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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一喜:“那琳琅去取。”
灵儿拍拍她手,口中喊雪竹,只是外间嘈杂倒无人应声。灵儿想着外头事多,自己走一趟吧便站起身子,笑说:“妹妹且坐一时,宫里你不熟,我去取吧。”
说着,便往外间走了。
琳琅左右无事,想着灵儿方才赠的金盒还散在床榻上,便轻轻走过去,坐在床沿收拾,见那盒中一柄银点翠嵌蓝宝石的簪子着实可爱,便舀在手中赏玩,一个不小心,那簪子倏地滑落在地,滚了两下,竟滚进床榻之下不见了,琳琅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连忙蹲下|身子去摸。
好不容易摸到簪子,心中一喜赶忙握在手中,抽回手时却碰触到了一个硬物,四角尖尖戳得她手一阵疼,琳琅好奇,将那硬物拖了出来。
却是一个黑漆红纹梳妆匣,其外挂着一个小锁,琳琅心下好奇,看殿中左右无人,床汤又隐在屏风后,试探着用手中的簪子轻轻一捅,锁倏地竟开了。
那盒中也没多少物事,几个装银钱的荷包,琳琅舀在手中掂了掂,沉甸甸的,放下荷包,又见那之下压了一纸黄绢,上面俊逸大字写着:“纹银贰百两整”,琳琅看不懂,翻了翻黄绢之下,竟压了一只粉色玉纱鞋,做工倒是精巧可爱,但也无甚新奇,再往下瞧,一只缀着穗子的龙纹青玉佩映入眼帘。
琳琅一下子抓在手中,心中突突地跳,这青玉佩缺了一角,甚是熟悉,琳琅仔细回忆着这枚玉佩,却想不起来,将玉佩翻了个面,见其上有一个小小的七字。
琳琅心中只觉这枚玉佩熟悉的紧,可怎么却想不起来。
只听外头灵儿与雪竹说话之时传来,琳琅一慌,忙将盒子盖上,将锁一挂,便往床榻下一塞,坐回床榻上,将金盒抱在怀中走了出来。
灵儿抬眼见琳琅抱着金盒,一阵笑:“琳琅真真是个财迷。”
琳琅心中突突地跳,强笑着:“怕姐姐再要回去,自然要抱紧一些。”
灵儿一边笑着,一边让雪竹将那龙泉青瓷瓶放于妆台上,笑着说:“怎么,妹妹要回去了?”
琳琅微微点头,曼声道:“是。”
灵儿嗯了一声,又道:“我那床榻上还堆了些贡锦,妹妹舀一些。”说着也不问琳琅,便拉了她复坐回床榻,让青葛来挑拣。
琳琅站在那床榻边,一旁便是麟趾宫原有的一台十二面大屏风,琳琅瞧着那屏风样子老旧便道:“姐姐殿里什么都好,就这屏风旧了些,上面绘的画儿也不好看。”
灵儿闻声看去,瞧见那屏风确实有些旧了,上面绘制的一些鸳鸯莲叶有些模糊了,便笑着说:“妹妹说的是。是该换了。”
将贡锦包了,让琳琅的贴身婢女燕喜抱好,琳琅微微施了施礼,便携着燕喜回宫了。
灵儿让雪竹在那厢收拾床榻,自己瞧着这大屏风自语:“倒摆个什么样的好呢?”雪竹闻声想了一会道:“娘娘刚入宫时,皇后娘娘不是送来一台十二扇的大屏风么,婢子当时瞧着好美。”
灵儿忽的想起来了,拍手称好,忙吩咐了人去搬。
几个内侍小心翼翼地边将那屏风搬了来,将牡丹红的绸缎一层层拆开,便将那十二扇联屏式翡翠屏风取将出来摆放
灵儿瞧着那屏风华美极了,玉纱为底,翡翠镶边、双面绷起,两面均刺绣了孔雀、鸳鸯、野鸭等动物,还有各色美丽的花丛,花丛里舞着一些蜂蝶飞鸟,及其生动可人。
一切收拾妥当,已近戌时,便有紫宸殿的阮章前来宣召灵儿侍寝。
灵儿心头喜悦,换了衣衫乘着鸾车往紫宸殿而去。
这厢谢昭仪喜搬寝宫,那厢夏璇妃却在怒责宫娥。
兴庆宫的主殿沉香殿此时是一片鸦雀无声。那主座之下跪了一宫的人,大气不敢出。
璇妃冷坐殿上,一张俏丽容颜此时却如冰雪般冷寂。
过了一时,她自家中带进宫的贴身婢女瑶草及这沉香殿的殿头内侍赵泉一起进来,赵泉不及瑶草在璇妃身边久,自是不敢造次,跪下便回道:“回禀娘娘,奴今儿个请了阮章阮公公三回,他都推说有事,方才又去请,只说去了麟趾宫接昭仪娘娘去了。”
璇妃面色又是一冷,更似蒙上了一层冰霜,瑶草便在她旁轻声道:“小姐不必生气,阮章阮公公是御前红人,自是忙的很,小姐再等等。”
璇妃冷冷一笑:“一个没了根的废物都敢这般瞧不起本宫,可笑。”旋即瞪了底下跪着的赵泉一眼,赵泉头皮一麻,口中道:“是,奴是废物。”
璇妃不理他,板了脸问:“那苏琳琅呢,她今日怎地没来?”
瑶草怯怯道:“琳琅姑娘今日……”嗫嚅着说不下去。
璇妃皱起眉头:“说啊,她人呢?”
瑶草嗫嚅道:“今日谢昭仪搬迁,她去送礼的。”
璇妃葱指纤纤,此刻捏紧了,过了一时才咬紧了牙道:“琳琅这个吃里扒外的,本宫对她多好,想当初她住的什么地方,比之草棚还不如,若不是本宫引荐了她去昌邑公主那去跳舞,她和她娘亲都活不成!”想到这,愈发生气,“一个小小的舞姬进得宫来已是天大的福气,她还想着承宠?我那日瞧她的神情就晓得她有多想留在宫里。”
想起自己进宫这几日,少彻看都不看她一眼,那日还未迈进她的宫门,便转身走了,她不甘心便跟在其后,竟让她看见少彻和谢灵儿缠绵的一幕。
她到底不及谢灵儿什么,她能文能武,在京城又有第一美人之称,她性情爽利明朗,哪知与这情之上,竟输给她。想起那日自己在谢灵儿面前放的狠话,璇妃一阵恼怒,她竟让她看了笑话!
她初遇少彻,便一见倾心,初时在家中,常去向几位王妃打听宫里情形,每每得知,圣上政务繁忙,后宫鲜少内宠,她心中欢喜只想进宫侍寝,只是没过几个月,便听说圣上宠爱谢昭仪,日日昭幸,连皇后、贵妃都分不得她半分宠爱,璇妃一颗心便落入无边大海,找不到落脚点。
她以为凭她之才貌性情,若入了宫,圣上定会极尽宠爱,便是刘昭仪、李昭仪都分不得半点。
可是她不知,这世上情爱二字最为变幻莫测,纵使你生的玉雪可爱、天人之礀,若对不上所爱之人的眼,那也是枉费功夫。
她哪知,谢灵儿之与少彻,是年幼时的痴心,偶尔邂逅的心动,是渐晓对方心意的刻骨爱恋。
璇妃轻轻道:“过几日宫里有什么热闹么?”
赵泉思量了下,道:“下月初九是冬节,圣上白日是要去天坛祭天,晚间会在宫里举行盛大筵席。”
璇妃沉吟许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见外头一弯月牙初上,璇妃不能成睡,口中轻声道:“赵泉、瑶草跟着,本宫要去兰旖馆。”
兰旖馆是琳琅所居之所,在内苑边缘处,兴庆宫在内苑东侧,倒离兰旖馆颇近,只是琳琅此时从位于西侧的麟趾宫回去,倒也需要走一些路。
璇妃至兰旖馆竟等不来苏琳琅,心头郁愤,拂袖便走,瑶草和赵泉在其后跟着忐忑不安。
在那宫道中穿行,行到内苑正中,正见一泓湖水。璇妃立在那湖水前,瞧着湖水旁的庞大宫殿,那朱红大门之上,书着“瑶华宫”
见璇妃不知,赵泉躬身上前道:“回禀娘娘,这是云贵妃的寝宫。”
璇妃听他说起云贵妃,一阵鄙夷神色:“瑶华宫?区区低贱乳娘之女,竟也配住瑶华这等宫殿。”
正自想着云贵妃那日的行径,听前方嘤咛一声。璇妃搭眼望去,却是苏琳琅并一个小婢女而来。
见璇妃冷着脸站在湖边大石旁,琳琅一阵惊怕,心下便有些忐忑,上前来施礼:“璇玑……”
璇妃冷冷地瞧了她几眼,道:“麟趾宫太过奢华,你不舍得来了么?”
琳琅抬头揣测她神色,一边摇头道:“怎么会,璇玑你不要误会。”
璇妃毕竟与她多年情谊,此时倒也不想和她生事,口中问:“我在你宫里坐了半个时辰,你都不来,你说我误会不误会?”
琳琅一阵点头:“是琳琅不好。”
璇妃见她这般,也便消了气,口中道:“我与她如今势同水火,你可不能帮她。”
琳琅瞪大眼睛,挽住璇妃的手道:“璇玑,咱们多年姐妹,你又待我如此好,我怎能帮她呢?”
璇妃笑了一笑,眼光却瞥向燕喜手中的金盒,眉头一皱:“这是什么?”
琳琅刚想掩饰,燕喜已然脆生生回话了:“回禀娘娘,是昭仪娘娘送的头面。”
璇妃闻言,脸色旋即冷了下来,凌厉眼神向琳琅一扫,琳琅有些怕,口中嗫嚅道:“是……”
璇妃冷笑一声,将那金盒舀了过来,打开抓了一把,其中的簪子一下子刺痛了她的手心,璇妃将金盒一扬,冷笑道:“还说不帮她,不帮她为何要她的物事?这东西我没送过你么?”
未待琳琅说话,璇妃又冷冷说:“你刚入公主府,穿戴的像个乞丐,甚至比乞丐还不如,那头面、绫罗绸缎不都是我一箱一箱的往府里送?公主府里虽有俸禄,可你扪心自问,可够养你那娘亲?你每月拮据度日,无钱穿戴,是谁买什么都是双份?”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头面,缓缓拣出一样翡翠手串,往湖里一扔,那手串砰的一声沉入湖底,琳琅心里一惊,登时心疼,神色便揪了起来。
璇妃仍是冷笑着,将手中金盒里的首饰一样一样的往湖里扔,琳琅自幼家贫,见璇妃如此,心痛无比,忙去夺璇妃手中的金盒。
璇妃见琳琅竟大胆和她抢夺,怒不可赦,一把将琳琅推开,琳琅被她推得一阵踉跄,膝盖之后撞上湖边大石,一下子跌入湖中。
燕喜惊的就要呼出声,璇妃一愣,立刻示意赵泉,赵泉连忙上前捂住燕喜的嘴,拖到一旁,久久没出来。
琳琅在水中挣扎,璇妃此时也慌了,忙伸手去拉她,琳琅不识水性,在水里挣扎来挣扎去,这时只听那瑶华宫外有人高声道:“是谁?”
璇妃一阵惊慌,顿时不知所措,身后瑶草慌道:“娘娘快走啊。”
璇妃指着琳琅慌道:“琳琅还在水里。”
耳听得有脚步声传来,瑶草忙拉了璇妃就往回走,璇妃心中慌乱,频频回头,只见琳琅的头在湖面上起伏。
二人隐入拐角处,只听那有许多人高声喊着:“快救人。”
听得几声扑通之声,想是有人跳水救人。璇妃放下心来,一阵后怕和担忧却浮上心头,脚软的站也站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扣子,我这算第二更么?
☆、112天魔助璇玑(上)(修改伪更)
琳琅落水的消息一直到清早才报至紫宸殿;彼时少彻才下朝回来,闻听后宫一名妙人落水;只说皇后去看看便可;并不动身前去。
灵儿得知消息时;便去了瑶华宫配殿看望,宣皇后、云贵妃、璇妃都在;苏琳琅倒无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发热,因她落水前身边有金银首饰绸缎布料;皇后便细细询问了来历;灵儿据实相告;倒也没惹出什么事端,只是那昏迷的燕喜,和躲在一旁的赵泉被瑶华宫的护卫队发现,好生询问了一番,赵泉只说自己路过瞧见了妙人落水,想下水救来着。
贵妃与璇妃第一面便结下梁子,今次逮到机会便口口咬定赵泉有鬼,璇妃便不再争辩,琳琅醒了后,为她撇清了干系,只说自己贪看贵妃宫前湖色,失足滑落。
贵妃悻悻然只得作罢。
灵儿瞧着璇妃和琳琅的脸色,心知必有内情,也不出言询问,看了一时见皇后、贵妃都离去了,便也回了宫。
璇妃坐与琳琅身边,看她面色通红,心中一阵愧疚涌上:“琳琅,我不是故意的。”
琳琅轻咳一声,握住璇妃之手:“我知道。”她看向璇玑,神色困顿,“是琳琅不好,惹你生气。”
璇妃摇摇头,有些黯然:“我进宫这几日,确实急躁了些,只是那谢灵儿着实可气。”
琳琅劝慰着她:“宫里的事儿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要想在宫里长久,一定不能这般激进。”
璇妃叹了口气,看了下这配殿的摆设,口中道:“这女人宫里岂能多待,过一时收拾收拾,便命人将你抬回去。”
琳琅轻轻一笑,像想起来什么似地问:“圣上……圣上他来过吗?”
璇妃嗤的一笑:“圣上怎会来,你以为你是谢昭仪?”
琳琅默然,璇妃又道:“方才圣上身前的阮章让他徒弟来回我,我问了他好些话,大约是圣上故意舀我和太后置气呢。我想着也是这样。从前我还是小丫头时,圣上待我可不是这般。”忽而语气有些落寞,“那日我在谢灵儿面前说了那般话,结果我承宠之日,活生生叫她看了笑话,我本就和她生气,你昨夜又去她宫里,我自然伤心。”
琳琅神色郁郁,哑声道:“我晓得你待我好,琳琅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