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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哭出来……”湛然瞧见她的神色,嗤笑了一声,道,“你一定会后悔。”
沐小木急忙忙将浅浅的水汽憋回去,奈何这种事情越着急越糟糕,她吸吸鼻子,拼命的眨了眨眼,虽是控制住了形式,但眼睛却越发红润起来。
“所以说我才讨厌弱者。”湛然的嘴唇离沐小木很近,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湛然冰凉的指尖摸上沐小木的下颌,顺势将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她完整的一张脸以及白皙的颈项,手指环住她纤细的脖颈,缓缓收紧,,嗓音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低语,“软弱且轻易丢盔弃甲的人总是令我烦闷,尚未得着趣儿,便没音儿了。
沐小木察觉到颈部的压力,急忙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垂下眼角道:“大、大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令大人困扰是我的罪过,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倒也不尽然。”湛然松开她的脖颈,摩挲着她的嘴唇,满意的看着掌下的小脸变得苍白,偏过脑袋停顿了一下,语气竟罕见的带着一丝轻快,“就好比一件心爱的玩物,玩腻味了,正要扔掉的时候,忽然发现她还有一种新玩法。”
“新、新、玩法……”沐小木瞧见他由于开心而微微发光的眼睛,几乎要哭出来。
“是啊,你不为本官高兴么?”湛然低头笑了起来,黑而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睛上,笑得时候带着一种雍容闲雅与肆无忌惮,斑驳陆离的光晕落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得倨傲凌厉也淡化了几分,如果不是知晓他的为人,沐小木几乎要忘了害怕。
“小御史……”湛然叹息一般的唤道,刻意拉长的语调带着旖旎的暧昧。
“大、大、大、大人。”沐小木瞧见他莫测的样子,心里一跳。
“你说……”他满足的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右手带着刻意的捉弄伸进了被褥。
“大人。”沐小木一凛,急忙用两只手去拦他,奈何他虽是一个文官,力量却大的出奇,他只用一只手便制住了她,略一用力,便将她扯进怀里。
沐小木躲不过避不开,一身赤、裸撞上他的胸口,冰凉的丝绸不由分说贴上她皮肤,令她止不住的战栗。他锦衣华服,高贵从容,更显得她狼狈不堪。
“这回的害怕倒比往常来的真实。”湛然俯首看着她,一只手捉着她的双腕,另一只手探进被褥摸上她得脊背,女人娇小的骨头令他份外舒心。
“大人何必如此。”沐小木挣扎不过,羞愤更甚害怕,终于控制不了情绪,别过头恼道,“以大人身份,什么女人没见过,又何必折辱于我。”
“本官高兴。”湛然浑不在意她的愤怒,只专注的瞅着她的表情,手指顺着脊骨一路下滑,道,“本官只是想看看,你的这根脊骨可还在了,是否……已经断了。”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沐小木紧绷着身体,压抑着手指给她带来的异样,她散乱的额发遮了眼,瞧不清表情,只能看到薄薄的嘴唇,抿成倔强的弧度,“我还要多谢大人提携,令我得了另一翻感悟,不至懵懂无知蹉跎了整个岁月。”
湛然闻言停了手,不再热衷于折磨她,而是细致温柔的拨开她的额发,道:“本官记得你曾说过,最痛苦的事是背叛自己,如今又如何想?”
“是大人教会我。”沐小木扯出一抹苦笑,视线落在自己被湛然钳制的双腕上,道,“更痛苦的事,是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是么。”湛然听她如是说,忽而失去了逗弄她的兴趣,他松开她的双手,慢条斯理的将衣领整理好,起身离开了床榻。
男人的气息骤然远去,冰凉的空气爬满了肩膀,沐小木缩回被褥之中,却仿佛仍暴露在空气里,不安的感觉萦绕在胸口,无休无止。
纷乱的衣物兜头罩下,耳边是湛然清清冷冷的声音。
“本官不在乎你的身份,有何目的,如今的你同本官心中所想之人早已差之千里,好自为之。”
沐小木闷在一堆衣物之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想必也是惯常那副冷漠的样子,眼中浮现出点点冷光,叫人畏惧。
……
现下的日头越来越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铁匠铺子已经烧热了炉子,壮实的伙计将硕大的巨锤抗上了肩膀。客栈的金字招牌反射着微光,小二打了一盆热水穿过了大堂。
沐小木恍恍惚惚走出湛府的时候摔了一跤,导致灰尘扑上了裤子外衫,此刻正灰头土脸的穿过长街,扭伤的脚走路一瘸一拐,蹒跚着经过馄饨摊的时候停了停,要了一碗热汤,分了几口喝下去,胃里稍微舒坦一点儿,
说实话,湛然确实没对她做什么,甚至为了不让她女子的身份被别人发现而中断了宴席。以他独特的个性,想必不会因为此事为难威胁她,不过对付她,也委实用不上威胁这种手段。她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湛然似乎真的腻了她了,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失望还是开心。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沐小木裹紧了并不合身的衣衫,一点一点的往家挪去。
细窄的小路铺满了青石,远远一株苍劲的槐树在风中独立,一旁的宅子安静而简朴。
沐小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泛酸,她吸了吸鼻子,正要往家走,却忽然止了步子。
沐小五靠在槐树上,少年挺拔,古树斑驳,日光浓烈,沐小木不由得有些发怔。
小五头一点点的打着瞌睡,蓦然脑袋向下一冲,迷迷糊糊的抬头望,便看见了沐小木。
“大人,你可回来了。”他腿长腰挺,几步便走了过来,疲惫的神情里尽是担忧。
“嗯。”沐小木支支吾吾。
“进屋吧,外面寒气重。”少年瞧她面有难色,并未多问,而是善解人意的道。
“嗯。”沐小木看见她眼睛下的青色,又瞧见他肩头似是被晨雾沾湿的布料,道,“你一夜没睡?”
“嗯。”小五潦草的点点头,察觉到她的不方便,便急忙上来扶她,又道,“我没事,倒是大人叫我担心。”
“昨夜宿在同僚家了。”沐小木模糊的回了他一句,手指碰到了他的衣衫,触手一片冰凉,心里五味陈杂,不禁道,“往后不必在外面等我,你的伤还没好。”
“不碍事,我担心大人。”少年别别扭扭的声音带着暖意,驱散了沐小木心中的些许不安。
“随你吧。”沐小木摇摇头,眼睛却微微的弯了弯。
沐小木一睡就是两天,林贤也很善解人意的没有找她。
……
那日许多人都看见了,沐御史衣衫不整的从湛首辅家里出来,走路的姿势也颇为古怪,一时之间暧昧不堪的猜测便传的沸沸扬扬。
沐小木还没走到承天门,脸皮就已经红到脖根了,一路上的议论听的她心惊肉跳,惭愧不能。
大家说的绘声绘色,宛若亲眼所见,沐御史清白的小模样底下是一副放荡不羁的媚骨,喝醉之后更是妖娆风情,五尺以内的男人一个都不放过,逮谁抱谁,逮谁亲谁,将一个好好宴席折腾的鸡飞狗跳,连一向清心寡欲的湛首辅也为她着迷,将她带回府中疼爱了一休,由于湛首辅太过勇猛,沐御史回家睡了两天才恢复了体力。
一时之间人人看向湛首辅的目光更加敬畏。
沐小木在子午河边望风景的时候,被同样在子午河畔徘徊的施亦拦了下来。
“阿木啊,何必这样啊。”施亦挡在她身前。
“施大人,你我一同跳吧,黄泉之下做个伴。”沐小木哀怨的耷拉着眼皮。
“苏默舍不得我的啊。”施亦给自己找着借口。
“那施大人别拦我,同苏大人好好在一起吧,就让我先行探路。”沐小木咬着嘴唇,眼泛泪光。
“别啊别啊。”施亦急忙拖住她,道,“不就是丢个人么,没必要寻死啊。”
“若大人是我,可会跳下去?”沐小木扭头问他。
“那当然会啊,这么丢人,我怎么可能活下去。”施亦斩钉截铁,一回头就看见沐小木满面羞愤,急忙道,“但你不一样啊,你脸皮厚啊,这点打击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啊。”
“施大人!”沐小木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施亦将她连哄带骗的带离河岸,轻声道,“过个几天大家就都忘了,你别太在意。”
“真的么?”沐小木略有松动。
“当然,十来天大家一定会忘的。”施亦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最迟三个月,一定会忘的。”
沐小木一头又要往河里冲,施亦一阵手忙脚乱。
“湛大人真的……那么厉害么?”施亦费大劲拦住她,想了想,小声的问道。
“……”
“阿木不要啊,我不问了不问了,我知道男人有些苦,只能自己承受。”施亦险险扣住她的手腕。
“……”
“你瞪我什么意思?你皱着一张脸什么意思?你那儿还疼么?要不我去寻些药膏……”施亦心眼儿很好的往她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看去。
“扑通”一声,沐小木跳下了子午河。
“阿木啊,你怎好这么冲动?我不会泅水啊,你坚持一下,哎,别翻白眼,别咕噜噜的吐泡泡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去找阿默救你啊,咦,你怎么沉到水里了?都说了,坚持一下嘛。”
……
沐小木披着一张厚厚的毯子,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包在里面,面前的小炭炉燃着红光,烘烤着湿哒哒的地面。
“大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沐小五用毛巾擦着沐小木的湿发,微微红了眼眶。
“就是,阿木,你学学我嘛,我入朝为官多年,坎坷波折,时时寻死,但关键时刻,总能说服自己,你怎的这么糊涂,要不是我在岸边一直为你呐喊,你恐怕已经……”
“施大人……”沐小木气恼的瞪着他,“你真的忘了方才你说去寻药膏的时候动作太大,把我推下去的事实了么?”
“这些都不重要嘛。”施亦笑着摆摆手,“过去的事总提做什么,再说要不是我在岸边一直诚心为你呐喊……”
“施大人。”沐小木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鼻子,没好气的又道,“你连个救命都不会喊,若不是我从小会泅水,如今早已横尸水面了。”
“哎呀,阿木你如今不是挺精神么?往事如烟,多说无益嘛。”施亦嘿嘿笑着,寻思一番,又道,“即便你真的去了,我也定会奏请圣上,将你风光大葬。”
沐小木被他气的胃疼,索性不跟他斗嘴,小五正轻手轻脚的帮她擦头发,明明灭灭的炭火映在施亦素白的衣衫上,安静了片刻,她忽然道:“施大人,你可认得陈左?”
“陈左?”施亦凑近她,道,“你问他做什么。”
“今儿个听到了他的名字,好奇问问而已。”沐小木拉紧了毯子,苍白着一张脸。
“陈左,兵部左侍郎。”施亦简短的道。
“是个怎样的人?”沐小木追问道。
“不好说。”施亦往炭炉里加了些炭,忽而道,“但有一点儿我很清楚。”
“什么?”沐小木好奇道。
“他在朝中的名字……”施亦笑眯眯的道,“姓湛。是湛首辅一手提拔的。”
第20章 阿木·与虎谋皮
沐小木看着眼前阴恻恻的故人,身子没来由的一阵酸痛。
“沐大人,别来无恙啊。”那人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的有些渗人。
“真是好久不见。”沐小木往他身边走了走,对这个先前带给她来诸多痛苦的狱官笑了笑,道,“午夜梦回之时,还时时念起大人呢。”
“承蒙随大人庇佑,这身子骨还算健全,不知沐大人此番来寻我,有何指教?”
“大人严重了,指教我可不敢当。”沐小木笑的恰到好处,又略显为难的道,“只不过近日确有一些困扰,还望大人能给解解惑。”
“有什么是我能帮的到?”狱官转动着手指上的白玉指环,回的很是敷衍。
“大人请看。”沐小木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从一旁取过一个卷轴,徐徐在桌上铺开,“这幅字据说出自名家之手,可叹我在这方面知之甚少,辨不出真伪,我听闻大人在这方面颇有造诣,特意前来请教。”
狱官神色一紧,似是了悟了她的心意,眼里掠过欣喜,急忙站起来立在了一旁细细看去。
“大人。”沐小木见他立在字的背面,抽搐了一下嘴角,“我觉得从这个方向看会更好。”
狱官忙不迭转了一个方向。
“大人,您看这幅字的风格、题款、印章和纸绢,以我之陋见,当属不可多得的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