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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处节点是那些信仰之力尤为强烈的所在,对应着的也是那些杀伐之气无比浓厚的闇人们,于是那阵纹与那些节点甫一接触,单乌便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神识受到了冲击,甚至因此产生了细微的波动,竟使得他险些就无法控制住那些仍在蔓延的阵纹。
好在单乌的神识本就比常人更强大,在稍稍的惊讶之后,仍是控制住了这些微动荡的局面,将这几个麻烦的节点串联在了一起。
这几个节点所对应的闇人有的在这联军营地之中,也有的留在那些黑暗得只有些微光芒的地下洞穴之中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几乎是同时生出了些微的恍惚,然后他们依稀觉得自己的意识之中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些多出来的东西显然并不重要,所以这些人在恍惚之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仍然如同平常一样地行事作息,或者向心中的神明祈祷。
这些人的意识里多出来的其实是一团能够让他们自我毁灭的心魔,心魔依附于他们心底的那些杀伐之意上,就好像给一个火药桶插上了一根引线,如果那蘑菇神明靠着些单乌不知道的手段追查到了这些信仰已经被替换了的人们身上,单乌便可点燃这根引线,而后旁观着这火药桶爆炸出带着鲜血气味的烟花,冲刷掉那些信力与他这个伪神关联的痕迹,甚至可以期待着这些人满身戾气地陷入发狂的状态之中,变身为人群之中只知杀戮的猛兽,直至最终在血肉淋漓之中自己杀死自己。
事实上,如果单乌是依循着正常地手法来种下心魔的话,他是没有办法在无人察觉之中同时让这么多人中招的,更不要说这些人当中有些修为境界以及意识顽强程度甚至远超单乌。
但是单乌是通过那些信力做到这一点的这些信力等若主奴契约,亦意味着这些人对来自于神明或者说主人的命令全无抗拒之力,所以,这些人在被动接受之外,甚至还应该为主人的垂青而感恩戴德。
那阵纹在繁多的星点之间继续蔓延,分裂出无数的枝桠,及至将所有的星点都纳入了轨道之上这意味这单乌已经将同样的心魔种入了所有新生信众的意识之中。
于是现在单乌手中的龟壳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小小的盆景浅浅的花盆表面上是复杂的花纹,交织成一片细密的青苔,而花盆的中央生出一根有些纤细的小小的树干,只有拇指粗细,两寸来高,然后这树干在遇到了那片星云之后就开始分叉,于是那些星子便成为了这小树上挂着的层层树叶,随风摇曳,飒飒作响。
如果千鹤此时见到了单乌手中这小盆景的话,一定会惊讶其与那颗月桂树的异曲同工甚至连枝叶间掩映着的果实看起来都无比类似。
而单乌在确定了这小盆景的万无一失之后,稍稍迟疑了片刻,那龟壳便已经化为了一团看起来有些通透的液体,带着其上那小小的盆景,开始往单乌的掌心之中渗了进去,直至彻底融为一体。
如此一来,那些人的生死,便可算是由单乌一手掌握了。
“如此应该稳妥了吧”单乌心里依旧有些微的忐忑,但是他也想不到更多更好的办法,“大不了死一次。”
单乌在处理完了那些新入手的信力之后,立即带着自己的这些下属们离开了这闇人们的驻地,并且在离开之前,小心翼翼地扫去了所有痕迹。
就在单乌等人离开没多久,那些闇人们发现了自己的同伴似乎莫名地失踪了,于是很是寻找了一番,并且恶狠狠地扣下了吃遍天派来“谈生意”的那些个下属,将他们软禁了起来,轮流审问,希望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于是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只有那失踪之人的几个相熟的好友念念不忘,这些人无计可施,只能在向着神明祈祷的时候,许下了“希望能够找回我的朋友”,“愿真神保佑我的朋友”等诸如此类的心愿。
而单乌趁着这段闇人驻地鸡飞狗跳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桑刚等人的驻地在偷过了那蘑菇神灵的信力之后,单乌已经又盯上了桑刚身上可能汇聚的信力。
“桑刚受我所控,并且其本质上和我一样,都可算是硬造出来的人间神明,没有什么积累,如果我想掠走他身上的信力,应该不算太危险。”单乌的心里如此盘算着。
“更何况,朱紫国那兽神应当没有那蘑菇那么强大的实力。”虽然见识过了那蘑菇神灵的实力,并且为此感到了后怕,单乌依然觉得自己能够将桑刚给拿捏在手中。
因为,与黑月国那些闇人们对异教徒的普遍敌视不同,早在桑刚到琉国求亲的时候,朱紫国上下就已经表现出了对于琉国这么一个无信之国的向往之意在这样的前提下,单乌有充足地理由认为朱紫国中对于兽神的信仰其实早已名存实亡。
“他是故意的。”吃遍天收到了自己那些下属被闇人们扣押住的消息,脸色变了又变。
“莫非,他所说的带路之人其实我的这些手下”吃遍天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是了,以那些闇人的死脑筋,能出洞来参与联军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财富之类东西收买”
“而我的这些手下被软禁,却正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好机会。”
第六百八十三回 信力的交易(上)
“与其绞尽脑汁感化那些榆木疙瘩,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自己人安插进去。 ”吃遍天心里已然有数,“到时候这些人不但可以作为带路之人,还可以作为我介入其中的借口。”
“哈,这小子就看不顺眼我无所事事,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将我也绑上战车吧。”吃遍天揉着下巴,又细细盘算了片刻之后,抬手在半空之中画下了数道传讯符箓,那些符箓带着淡淡的灵光,化成了一群拇指大小的小蝴蝶,在吃遍天的面前扑腾了几下之后,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片刻之后,那几个被闇人软禁了的吃遍天的手下面前,这些小蝴蝶现身,盘旋了数圈之后,咻地钻进了那些修士的眉心之中,一个形状怪异的符文便在这些人的额头上闪烁了一下,而这些人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似乎全身的神经都被人拨弄了一下,酸痒难耐。
这种不适只持续了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后这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这闇人的营地之中,一阵有些飘渺的钟声响了起来,这些一直端坐着的人几乎一同站起,而后向着某个方向跪了下来,学着那些闇人的动作,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而后恭恭敬敬地跪地叩拜,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念诵起了那些闇人们祷告的经文。
这些修士们学着闇人们祈祷的举动被门外的守卫察觉到了,那些守卫的脸上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是随即,他们的心底开始隐隐觉得这些修士似乎与自己等人的察觉也没有那么大,甚至因此而生出了一丝淡薄的善意。
于是在这一轮的例行祷告结束之后,这些守卫立即将这些修士们的举动传给了自己的上司,而后这消息层层上报,第二日到来的时候,这群闇人当中,一个随队的神官手里捧着一本黄金封面的小册子,来到了这些修士面前。
“我的朋友,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何要同我们一样学习祈祷么”这神官微笑地问道,不过因为那过于发达的犬齿,这微笑多少显得有些狰狞或许只有闇人自己才能看出其中的善意。
但是吃遍天手下的这些修士早就在生意场上修炼出了一副足够厚实的脸皮和足够坚强的心脏,于是他们在这多日的软禁之后,依然能够维持住自己那不卑不亢的风度:“尊敬的神官大人,说来你也许不信,我们这些人滞留在此的这段时间之中,听到了来自于上天的声音。”
“我起初以为这些声音只是个人的幻觉,却没想这声音居然越来越清晰,并且我们每个人都有所感应。”
“我们虽然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出我们听到的声音,但是这声音仿佛给我们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而我们,就仿佛在茫茫沧海上迷失方向的海鸟突然看到了一线沙滩,又仿佛荒漠中口干舌燥的流浪妖兽突然看见了一处绿洲,更仿佛我等自身陷于噬人沼泽中的时候,从天而降了一双能够将我们拯救出去的手”
“我们未曾见过神,但是不知为何,我和我的同伴们,都认为我们应该对那个以天音点化我等的存在表示敬意因为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神”
这修士的一番吹捧让闇人神官笑逐颜开,频频点头:“这是真神的恩典,你们乃是有福之人要知道,一个普通人,需要数世修行,才能得到这点化之缘。”
然后这神官便打开了手中那黄金封面的小册子,于是这些修士们眼前的空处立即浮现出了一层层以古怪的文字写就的经文,而那些修士们也立即对那神官露出了虚心求教的表情来。
“这是能够帮助我们与神进行交流的手段。”神官站在那群修士的面前,张开了双手,缓缓转动着身子,以一种夸张的动作有些刻意地向这些修士们展示这些经文的内容,同时他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狂热的表情来。
那一群修士完全不需商量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他们开始睁大双眼,做出了仿佛守财奴看到金山一样的,可以说是向往,也可以说是贪婪的表情。
“就让我们一起放开身心,来感受真神所带给我们的指引吧。”那些修士们的表情让神官受到了鼓舞,于是这喊话的音量也大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些微的摄魂之意。
那群修士的身躯在这股摄魂之意下微微轻颤,而后,他们就看着那其中一行经文在自己等人的眼前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满满充斥着他们的视线,大到让他们几乎看不清那些文字的笔画,大到令这些修士们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膝盖和脊梁无法支撑起这些巨大的文字的分量。
然后他们这东倒西歪的跌坐的姿势被那神官无比耐心地调教成了一个个标准的祈祷姿态。
又过了片刻之后,中气十足,高亢嘹亮,且无比齐整的诵经之声,从这用来软禁无信之人的房间中传递了出来。
夜,而且看起来是无月之夜。
桑刚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之中,纠结着眉头,看着眼前那些纷杂琐碎的汇报,表情在周围一圈月光石的映照下,颇有些阴晴不定。
突然,桑刚的眉头轻轻一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于是他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开了口:“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不现身呢”
“因为我正在犹豫,到底还要不要留你这么颗棋子。”单乌的声音响起,继而光影微微晃动,那是有人的身形挡住了那月光石所散发出来的银白光芒。
“如果觉得我没有留下来的价值,就直接引动我体内那些黑泥,让我陷入疯癫自残,而你便就此洒然离去,甚至连最后见我一眼都不肯”桑刚的语气里稍稍有些哀怨之意。
“那种情景可是暗杀,我自然应该更加谨慎低调别说见面了,我甚至都不该让你这个苦主察觉我的到来,免得一时大意,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单乌笑着说道,缓步走道了桑刚的面前,“不过见到你之后,我认为你应该继续活下去。”
“我身上有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桑刚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露出了一副认命了的架势。
桑刚同时也在打量着单乌除了修为进步了不少之外,眼前的这个收敛了自身气息,隐藏在一层蒙蒙黑烟之中的狂妄小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仍是一脸让人想要揍上一顿的莫名自信。
“就这么个人,手里却掌控着我的生死。”桑刚的心里默默嘀咕着,有些无奈,但是手指却难以自抑地抠住了扶手,似乎是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自己立即动手的冲动。
桑刚能够感受到眼下出现在这里的就只有单乌一个人,并且单乌的修为虽有提升,但仍低了自己一截换句话说,桑刚有希望能够在单乌反应过来之前就对他痛下杀手,这样一来便不会再有能够引动桑刚身体里那些黑泥之人,桑刚便也等于重获自由。
对单乌下手的念头和单乌的笑容一起,如小恶魔一样不断挑战着桑刚那仅有的耐心,但是桑刚依然仿佛是被锁链绑在了椅子上一般,纹丝不动。
“他这么精于算计的人,眼下既然敢现身,就必然不是毫无防备。”桑刚如此对自己说道,“冷静,眼前这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陷阱,你千万不能被诱惑,千万不能上当,千万不能动手”
“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该在我的面前保持住怎样的姿态。”单乌显然也察觉到了桑刚那强自压抑的想要动手的冲动,终于不再逗弄桑刚,直接给出了答案。
单乌的答案让桑刚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淋下,瞬间便将他心里的那点蠢蠢欲动的小火焰给浇熄了,甚至连灰烬都一并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我原本在想,这段时间你又是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