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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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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安道:“下官这就去办,请大人稍候。”    
    过了两刻光景,李文安带着十二名解差依次走进来。    
    众解差一见曾国藩的红顶戴,就一齐行礼问安。    
    李文安这时道:“大人但请问话,下官先行告退。”便退出去,到自己的郎中办事房去喝茶。    
    曾国藩笑着道:“本部堂传几位来,是想问几句话,望实话实说,不得有半点隐瞒!——琦善是如何革职的?萨军门是如何奉旨查办的?请几位复述一遍。”    
    一个道:“琦善本是去围剿萨拉回匪,却险些被萨拉围剿,于是就拿其他部落的回回出气,一下子就杀了上千人!回回们如何咽得下这口冤气?就写了联名状子,告到将军府。——可萨将军本是受琦善节制的,如何敢管这事儿?只好用八百里快骑传递进京。”    
    曾国藩静静地问:“你们几位原在总督衙门供差还是在将军府供差?”    
    有六名解差道:“我们几个是督标军中的人,他们几个是将军帐前的人。——琦善剿萨拉因准备不足确是吃了败仗,而杀无辜的回回确是打了胜仗,还从各回回部落掠获了上万只羊、几百头牛,全军吃了三天的羊肉和牛肉也是真的。”    
    另外六人道:“萨将军接护陕甘总督关防那天,怕琦善回京翻供,就从督标营和将军营各拨了六名解差,说是关键时候也可做个活见证。”    
    曾国藩在心里赞叹一句:好个心细的萨迎阿!    
    沉思了片刻,曾国藩道:“明日公审琦善,要劳几位当堂出证。——你们督标营来的几位怕他吗?”    
    六个人一齐道:“一个革职的总督怕他个!”    
    曾国藩道:“琦善虽被革职爵位尚在,他可是一等侯爵啊!比总督的品级都大呀!”    
    一个高个子笑道:“咱一个兵丁供大人们差遣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呢?——何况咱是给皇上当的差,又不是谁的家奴。”    
    曾国藩站起身道:“好,各位先回驿站歇息,明日需要各位的时候,自会传唤你们。”    
    解差们走后,曾国藩把解差们的证言整理了一下,便让李文安拿到兵部驿站找十二名解差挨个画了押。    
    李文安回来后,曾国藩把画过押的证言袖起来,这才乘轿回府。    
    是夜月明星稀,朔风骤起,气温陡然下降,为历年来最低;太仆寺的皇家马场,一夜冻伤差官四人、冻死战马五六十匹,时人称奇。    
    莫不是琦善位列公侯,不应该在刑部大堂公审?咸丰帝这次做错了?    
    这一天早朝,众王、大臣虽被召进大殿,但咸丰帝却还没到,曾国藩见几名大学士凑在一处悄悄地在议论什么。从几位大学士的脸部表情看,肃穆里透着诡秘,悲哀里透着胆怯,好像又有一件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咸丰帝红肿着眼睛走进来,王、大臣们一齐跪倒请安,谁也不敢抬头。    
    咸丰帝冷漠地坐下,摆摆手,口谕平身。    
    文武大臣都爬起来,互相看看,谁也没言语。    
    咸丰帝愣了许久,终于叹口气道:“朕昨晚收到周天爵由广西巡抚衙门发来的折子,称广西会匪洪秀全于昨天公开宣布成立太平天国,自封天王,另立朝廷。——广西除省府桂林尚安稳外,各州县已无一处完整。广西已闹到这个样子,林则徐怎么还没有一点消息?——穆彰阿呀,下朝后,军机处用八百里快骑给福建发个兵部火票。广西不能一误再误了!”    
    穆彰阿答应一声“”。    
    当值御前太监这时宣布圣谕:琦善一案,着礼部右侍郎、署兵部侍郎、署工部侍郎、署刑部侍郎曾国藩牵头主审,监审为大学士祁藻、文庆,副主审是刑部尚书恒春、都察院左都御史花沙纳、内阁学士兼署礼部侍郎肃顺及大理寺卿倭仁。各部、院侍郎以上官员陪审。    
    祁藻此时是体仁阁大学士署礼部尚书,是道光帝年间的重臣。    
    退朝后,曾国藩当先赶往刑部大堂,各部、院侍郎以上官员随后跟进。穆彰阿与杜受田这两个冤家对头都没有出席。    
    按着圣谕,曾国藩当先坐定,上首依次坐着监审的官员,下首依次坐着副主审。    
    恒春与花沙纳阴沉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只是肃顺像是兴高采烈。    
    不一会儿,御前当值太监带着侍卫多人,手捧着一个圆托盘——托盘上用黄缎布盖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慢慢走进大堂。    
    曾国藩知道,这是皇冠请到了,就亲自燃了三炷香,又冲着已放到案中的皇冠行了大礼,这才归座。    
    曾国藩望着上首的祁藻,嘴里说一句:“中堂大人,开始吧?”祁藻点了点头。    
    曾国藩清了清嗓子,说句:“带琦善!”    
    厅后侍候着的刑部当值的官员应一声,便走出去。    
    琦善很快便大踏步闯进来,后面跟着两名刑部官员。    
    见琦善趾高气扬的样子,曾国藩大喝一声:“琦善,你进了刑部大堂,还不跪下!”    
    琦善先是一愣,当看清问话的是曾国藩时,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曾国藩,你一个小小的汉侍郎,也敢跟老夫这般讲话!你是藐视我大清官制吗?”    
    曾国藩把面前的黄缎布用手一拉,大喝一声:“皇冠在此,你敢不跪!”    
    琦善定睛一看,曾国藩的面前果然放着一顶金光灿灿的皇冠!    
    琦善心里大骂一声:“曾国藩个狗奴才!”——双腿跟着一软,扑通便跪倒在地,冲着皇冠行起三叩九拜大礼。


第五部分 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第102节 与你有何仇有何冤

    大厅两旁听审官员的脸上,呈现出对曾国藩的敬佩之色。    
    曾国藩静静地问道:“琦善,本部堂受皇上钦命,审你滥杀无辜一案,你要从实招来,不得隐瞒!”    
    琦善圆睁牛眼,雷鸣也般地道:“曾国藩,你才只是个小小的二品侍郎,像你这种身份也敢拿腔作势审你家侯爷,你不要命了吗?——还不自动滚下堂去在等什么,等本爵抽你的大耳刮子吗?”    
    恒春不动声色,胸中已是心花怒放。自己丢的面子,总算从曾国藩身上找回来了。    
    曾国藩的三角眼睛慢慢眯起来,两眉蹙促成川字。他忽然一拍惊堂木,威严喝道:“大胆的琦善,竟敢口出狂言!本部堂职位虽卑,却也是大清国堂堂的朝廷命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皇冠在此,如皇上驾到。本部堂职位虽低,却是代表皇上审你。你辱骂本部堂就等于辱骂朝廷,你可知罪?”    
    琦善听了这番言语,无可奈何地低下头,讷讷说道:“老夫知罪。”    
    “琦善,你位列公侯,本部堂也不怪你。你抬起头来,本部堂现在问你。”曾国藩一字一顿说道,“你身为陕甘总督,靖匪保边本是分内之事,你如何剿匪不力就擅杀百姓?又向皇上冒领赏赐?你可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吗?”    
    琦善牛眼一瞪,冷笑一声道:“曾国藩,你也知道老夫位列公侯?老夫这公侯可是祖上拿性命一刀一枪拼杀来的,不像你头上的二品顶戴,是靠之乎者也骗来的。——你既知道老夫位列公侯,就该站起来与老夫讲话。曾国藩,你快与老夫放座!——你滚起来!”    
    曾国藩被气得浑身乱抖,他大喝一声:“琦善,你竟敢口出狂言,咆哮公堂,藐视皇上,儿戏王法!——行刑官侍候!”    
    两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由门外走进,两个人的前胸后背都绣着刑字号,分明是刑部专干行刑营生的。两个人往大堂一站,等候曾国藩示下。    
    曾国藩道:“把咆哮公堂、目无皇上的人犯琦善当堂掌嘴五十!”    
    两名行刑官答应一声“”,一个就走到琦善的背后,把琦善的细辫子在手上一挽,一个便走到琦善的对面,不由分说,把巴掌抡圆,嘴里来一句:“侯爷您老接刑吧!”便一下一下认真地打起来,把个琦善直打得杀猪般嚎叫。    
    侍立在两侧的文武汉官在心里齐为曾侍郎叫好。满人一贯蛮横,像琦善这样的有爵位的更是不把汉官放在眼里。    
    行刑完毕,两名行刑官退后一步。    
    曾国藩看那琦善时,心里不由赞叹一句:“真不愧有爵位的人!”——琦善的两腮已是腾腾肿起,嘴角也已现出殷红血迹,但那琦善仍不服输,照样瞪大牛眼望着曾国藩,分明是想一口吞掉曾国藩,有些挑衅的意思。    
    曾国藩一拍惊堂木,高声断喝:“琦善,你知罪吗?”    
    琦善把两眼一闭,理也不理曾国藩,脸上充满着不屑。    
    曾国藩气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霍地站起身,用双手捧起皇冠,大喝一声:“大刑当堂侍候!”    
    外面答应一声“”,四名行刑官便抬进一具木制老虎凳,往琦善后面一放,便叉手立着。    
    曾国藩用鼻子哼了一声,怒道:“皇冠在此,行刑官听令:将琦善脱去爵服,侍候上刑,不得有误!”说着高高举起皇冠,以示代皇上执法。    
    行刑官不敢怠慢,过来便将琦善爵服扒下,又生拉硬拖地放到老虎凳上,眨眼便捆绑停当。    
    曾国藩两眼一闭,大喝一声:“用刑!”    
    四名行刑官随着曾国藩话音一落,就一齐用力,只听那琦善大吼一声,震得满堂大惊;众人再看琦善时,早昏死过去,自大清开国以来,二品侍郎对一名侯爷用刑,尚属首次,百官都为曾国藩捏一把汗。恒春心里想的却是:曾国藩,看你如何收场!    
    见琦善昏死过去,依老例,一名行刑官到外面拎来半桶冰水,劈头盖脑地往琦善头上一浇,便见琦善激灵灵打个冷战,长叹了一口气后才睁开眼。    
    曾国藩见琦善醒来,不容他讲话,早喝道:“皇冠在此!琦善胆敢藐视皇上罪加一等!左右,加力用刑!不得有误!”    
    行刑官发一声喊,吓得琦善忙对着公堂高喊:“且慢,老夫有话说。”    
    行刑官齐住下手。    
    琦善喘息着说道:“曾右堂,老夫与你有何仇有何冤,你要对老夫下此毒手!”    
    曾国藩冷笑一声道:“琦善,我来问你,新疆的回回与你有何仇何冤,你为何指使督标兵对他们下手?你不怕遭天报吗?”啪地扔下一本卷宗在琦善的面前:“本部堂已传唤押解你的解差。你滥杀无辜的经过,本部堂已弄了个水落石出,你还想和他们对簿公堂吗?——琦善,你该明白,如不掌握你滥杀无辜的证据,本部堂一介小小的二品官岂敢对你这堂堂大清国的世袭侯爷用刑!琦善,你身为大清国的陕甘总督,位在封疆,干系甚大,你不剿匪,却残害无辜百姓,你是想逼新疆的回回统通造反不成?你难道忘了官逼民反的古训?”    
    “曾右堂,你不得血口喷人!”琦善挣着脖子辩道,“萨拉造反,一呼百应,铺天盖地,你让老夫如何分得出良莠!何况,就算老夫错杀了几个回回,大清国就天塌地陷了不成!”    
    曾国藩愈发气愤:“琦善,你就是按这种理论治理边疆的吗?——你今天冲着百官要说个明白!”    
    “反正——”琦善彻底没了侯爷的派头,讷讷了半天说不全一句话。    
    曾国藩见火候已到,便一拍惊堂木,高喝一声:“大胆的琦善,你已认罪,如何还不签字画押?难道要本部堂二次用刑吗?——行刑官侍候!”    
    琦善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拿过口供便在上面按了手印。    
    “来人哪,”曾国藩喝一声,“把琦善押进大牢,候旨发落!”    
    琦善死狗一般被行刑官拖了出去。    
    曾国藩把皇冠放下,长出一口大气。他知道,只要琦善肯认罪,郑祖琛就好审了,谅那郑部院的骨头也不会比这琦侯爷硬到哪里去!    
    待陪审的官员陆陆续续散去后,主审、副主审、监审等官员来到刑部的签押房——也就是小官厅,会商给皇上上折子的事。    
    刑部尚书恒春当先表态:“依着老例,对有军功的封疆,在量刑上按减半处理。    
    所以琦善这件事,本部堂认为,还是按皇上的意思吧,革职,罚他一年或半年的爵俸。——本部堂揣摩,上头好像也是这个意思。——花总宪您老人家看呢?”    
    花沙纳道:“依咱家的意思,琦善已被革职,大可不必再三法司会审。——大清的江山毕竟是咱们祖宗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就算杀错了几个回回,又能怎么样呢?”    
    文庆接口道:“花总宪哪,照你说的意思,咱大清的律例订与不订都一样了?”    
    花沙纳道:“文大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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