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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的钩刺刺破百里清的衣服,连皮肤也被钩伤。百里清单手提刀,站在荆棘丛中,腰部以下,几乎难动分毫。
那艳丽的男子踩着轻飘飘的蒲花,正面出现在百里清的面前。
他站在半空中,扬起五彩斑斓的披风,从他披风的衬里上,抽出一条黑纹。那黑纹一离披风,便化作了一根五尺投枪——原来那就是他的虎纹枪。
“现在我来杀你,你还躲得开么?”
百里清站在地上,仰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个娘们儿么?”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那艳丽男子微微一愣。
“你那么怕疼么?”一声呼喝,百里清已从荆棘丛中一跃而起。
荆棘钩破了他的裤子,地刺刺破了他的靴底,他的腿上、脚上,溅开一串串血珠,可是他却已经挣脱了那些钩刺的妨碍,跳出了荆丛,而且,已经跳得和邪艳丽男子一般高。
“扎了几根刺,能算什么事!”他的金河刀发出一声狂啸,劈头向那艳丽男子剁下。
百里清如此悍勇,那艳丽男子也不由大吃一惊。金河刀已来到他的头顶,在这一瞬间,那男子两眉一竖,那眼角的丽色登时变成了罕见的戾色!
“花!”他大喝一声。
那男子投枪所向,百里清的身体一瞬间便失去了平衡。
突然之间,百里清上身的衣服遽然裂开,一丝丝、一缕缕,全都变成了一根根藤蔓,一条条丝须。藤蔓捆住他的双腿,丝须缠住了他的双手,
百里清重重地从半空中摔下地来,摔进荆棘丛里,发出一声闷哼。绳索一般的缠绕,让他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那艳丽的男子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百里清的机变、悍勇,果然不能小视。
“你身上所穿,无论棉麻,哪样不是已死之物?这世上之人,莫不是靠着死物求得温饱,而只要你是靠着死物活着,便决不是我的对手。”那艳丽男子道,“不过,你也算是不错了。虽然只是蔡紫冠的副手,但居然也能跟我有攻有守,算是通过了考验。”
百里清倒在荆丛中,微微挣扎,道:“还没完。”
“什么?”
“我们,还没打完。”
“你已经输了。”艳丽男子笑道,“你本身并无神通,一身的本领,不过是人间的武艺。现在你手脚受缚,连刀也……”话说到一半,声音忽然一顿。他本想嘲笑百里清金刀脱手,可是说到这时,视线所及,地上却好像并没有金河刀的踪迹。
“你的刀……”
“刀在这里!”被绑得像只虫茧的百里清,忽然大喝一声。
金色的光芒,猛地在重重藤蔓下炸裂开来。一根根绷得紧紧的藤蔓逐一断裂,一道扯天扯地的刀光,由内而外,将它们全都破开。
百里清单手提着七尺长的金河刀,昂然站起。
“我并不是完全没有神通。”百里清冷笑道,“至少金河刀是能大小由心的。”
在刚才被藤蔓缠住的那一瞬间,百里清已收回持刀的右手,将金河刀刀刃向外,竖在胸前。等到艳丽男子自觉胜券在握,藤蔓不再生长之后,他才骤然将金河刀变大,不费吹灰之力,一举脱困。
一次次受制,一次次脱困,百里清像是牛皮胶似的,怎么都不肯认输,并且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起反击。
艳丽男子在恼怒之余,心中竟然有了一点畏惧。他扬起披风,一左一右,抽出两支投枪:“百里清,再打下去,你会死。”
“死的未必是我。”百里清大喝一声,手中的金河刀朝天一举,金刀骤然拉长,竟似直刺天宇。
“轰!”
百里清一刀砍下,巨刀刀长三丈三,锋刃所向,蒲花飞散如雪,荆丛四散弹飞。
同时,艳丽男子披风席卷,浓烈如火,两根投枪一前一后,直取百里清。
百里清赤裸上身,蛇腰一拧,以毫厘之差闪过两根投枪,一口巨刀金光夺目,拦腰横斩一
就在这时,他的腹中忽然一阵剧痛!
仿佛有无数只毒虫,突然钻进他的肚子里,噬心断肠,令他眼前发黑。
心力一分,金刀登时无法维持巨刃的形态,百里清踉跄一步,膝头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金河刀恢复到原本的大小,被他拄在手中。
艳丽男子并非以攻战见长,这一番剧斗之下,也不由微微喘息。
“你猜我在你的肚子里变出了什么?”艳丽男子冷笑道,“你把我逼得够惨啊!但是有本事你别吃饭!稻米麦面、鸡鸭鱼肉,也是死物!”
百里清勉强抬头,一瞬间便已疼得满脸是汗。
“原本对你的考核已经合格了。但既然你非得玩命,那我也就只好给你留点记号。”艳丽男子一扬披风,抽出了披风下的最后一根投枪。
“总……总之……—百里清一手按着小腹,突然开口道。
“什么?”
“总之没多少!”
百里清大喝一声,整个人突然弹地而起。
“哧”的一声,朴刀变长,随着他扬手一刺,刀头顿时刺入了那艳丽男子的小腹。
4
血光飞溅,那艳丽男子被穿在金河刀上,整个地惊呆了。
“我吐过了。”百里清咬牙道,“你能把我的衣物也变成花草,我当然就能猜到你的神通,恐怕对食物也有效。所以摔倒之后,我先就偷偷吐过了。”
艳丽男子一手握着金河刀的刀柄,喉间“咯咯”作响。
“无论你在我的肚子里变出什么,总之,它还不足以让我杀不了你!”
“只……只是考验……而已!”
“没有考验。”百里清冷冷地道,“跟我动手,不是死,就是活!”
那艳丽的男子被金河刀贯穿,弓着腰,痛苦如同虾米。
“我找错你了……”他呻吟道,“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玩命的疯子,我就选择杜铭或是蔡紫冠了。”
百里清一愣,心里不由有点担心:“你们……还找了他们?”
艳丽的男子艰难地拾起头来,嘴角抽搐,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也幸好是我来找你……”他放开金河刀,身子稍稍往后一退,便把自己从刀上拔了下来。
没有鲜血。
百里清的手上,没有传来丝毫骨肉离刀的触感——仿佛那一刀其实只是刺在空气里,仿佛那艳丽男子的小腹处,只是一个空洞而已。
艳丽男子挺直身躯,他现在的样子,再也不像刚挨了一刀。他小腹上的衣袂,还留着金河刀刺入的裂缝。他从那里把衣服整个撕开,露出了他的小腹。
那里果然、赫然是一个“洞”——长约七寸、宽约两寸,深处隐隐透出光亮的“洞”。
——那根本不是刀口,而是一条宽得足够两柄金河刀刺入,深得可以从前面一直看到后面的“大洞”而已!
百里清吃了一惊,仔细看去,那大洞的边缘还在不停地蠕动着、变化着,原来是许多触手似的须根,在不停的生长、纠结。
一转眼,那洞口便已被填补好了,只留下一片光滑的、自得不正常的硬痂。
“我把你那一刀杀死的皮肉、骨血、内脏,全都在一瞬间变成了‘寡人草’——这种草,一旦接触,便会彼此吞噬融合,最终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
艳丽男子大汗淋漓,伸手在那刀口上一抹,那片白色的硬痂,已变回肉色。
“现在我再逆用‘浮尸花’,将草变回肉,便可以起死回生了。”
这神通用得急、更用得巧,艳丽男子虽然神通高深,却也已筋疲力尽。
百里清也不由赞叹这艳丽男子的反应敏捷,手持金河刀正想再战,对方却已举手投降。
“我认输了。”艳丽男子轻快地说。
百里清的肚子一下子不疼了。地上的荆丛、地刺,空中的蒲花,也随着一阵微风,烟消云散。
百里清的上衣,丝丝缕缕地飞回他的身上,脸上那些被荆棘钩破的地方,也重新织好了。
远处的玉娘婆媳不安地靠过来,却又不敢太走近。
对方有了停战之意,百里清倒也不会穷追猛打。
他是个倔强入骨的人,对方先前飞扬跋扈,他便非要大战一场,不死不休;对方既然示弱,他反倒平静下来,不再去争输赢。
“你找我们,到底干什么?”
“其实是有一个大人物,要找蔡紫冠盗墓。”艳丽男子微笑道,“你是他的搭档,所以雇主让我来通知你,请你九月初九去百花谷,与蔡紫冠会和。”
“我……”百里清犹豫一下,道,“我不是蔡紫冠的搭档。”
艳丽男子愣了一下,百里清这样的反应,显然并不在他的情报之中。
“蛇腰百里,青鬼杜铭。横行天下,公子多情。你们连续盗了梁王墓、兵天大圣墓、堕云峰叶三、风四之墓,近来非常有名啊!”
“已经……”百里清想到蔡紫冠的冷漠,不由哽咽了一下,“已经是过去了。”
“好吧,你可以选择去或不去。”艳丽男子斟酌着,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去——这次的买卖凶险异常,我也希望能有你这样的人物加入进来。”
“你也会去?你到底是谁?”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谁,你就必须得去了。”
艳丽男子向他眨了眨眼,拱手告辞,才要走下山坡,路过玉娘时,却稍稍一顿。
玉娘正痴痴地望着他。虽然已经知道了刚才春草秋生的神迹,并非翡翠公子显灵,她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艳丽男子的视线又扫过翡翠公子的墓碑,忽然明白过来,微微一笑。
“翡翠公子的大名,我也是听说过的。打扰了他的清静,我来赔个不是。”
说罢,他手掌一翻,将一团白光,缓缓注入到了地下。
与此同时,他一直飞扬跋扈的披风,一下子垂了下来,上边鲜艳的色块,仿佛也暗淡了。
“你……你……”玉娘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有些害怕。
艳丽男子长吸了口气,走下山去,脚步略显踉跄,头也不回。
在他身后,刚才集中了他几乎所有剩余功力的“浮尸花”神通,猛地作用起来。一片片绿芽破土而出,抽茎吐蕾,绽放出一朵朵雪白的菊花。
宛如冰霜,宛如云朵,眨眼间便将整个山坡铺满。
玉娘被这样的盛景震撼,掩着嘴,说不出话来。
白花层层叠叠,在人的膝盖高的位置上,铺成了一张华美的白毯。
她跪倒在花海中,从这个角度上看过去,群花摇曳,这一张白毯上,忽然浮现出一张她曾经无比熟悉的笑脸。
卞郎……
她并不知道这艳丽男子的来历,也不知道这奇妙的花海从何而来。但这样的美景,难道不是卞郎在冥冥中带给她的一片心意吗?
她死死抓着裙角,失声痛哭起来。
百里清望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
那一场凶险异常的剧斗,不禁令他头晕目眩,惨白的花海,仿佛某种不吉的预兆,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这离奇的艳丽男子,到底是谁?他背后的雇主,又会是谁?而那个神秘的人物想要委托他们去盗的墓,又会是什么样的惊险之地?
蔡紫冠……这一回你的麻烦会是什么?
自己是不是还要去帮助他……
只剩下了三个月生命的自己,是不是还要去冒险?
是不是还要把自己,卖给那个冷酷无情的棺材仔!
卞老太太望望花海,望望坟冢,望望玉娘,望望百里清……
原本浑浊的一双老眼,忽然间变得越来越亮,放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5
百里清受了伤,皮外伤倒还好,内脏被植株刺伤,才是个麻烦。
卞老太太将他安顿在府中客房,为他请来郎中、诊断抓药,极为周到。百里清受宠若惊,又心烦意乱,但还是糊里糊涂地住了下来。
“媳妇,”卞老太太私下里对玉娘说道,“你看百里清这个人,若是去杀蔡紫冠,杀不杀得了?”
玉娘一愣,这个主意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压根就没想过。
“百里清这个人,邪性得很。”卞老太太瘪着嘴,看着玉娘,眼睛亮得根本不像她这个岁数的人,“虽然不会什么神通吧,但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你说今天这个穿花衣服的,明明厉害得很,可是最后却还是输给他了!我当时心里就在想啊,这个水蛇腰的小子,真要是和蔡紫冠打一场,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
“这人现在是蔡紫冠的朋友,他怎么可能帮咱们?”
“他们这些鼠辈,粗鲁好斗,见利忘义,谁和谁是朋友啊?还不是今天的刎颈之交,明天的不共戴天?只要咱们找着百里清的弱点,好好利用,何愁蔡紫冠不除?”
玉娘两眉紧锁:“可是百里清这个人,铁石心肠,谁的话也不听,我们又去哪里找他的弱点?”
“铁石心肠?我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卞老太太微微冷笑,“这种人,就像毛驴一样。他与你对立之时固然可怕,可要是真能将他套住,拉车推磨,他什么活儿干不了?”
“可到底怎么套他?”玉娘虽然不信,却也不好再多反对。
“这个我却已经有了计较。”卞老太太笑道,“只是,我要是让他去杀蔡紫冠,媳妇你是否能够接受不是自己亲手杀了那恶贼?”
玉娘沉吟一下,把心一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是非得要让蔡紫冠死在我的手里。”
“如此,便最好了!”卞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等过两天他身子好了,咱们和他一起吃顿饭。成与不成,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