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第686章寻探
十月的天气,已是早冬,天晴而冷冽,长安城的很多大户人家都已开始在四下里搜寻早购过冬的煤炭,一些只有在深冬时才穿的衣物,现下也有许多人给套在了身上。
是夜,天寒气燥,工部尚书陶颜德的府上,陶老头在后宅的书房之中,正一手烤着炉火,一手拿着算经,细心地默声研读,暗中换算,还时不时地皱上几下眉头。
在炉子的旁,一只方形的小几,一壶冒着热气的浓茶,还有几碟下人们刚端送上来的点心,看得出,陶颜德这位工部尚书的小子日,过得不错。
“老爷,门外有客来访。”知道他们家老爷在看书的时候最忌有人打扰,所以在进房禀报的时候,小门房儿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禀告的话语也没有一次说个完全。
“是谁啊?”皱着眉头看了门前的小伙儿一眼,轻轻将手中的书册放下,陶颜德不满地出声接问了一句。
天寒夜深,都这个时辰了,还有谁会这般地不知趣,前来扰人清梦?瞪了不懂事儿的门房一眼之后,陶颜德的心中又泛起了这样的心思。
“回老爷,”见他们家老爷的两只老眼一瞪,小门房的心里更是紧张起来,拱手向陶颜德回道:“听他自己说,是一个秘阁郎中的小官儿,姓李,名淳风。”
“秘阁郎中?李淳风?”
“嗯?李淳风?!”一愣神儿,陶颜德终是明白过来,忙着将手中的算经放于几上,站起身形,顾不上再与小门房置气,急声向他问道:“李先生人呢,现在何处?”
“他一个六品的文职,小人没将他让进厅里,现正在院中候着呢,老爷若是想要见他,小人这就去将他请来。”看他们家老爷的神情,小门房的心里又是一阵提溜不定,脑袋还不是太笨的他,现下已是有些意识到,这次他的这点小聪明,像是用错了地方。
“你,你竟将老夫数请而不得的贵客给冷落在了院中?”若不是顾及自己的仪态,陶颜德恨不得上前狠抽这个门房俩大嘴巴。
李淳风是什么人,长安神算,玄门大家,与其师袁天罡一样,都是入世高人,岂能以官之大小而待之?
在整个长安城里,便是皇上他老人家见了他们师徒两个,都会以礼待之,其余的一些达官贵人更是不用提及,想要求李淳风一卦而不得的,更是不知凡几,便是陶颜德,也曾是屡次求相而被拒于府外。
但是今日,这么一樽大佛来到自己的府上,竟受到了如此的礼遇,陶颜德心里面有些忐忑,出房里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不就是一个从六品的散官吗,老爷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亲自出迎么?”跟在陶颜德的后面,小门房的嘴里面小声地嘀咕着,显是对他们家老爷的态度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家老爷,堂堂的一个正三品的工部尚书,会这般在意,甚至不堪逾礼地亲处出迎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儿,这,貌似很不合常理。
“闭嘴!”上了年纪,陶颜德的耳朵倒还是极为灵便,听了小门房在其背后的嘀咕报怨之声,老头在急走的同时,回头猛瞪,大声喝道:“明日你就去找管家说道一声,我陶府之中容不下你这等势利之人,现在有多远给老夫滚多远,别在老夫的面前晃悠,看见你我就来气!”
“老…老爷…”有些傻眼儿地看着他们家一向和善且又少有脾气的老爷冲自己甩袖而去,小门房这时才算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伸出手怯怯地叫了他们家老爷一声,想要挽回些什么,不过现在,像是已经有些晚了,他们家老爷,连停都没有停上一下,竟直地撇下他,赶去前院了。
前府院中,空旷少物,夜色之中,更显几分冷意。当陶颜德急急赶至的时候,李淳风正气定神闲地背手立于当院正中,面上没有一点气愤不愉之色,见到陶颜德从后院赶来,李淳风倒是下下整理了下衣衫,率先上前与陶颜德拱手见礼。
“下官李淳风,拜见陶大人!”微弯着身,李淳风的语气淡然:“深夜冒昧来访,扰了陶大人休息,还望陶大人莫怪。”
“李先生客气了,李先生肯来府上,是我陶某人之幸事,又何来冒昧之说,”伸手上前虚扶,没敢让李淳风这一拜落实,陶颜德有些歉意地轻声说道:“倒是府中的下人无礼,让先生冒着风寒在这院中候了这么许久,实在是有些失礼了,先生快请屋里叙话。”
伸手将李淳风着请到厅里,陶颜德吩咐下人掌灯点火沏上热茶,陪着他在厅中落座。
“虚套的话,先生无心多叙,咱们也就不再多言,”接过下人刚递上的热茶,陶颜德抬头看了李淳风一眼,知道他的秉性,便收起了往常官场上的一些作派,直接开门见山地轻声问道:“先生深夜来寻陶某,究是为了何事,但请直言。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陶某之处,亦可直言无妨。”
深夜造访,若是无事,那定是玩笑之言,任谁也不会轻信,尤其是像李淳风这样地高人隐士之流,搁在平常,连请都请之不到,更别说是指望着他们能亲自登门道访了。
陶颜德温笑地看着李淳风,难得碰到神算也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能让他因此而欠下自己一桩人情,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呵呵,陶大人倒是爽快,”微笑了一下,李淳风端碗儿小押了一口茶水,稍品了一会儿,将茶碗儿复放回桌面,这才轻声向陶颜德说道:“其实,淳风此来,多是兴之所至,倒是没有什么大事要劳烦陶大人。”
稍顿了一下,看了陶颜德一眼,李淳风接着说道:“若说是有事,淳风也只是想向陶大人打听一个人而已。若是方便的话,还望陶大人能够不吝赐教,一解淳风心中之惑。”
“哦?”陶颜德的眉头一挑,轻扭过头来看着李淳风,饶有兴趣地开声问道:“不知是何人有幸,竟能得李先生这般看重?”
“究竟是谁,这就要看陶大人愿不愿如实相告了。”温笑着抬头与陶颜德对视,李淳风静静地等待着陶颜德的答复。
“先生请讲,”被李淳风这样看着,陶老头儿的心中开始变得有些犹豫,带着几分谨慎地开声向李淳风说道:“只要不是涉及到什么朝政机要,老夫定是知无不言。”
“呵呵,陶大人多虑了,淳风岂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轻笑了一下,李淳风接声说道:“前几日,淳风在府里看到了一册名为《工程图学》的书薄,对里面一些做图的方法和术算上面的一些算法应用极为钦佩,陶大人也是知道,淳风所学,多于术算有关,难得碰到此等精通术算之学之人,心下难免见猎心喜,便想要寻得与其探讨请教一番。”
“据说这《工程图学》一书,便是流源于工部,在来之前,淳风也曾有私下询问过工部的几位大人,不过诸位大人好像都是不敢扔及,三咸其口,终是不得要领,”看了陶颜德一眼,李淳风道:“无奈之下,淳风只得来贵府向陶大人当面求证了。”
“哦,李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情啊,那就有些难怪了,”恍然地轻点了点头,陶颜德抬手轻捋了下胡须,道:“并不是他们不愿告之于先生,而是在此之前,我等与此书的作者有约,未经他亲口允诺,不得私自将他的消息散露于外。”
“哦?”有些意外地轻愣了一下,李淳风面上的笑意更浓:“听起来,此人倒是一淡泊名利的高雅之士,如此的话,淳风倒是更想与其见上一面了,就是不知……”
说着,李淳风扭头向陶颜德看来,面露询问之色。
“当然,若是陶大人有难处,实在是不能透露的话,淳风也不会强求。”微弯身向陶颜德拱了拱手,李淳风如是说道。
“嗯,这个,若是别人相询,老夫定是不能透出半点,徒惹来违约背义之嫌,”皱着眉头稍犹豫了一下,陶颜德接着说道:“不过李先生,不是俗人,仅为探讨求教之意,知道了,倒也无妨。”
权衡了两边的得害关系,考虑到这件事情对柳一条那小子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所以,在找到了种种的借口之后,在李淳风这个神算的面前,陶颜德很是痛快地就把柳一条,给卖了。
“这个人,不是旁人,这两年里,李先生在长安当也是有所耳闻,”张了张嘴,陶颜德一下便把柳一条的老底给倒了出来:“他就是曾救过皇后与太子一命的神医,制出‘柳氏耕犁’‘柳氏水车’的神匠,及现在市面上最为红火的‘三原茶’的创始鼻祖,三原柳一条。”
“柳一条?”李淳风闻言,神色微动了动,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端。
第687章怨念啊怨念
面骨细窄,眉角陡峭,鼻端微塌,无一不是大凶短命之兆,有这种面相之人,性子冲动,易惹事端,磕磕碰碰之间,一般都活不过一十八岁。
但是,在柳一条的天灵之处,死气霉运之下,却又有一股惊天的红光罩顶,吉背千里,同时眼角眉端,灵气四溢,又随着一副福气长寿延绵之势,凶吉于一体,短命与长寿同时汇聚,实在是百世难得一见。
听陶颜德提起柳一条这个名字,李淳风不由便想起,在去岁的秋博商之中,他像是于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给他作了上面的一番论断。
面显异象,贫富相背,生死两极,如此相背怪异的命格,实是李淳风凭生所仅见,所以在心里面的印象也就极为深刻,直到今时今日,李淳风还是会因当日没有如愿看到柳一条的手相,参透其中的玄机命格而时常感叹遗憾非常。
“怎么,李先生亦曾见过柳先生?”见李淳风半日沉吟不语,似有回想起什么,陶颜德不由轻声在一旁出声询问。
“嗯,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可惜,”看了陶颜德一眼,李淳风轻点了点头,之后又是颇为惋惜地轻叹了一句,道:“柳公子似并不信这命理之学,上次没有看到柳公子之手相,实为遗憾。”
“什么?!”
陶颜德惊讶地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有些不敢置信地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是自己上了年纪,耳朵开始出现问题,听错了吧?
向来少有于人请卦观相的李淳风,想要给人看相,结果却被人给婉拒,更要命的是,李淳风非但没有生气愤懑,反而还露出着一副遗憾惋惜不已的姿态,恨不得马上再于其瞧上一瞧。
这个人,还是那个自命清高,凡事皆不显露于色的长安神算李淳风吗?
还有那柳一条,才只见了一面,就能搏得李淳风这般地看重和关注,主动提出于其看相被拒不说,心下还一点不气,提起这个,再想想以前自己在李府门前遭拒时的情形,活了大半辈子的陶老头心下不免生出了些许的忌妒之意。
同样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的,怎么这做人的差距他就那么大捏?!
“听说,翼国公他老人家的病情现在大有好转,隐有康复之兆?”在陶颜德愣神的功夫,李淳风不经意地向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嗯,前天老夫还刚去看过,老将军已经能够下地行走,能吃能喝,与常人无异。”陶颜德接口说道:“要说起来,这柳一条的医术还真是没的说,太医们都说让准备后事了,可人柳一条一来,三两天的功夫,就又把人给救活了。也难怪他会搏得一个‘神医’的名号,也难怪当年他能救得长孙皇后于膏肓。”
心下刚生出的那些个忌妒,很快便被对柳一条的钦佩和赞叹给清扫了个光净,不管怎么说,有本事的人,不管是在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看重。
柳一条从一文不名的贫贱布衣,历经两年的功夫就打磨厮混到了现今这个地步,陶颜德虽贵为工部尚书,却也是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是啊,先是长孙皇后,后又是翼国公,听说便是罗府那个少有出门的罗老夫人现下也是身子大好。”随着陶颜德的话语,李淳风抚须轻吟,这三个人都请他看过手相,理过命格,可是现在,命相上该死的不死,该病入膏肓的却已近康复,好像是这逆天改命的事儿,只要一碰上他柳一条,就变得像是喝上一口凉水一般简单。
端碗儿轻饮了一口热茶,李淳风抚须沉思,梳理着这些年来因柳一条的出现而改变的一些大事。
太子妃自谥,候君集叛逃,魏王李泰早死,齐王李佑疯癫,最离奇的还是太子李承乾,原本命中本与帝位无缘的命格,现在却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让人琢磨不透。
前几日李淳风偶然与李承乾谋面,看到原本挺憨厚实诚的一个孩子,现在却得有些锋芒毕露,机敏过人,眉宇之间隐还露出了几分戾气,心下便大为惊讶,百思而不得其解,现在想来,这件事情,当也与那柳一条逃脱不了关联。
“是啊,也是罗家嫂子的运气好,收了柳夫人做了义女,这才引得柳先生出手为其解了隐患,”没顾着李淳风心里在想些什么,陶颜德颇有些羡慕地随声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