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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们一会儿去点心铺看看。”
王狄和白小酌拎着一大包点心在竹林里走着,白小酌的心情很好,时不时抻一下王狄的衣袖,而王狄的脸色很难看,或许是身体的原因,一路上很少说话。
白小酌想让他高兴起来,尽量寻找着轻松的话题:“公子,他们真会选地方,像人间仙境,我很喜欢这里。”
“林一若是个没有牵挂的人,可以离开掬霞坊,像一朵自由的云彩。”
“你错了,他更牵挂莲衣,所以不得不离开掬霞坊。”
“小酌,我何尝不想做自由的云彩,可惜总被一条线抻着,我是一只风筝。”
“我想知道放风筝的人是谁,那条线又代表什么?公子,其实我早想问你,你也应该为我想想,如果你每天都跟一个神秘的人生活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我答应你,踏上蒙古草原的那一刻,我把最后的秘密告诉你。”
“其实……我并不想探听你的秘密,只是想知道,那个纸做的风筝,它的心是什么样的?想让你亲口说给我听。”
“小酌,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也迫于无奈,更痛苦,有时候还……很恐惧。”
白小酌停下脚步看着王狄,脸上是异常坚定的表情:“我不害怕痛苦,我只在乎绝望,害怕你给我的绝望代替了我的勇气,让我们白白地……错过一段姻缘。”
“我是一个随时都面临死亡的人。” 王狄不敢看白小酌的眼睛。“在你死之前,我随时都等着你娶我。” 白小酌一字一顿地说。两个人赌气一样地相互注视着。
“我敢说……你的心远没有我坦荡。” 白小酌的眼里闪着犀利的光芒。
“那是我心里有对你的牵挂,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王狄扭头别处。
“我心里也有对你的牵挂,可我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如果你有勇气,你现在就告诉我,说我是个傻瓜,让我从你身边永远走开,我等着。”
白小酌说完背对着王狄走出几步的距离,清瘦的背影显得很孤单,肩头一起一伏地耸着,王狄痛苦地看着她的背影。
“小酌,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是……我不能……”
白小酌转过身来:“公子,若在平常,你肯定能从我脸上看到泪水,可是今天,我没有泪流给你看。你说你是个随时都面临死亡的人,我问你,一个月之内你会死吗?”
“也许会。”
“那好,我告诉你,如果你从现在开始爱我,在你死后留给我的痛苦当中,就减去一个月的时间,因为这一个月我被你爱着是幸福的。”
王狄激动地走过来拉住白小酌的手:“小酌,你在逼我。”
白小酌把王狄的手甩开:“我需要的不是它,是你的心!”
“不要吵了,我们说好出来散心的。” 王狄痛苦地说着,突然干呕起来。
白小酌看着他的样子心软下来:“请原谅我的无礼,对不起。”
王狄身形突然一晃,单腿跪在地上:“小酌,你这样说我会更难受。”
白小酌过来扶住王狄,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八、若即若离
秦淮河上最美的莫过于那枚干净的月亮。
我每每在水中望到它,胸膛里空空荡荡地便会接近透明。它让我不得不回忆和追溯前生那些或真实或虚无缥缈的事情,而那些事过了二百年,我竟不知道回忆中的快乐是悲剧的开始,还是快乐是悲剧的最后归宿……
我常常因为回忆到前生的快乐而激动不已,但我同时也惊异于前生中的某一段空白,而这段空白,恰恰是我为什么来到这片水域的原因。
什么是我倾心于这座画舫的原因呢?
我为什么心甘情愿潜在画舫下面的水里?
我丢失了怎样一段经历?
我是一个丢过自己的鬼魂,所以需要不停地回忆和寻找。
我快要承受不住这种回忆和寻找了,我即便承受住回忆中的快乐,但是隐在冥冥中的苦痛却使我惶恐不堪。况且,我终于在这座风月画舫上发现了我的前生以及认识的人们都和它有关,我必须在回忆里时时关注着我的前生,关注着莲衣,关注着王狄和白小酌,甚至还要关注蓝心月和曹云,看这两个人怎样摆布两对恋人的命运?
我快要疯了,所以每次从水里隐身出来,想到曾看见过画舫上对着月亮想心事的白小酌,心里就有一种剧痛。
莲衣也曾在竹林木屋洞开的镂花窗前伫立很久,那时候,她宛若神仙一般把自己美丽的脸庞浸泡在清凉的月光里,让世间独一无二的月亮在她的眼里成对成双,让那身浅鹅黄的罗衣在微风中慵懒地飘拂,宛若月光之水在她柔柔软软的身体上荡起了涟漪……
我仔细探寻过她的眼神。
这个似乎有着传奇经历的女子,在她的身上,除了善良和孤傲,我竟看不到有什么区别于其他聪慧女子的地方。如果说真有不同,就是她的捉摸不定和对我的若即若离。
直到今天,这个冷面美人对我来说,依然是一个觉得容易解又无法解开的谜……
我聚精会神地用玉钵把花瓣儿研成粉末。餐桌做成的研香台上,摆放着我的那些心爱的玉盅,里面盛满了各种香基。我小心翼翼地用银匙调着香基和花瓣儿粉末,木屋里立刻弥漫起一股朴素、亲切的气息。其实,研普通的香粉再简单不过,只要在里面放一点点珍贵的香基,足以使普通人家的女子们喜欢。
莲衣坐在我的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怎么突然想起来研它呢?”我笑道:“因为我馋了。”莲衣开心地逗趣:“香粉能吃吗?”
我停下手道:“你说做好一百支洞箫就去集市上卖,而我会在你做的香囊里放上香粉。咱们去换鸭肫、牛脯和老酒。”莲衣想起了她的这个话题,快活且遗憾地说:“好些日子没有做,做到一百个,恐怕要等好久呢。”
我一语双关地道:“没发现我的耐性很好吗?认识你之后,我一直在等。”莲衣突然来了兴致:“公子,想过收弟子吗?”
我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调好了香粉,用手指醮了一些抹到自己的手背上看着,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师傅的样子:“先拿个香囊过来,还有蓝玉瓶。”
莲衣从我眼神中的笑意里明白过来,快活地起身到里屋拿了一个香囊,又从我的箱子里找出一个蓝色的玉瓶:“公子,是这个吗?”
“对,前些天给掬霞坊试香的时候剩下的。”
“悔愧伊人?”
“莲衣,你知道吗?我说的伊人……就是你。”
莲衣的眼里闪着幸福的光彩,走过来把两样东西放在桌上:“那次你给我的小瓶是紫水晶的,很漂亮,怕被母亲看见,就把它……藏起来了。”
我忽然愣了下来,痴痴地看着莲衣,一把抓住她的手。莲衣温顺地任我握着,我闭上了眼睛。莲衣不解地柔声问:“怎么了?”
片刻,我睁开眼痴痴地说:“我以为……我以为数到三……你会撤回你的手。”
“如果你愿意,可以数到……任何时候。”莲衣羞涩地娇靥绯红,可是又俏皮地把手缩回,“那样你就不能研香了,我也会饿死。”
我惊讶地看着莲衣的转变,心里的感动突然汹涌澎湃起来:“莲衣,我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莲衣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不会说的,说不出来的,都不要说了,因为它们都属于过去。说出来的,就要去做,是吗,公子?”
我点头,痴痴地说:“莲衣,我现在想抱抱你……”莲衣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我。
我的心怦怦乱跳:“莲衣,我在等。”莲衣低下头:“还记得我的话吗?就在刚才。”我恍然大悟:“你说……你说……说出来的……就要去做。”
我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莲衣却笑着往后退,我的激情被她的笑容点燃,我们开始在屋里追逐。莲衣摘下一个风车,手臂伸直了指向我,像手持宝剑的侠女,我也摘下一个风车,以同样的姿势对付她。两个风车快乐地碰撞、交错,我和莲衣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开心的笑容。良久,两个风车一先一后静止不动,然后相继掉在地上。
九、龙凤香囊
我和莲衣缓慢而用力地抱在一起。我痴痴地看莲衣的眼睛,莲衣低下头。
“莲衣,我觉得你好像快乐了。”
“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我是个傻瓜,以前,我以为不去跟做香粉的谈价钱,就是远离了铜臭,而现在,我却想用这些香粉换点钱,享受一下简单的生活乐趣。”
“你觉得错了吗?”
“我觉得活着踏实了。因为踏实,才想起来我渴望的东西原来有很多,但这更使我困惑,不知道和我真正想要的生活距离多远?莲衣,我想让你给我这种生活,你能吗?告诉我。”莲衣不说话,却勇敢地迎上我的目光。
“莲衣,如果我给……你想要吗?”
“我……不敢。”
“我问你想不想。”
莲衣刚要说话,外面响起白小酌的喊声:“莲衣妹妹,我来看你了——”
莲衣用愧疚的眼神飞掠了我一眼,快步走到门外,王狄和白小酌已经站在木屋的台阶下面。“白姐姐?”莲衣兴奋地走下台阶,“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我才说要去看你呢。”白小酌拉住莲衣的手:“妹妹,那天一别,我心里也总想着你。”
我从屋里出来,看到二人的样子高兴地笑了。我逗趣地说:“王兄,来就来,干吗还带着礼物,像走亲戚一样。”王狄掂着手里的东西,快活地说:“小酌买的,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说着率先进了木屋。
莲衣和白小酌拉着手进屋,我跟在她们的后面。白小酌走到餐桌前,看到那个香囊好奇地拿起来闻着:“林公子,你在研香呀,是不是打搅你了?”
“没有。喜欢吗?送给你。”
白小酌高兴地拿着香囊让王狄看。王狄的眼神似乎很挑剔:“很不错,但是说实话,这只是我看到的最好的手工之一。”
我不服气地道:“我觉得莲衣的手工是天下第一,不是之一。”
白小酌看着莲衣不好意思的样子:“林公子这么直白地夸奖,莲衣妹妹都不好意思了。莲衣妹妹,什么时候教教我,我也想学。”
莲衣快活地说:“我屋里还有很多,我带你去看。”
莲衣和白小酌向里屋走去,王狄依然看着手里的香囊发愣。
王狄把视线转向我,皱着眉说:“林一若,有件事你要帮我。”
王狄下意识地看看里屋:“我们出去说。”
我和王狄走到木屋台阶下面,王狄解下自己腰间的一件东西递给我,我定睛一看,是一个用掐丝金线绣的描龙香囊。我久久地看着香囊,最后感慨地说:“王兄,你说得不错,这才是天下第一,真正的天下第一,太完美了,无可挑剔。”
“可我不知道怎么找到另一个。”
“有什么故事吗?说来听听。”
王狄似乎不满意我的态度,伸手拿过香囊:“南京可曾有个闲得斋香粉店?”
“没听说过,如果是以前的事我可以回去问我父母。”
“杨之哲呢?知道这个人吗?”
“你要相信我,我来替你打听。”
我说着伸手要拿香囊,王狄显得很犹豫。我从他的动作看出这件事情很重要,于是正色道:“王兄放心,我一定妥善保存,也会很快给你消息的。”
王狄终于信任地点头,把香囊递给我。我们又走回木屋,白小酌和莲衣看着一桌子铺开的香囊在笑。白小酌认真地说:“林公子,莲衣妹妹的手工真是太好了,恐怕我这辈子都学不会。”
我也认真地道:“我曾以为莲衣的手工是天下第一,现在看起来是第二了。”
白小酌惊诧地道:“刚才你还说妹妹的手工天下第一,变得这么快?”
我把描龙香囊递给莲衣:“我敢担保,你看过之后会大吃一惊。”
莲衣接过香囊看了一眼,果然愣怔地呆住。我以为她是因为被我的话不幸言中,没想到她突然跑向里屋。我逗趣地大声道:“莲衣,别想不开,你会做第一的。”
半晌,莲衣从里屋出来站在门口,好像极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摊开手里的那个描龙香囊看着我:“这个香囊从哪儿来的?”
“王兄刚刚给我的,怎么了?”
莲衣没再理我,而是一步步走向王狄,眼里闪着悲伤和冲动的光彩:“王兄,这个香囊……是谁给你的?”
“我的师傅。”
“他姓什么?”
“解,单名一个非字。”
“他……还活着吗?”
“活着,除了思念亲人和孤独,一切都好。”
“他在哪儿?”
“草原,千里之外的草原。”
莲衣不再说话,扭头愣愣地看着我,半晌,脸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