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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员操纵着飞机开始向下滑翔,用敏锐的眼睛搜寻着适合降落的地点。飞机猛烈地震动了一下,乘客们都被颠了起来,滑过一片已经收割过的田野后,飞机停了下来。
飞行员和机械师检查了一遍发动机。
“至少得停1个小时!”机械师说道,
乘客们走出机舱,舒展一下坐麻了的双腿。
飞机是停在一片松林的林间空地上。透过像桅杆一样挺直的松树干的间隙,可以看到一个泛着银光的天蓝色湖泊。
“简直就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陶贝对瓦格纳教授说道。“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散散步。顺便拜访一下当地的居民,打听一下我们到底是到了哪儿啦。您不会反对吧?”
瓦格纳教授点了点头,于是他俩朝森林深处走去。
过了1个小时。发动机修好了,但瓦格纳和陶贝还没有回来,在森林里喊他们,找他们,但他们却踪影皆无。又过去了40分钟,法国人坚持要立即起飞。
“我身上带的是紧急的外交邮件,必须准时送到部里,如果我们不马上飞往柯尼斯堡,我就赶不上飞往巴黎的飞机了,那我就会晚好几个钟头……这是不能允许的!……”
商务代办处的人反对。他们决定再等半小时,同时再找一找,但毫无结果。
“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法国人说道。“他们不是小孩子。让他们坐火车去吧!我付的是准时到达的钱,你们必须把我准时送到!”
飞行员耸了耸肩,坐到了驾驶座上。其他人也跟他上了飞机。
发动机轰鸣起来。飞机升到了空中。
七、被俘
瓦格纳教授失踪了。
莫斯科获悉这一消息后,外交人民委员会立即要求德国政府就此奇怪失踪做出解释。
德国外交部发来照会,就这一不愉快事件表示遗憾。“我们已采取一切措施进行了寻找,但遗憾的是,至今毫无结果。我们认为有必要提醒贵国注意,和瓦格纳教授一起失踪的还有德国臣民格尔曼·陶贝。我们认为,这一事实已充分说明,德国政府在这一事件当中并无对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公民瓦格纳教授采取敌意行动的嫌疑。顺致崇高敬意……”
外交人民委员会当然不会相信这份复照所言,但是,因为无法搞清瓦格纳教授失踪时的具体情况,所以只能等待,等待这一秘密将来以某种方式揭开。
瓦格纳教授遇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当他们两个人走到森林深处之后,陶贝建议去看看在湖畔的那座城堡废墟,教授毫无戒心地跟着陶贝走了过去。那里早已设下了埋伏在等着他们的到来。3个蒙面人扑到教授身上,把他的嘴堵上,眼睛蒙上。陶贝抢过瓦格纳散步时随身带着的文件包,几双有力的手把教授塞进了早就等着的汽车上,汽车开动了。过了不到1小时,汽车停下,瓦格纳被带进一栋房子里。
教授气得几乎发了疯。
“这是什么意思?”当蒙眼布被摘下之后,他一边用目光搜寻着陶贝,一边问道。
但陶贝不在这里。那三个抓他的人也不在,他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虽然他穿的是便服,但掩盖不住他的军人气质。他非常殷勤好客地微笑着。
“亲爱的教授,就算您不累的话,也一定饿啦。谈话我们总来得及的。我请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您不会拒绝同我共进晚餐吧。我们没有给您备下床铺,要知道您根本不需要睡觉,对不对?”
说完,他指了指已经摆好丰盛菜肴和几瓶名酒的桌子。
“谢谢您!我不饿,”瓦格纳回答道,其实他已经饿得要命了。“我请您对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么可惜!”年轻人还是那样客气地笑着说道,“但我们给您准备了您最喜欢的菜。我不打扰您啦。遗憾的是我不能祝您晚安,您不需要睡觉。”
说完,他脸上挂着那副始终不变的笑容走了出去。
瓦格纳教授向周围看了看。这个房间倒是怎么看也不像个匪巢。房间里的陈设十分典雅,既方便又舒适。他的眼睛溜过桌子,看到了热气腾腾的龙须菜、青豌豆,还有生菜。瓦格纳咽了口唾沫,离开了桌子,阴沉着脸坐到了沙发上,此外,他还失去了文件包,无法再工作了。瓦格纳时不时地站起来,走到门口,门是锁着的。他拉起窗帘,看到窗户上密密实实地安着铁栏杆。根本就逃不出去。
“简直岂有此理!”他嘟囔了一句,就又回到沙发上,在那儿一直坐到天亮。
一大早,又来了3个蒙面人,他们默默地堵住他的嘴,蒙上他的眼,把他带了出去,最后,把他安置在一个柔软的沙发椅上。飞机的发动机响了起来。教授觉出飞机离开了地面。飞行的时间至少有3个钟头。
当他的眼睛又被解开之后,他看到自己面前站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您好哇,教授先生!祝贺您乔迁之喜呀!因为我们将要一起共事,我来自我介绍一下:亨里希·布劳德。”
“教授吗?”
“不完全是,”布劳德笑了。
“您不是搞什么疲劳实验吗?……陶贝跟我提过……”
“啊,是这么回事呀!……这大概是另一位布劳德吧。请允许我领您看看,怎么说呢,看看您的领地吧……这里是您的办公室,”他用手臂划了个圆圈,指着宽敞房间里的大写字台、橡木家具和书橱。窗户是磨砂玻璃的,也装着铁栏。“在这里研究睡眠和疲倦的科学家所需要的一切都应有尽有。”
尽管眼下的处境颇为奇特,瓦格纳还是忍不住走到了书橱前。
“普雷埃尔……埃雷尔……布沙尔……克拉帕雷德,”他念着书脊上的人名。“他们的观点都过时了……勒让德、皮那龙……我在某些方面得感谢他们……”
“当然,您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听我说,教授,咱们再去看看实验室吧!……”
于是,他们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八、决定瓦格纳教授的命运
当布劳德脸上挂着无可指责的殷勤微笑把瓦格纳教授“领进”他的“领地”之际,“狄克推多”委员会正在讨论俘虏的命运。大多数成员倾向于把瓦格纳“干掉”。
“在瓦格纳博士的皮包里我们肯定能找到他发明的秘密。我们成功地把他劫持而来,但危险依然存在,如果我们不消灭这个对我们不利的证据,秘密早晚会泄露出去,”
这个“证据”就是瓦格纳教授。“干掉”瓦格纳这几个字,当然与会者都不会说出口,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文明的代表呢。只有哥德察克伯爵一个人反对“销赃灭迹”。
“瓦格纳暴露出去的危险绝对不存在,城堡戒备森严,他根本就逃不出去。为什么非要采取极端措施呢?这样的智慧,绝对天才的智慧,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好处。只要我们会利用并用各种手段强迫他为我们工作。”
哥德察克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他还打算在商业经营上利用瓦格纳的发明。
但大多数人反对他。
然而秘书的发言使形势彻底改观。
“我提一个建议,”他说道,“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搁置一段时间再做最后决定。因为瓦格纳的笔记完全是用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速记方法写的,也许这种方法是他自己发明的。我已经请了外交部……和其他一些部门的密码破译专家。目前看来他们只是确认这是一种把一个词用一个符号来代替的方法。但破译它的内容还没有办到。要么我们就再等一等,要么我们就得冒着让他的发明永远成为一个谜的风险。”
决议决定再等几天。
密码专家们的确是高水平的:他们成功地找到了破译瓦格纳速记术的关键。当他们找到之后不禁瞠目结舌——这一天才的速记体系竟然简单得无法再简单。
但委员们等来的却是大为伤心之事。当把瓦格纳的笔记全部看完并译成德文之后,才发现其中包括许多知识领域的科学材料。一些简短的语句充满无数想法,光是那些公式就包含了足能印成几大卷书的丰富内容。好多地方就是行家也看不明白。这一切都证实了哥德察克的揣测——瓦格纳的工作成果是一个巨大的宝库。但是,他们在笔记中没有发现一行字涉及到战胜睡眠和疲倦的方法。
得想方设法从瓦格纳教授本人口中撬出秘密了。这一任务又交给了布劳德。为了绝对保密,他是唯一能与瓦格纳见面的人。
“亲爱的教授!”布劳德对瓦格纳说道。“您曾经想要知道我们把您请到这里来的原因。我现在可以满足您的这一可以理解的要求。只是因为绝对有必要,我们才采取了……”
“强盗手段!”瓦格纳忍不住说道。
布劳德微微一笑,仿佛他听到的只是一个亲昵的玩笑,接着,他毫不害臊地继续说下去:
“我的朋友们属于一个强大的组织,它的使命是保卫欧洲文明。唉!这个文明的头上悬着一个巨大的威胁,它的名字就是布尔什维克主义。您是一个脱离政治的人,也许您不认为您的发明给了这个文明的敌人一个多么强大的武器。于是,我们为了文明,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剥夺了您的个人自由。您作为一个科学家,想必也一定珍视我们古老的欧洲文明。把您的宝贵天才贡献给它吧!请您相信,它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应用。”
教授靠在沙发背上,两只眼睛一齐盯住了跟他说话的人,这在他来说可是非常罕见的情形。
“是的,我是个科学家,不问政治,”瓦格纳回答道。“但您若是认为我会反对苏维埃政权,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同时,您的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只看到了布尔什维克主义破坏性的一面,我也经历过这一阶段,我对此毫不掩饰,这样的情绪我也有过很长时期;可近年来我开始从另一方面来观察‘可怕的’布尔什维克主义——从它的建设性方面。
“您不是没有看见就是不想看见。我被那些巨大的热情、远大的计划、热火朝天的工作……所震惊,不由自主为它们所吸引。
“从来还没有对我们的国土进行过那么多的科学考察,发现了那么多的自然财富:不管它们是隐藏在极地的冰山下、滚烫的沙漠黄沙下,还是深深的地下。”
“从来没有那样重视技术和机械化劳动。那些最大胆的创造性想法,从来没有得到过像现在这样的重视和支持……”
“科学家最需要的是什么?首先是安定的工作条件。我的国家已经经历了革命的暴风骤雨和反革命的垂死挣扎。今后只有和平建设,可你们呢?……难道不是你们对即将来临的变革的恐惧驱使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吗?而且采取了如此……不礼貌的方式!不,布劳德先生,我希望在俄罗斯生活与工作。我的劳动成果属于它。我不会向您公开我的秘密!”
瓦格纳的答复被报告了委员会。
“他自己也是个布尔什维克!”窄脑门的将军叫道。
“跟他没什么可客气的!”众人纷纷叫喊起来。
这一回连哥德察克也没办法力排众议了。
并没有通过任何形式上的决议,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瓦格纳教授已经被宣判死刑。
而布劳德应该执行这一判决。
他不无激动地走进教授的办公室,他衣服右边的衣兜里有一把沉甸甸的勃朗宁手枪。但是,他还是很好地控制着自己,还像往常一样客气地笑着向教授问了声好,两只手都插进了衣兜,在教授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怎么样,亲爱的教授,您还没改变主意吗?”他问瓦格纳道,一边摸着衣兜里的手枪柄。“我得提醒您一声,您的拒绝会给您自己带来严重后果!”
“不,布劳德先生,我过去没有改变主意,现在照样还是不会!”
布劳德已经暗中把手指勾到了扳机上,只是暂时还没把枪拔出来。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布劳德先生!”
“时间来得及,”布劳德想,“就听听是个什么请求吧。”他没有把枪拔出来。
“听您吩咐,亲爱的教授!”
教授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布劳德大吃一惊,瓦格纳看起来已经十分疲惫,一直红润的面颊也变得苍白了:
“是这么回事,”教授开始结结巴巴地说道,“您的几位蒙面朋友在搜我身时漏掉了我背心口袋里的一个小药盒。他们没有发现,也许是因为他们没在意它,因为盒子上写的药名是一种无害的‘Purgen’①。这是久在案前工作的人常用的一种药。我在这个小盒子里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