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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成!”端着手中满盈的酒杯,柳一条大声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柳成那小子,现正在门外守着。
“少爷!”推门进屋,柳成躬身与柳一条还有无尘大管家施礼。
“二少爷的事你当是也有听闻了吧?”柳成与柳无尘见面于先,像是这种喜庆地消息,当是早有提及,见得柳成点头应是,柳一条开声吩咐,道:“你速去着人去一趟奉节,把这件喜事告于老爷还有老夫人他们知晓,让爹娘他们二老,也都欢喜一番。”
“回大少爷,”小心地抬头看了柳一条一眼,柳成弯身回禀,道:“方才无尘管家来时,小人已着人去为老爷老夫人他们报喜去了,这会儿,怕是已出了长安城。”
“呃,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一愣神,柳一条遂便恍然,像是这般大喜之事,府里的下人,哪个不会想着要先报于老爷知晓?
“大喜于前,不必再像往日那般拘礼,柳成也且过来喝上一杯吧。”满意地点头脑袋,柳一条抬手招唤,面上喜意盈然。
“多谢大少爷!”柳成诚然应诺,挺着他有些鼓起的小肚子,翩然在柳无尘的下首安坐,举杯与他们家少爷敬酒道贺,整个雅室之内,一时之间,喜意一片。
“诶!娘子,小心一些,这斟茶倒水的事情,交由下人去做就是了。”见王彩翼起身提壶,正要与自己斟倒茶水,柳二条忙着惊乍地从椅上坐起,一把将彩儿手中的茶壶接过放于桌案,之后又轻轻地扶着彩儿在一旁地椅上安坐,抬手轻抚了下媳妇儿仍是平坦的腹部,柔声说道:“娘子现在有孕在身,凡事都当小心从事,莫要动了胎气。”
“夫君!”看到夫君这般在意心疼自己,心中欢喜甜蜜的同时,王彩翼的面上又是羞红了一片,“这才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哪有像是夫君这般惊怪的,妾身可是没有那般地娇贵,一些寻常的活计,哪能就会扰了胎气?”
“莫要胡言,”起身提壶,为媳妇儿添倒了一杯特制的参茶,柳二条轻声说道:“别人我或是不知,不过年前大嫂有孕之时,大哥可是比我现在还要紧张百倍,我大哥可是‘神医’,神医的话,还能有假么?”
当初在三原老家,看到大哥那般紧张大嫂的样子,柳二条还曾出言调侃,不想这件事情,这般快地就轮到了他地头上,他总也算是了解到了大哥当时地心情。
“这件事情,你得听为夫的。”柳二条难得有些霸道地开声向媳妇儿说道:“日后除了吃饭,睡觉,在后厅散步静走之外,娘子什么事情都无须再做,有事,只管吩咐下人便是。”
“呃,知道了,夫君!”看到夫君紧张兮兮地样子,王彩翼心中有如蜜填,虽然觉得夫君担心得有些过份,不过却仍是乖乖地点头应了下来。
“夫君,”见柳二条安心地在侧旁落座,王彩翼心有所想,将手中地茶碗放下,启唇开口向夫君说道:“妾身有喜之事,爷爷他们还未曾知晓,这几日妾身想回家一趟,亲口将此事报于爷爷他们得知……”
第620章霸王别姬
柳一条踉跄着脚步,醉醺醺地赶回家院的时候,柳家小院的客厅里,正有一个人在静身相候。
房遗爱,房家二公子。
很意外,柳一条有些醉眼迷离地透过窗帘,扫看了房遗爱一眼,确是那个房驸马爷没错,他怎么寻到这里来了?若是记得不错,来到长安之后,自己似从未与这位房二少爷有过什么交集,连面容都未曾碰过,今日这厮冒然来此,所为何图?
“夫人还有小少爷呢?”打了个酒嗝,柳一条甩头换得一丝清醒,开声向一旁侍候的小依问道。
“回老爷,”小依弯身回言:“今儿一大早,将军府的罗老夫人便着人过来,说是有些想念女儿还有小外孙了,直接便将夫人还有小少爷给接了过去。”
“哦,”轻点了点头,又透过窗缝朝着房遗爱看了一眼,柳一条抬手轻指,接着向小依问道:“那客厅里的那位房公子,是何时到的家里?可有提过来此何事?”
“刚过了午时,房公子就到了,见老爷还没回来,便一直在厅里候着,”小依轻声说道:“至于房公子来府里的目的,小依曾有问过,不过房公子只是一笑,并未答言。”
“哦,好了,你先下去吧,去备些茶水上来。”抬手轻整了下身上的衣衫,柳一条摆手将小依打发下去,跨步提身,一路进了客厅。
“嘉客临门。让房驸马久候了,真是失礼之至!”轻笑着拱手进门,柳一条客套地开声赔罪,伸手示意刚立起的房遗爱入座。
“亦凡先生!”见到正主回来,房遗爱轻站起身,拱手与柳一条见礼,身上地衣衫半透。额上的热汗直流,在柳府客厅的这半个时辰。可算是把房家的这位二少爷,给热了个透彻。从小到大,他何曾在这种粗陋憋闷的小厅里呆过片刻?
若非是为了打赢长孙涣,找回一些自己曾经丢下的尊严,便是棍棒相夹,他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遭受这份罪孽。
“房驸马的大名。学生在长安地这段时间,也是多有听闻,”请得房遗爱坐得上首,在房遗爱的下首右侧,柳一条拱手轻言,不轻不重地恭维了房老2一句:“今日能有幸见得房驸马当面,实是学生之福,小宅之运。”
“哦?呵呵。亦凡先生言重了,一些虚名而已,不值挂怀,”端杯猛灌了一口凉茶,房遗爱含笑摆手,与柳一条客套道:“比起亦凡先生在长安城中地那些名声。房某自愧不如。亦凡先生之前所作的曲词,便是家父,也是经常挂在嘴边,赞不绝口。”
“房驸马过奖了,学生愧不敢当!”看着房遗爱湿浸浸地衣衫,柳一条的嘴角含露出一丝笑意,吩咐着小依再端上一些凉茶,不想再与他这般虚礼下去,便开声直言:“不知房驸马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有什么事情。房驸马可直言……”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说到正题儿。房遗爱再次狠灌了一口凉茶,开口说道:“就是公主殿下酷爱音律,平素里对亦凡先生的词曲更是推崇备至,甚为欢喜,再过几日,便赶上了公主殿下的生辰,所以,房某想从亦凡先生这里讨得一首曲子,为公主殿下庆贺,不知亦凡先生,可能出手帮衬一二?”
“哦?”高阳那丫头的生日?这个房遗爱倒是还挺上心啊?柳一条抬头瞥看了房遗爱一眼,见他目光飘呼,心虚气浮,多半是一些虚言,不过是不是实话,与自己都没有多大关系,柳一条小押了一口茶水,腹中的酒力上涌,有些头晕,不想再与房遗爱多作周旋,便直接开声问道:“房驸马既然开了尊口,学生自是不好回绝,不过这行有行规,房驸马既是求曲,那润笔地费用自也是……”
“五十金!算是定钱,”从袖筒里掏出一块黄澄澄地金子放于桌面,房遗爱开声说道:“只要曲子够好,房某还有重谢!”
“呃,这多不好意思,”一把将桌的金子搂过,柳一条面上带着一丝贪财的笑意,道:“如此,学生就贪财了。”
把五十金贴身收好,在房遗爱略显鄙视轻蔑的目光下,柳一条趁着腹中的酒意,从椅上站起身来,道:“有一曲,是为学生新作,铁骨柔情,霸王别姬,想来高阳公主殿下定会欢喜。学生这就为房驸马唱来!”
挺身直立,稍微酝酿了一番,柳一条昂首开声: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人世间有百媚千抹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忠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霸王别姬,铁骨柔情,借着醉意,柳一条阔声而歌,直将那种霸王柔情的悲天气势,不舍离情,表现得尽致淋漓,引得一旁的房遗爱,都忍不住想要奋力狂呼,高声而唱,一直在外面相候地小依,更是小眼迷离,透过门窗看向他们家老爷时,眼中崇拜之意无限。
“好词!好曲!好一首霸王别姬!”柳府门外,正在马车之内轻品着冰镇葡萄的长孙涣,不由得也睁开了双眼。奋力击桌而赞,心中的热血,霎那间被柳一条地歌声引燃,铁骨,不离柔情,这才是真汉子!
与上午在宫中听到的那曲《童年》不同,这曲《霸王别姬》。才是男人的曲子,起身坐直身形。长孙涣地眼中泛着精光,方才的懒惫乏困之意消失无踪,又目盯看着柳家的小宅,眼中兴趣正浓。
能写出这种曲子,能虽出这种情怀的人,又岂会是一庸俗之人?
“有才,今日就到这儿吧。咱们回府。”听得柳宅内地歌声停歇,长孙涣又缓缓躺下,斜倚在车厢内的软榻之上,捏了一只葡萄轻放在嘴里,开声向正坐在马车前面地长孙有才吩咐了一句。
“少爷,咱们不是来求词曲的么,怎么……?”听到少爷的吩咐,长孙有才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房遗爱已经从亦凡先生这里求得了曲词,少爷现在却要打道回府,难不成少爷是想认输吗?
“多嘴!”冷哼了一声,长孙涣侧翻了下身,知道长孙有才也是一片好意,便又温声开言:“亦凡先生已经醉了。想要求曲,咱们晚上再来,也是一样。”
“是,少爷,少爷睿智!”心中恍然,长孙有才开声小拍了他们家少爷一记马屁,之后便策马扬鞭,驾着马车悄声离了柳宅所在的街巷。
柳家地客厅之内,一曲终了之后,不顾着房遗爱错愕激动地神情。柳一条但觉额头一晕。眼皮变得越发沉重,脚下一软。便倒身在地,睡了。
“老爷,老爷!”听到屋里的动静,小依忙着推门进来,轻身把他们家老爷扶起斜倚地一旁地椅上,轻声呼唤。
“亦凡先生醉了,”被小依的声音惊醒,房遗爱扭头看了柳一条一眼,而后又从怀中再掏出一块金子来,轻递于小依手中,道:“这是给你们家老爷的润笔费用,待你们家老爷醒来,代我让他道谢。”
“哇,好多钱,”呆呆地将金子接过,小依有些不知所以,这,总有一百金吧,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一次见过这般多的黄金,这位房公子,出手好阔绰。
“呜?”看到小依瞧瞅金子时的痴傻样子,房遗爱不由轻摇了摇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柳府的人,都是这般爱财的么?先是柳亦凡,再是他们家的使唤丫头,真是可惜了他这一身地才华。
庸俗!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多高雅的房遗爱,第一次觉得,自己,或是还算不错。
不顾着小依丫头的相送,把金子扔放到小丫头的手中之后,房遗爱就匆匆出了柳府的宅门儿,受不了这宅子里的酷热之气尚在其次,他还要趁着脑中尚有地记忆,早些把那曲《霸王别姬》给书写下来,明日‘馨芳阁’中,能不能败了长孙涣那厮,独抱美人归,就靠它了。
“这阵子,干娘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罗府后宅,花园凉亭之中,张楚楚轻笑着在罗老太太的跟前说道,老太太的面色红润,气息粗重,看上去确是精神了许多。
“都是托得老身那贤婿的福运,”怀抱着小宝儿,罗齐氏面上带着慈意,开声说道:“若非是亦凡授得的那套养气功法,为娘的这身子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是现在这般,安坐在凉亭之内呢,说起来,亦凡贤婿,还是为娘的大恩人呢,呵呵……”
“干娘,您快别这般言语,”出声止住罗齐氏的话语,抬手把小宝儿额角的汗水拭去,张楚楚轻声说道:“能够帮上干娘,让干娘少受一些罪过,那是我们这些做儿女地本份,干娘这么客气,不是在把我们往外推吗?”
“张姐姐说得是,”狄芝芝手拿着一圈刺绣,也在一旁插言,道:“都是一家人,娘就别再这般谢来谢去了,显得生分。”
“呃,你们两个丫头,倒数落起为娘地不是来了,呵呵,”不以为意地轻笑了笑,罗齐氏低头朝着狄芝芝的肚子看了一眼,道:“这都过了快有两月,芝芝地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吗?”
“娘,你怎么又来了?”狄芝芝的小脸一阵羞红。把手中地针线放下,嗔怪地看了自己的婆婆一眼,很是无语,从成亲,到现在,两个多月的功夫,老太太几是每天都要问上一遍。真是的,这生孩子又不是种庄稼。变戏法,哪是能说有就有的?
“呵呵,娘这不也是着急么?”直接把狄芝芝的不满滤过,罗齐氏哄抱着小宝儿,轻声地念叨着:“罗家现在就通儿一条血脉,这好不易成了亲事,娘当然想着快些抱上孙子。继上下一代的香火。你们两个,都要给娘努力些,若是到了明年,娘抱不上孙子,娘可饶不了你们……”
如那落日地晚霞,狄芝芝低着脑袋,脸上烧红了一片。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