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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心情?”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洗澡,你也早点睡吧,对余正好一点,OK?拜拜。”
“喂,喂?喂!”宝淑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电话,怎么连她也开始莫名其妙了?!还是睡觉先吧。
挂上电话,家禾却没有去洗澡,她只是不想再听宝淑说那些无谓的烦恼了,她终有一天会明白,这个男人是将一颗赤子之心捧在手里,等着她来光临。
而少爷呢,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一个星期,他们就好象是两只地里的鼹鼠,害怕被揪出泥土。那种压抑的心情,简直令她窒息。
突然她跳起来,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要为了这些事情让自己心情低落。于是她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走走。
打开房门,才知道原来家里这么安静,她偷偷向少爷的房间望去,门是开着的,他不在。
她有些吃惊,在家里转了一圈,都没有他的身影,恐怕他是出去了。
她叹了口气,他大概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
家禾沿着高安路向淮海路走去,以前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她也住在这里附近,每天上学都会沿着淮海路走。那个时候,马路没有现在这么宽,反而人行道更宽些,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大人,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学生。那个时候她记得每天最担心的就是明天要考试,最开心的就是跟同学放学以后去游戏机房玩,或者去书摊买些漫画来看。以前也有几个很要好的同学,但是在她去了澳洲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其实她也曾觉得自己是否贪新厌旧呢,否则为什么去到那边以后,再也没有想起过以前的老同学?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以前的学校门口。已经秋天了,学校门口还是像以前一样铺满了枯黄的梧桐树叶,学校的招牌也还是原来那几个烫金的字,就连铁门也只是重新粉刷过,并没有换过新的。她忽然笑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些事,是不曾改变的。
“曾家禾?”
她错愕地转头,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子,他的轮廓令她一下子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陈健锋?”
他笑了,依旧像以前一样,露出两个米窝。原来,他也没有变。
家禾开心地笑了,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就好象找回了过去的记忆,找回一些被她不知不觉中遗忘的东西。
“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学校里当老师了。”
走在夜晚的淮海西路上,有些冷清,却不觉得冷。
“你怎么会想到要做老师?”家禾望着他的侧脸,“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想当飞行员吗?”
他笑了:“你小时候不是也想做世界冠军吗,对了,你后来去了澳洲,还射箭吗?”
家禾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因为他突然提起一些她本来想忘记的事情,不过她还是笑笑说:“大学毕业之前也一直有在练习,但是毕业之后就没玩过了。我现在……在做经纪人。”
“你看,小时候的梦想是不作数的吧。”他幽默地说。
“哈哈。不过还能再遇见你,我很高兴。”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嘛。”他笑着回答。
“啊?”家禾愕然地停住脚步。
“你不知道吗,”他的语气像在开玩笑,表情也似笑非笑,“我留在这个学校做老师,就是有一天,某个人再回到母校的时候能够遇见她。”
“陈健锋……”她有点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他大声笑起来,“骗你的,傻瓜,你还是那么好骗。”
家禾作出生气的表情,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因为她仿佛回到以前的时光,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么喜欢逗她,每次都气得她哇哇叫,而钟伶却对他的恶作剧从来嗤之以鼻。
“不过,”他的表情暗下来,“我留在这里,确实是为了等一个人……”
家禾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钟伶?”
他苦笑了一下:“你现在比以前聪明了。”
她笑了:“过去很多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不就全都明白了吗。”
“只可惜她不明白。”他还是笑笑的,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失落。
“她去了哪里了?”
“你走了以后,我们还是在同一所高中读书,不过后来……她大学去了厦门读。她毕业以后,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表情。
家禾终于还是要相信,其实任何事情都是会变的。即使是嘻笑如昨的陈健锋,也是会长大的。
“放心吧,”家禾真心地对他说,“我能够穿越大洋回来这里,她一定也会回来的。”
他转头看着她,原本暗淡的表情在看到她的笑容以后,也变得开朗起来。
突然他说:“我带你进学校玩吧。”
“这么晚,还能进去?”
“你忘记我们以前是怎么进去的吗?”他挑挑眉。
家禾了解地笑了,原来,再回来的时候,记忆也都回来了。
其实,她从未丢失过什么,只是她一直将这些记忆放在一个平时不用的小盒子里,当再要用到的时候,它们又如此清楚地从小盒子里涌出来,印在她的脑中。
他们在校园里玩单杠、绕着操场跑步、在篮球场上打篮球,最后又在操场的水池旁喝着自来水,谈着离别以后各自的境遇。
原来维持一段友谊远比维持一段爱情容易,当朋友再相见的时候,即使当中相隔着8年的分离,却好象从未稍离。
出了校园,陈健锋在学校旁边的夫妻老婆店里买了一支娃娃雪糕给家禾。
家禾看着小店里的老板夫妇,他们虽然老了些,却还是坚持从早上7点开到晚上9点,卖的东西也跟以前差不多。
“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吃这个是不是?”陈健锋笑着说。
“你还记得。”她开心地剥开塑料纸。
“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要接近钟伶,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近你,为了讨好你,我省吃检用都要存钱给你买这种雪糕呢。”
“哈哈哈哈。”家禾咬了一口,真的连味道都没有变,还是那种可可粉混着糖精的味道。
“现在,只有这里还有的卖。”
她愣了一下,随后珍惜地咬了一口:“就算没有娃娃雪糕,我也会记得你跟钟伶的。”
陈健锋笑了。
“我记得运动会的时候我们一起趁乱逃出来去溜冰,记得暑假的晚上我们一起翻墙进学校玩,还记得你好喜欢图书馆一本科幻小说但是当时没钱买,我跟钟伶就帮你挡住老师,你偷偷把书藏在书包里带出来……”她一边吃一边说,突然,她哽咽了。
“陈健锋,你这个傻瓜,我们做什么都是三个人一起,钟伶怎么会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呢?”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很多以前他们两个之间的神色和眼神,现在想起来,她才知道她总是不明事理地堵在他们之间。
他干笑了几声。
“你不要告诉我,我走了以后,你们就再也没有发展……”
他又干笑几声:“是我自己太笨了,不懂在你离开之前把我们之间的线接上。过去,总是你和她连着一根线,我和你连着一根线,而我们之间总是缺少交集。你走了以后,我们这两根线,终于就断了。”
“陈健锋,对不起。”家禾抱歉地说。
“傻瓜,又不关你的事,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妹妹,怎么会明白我们的心思。”他伸手弄乱她的头发,就像以前那样。
“那倒是。”她吃完雪糕,把棍子叼在嘴里,“其实你那个时候是早恋呢。”
“哈哈。”他又露出两个米窝,“小妹妹也长大了。”
家禾皱皱鼻子,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当作妹妹看待,也好久没有人可以让她撒娇了。
这三年里,她总是扮演独立而坚强的角色,好象都忘记了被人疼爱是怎样的感觉。
家禾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陈健锋吓了一跳,随后迟疑地问,“你还好吗?”
她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轻轻揽住她:“你看,你回来了,你要我相信钟伶也会回来的。你要振作点,到时候我们三个再去溜冰好不好?”
家禾破涕为笑:“谁要做电灯泡。”
他也笑了。谁说男女之间不会有真友谊?他们之间从来就无关乎男女之情,所有的关心都是最坦诚的。或许他们两个从初初认识开始,就已经把彼此当作兄弟姐妹,其实这也是一种缘分。
“喂!”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是谁?”
家禾吃了一惊,果然是少爷。
十
“少爷……”家禾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路灯的照耀下,他的表情十分可怕。
“他是谁?!”他火大地问。他只不过转身去楼下买些吃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就不见她的踪影。
他起初在客厅等,等到不耐烦便下楼来四处转转,没想到撞见她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回来。
“陈……陈健锋。”她有点尴尬。
“我管他叫什么名字!我是问你他是谁!” 她越是慌张越令他气愤,简直恼怒得不得了。
“喂,你客气点。”在一旁的陈健锋大约能猜到他们的关系。
“你收声!”少爷冷冷地斜眼瞪他。
陈健锋也被他的口气惹得微微发怒,根据他的经验,他已经100%肯定眼前这个男人很难相处。
“健锋,”家禾一把拉住他,“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明天打电话给你。”
他皱眉仔细看着她的眼睛,但他没有看到恐惧,只有一丝担忧,于是他还是放下心来,给了她一个体谅的笑容:“好吧,有事打电话给我。”
“谢谢。”她感激地对他笑笑。
临走之前他瞪了少爷一眼,似在警告他不要乱来。
看着陈健锋离去的背影,家禾暗叹了口气。她缓缓转过身,少爷生气地瞪着她,她从没见他这么气过。
“他是我的中学同学。”她解释,“前面刚刚在学校遇见的。”
“哼,” 他冷冷地负气地说,“刚刚遇见他就可以抱住你?那怪不得你肯跟我上床了,我们认识三年——”
话未说完,家禾已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愣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到的却是她热泪盈眶。
“……”他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他想道歉,又觉得一句对不起并不能令她原谅自己。
“我们……”她忍着泪水语气平静地说,“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当我没跟你上过床,我当你没说过这句话……我们就当我没那么下贱过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她忽然嘶吼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回家去。
少爷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一瞬间,他发了疯似地拼命用拳头捶打水泥墙壁,就算印下血也没有任何知觉。
十一点,少爷缓缓走上台阶,双手的关节上都是斑斑血迹,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疼。
打开门,家禾竟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去厨房:“这么晚回来。”
她说话的口气,好象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Spring……”他想过很多种情况,也下定决心无论她怎样不理睬他、打他骂他也好,他都会要她原谅。只是,她这样的反映还是令他不知所措。
“这个是夜宵,喜欢的话就吃,不喜欢就丢了吧。”她从厨房端出一份麻辣烫。
“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皱着眉头。
“很晚了我先睡了,我洗过了你去用浴室吧,毛巾在阳台上。”她没有理他,径自交代了事情,然后回房关上了门。
“Spring!”少爷飞身上前拉住即将合上的门板,却因为家禾用力过猛被夹住了手。门狠狠夹在他的伤口上,令他痛地大叫一声。
家禾连忙开门。
她拉开他的手,清楚地看到他关节上的血迹,心惊地问:“怎么会流血!”
“是我刚才自己……”他痛得讲不出话。
她挫败而心疼地瞪着他,最后只得投降地去厨房拿药水和绷带。
“啊!好痛!”少爷大叫。
“你活该。”家禾不理睬他的抱怨,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涂消毒药水,但手上的力道却轻了些。
看着她专心地帮自己清洁伤口,少爷终于有一丝笑意。
涂完药水,她又上了些治疗伤口的药膏,才帮他把手包起来。包完以后她一抬头,却撞上他微笑的双眼,令她忽然又生起气来。于是她收好药箱准备跳下沙发,却被他一把搂住。
“你放手!”
“我不放!”他耍起赖。
她没有办法。
“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好,但我当时真的是很生气才会