼珠转动之间,便生出了别的念头。
“这散修联盟要召开众仙大会是为了什么目的”宫鸿暂时放弃了深究这张名单,转而向黎凰问道。
“似乎只是为了彰显一下我散修联盟的亲和力,吸引力,顺便给散修联盟里的那些修士们排个座次,以便于巩固联盟对于那些散修们的影响力。”黎凰托着下巴回答道,双眼依然亮晶晶地盯着宫鸿,“所以,上头的交代,这众仙大会的种种安排,可千万不能坏了联盟与那些散修们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说,你这联盟不能做出什么让那些散修们心存不满的事情是么”宫鸿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有些成型的主意,“所以,其实这些散修们之间的恩怨,是不会影响到联盟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不是么”
“的确”黎凰点了点头,突然坐直了身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联盟完全可以让这些人自己去争个座次排名,而联盟只需要在座次定下之后,准备好相应的待遇就可以了”
“正是。”宫鸿点了点头,“让这些人自己去争,那样一来,只要争斗的规矩公平合理的话,不论胜负,这些散修们的不满都只会针对与自己争斗的人,打赢了自己的人,而不是组织起这场争斗的散修联盟。”
“的确是好主意。”黎凰忍不住拍了下手,“是啊,我散修联盟一向管理松散,什么时候需要为这些人之间乱七八糟的纠葛操心了这些人在外头不一样是你死我活地拼杀么”
“更何况,联盟作为一个公平公正的组织者和裁判者,反而比其他身份更容易在那些散修们的心中竖立起值得信赖的存在感,甚至可以确立联盟地位处于众人之上的超脱感,让那些散修提到联盟之时,不再只是所谓开坊市发悬赏的松散的类似商会一样的组织了”黎凰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地笑靥如花。
“的确,蓬莱在组织这种看起来公平的比试争斗之上,这经验丰富的蓬莱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黎凰想到了之前经历过的蓬莱的入门之试和门内大比,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了一句。
“你能帮我拟个章程么”黎凰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宫鸿的身上,“那样我便可以拿这个章程去找大管事商量修改这众仙大会的流程了。”
“哈哈哈,没问题。”黎凰的表现让宫鸿对自己这机智的提议充满了自得,当即便拍着胸脯应诺了下来。
拟定擂台赛的流程这件事并不麻烦,宫鸿毕竟是蓬莱之人,对于蓬莱内部那大大小小的比试之事可谓门清,只要照葫芦画瓢梳理一遍即可,而当这些流程整理清爽之后,黎凰几乎是毫不停歇地便带着这些规划去求见了散修联盟那大管事。
事情似乎纠缠了颇久,但是黎凰到底还是成功说服了那个以和为贵的大管事,让她同意以一场规模足够大的擂台赛来排定那众仙大会的座次。
于是又过了一段时间的整理安排,众仙大会的整个流程都变了个花样,原本作为主体的那一场众散修济济一堂的宴席变成了添头,前期那看起来定然会纷争不断的擂台赛反而成为了真正吸引人的存在。
很多原本听说这众仙大会的动静都嗤之以鼻的散修,在听到了众仙大会将要通过擂台赛排定座次,换句话说也就是在散修之中争出一个“天下第一”的消息之后,一个个又动了心思,摩拳擦掌地,想要往那众仙大会之上风光一回。
毕竟,万中无一的机会踏上了这修道之途,又有哪个修士不觉得自己的本事天下第一否则这些修士们的名号也就不会那么地和“天”过不去了。
而这些细微人心的风向变化也让那以和为贵的大管事感受到了,于是他终于彻底放了手,让黎凰去主持这从头到尾的一整套流程。
终于,于是,当众仙大会那具体的安排,胜利者的奖励,等等等等一系列的消息都通过散修联盟在各地坊市中的渠道发布出去之后,很多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散修们都冒出了头来,耀武扬威,蹦跶着想要去尝试争一下所谓的“天下第一”。
“真是多谢宫鸿道友出的主意了。”黎凰笑嘻嘻地看着宫鸿,两人现在正站在一片正在修建的试炼场边上,下头是小修士们来来回回忙忙碌碌,而宫鸿时不时地出言指挥一二,好像他真的是这散修联盟的新入管事一样。
黎凰并不介意宫鸿的插手,对她而言,这种繁琐的事情如果有人乐于分担,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能替姑娘分忧,也是在下的荣幸。”宫鸿应道,“却不知众仙大会之后,姑娘还有何打算呢”
“总之先离开这散修联盟。”黎凰回答道,手指点着下唇,似乎是思索了片刻之后,重又开了口,“不如我去蓬莱看上一看好了。”
“蓬莱”宫鸿微微一惊,有些想要拒绝他可不想将自己在这儿对“梦华”的追求之举弄得天下皆知。
“可别到时候需要抽身的时候兜都兜不回来。”宫鸿心中暗想,可惜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被梦华开口打断了。
“是啊,我很想去看看道友你出身的地方。”黎凰的面上露出了向往之色,人更是亲昵地向宫鸿靠近了一些,“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总是对大宗门的弟子们充满了反感”
“嗯”宫鸿微微一愣,觉得这位“梦华”姑娘似乎是打算对自己透露点什么内幕了。
“我以前也是宗门弟子呢。”黎凰轻笑着,“我是从天涯海阁里叛逃出来的。”
“啊”宫鸿有些诧异,他虽然调查过梦华之前的行为,知道梦华和天涯海阁的虞琴之间似乎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却没想到梦华当年的来头居然也是天涯海阁。
“当年我遇人不淑”黎凰轻叹了一口气,一双眼似乎带着水雾,有些哀怨地看着宫鸿,“你想知道我的故事么”
“想。”宫鸿连忙应下他违心地接近“梦华”,为的不就是打探清楚这梦华女真正的本性,博取她的信任,以查明胥中海的真相么
“我当年”黎凰的视线渐渐飘远,似乎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而她的口中,当初从虞琴口中知道的故事,被她换了个立场换了个方向娓娓道来,说道自己被人背叛孤身一人流落于茫茫大海之上的时候,甚至动情地落下泪来虽然只是一滴,却也实实在在地滴进了宫鸿的心里。
宫鸿一时冲动,竟就伸出手来,替黎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并且,在此刻的宫鸿的眼中,有关梦华的种种传说中的那些浮夸张扬残忍到有些变态的举动行为,竟都变成了能够理解的行为既然世界对她如此残酷,她又为何不能以同样的残忍来对待这个世界呢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保护她,能够站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比较起来,璎珞需要的,其实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奴仆”宫鸿的心里窜出了这么个念头,随即他便觉得这样的比较似乎是糟蹋了璎珞,于是立马将这个念头给强压了下去。
宫鸿心里每一点的细微变化,都落在了黎凰的眼中。
“小心玩火啊。”黎凰心底默默地嘲讽了一句,面上却依然是那淡淡的轻愁。
黎凰那一头的众仙大会热火朝天地折腾了起来,单乌这一头的摘星楼的开张大典也渐渐造出了声势。
在处理完隧邺城里头种种零碎的事情之后,桑刚本打算就此动身回到琉京,向那皇帝陛下当面请罪之后就折回朱紫国,却没想摘星楼的请柬居然也递交了一份到他的手上。
“摘星楼”桑刚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这小子的心气可真高啊,难怪敢于同我争这驸马之位,并且看起来就快要成功了。”
“我难道真的要去恭贺他么”桑刚的眉头微微皱起。
第六百二十八回 开张大吉(上)
桑刚不过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随即释然,并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的小命都被他拿捏在手里,他让我去,我哪里敢不去”
“殿下,需要我去回绝么”阿鲁巴看着桑刚的脸色揣测着问道。
“不用。”桑刚扬了扬手里的请柬,“去说一声,我们定当准时赴约。”
“啊”阿鲁巴微微一愣,但是也不敢反驳,立即小跑着出去让人传话了。
而桑刚的手里捏着那张请柬,脸上那自嘲的笑意却是越发深刻了:“我这都快成为一无所有的丧家犬了,所以这一回他应该不会再对我下什么暗手,总能让我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了吧”
摘星楼开张的日子渐渐近了。
由于黑泥往沼泽中心回撤的缘故,整个沼泽周遭的瘴气在这段时间里都明显淡去了不少,虽然还是雾蒙蒙的天,但是阳光已经能够穿透这些瘴气照落地面,斜坠的光线在那瘴气之间变幻出一条条清晰的明暗相间的光路,反而让这周遭的风景多了一种引人遐想神秘感。
而那沼泽深处,雾气依然深重,但是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座高高的灯塔亮起,淡黄的柔和的光芒,驱散了晦暗的环境带给人的阴森压抑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平和的氛围,而这种光晕色调的改变,竟使得那些沼泽地面上食肉的红色植被都变得喜庆了不少大多数人在看到这些暗红植被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再是“这些嗜血的植物”,而是“这红花遍地的风景似乎也颇为美妙”。
有些人按捺不住好奇,往那沼泽深处行进了一段距离,虽然多年累积下来的恐惧感使得他们没敢深入便折了回来,但是根据他们的描述,说那沼泽深处摘星楼的方向一直有飘渺的乐声传来,断断续续,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就好像传说中会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