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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
“你的意思是,大谷光瑞来中国为的是找残片?”
“没错。既然那五个人已经掌握了翻译梵文的能力,那么他们就不再满足于仅从欧洲获取关于残片上梵文的信息,而是希望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残片。所以,大谷光瑞来了中国。”
“然后就发现了这组符号?”我盯着面前的符号,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不过可惜的是,在出土过大量梵文残片的遗址中发现的这组符号,居然不是梵文!”
“是印欧语系中的另外一种文字?”我记得酒桌上,吴丽丽曾说起过这些。
“没错,所以我们认为,既然同为印欧语系,那很有可能有人能读懂这些。而且,大谷光瑞发现这组符号时,写有符号的贝叶已经损毁严重,他得到的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剩下的那大部分贝叶,则无论怎样都没能找到。因此我们觉得,另外的贝叶可能已经被欧洲人发现,并带回欧洲。”
记得在我第一次见到符号照片时,符号的边缘似乎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看来吴丽丽并没有骗我。关于贝叶我是有一些了解的:在造纸术传到印度之前,印度人在贝叶上书写佛经或者描绘佛像,有些是写的,有些则是刺上去的。
“那另外的部分会不会被火烧掉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只要还存在别的可能性,我们就不能放弃,对不对?因为世界上的很多真相往往就隐藏在被我们排除掉的那些内容当中。”
“有道理。”我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合理性。
“所以,大谷光尊在得知儿子发现了新文字后,就把儿子派去了英国,同时把那五人当中的荻原云来派去了德国。两人就这样带着誊写了符号的纸开始了揭秘之旅……”
“为什么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问为什么会是这两个国家,对吧?因为当时的学术界一致认为,精通除梵文外其他印欧语系文字的教授只有两个,一个住在英国,另一个在德国。”
“然后呢?”我越听越兴奋,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可惜的是,大谷光瑞想去拜访的那个英国教授已经去世,而当时大谷光尊突染重病,急需大谷光瑞回国接任法主之位,所以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荻原云来身上。”吴丽丽说到此处,转身又去了书架,然后从书架中拿出了另一份材料,放在我的面前,“这里面有荻原云来写给大谷光尊的报告,里面详细描述了他在德国寻找那位教授的过程。”
我看着这摞厚厚的材料,气得肺都要炸了。
“你还是先告诉我吧,这么多东西我要看得看到什么时候。”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急脾气?这事急不得。你要知道,我告诉你是一码事,你自己看则是另一码事。只有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才能发现对你来说有价值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没准我就给忽略了。包括我刚才跟你说的所有内容,我希望你都能拿着资料一点点再看一遍。”
“我知道,我肯定会看的。不过你能不能先大概跟我说说,我就全当故事听,成不?我只有知道了故事的大概,查资料的时候才能有的放矢啊。再说,这满屋子的书,我要全看完,还不得三十年之后啊。”我居然为自己的没耐心找到了如此完美的借口。
吴丽丽盯着急不可耐的我看了看,那眼神分明是识破了我心里的小九九。
“好吧。”吴丽丽叹了口气,“荻原云来后来在德国找到了那位教授——西克教授。不过他已年过八十,早已闭门谢客,不再招收任何学生。无论荻原云来怎样恳求,他通通不予回应。无奈之下,荻原云来只好放弃了当他学生的念头,而仅仅想拜托他将这组符号翻译出来。没想到的是,西克教授看到这组符号后脸色大变,几乎是连轰带撵地把荻原云来赶出了家门。”
沉默。
“为什么会这样?”良久之后,我从沉默中醒来,打破了吴丽丽的沉默。
“荻原云来的报告中详细描述了西克教授看到符号时的表情。”吴丽丽拿起资料夹,从中翻出了一页,摊在我眼前,我连忙瞪大眼睛低头看去:“教授西克见此符号,颜色大变,其惊恐之状超乎吾终生所见所闻,似遇不可名状之极大恐怖。执誊符号纸者之手颤颤若风中之柳,其目血丝密布,其身几欲跌落……”
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吓成这样——这符号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我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房中原本无处不在的书香似乎也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片冰冷入骨的死寂。
“荻原云来被轰走后想尽一切办法想继续接近西克教授,可西克教授坚决不再与其相见。无奈之下荻原云来只好返回了日本,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大谷光尊。大谷光尊曾试图通过自己的关系让西克教授出面,但所有的努力通通失败。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符号的秘密将随着西克教授的沉默永世无法揭开的时候,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意外出现了——西克教授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时间里,招收了一个中国学生!”
我此刻恨不得一头扎进吴丽丽的脑子里,把她知道的所有东西全部装进自己的身体里——“一个中国学生?难道是……”
“没错,董先生!”
第十六章
所有的一切终于在二十四小时后转回到了昨天晚上酒桌上的那个重大线索之中。
“书架上有董先生的回忆录。他曾说过,当年西克教授几乎是强迫他成为自己学生的!周皓,你现在知道的与昨天晚上知道的在结果上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整个过程我想一定对你有重大的帮助,对吗?”
现在,就算打死我我也得承认——董先生一定从西克教授那儿学到了如何破解符号的秘密。可是另一个问题出现在了我的脑中:为什么西克教授轰走了荻原云来,却把秘密告诉了董先生呢?
就在我想问吴丽丽这个问题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吴丽丽拿出手机,走到离我足够远的地方,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很快,她挂了手机,朝我走来。
“我得回基金会了,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那我……”她要把我独自留在这个陌生而危机四伏的地方?
“你可以放手开始你的工作了。冰箱里有足够一个礼拜的食物和水,而且我会天天来看你的。放心,这个地方绝对安全,任何人都不可能打扰你。”
“我……我睡哪?”
“这里有的是屋子,随便哪个都行。要是想睡那间粉色的屋子呢……我也不反对。”吴丽丽别有他意地冲我笑了笑。
“我还是睡别的屋子吧。”我赶紧表明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随便。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这段时间你不能跟任何人有联系……你明白的,只要有了联系,警方包括别的人就一定会找到你。”
“可是……”我想到了林菲和李少威——难道我也要像对待父母那样让他们先担心一段时间?我跟林菲已经两天没有通话了,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跟那个该死的韩国人到底又是什么关系?李少威被我派去调查崔波自杀的事情,现在进展得怎样了?
还有孙林。这个口口声声要保护我的人现在有没有在找我?如果找到了,我到底要不要跟他走?——以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我对孙林的了解远远不如对大谷基金会的了解——那么,我难道真的应该义无反顾地相信对我来说简直是个空白的孙林吗?
吴丽丽一直注视着满脑子问号的我,我估计她应该能猜得出我在担心什么,她不说话只是在等我先开口而已。
我本想让她帮我调查一下林菲和李少威,但再三考虑后我还是决定放弃——因为我并不清楚她对我所有事情的了解程度,如果她不知道林菲和李少威的事情,那我说了岂不是徒增我们三人的烦恼?关于孙林我更是半个字都不能说,因为以我现在的判断,他们两者没准是对立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先老老实实地在这跟符号死磕吧,毕竟警方的通缉令还高悬在我的头顶。
当然,对大谷基金会和吴丽丽的警惕我也丝毫不能放松。
想清楚了这一切后,我故作轻松地说:
“好吧,那你忙吧。”
吴丽丽不再说话,转身出了门,到门口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跟我说:“你要是累的话可以看看电视,放松放松。而且没准你能了解一下你杀人案的进展。”
好手段!这分明是要灭了我逃跑的念头嘛。
吴丽丽走后,偌大的别墅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颇有些失落地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头顶如葡萄串般奢侈名贵的吊灯,满脑子也如葡萄串般密密麻麻。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住进这样的别墅,能在这样的别墅里安然而炫耀性地生活,可真住进来了,我心里竟然空落落的,仿佛如此奢华的宅子放在当下我的面前,竟如砍头前的好酒好肉一样,虽美味至极却实难下咽。我就这么斜靠着,梳理着刚才脑中被强行灌入的信息,琢磨着这些新出现的线索到底对于秘密或者说对于我的生命有何重大的意义。
西克教授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为什么会震惊成那般模样?为什么他要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强迫性地招收一个中国学生?西本愿寺又是怎么回事?大谷光尊的所作所为真的只是为了弘扬佛法吗?大谷光瑞到底在中国挖到的是什么东西?……
无数的问号像过剩的营养一样堆积在我的腹中,一时半会儿实在消化不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然后继续跟这些谜团死磕。
我起身打开了电视,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杀人案的消息。可惜,现在已近午夜,几乎所有的台都在放着无聊的电视剧或者是令人作呕的电视广告,我拿着遥控器呆呆地从头到尾按了两遍,没有发现任何消息,只好关掉了它。百无聊赖又不想马上工作的我于是决定好好欣赏欣赏这栋豪宅。
别墅的面积和装修加起来肯定得八位数,这是我一生估计都挣不到的数字。吴丽丽年纪跟我差不多,虽说大谷集团实力雄厚可她毕竟只是个秘书,要是想通过正当渠道得来这套房子肯定没戏。也许是出于好奇,或者是出于嫉妒,我竟开始一边欣赏房子,一边琢磨起它和吴丽丽的关系来——肯定不会是遗产,要是祖上有这么大的一份遗产,谁还去当秘书啊,不过也没准,但可能性太低;有一个有钱的老公?没听说她结婚了啊,再说,要真是有这样一个老公谁也不会去当秘书;中彩票得来的?同样不会去当秘书……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跟男人有关。
这年头像她这种美貌与气质并重的女人只要傍上一个大款,这样的房子还不是想要几套有几套啊。可如果傍的是别的大款,她也不应该会在大谷集团当秘书——所以想来想去,我只能认为她傍上的是大谷裕二。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她如此为大谷裕二卖命的原因。
当然,世上有太多的可能性,我目前只能按照最庸俗的方法去判断她,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懒得关心呢。
一层简单地巡视了一遍后,我来到了二层。二层除了粉色卧室和书房外,还有四间屋子,两间是卧室,一间是健身房,一间是浴室。虽说是浴室,可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浴室,光那个浴缸就有我半间宿舍那么大。两间卧室的陈设完全相同,估计是平时招待朋友用的,我凭感觉挑了一间,权当这段日子的栖身之所。二层走廊上挂了许多的照片,都是些风景照,没有人物也没有作者署名。我盯着这些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照片上拍摄的地方我都没有去过,因此看不出什么眉目,只是凭着仅有的一些美学修养认为这些照片拍得很不咋地,拿这些并无美感可言的风景照装饰如此豪华的别墅,作者真是敝帚自珍。
看完二楼,我直奔三楼而去。反正吴丽丽让我把这当成自己家,那我就不用客气了。
三楼有四间屋子。较大的那间是会客室,不过并没有桌椅,只有一个茶几和几个蒲团。茶几上摆着全套的茶具,旁边的玻璃柜里放着全套煮咖啡的用具,房间内还立着一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音响,想必这间屋子是两三好友用来放松心情的地方。隔壁的那间是浴室,再旁边是一间卧室,这个卧室可以直通楼顶的天台,可惜,万恶的吴丽丽把卧室和天台中间的那道玻璃门给上了锁。卧室旁边还有一间屋子,我使劲拧了拧门把手,可根本打不开,看来这家伙又给锁上了。锁卧室与天台间的门可以理解,八成是怕我逃跑;可锁这间屋子的门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可听了半天毫无声响。也罢,谁没个秘密啊,没准里面有吴丽丽的小隐私呢。
偌大的别墅只锁了一间屋子,看来她对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吧——我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
该干的无聊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