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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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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辈分来,王成安实实却是要唤石生一声师叔的!

他哪里有这个胆气!?

闫光心性自是不能以面相观之,并非是像那满面的虬髯一般粗犷。他怒视石生少时,忽而深沉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石生师弟,成安只是有感竟有凶兽欺近左近,出来阻挡野兽,石生师弟你还是成安师叔,何故竟下这样重的手?!”

他说话之间,指出去的手指便直指着石生身后的三头凶兽。

闫光言辞之间貌似甚为合理,只是合宗之人无不知晓,宗主的小姐和少爷都是不能修道练气的,不过是凡人而已,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可笑。

然则非但如此,事实上站在他对面的是石生,却不是云卿卿,连机锋手段也不会用,他根本就不甚明了对面这比岩甲蜥蜴还要丑陋的家伙说得是什么意思,依旧咿啊大笑,待得对方将手指向自己的三个小弟,并且眼中露出自己十分熟悉的凶光煞气时,石生当即大怒!

他当然大怒,这厮好生无理,自己分明没有打他,他怎么就对自己的坐骑们露出凶光了?

石生猛一抓挠自己石生被结成了一片的乱发,扯得凌乱,不免扯得疼了,便龇牙咧嘴地叫出声来,随即叉起腰来,冲着闫光怒声呵斥。

他虽不能直述人言,然则这意思太过明显,大胡子,你待怎地,打架还是如何?

闫光颊上不由连连抽搐,心下犹疑不定。他敢于让自己座下弟子出手,以达自己一泻忿气的目的,然而弟子失手,自己不得不出来,却是并不敢真个对石生动手。

不说云卿卿在云岚宗所有长辈眼中甚为受宠,就是这个愚蠢如石的浑小子,也甚为得宠,他却不敢轻易招惹石生。

闫光连连沉呼,终于目露一丝狠色,虽然不能对石生出手,然而不作些表示,如何能泻心头之怒,又如何能叫身后诸多三代弟子信服于他?

他伸出去的手掌蓦然一收,背负于后,身躯却是昂然而立!

刹时之间,在石生眼中,眼前这厮竟是仿佛骤然高大了三分不止,他那满脸的虬髯,竟如狮虎鬃毛,直刺开来,凛凛然都是凶戾之气!

闫光出手,自然是与他那弟子王成安不可同日而语。他猛然振身,负手之间,并不见动作,足下只是微微一顿,只听沉闷的一声震响,他足下那已然断裂成两截的丈长石梁,就忽然震颤了一下!

这一下震得极其忽微,不及众人细察,直觉地底轰然,如有龙蛇穿行,从闫光足下起,就有一股不可见、不可察,却分明让人感触得到的巨力奔涌了出去!

就仿佛是闫光顿在石梁上的那只脚沿着山石,骤然延伸了出去,刹时生长,由地底直指向石生背后的三头凶兽。而立于中间的石生,却连一丝晃动也未能察觉。

地面山岩炸裂的巨响,和野兽的嘶吼咆哮一齐响起。

闫光终究是顾忌石生,但是还是要对石生背后的三头野兽出手,只因为他已经说明,弟子王成安是因为有感凶兽欺近方才出手的。

石生猛一掉头,顿时目眦俱裂,只见那山岩地表之上,猛烈地炸开一片碎石,随之而出的是一道出渊巨龙一样的石柱,狠厉上顶,就将方才还让石生骑着过来的那头巨罴顶上了天。

那石柱力道强猛,由巨罴腹下直插了进去,鲜血纷扬,巨罴偌大的身躯已然被冲上了几丈高的天空,只咆哮了两声,就湮灭了声息,眼见是不活了。

石生如何不怒,眼底直欲喷火,猛然掉头,只见得闫光足下又是一顿,石生就闻身后连续惨嘶,已然掉头欲逃的岩甲蜥蜴和绿色巨蟒显然在闫光这实力强大的练气士面前,连逃的机会也不能有。

“哈呀”嘶喊未必,石生已经合身扑了上去。

“哼!正等着你来!”闫光心头一喜,他正等着石生暴怒之余扑上来的这一刻,“你若不先行到手,我怎么敢就对宗主的养子出手?况且还是个蝼蚁一样的凡人罢了!”

心中如此作想,闫光脚下却是连连退步,大惊道:“石生师弟,你这是作何……啊呀……”

他有意退让,待石生迅猛无比地飞扑上来,生生地一爪抓在他的肩头时,他才明白,为何仅仅只是一记膝撞,就能让一个已经踏入道胎之境的练气士吐血落败,甚至连中元道胎都受了创伤,隐有不稳之象。

合宗皆知,宗主夫妇的一双儿女各有古怪,长女云卿卿天生不能修道,但是却天资聪慧,参玄悟道,竟是往往能叫诸多宗老瞠目结舌,而此子石生却是养子,连姓都不随宗主夫妇,却一觉八年,八岁上醒了过来,生就有一股骇人的蛮力,十分恐怖。

这一下,闫光才是真真领教到了石生的生猛!

只是纵然如此,却也万万伤不得他闫光,他却是已凝练罡气,步入了丹元之境的练气士,在所有云岚宗二代弟子之中也是不俗之辈,更遑论他犹为精擅于元身修炼,石生这一爪含忿而来,若是仍旧由那王成安的身子硬接,只怕立时就要见血,但是闫光却是巍然不动,只是肩头猛然一震,微颓了一颓。

“石生师弟……”闫光一面出声,一面已经探出手来,快到极致地捉到了石生的颈下。

虽不至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石生格败王成安那般,捉住对方脖颈提膝便撞,然而这一下捉住,把石生扔个灰头土脸却是必然的。

可怜石生,纵横百里大山,向无敌手,只此一交手时,便忽而发觉自己一身力道竟是没了半分用处!而闫光却只是动了一只手罢了,更没有施展练气士最为强大的法术来。

石生正待张狂呼叫,劈来双臂就要直捣对方头颅时,那捉住他脖颈,就要生生举起的闫光,却忽而睛目圆瞪,张口结舌,十分古怪地似要呼喊却终究未发出一丝声响来,捉住石生脖颈的那只手却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石生狂怒之余,直觉自己颈项之间,一阵倏忽起来的灼热,烫得他哇哇大叫,闫光却已经猛地想要缩手,却哪里缩得回去,终于哆嗦着嘴唇道:“什……什么东西?”

原来他伸手去时,原本只是想要动用力道,把石生扔开去,并未动用自己一身练气士的法力神通,然而他手掌一旦捉住了石生脖颈,就觉握住了一团凸起,未及细想,一股可怕的炽热从手上传来!

这股炽烈的热在转瞬之间,仿佛就将他的手掌燃起,他方要缩手,更加令他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师……师叔,一定是师叔给了石生什么护身的……”

章九奇也怪哉(下)

章九奇也怪哉(下)(本章免费)

“呀……”

灼热由颈下升起,烫得石生咿呀大叫,却方张开口呼出一声,就觉颈下那股子灼热好似一道滚流,倏忽疾下,直抵前胸,转瞬之间就如泼开的沸水一般,蔓延开来。

当下就不仅是闫光捉住他的脖颈并不动手,反而哆嗦着颤声喃语,旋即怪叫起来,而是这对名义上尚有同门师兄弟之谊的二人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态,一齐怪声呼叫不绝。

随石生一同来的那三头猛兽,早已受了重创,眼见是不活了,而那一干云岚宗后辈弟子目睹这一幕,当即怔在了当场,满目不可思议之色,却是不知所措了。

石生虽然被烫得哇哇大叫,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了闫光抓住自己脖颈下的时候,恰好抓在了那枚自幼便悬于他颈下的古怪石头。而这块石头,他自己自然是不知,却是自他被携入山来时,便衔于口中的一枚古朴奇石,云扬子替他取这名字,也是由这枚石头而来。

当是时也,他直觉对方捉住了自己颈上这块石头,就有一股汹涌浩荡的热流,直如沸水;甚或犹要甚之地从对方手上涌来,经那石头,灌进自己身体里。

不消几息之间,石生直觉胸膛鼓荡,脏腑如被烧灼一样得刺疼,更兼肿胀一般澎湃起来,好不难受。

他啊呀一声大叫,就要奋力挣脱开来,然而再要挥臂蹬腿之时,却哪里还有这力道,只觉肢体皆软,竟是不能举动分毫!

他自是不知,虽然自己这厢痛楚万分,正捉住他的闫光,却是更为震惊乃至震骇、震颤他全身都在震颤,不仅仅是落在众人眼中的由发梢至指节,而是由身躯深处,他修道练气近乎百载,凝聚出一轮仙家丹元,都在剧烈地震颤着。

练气士引气入体,凝练真气,继而蕴养道胎根基,归于内景丹元,凝练罡气,成就丹元,这才算是功行至修仙之正道,一举踏入丹元圆满,接下来便是那元神之境,长生久存之道。所谓丹元者,仙家经藏《黄庭内景经心神章》中有云:“心神丹元字守灵”,丹元又异曰丹田。

想那渺渺太古,天地未开,清浊不分之际,天地寰宇便如一轮元丹,故而练气士修持大道,凝练天地之气,以成就一轮丹元为正道,而所谓田者,畜也,又谓元者,本也,或曰初也,是故修道人以元为本,练气士以丹为根。

练气士成就丹元,达到引气入体之极致,那脐下三分,方寸丹元之地,就是一身修为,百载艰辛之所在了。无论修持的是仙道,魔道,妖道或是其他诸般法门,尽都如此,一身真元尽在丹元。

而此时此刻此地此境,也曾见识过许多好大场面的闫光,却是心如潮涌,意如狂涛,盖因他修持了整整九十有六载的道基,丹元之中的一股精纯真元,竟然完全不受自己驾驭,直如那煮沸的水中逸散出来的蒸汽,无论如何也收拢不住,终究是飘飘渺渺上升而去,顺着身躯经脉窍穴,直抵抓住石生的那条手臂,奔涌了出去。

自己一身真元,一出手心劳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似自己抓住的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深渊,无论多少的洪流,都灌输不满!

短短一瞬,闫光就惊得三魂上窜,七魄皆冒,惊骇欲绝。

修仙路,多崎岖,千载百岁苦功,一夕不敢稍逊,唯恐心血化作流水,身灭道消。对于一名修道百年,已然成就丹元的练气士而言,丹元之中本命真元,实与性命无异。

试想百岁苦功,若此时却如流水一般,一泻而去,而失了丹元之中本命真元,不提修为大降,看此刻光景,他竟无法阻止,说不得少时之后,闫光百年修为,就要尽去了,此无异于是将他打回凡人,与死何异?

死可不惧,由神仙一般的练气士打落尘埃,成为世俗凡人,才是可怖,而这个缓慢且痛苦的过程,尤其令人心寒恐惧!

闫光裂开嘴来,目露恐光,一种近乎死灰一样的颜色,在他的眼底蔓延开来。

短短几次呼吸的功夫,他的一身修为,竟是已然去了三成!

这个可怕的过程依旧在继续,他终于发出惨烈的嘶吼……身后众弟子已被惊呆,不知这位闫光师叔或是自家师尊这是怎么了,然则视这情形,分明是在与这位素来闻名于云岚山上的石生小师叔交手一刹,竟吃了大亏,甚至无法抽身,陷入了大危机之中。

有眼力明锐的看出了个中奇诡古怪,然而这两人正在交手,哪里是他们身为后辈所敢妄自插手的?况且闫光素来性情暴烈,动辄训斥晚辈,众弟子实是惧怖于他,而至于这位石生小师叔,那却是宗主夫妇的养子,与云卿卿小姐一样,甚得宗主与诸位宗老之宠溺,而若不是得了师尊一件好法宝,更被喝令训斥,那个王成安却也是万万不敢就对石生出手的……

是以,闫光似乎在这一刹时的骤然变故之中,似乎要失却所有的生机了。

石生尚且不能举动,他却更是除了张口嘶吼,连动舌说话都不可能!

四成,五成……

这是何其可怖的速度,闫光百年苦修,竟如流水一样,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消失了,不需片刻光景,他那丹元之中,就要涓滴不剩,彻底成为凡人……甚或,连性命,也将有碍。

石生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灼热难耐,胸间鼓胀起来,直如充气一般。他身躯也以动弹不得,见闫光奋声嘶吼,于是便也昂起嗓子来,暴躁狂啸。

这一对在呼啸,顿时就如两道无形蛟龙直插天际,寥寥阔阔地震荡开去。

云岚宗上,无数人一瞬震惊,更有闭目静修之中的几人,忽而睁开双目,精芒绽射。

宗门深处,某一隐秘所在,几名苍然皓首老者倏然震惊,其中一人鹤发童颜,一首把玩道经,另一手正持一盏碧玉精致琢成的杯具品茗,却忽而手中杯盏被这老道着力一捏就成齑粉,那道经也是猛地合上!

“是闫光师侄!”另一老道手中拂尘一震,“好生古怪的气势,饱吸猛纳,竟似妖邪一流……”

他话有未经,那捏碎杯具的老道已然飘然消失,说话的老道人疑声道:“在我云岚宗内,闫光师侄怎会遭此变故?!”

“走!”

依旧是那处三代弟子居室之侧,石生与闫光二人仍旧僵持之中,嘶吼不绝,只是那闫光的声音里,却凭空多出了一股极强的忿恨,不甘,乃至于是绝望来!

仙路慢慢其修远,吾已求索百载,奈何天何不公,竟夺我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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