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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小道童斜靠在道观门口,有些困顿却强打精神,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的模样。
木宛等人对视了一眼,于是厉霄识趣地跨出了一步,掀去了身上的障眼之术。
厉霄的出现让那小道童精神一振,立即挺直了身子,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小小的铜镜看了一眼,方才对着厉霄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礼:“四位真人驾到,有失远迎。”
“那是罗关师弟的彻地镜。”孙夕容看到了那小道童手中的铜镜,微微有些吃惊。
“罗关早已失去联络许久,他的铜镜如今在这小道童手上,莫非是遭了不幸?”元媛也有些震惊。
“或许我们早就该来看上一看了。”木宛纠结着眉头,便也散去了身上的障眼法。
孙夕容与厉霄并肩,而木宛与元媛落后一步,四人行至了那道观门口,却已然没有发现道观之中存在有这小道童之外的人物,不由有些暗自心惊。
那小道童微笑道:“且随我来。”
小道童带着四人步进了观中那荒芜的庭院,在四人正不明所以之际,将手中铜镜举过头顶,对着一片平坦地面照了过去。
地面上的泥土渐渐地淡了下去,露出了其下一条青石砌成的暗道,暗道的两边镶着夜明珠,而尽头之处,依稀可见一扇青铜大门。
青铜大门的背后,几股强势的气息升腾而起,厉霄等人的神色不由自主地也随之一变。
“哼!”厉霄轻哼一声,不服气的心思翻涌上来,瞬间他的身上便有一股莫名的气势升腾,仿佛一柄正待出鞘的宝剑,遇到了可堪一战的对手,甚至因此而跃跃欲试。
剑修的气势总是如此的鲜明和让人惊叹,于是下一刻,那青铜大门轰隆一声向着两边开启。
数名修士走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满脸堆笑的李天师。
第一百三十五回 规矩的保障
厉霄等人正疑惑李天师那异乎寻常的热情,随即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传音话语。
说话之人居然是昆霆。
“厉霄师弟以及三位师妹,还望诸位替我李师弟撑一下场面,事后定有酬谢。”昆霆的声音又急又快,似乎正在与人较力,难以分心,“此事关系我中桓山百年大计,撑过眼下这关之后,我定当亲自向诸位解释。”
昆霆的为人一直甚为可靠,所以他的话便等若是为李辰的所作所为做了担保,故而孙夕容等人提起的戒备之心便松懈了些许。
而厉霄是知道单乌的存在的,于是他眼珠一转,嘴角扯开了笑容,对着李天师便迎了上去,双方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李天师便让开了身子,让那几个陌生的修士出现在了厉霄的面前。
彼此都在缓缓运转灵力,无形的交锋就这样扩展了开来。
那几个陌生修士,一个浓眉大眼,膀大腰圆,另一个虽然矮上一截,但其肉身强壮也是不遑多让,这两人身上的肌肉绷得道袍都有些发紧,眉心之处均是一道赤红的戾纹,正是来自黄天岭的力士——这是一类专注于肉身修炼的修士,弹弹小指便可开碑裂石,哪怕是遇上法宝一类,也可徒手抵挡一二。
“这两位便是黄天岭的力士,胡烈,段刀。”李天师恭恭敬敬地做着引见。
除此之外,场中还有三人,他们气势也同样高涨。
这三人虽然乍看起来都是寻常人的体貌,但是其中一人左眼为重瞳,一人右手为六指,剩下那一位正面看不出有何异样,微侧了身,却见背上衣物鼓起了一块,不知是驼背还是长了肉瘤——紫霞山一直追求堪破天机,故而门中弟子皆为异相之人。
“这三位,则是紫霞山中的高士,观天,指地,承泽。”
厉霄的神色傲然,视线扫过前方五人,方才微微颔首,勉强勾了嘴角,算作行礼。
这些时日以来,凭借单乌留下的灵石,厉霄的修为又精进了些许,并且与单乌那一战所得到的教训,让他越发精进于对细微之处的掌控与坚守,加上极乐散效力的逐渐消失,他的剑意变得是越发地纯粹与顽强,眼下哪怕同时面对黄天岭紫霞山这五人,都不曾表现出半点动摇。
过刚易折,这道理大家都懂,于是站在厉霄对面的几个人在厉霄的咄咄逼人之前虽处守势,却仍在暗暗积蓄着反击之势,务必要让厉霄吃点暗亏。
而让众人惊讶的是,一直安静地立于厉霄身旁的那位容貌秀美的道姑,此刻居然也上前了一步。
孙夕容的灵力属性五行偏水,而水为世间至柔之物,眼下绵绵密密地护在了厉霄周围,阴阳相济,不过短短刹那,黄天岭紫霞山的这些人便已知道来者不善。
黄天岭的力士躯体强大,表现尚还不甚明显,而紫霞山那位单眼重瞳的观天道人,竟似被海浪轻轻地推搡了一下,往后滑动了半步。
李天师极有眼色,见双方胜负已明,立即插入到对峙的双方之间,做出了热情好客的模样,将众人同时引进了那青铜大门之后。
青铜大门之后是一处相当宽阔的空间,只是似乎修建得很是仓促,只看得出厅堂的雏形,墙壁之上甚至还有未曾打磨的刀削斧凿的痕迹,内里更是空空荡荡,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蒲团,以及蒲团旁边用以放置茶具的矮几,双方显然互有防备,彼此之间的距离也隔得相当可观。
几乎是一进大厅,厉霄便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之中那有些暧昧微妙的气味,显然正是在摘星楼中让自己中招的玩意,不过让他略为安心的是,入座之后,端到自己手旁的那些茶水之中,茶香悠然,并无异样。
“看起来是在那些人的杯盏之中。”厉霄抿了一口茶水,暗暗想道。
“看来李天师的所谓叛逃,果然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观天道人吃了暗亏,嘿嘿一笑,率先开了口。
“虽然我不知你等来此所为何事,但是我中桓山哪怕是弃徒,也不是可以随便外人欺负的。”昆霆又一次发出了恳求,于是厉霄冷哼了一声开了口,撑起了中桓山强势霸道的门面。
这种事情让厉霄这个剑修来做简直是无比合适,那种以心事剑行事但凭本心于是一言不合便会拔剑相向剑修传闻,配合厉霄身上时不时迸发出来的剑意,直接便堵得观天住了口。
“你们中桓山内部的事情我们不过问,也不想知道,我们来此拜见李辰道长,只是为了打探那传国玉玺之事。”段刀粗着嗓子开口说道,巨大的声音在这略显空荡的大厅之中仿佛隆隆的雷声。
“可我看诸位这气势汹汹的,不像打探,倒像是逼问。”厉霄斜眼扫过那两个盘坐地上仿佛两座小山一样的力士,表面上满不在乎,心底却有所警惕。
或许是因为彼此之间的功法差别太大,一个着重于肉身一个着重于识海灵池,所以厉霄根本无法查探出那两个力士的真实的修为水平,这让他多少有些不那么踏实。
“我们师兄弟都是粗人,如有得罪,多多包涵。”胡烈倒是不像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刚硬固执,轻描淡写便揭过此事,“李辰道长在这凡人世界中经营多年,想来早成手眼通天之人,却不知李辰道长可否将那传国玉玺骤然现世的来龙去脉告知我等?”
——先捧一句,再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胡烈的从容自如,除了外表,又哪里看得出“粗人”二字?
——只不过,如果没有厉霄等人突然出现在此镇场,这些力士高士的所作所为,只怕真的会连粗人都不如。
李辰微微迟疑了片刻,便将那传国玉玺的来龙去脉细细说来,事情居然从蓝公子受封胜阳王之后带着自己的护卫进入了胜阳这妖邪盘踞之城开始说起,这些事情别说黄天岭紫霞山的那些人,就连厉霄等人也都是第一次听说,于是不由自主的,几个人的视线便落在了木宛的身上。
他们这几个人当中,只有木宛跟着石泉上了战场,也只有木宛是真正近距离的见识到那金龙现世之景的。
木宛被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看得有些不安,于是在李辰将金龙现世的表现描述了一番之后,开口补充了一句:“那传国玉玺之中的金龙虚影,的的确确是一条龙魂。”
“所以,便如李辰道长所言,金龙现世之后,道长做法唤出的雨龙,转眼便被碾压成了齑粉?”指地道人也开口问道。
“正是如此。”李辰点头确定。
“如此说来,传说是真的了。”承泽道人长叹一声,开了口,“传国玉玺既然现世,我等修真宗门便必须团结一心,将那传国玉玺从凡人的手中夺取过来,重新封镇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才行。”
“承泽道长何出此言?”李辰做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单乌自己也弄不清传国玉玺真正的效用,故而命李天师接触意图谋算传国玉玺之人,好将那玉玺对修真之人的效用打探清楚。
“看起来你也是不知传国玉玺真正的来历,这才放纵那凡人将传国玉玺带回了龙脉重地。”承泽道人摇头微叹,却同样开始讲起了故事。
在承泽道人的讲述之中,这片陆地上在很久之前曾经出现过一个无比厉害的皇帝,那位皇帝不但第一次将这片陆地上能让凡人居住的地方都纳为了自己的疆域,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各处洞天福地之中的修真宗门——因为这位皇帝想要长生不老,长长久久地将他的这个皇帝当下去。
原本那些修真宗门并不在乎此事,毕竟凡人若无天赋机缘,不管怎么蹦跶,都不可能触摸到修道成仙的边,更不可能会是那种种道法仙术的对手,然而,就在这些宗门麻痹大意的时候,这位皇帝请出来了一样极为可怕的事物——一方封印了龙魂的玉玺。
这玉玺可能咋看之下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印玺,圣旨诏书之上盖上一盖,便算有其存在的价值了。
没想到的是,龙魂出世,天地齐喑。
那方玉玺之中封印的龙魂,可以说是几乎所有的道法仙术的克星,只要有灵力波动产生,那龙魂便会自主出现,将一切并非天然的灵力悉数化为弥散于高天厚土山川河流甚至花鸟虫鱼之中的那点点灵性。
除此之外,那龙魂甚至与这片陆地之上的龙脉遥相呼应,双方互为加持,竟是永远也不用担心这龙魂有朝一日会魂力耗尽魂飞魄散。
据说,没有一个修士能够在这传国玉玺之前,依然拿捏住自己身为神仙的高傲与自得。
所以当时的那些个宗门,接二连三地便倒在了这凡人皇帝的百万大军之下,所有的洞天福地都被搜刮一空,甚至门人子弟也流落四散,直到百年过去,这皇帝化为了一抔黄土之后,才零星又有一些幸存之人重开山门,传到如今,便是中桓山黄天岭紫霞山,以及其他的一些更加短命的宗门。
“所以又有说法,这传国玉玺,正是天顶上的那位,为了保障‘修真之人不得以超凡之力介入凡人世界’这条规矩,而特意赐下的法宝。”承泽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换句话说,是不是只要封镇起了这传国玉玺,那条规矩,便可算是心照不宣地被破除了?”木宛听出了承泽道人的言下之意,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三十六回 禅位(上)
“心照不宣这词用得可着实微妙,不过事实正是如此。”承泽对着木宛微微一笑,点头道,“太过嚣张放肆光明正大容易引起那些执法人的注意,但是只要表面上做得好做得足够太平,从这凡人世界中取些东西,又有谁能有底气出来说话呢?毕竟,定下规矩的那个人是如此高高在上,甚至都没有人敢于说出他的名字,虽然无人敢于挑衅,但是他也管不了如此细节的方方面面。”
木宛的心头有些不安,她想到了中桓山一直以来谋取龙脉之气的意图以及前前后后的作为。
很显然,虽然传国玉玺始终没有出现,但是那些上师们一直顾忌着那条禁令,想来正是害怕事情万一发展到失控的境地,中桓山便会再度面临灭顶之灾。
如此一来,倒不如小心谨慎些,只派些可有可无的低等弟子,一旦出事,便可直接抛弃。
木宛有些同情地看了李辰一眼,觉得自己已然明了了李天师这十多年中所承受的苦楚,甚至觉得李天师哪怕真的背叛中桓山,那也是情有可原。
那么,黄天岭紫霞山的这些人,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既然这传国玉玺如此重要,为何你们不直接过去抢了便走呢?”厉霄仍有些难以理解这些人的谨慎,毕竟除了单乌之外,他在这凡人世界中,还没有遇到能让自己吃亏的。
“没有灵力,使不了仙术,你觉得你能从容出入万军之中,龙脉之地,将那传国玉玺安然带出么?”观天终于开了口,“是了,你眼中只有那柄剑,想来的确是不清楚此事可能的影响。”
“传国玉玺与天下龙脉隐隐相合,而永安作为都城,更是龙脉汇聚之地,如果贸然前去,很有可能引发异变,得不偿失——毕竟我们希望的是彼此宗门的绵延长久,而不是一夕覆灭。”指地拦下了观天的话语,颇为客气地对着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