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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绪泽没有言语,坐到沙发上,定定地望着杯子上升腾起的烟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她。唐之桥的地址是他问店里的小佳要过来的,当时他没想要来。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来了。其实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可每次来她都不在家,他不知她去了哪?直到这一次,他见到有人送她回家,而那个人他见过一面,是唐之桥的前夫——荣嘉实。
他跟这个男人见面的那次,当时他还以为是唐之桥相亲的对象,后来才知是她的前夫。那个男人看上去虽然长得不错,但谁知是不是个花心大萝卜,唐之桥和他离婚会是因为这个吗?他还听说那个男人是个医生。医生又怎么样啊,虽然工资高了些,但每天都要和病人打交道,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而一命呜呼呢?不过唐之桥现在和他离婚了,那样的危机也就不存了。
不过从一开始,唐之桥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而选择放弃他的么?一想到这个,他就很心塞。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邹绪泽问,看那样子应该是过得不好吧?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似乎有些冷,唐之桥双手捧着杯子,想从杯子里汲取一些温暖。她喝了一口水,抬起头,淡然地说:“挺好的。”
“好?”邹绪泽听到这个答案,突得就笑了。“唐之桥,你还真是会自欺欺人。如果好,你会离婚?”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这一句话,似乎就戳进了他的心窝。
对于邹绪泽的讽刺,唐之桥觉着有些莫名其妙,“我好不好又干你什么事?”
邹绪泽一默,奚落的语气又变得有些落寞,“是啊,是不干我的事。人的心总是会变的,说好的誓言又有什么用。”
唐之桥听着他说的话和说话时的语气,越加觉得莫明其妙,难道他跑来跟她说这些话,是在忏悔吗?
“呵!”她冷笑,“邹绪泽,你在说你自己吗?”
“那才是你的真实写照吧?”
唐之桥蓦地站起,愤愤地说:“邹绪泽,你别血口喷人。”
“是,是我犯贱才来找你。”是啊,他原本就不该来,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又有什么好找?
唐之桥气愤难耐,他跑来找她就是为了羞辱她的么?亏她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来说句抱歉的,多可笑。
“滚!”唐之桥指着大门的方向,大声喝道。
邹绪泽走了,室内一片安静,惟有窗外的雨声一阵大过一阵。
荣嘉实回到医院正好赶上饭点。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不少医生、护士和病患家属。他都客气地同他们一一打招呼。
两护士同他打过招呼之后,见他走远了,不禁低下头开始咬耳朵。
护士小周说:“荣医生今天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好差哦?”
护士小王应道:“是哦,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啊?不过不是说他没问题么?”
护士小周又立马道:“哎,他要是没有问题,说不准他老婆有问题呢?反正现在这种事,女人的问题总是多过男人,所以啊最好是一结婚就生孩子,谁知道拖久了会不会有问题。”
护士小王似感同深受般地说:“是呢,反正是要生的,不生父母那关就过不了,特别是婆婆,唉……”
……
幸亏荣嘉实没听到她们的对话,要不然还不憋屈死,分分钟钟都想逮唐之桥生孩子了,管他离婚没离婚。
下午上班,他先去病房巡了一圈,写了几条医嘱,这周他在住院部,比起门诊轻松了一些。
到了下班时间,他拿包走人。
回到家开门进去,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突觉好冷清。
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的照片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卧室里的大幅婚纱照还大大咧咧地挂在墙上……可那个蛮横闯进来的女人却搬走了,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
荣嘉实心情有点沉闷。
他换了居家服出来,坐到沙发上按电视看,一定是房间里太/安静了,所以他才出现那样的幻觉。他思念唐之桥,怎么可能?他讨厌她还来不及呢,思念,简直是鬼扯。
他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翻之后,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看了一会儿电视,他觉得肚子有些饿,走进厨房去开冰箱,里面除了水果还有一些酸奶。那应该是唐之桥之前买过来的,还来不及吃完就搬走了,而他是不吃的。
他拿了个苹果,放到水龙头冲洗干净,边咬边回到客厅。
再次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他觉得屁股似乎被什么东西咯到了。拿起一看,居然是一只珍珠耳环。
是唐之桥的珍珠耳环。
他有些颓败。家里唐之桥的气息太浓了,必须毁死灭迹才行,要不然太影响心情了。
他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结婚照要除下,必须除下,还有酸奶要扔了,他又不喝,放着也是过期。还有找一天将这珍珠耳环还给她……
他找箱子过来正打算装照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第20章
“小三,哪呢?”方际遇的声急吼吼地闯入荣嘉实的耳鼓。
“你才小三呢,你家全小三。”荣嘉实没好气地顶了过去。
他们四个人中雷声年纪最大,方际遇排第二,他排第三,郁辰逸最小。因此方际遇有时为了逗他玩,喜欢叫他小三,而他最烦人家这样叫他,小三小三,叫着也忒难听点了吧。
方际遇嘻皮笑脸地说:“不好这么攻击人吧,攻击我可以,但不好攻击我家父母吧?”
荣嘉实一听死党这么讲,觉着也有理,是自己造次了,于是软了声音问:“找我干吗呐?”
“出来吧,大家一起吃晚餐。”
荣嘉实到达“花架”308号包间时,方际遇和郁辰逸早来了,独独少了雷声。
他转头问两人,“老雷呢,他没来吗?”
方际遇坐桌边正悠闲地抽烟呢,见荣嘉实这么问,眼眸微微一抬,伸指潇洒地弹了弹烟灰,语气带了点慵懒,“老雷啊算是被那个女人给套牢了,完全的见色忘义啊。”
说起那个女人,荣嘉实并明白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挨着郁辰逸身侧坐下。
郁辰逸抬手倒了杯大麦茶递给荣嘉实,有些不苟同地说:“哎,我觉着吧,人这一生中有那样一个女人也挺好的。”说着,他脑中蓦得出现一个身影,瘦瘦高高,有点小倔强,长长的黑发总喜欢高高束起……
我靠!他怎么就想起那个女人了?赶忙地甩甩头,把那个女人的身影彻底甩走掉。
“妻奴,这就是典型的妻奴。”方际遇伸指弹弹桌面,下结论地说:“这是一个男人没出息的最根本的超严重表现。”
郁辰逸嗤之以鼻地说:“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说不准哪天你也就成那样的妻奴了。”
“怎么可能?”方际遇跳脚,“想我方际遇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套牢?所以这种事绝无可能会出现。”
郁辰逸挑眉,“那你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
“就赌你会不会成妻奴啊?”
方际遇一听来兴致了,兴致勃勃地问:“行啊,那你打算押什么?太不值钱的东西小爷可看不上哦,记得要往大了的押。”心里却想,这样傻逼的赌局,他怎么可能会输?郁辰逸你小子就等着输光裤子,光屁股回家吧!
郁辰逸见方际遇如此挑衅,怎么可能会示弱?心一狠说:“就押‘清溪农庄’,如果你赢了,归你。如果你输了呢?”
方际遇微微张嘴,这小子果然有胆色啊,连“清溪农庄”都押上了。要知道“清溪农庄”那可是块肥肉啊,不仅地理位置好,还有天然的温泉可以泡,遇上节假日那更是游人如织啊,好地方啊!
“既然你押这么大,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你押‘清溪’,我就押‘舒爽’整条生产线。哥们,够可以吧?”方际遇大手一挥,豪气地说。
郁辰逸笑眯了眼,“舒爽”整条生产线啊,是个啥概念泥?他歪头想,“舒爽”那可是方际遇公司其下最赚钱的一个洗发用品的牌子了,简直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啊!
“行,成交。”
荣嘉实剥着花生,见眼前的两人赌得不亦乐乎,好像完全忘了是叫他出来吃饭的?
“你们不用赌这么大吧?”他皱眉,有些嫌弃地问。
“那个……老方,咱也不能这么不讲义气,你看光顾着咱俩赚钱了,把阿实都给忘了。”郁辰逸捣捣荣嘉实肩膀问:“兄弟,你要不要也掺一脚啊?”
“别别。”荣嘉实挥手,“我一穷二白的人,哪有什么资本跟你们赌啊?再看你们押的东西,什么‘清溪’、‘舒爽’的,我哪有啊?”
“看看,谦虚了不是。”郁辰逸嘿嘿笑,搭住他的肩说:“别介呀,我可知道南门边有一金店,那金店的法人代表可是你吧?壕,别跟哥哭穷啊。怎么样,就押那家金店?”
“嘁,你这只蚂蟥。”荣嘉实视死摇头,“那家金店我可要留着娶新媳妇的,不押。”
“德性!”郁辰逸撒开手,又兴高彩烈地说:“嗳,我问问老雷看押不押。”说完,跑旁边打电话去了。
这边方际遇开始按铃叫服务员过来点菜,荣嘉实看着菜单,心里嘀咕,老子今天不爽,要大点特点,吃死你个方老抠。
菜还没上桌,郁辰逸郁闷地走回来,将手机丢桌上,气急败坏地说:“我靠!老雷刚一接电话就给挂了。”顿了顿,又神神秘秘地吐槽,“电话里头那可是气喘吁吁啊,估计在办好事,哈哈。这哥们够可以的啊,这个点就开始享福了。唉,可怜了我们仨单身狗,窝这傻不拉几的开赌局,没劲!”
三人纷纷郁闷地摇头。
“嗳嗳,我想起来了,咱们仨来这吃饭到底是干吗来了?”方际遇突得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揪住荣嘉实,痞笑地问:“荣嘉实,老实交待啊,昨晚什么情况啊?”
“对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郁辰逸一拍脑门,总算想到重点了。
“什么什么情况呀?”荣嘉实心虚地瞟了两人一眼,想起昨晚自己阴暗的心理,龌蹉的想法,赶忙搪塞道:“就……就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随便问问呗。”
“小逸。”方际遇朝郁辰逸使眼色,郁辰逸一见,立马心领神会。两人向前,一人架一只胳膊,方际遇威胁道:“再不说,那可就别怪我们兄弟翻脸无情,大刑伺候了哈。”
说着,两人架着胳膊用力往下按,荣嘉实吃痛,哀求道:“兄弟,别别啊。疼……疼……”
“那你还说不说?”方际遇问。
“对,说不说?”郁辰逸附和道。
“说说,总行了吧。”荣嘉实不满,骂道:“你们两只白眼狼。”
“快说!”
被逼无奈,荣嘉实只得把自己对唐之桥还会起生理反应的事说了出来。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呢?男人对女人有反应很正常啊,说明兄弟你太久没碰女人了,饥渴难耐啊,哈哈。”
“滚!”荣嘉实就知道方际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其实吧……”郁辰逸道:“说性,其实都是荷尔蒙在起作用,女人有女性荷尔蒙,男人有男性荷尔蒙,这荷尔蒙的作用啊,大着呢。你看男人性生活频率,还有那啥啥的勃起角度,肌肉和骨胳等等,所以你对唐之桥有反应那是生理本能,跟爱不爱也没有啥关系。当然了,如果你真对唐之桥余情未了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对唐之桥余情未了?这种可能性或许也是存在的,必竟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么,而且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再碰触有反应应该也是必然的吧,就是不知唐之桥对他还有没有反应?
“嗳,不说这个了。喝酒吧,今天一醉方休啊!”
第二日,唐之桥早早就去了工作室。
她打算静下心来好好将那艘船给做好,可是做到一半,想起昨天邹绪泽说的话,心中又不免怒气滚滚。
放下手中的东西,她深深叹口了气,两年前那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两年前的某一个早晨,那是她跟邹绪泽约好的视频时间。她知道纽约的时间跟中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为了不影响他休息,所以唐之桥特意将时间定在了早上十点钟,而美国那边正好是晚上十点。
那天她如约打开视频,本想开开心心的告诉邹绪泽,她参加陶艺比赛的一个作品获奖了,可结果当她接通视频时,里面出现的并不是她日夜想念的人,而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很漂亮,带着那么一点点的野性。
她声音清脆,开门见山的问:“你就是阿泽的女朋友?”
一听她叫邹绪泽为阿泽,如此亲密,而且这么晚了还呆在他的公寓,心中不免警铃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